而自曾静、吕留良案后,雍正更进一步加强对思想的控制。雍正一朝,文字狱使文人明白一事:莫谈国事。
由于特务遍布,手下吏民一举一动都在雍正耳目的监视当中,常常有官吏因渎职而诛,老百姓要说朝廷坏话的话,往往也要被责罚,这下弄得朝野肃然,谁都不敢欺诈雍正。官员们常在一起偷偷的议论,这些特务太厉害了,大概都是些飞檐走壁的家伙,不然他们怎么会什么都知道呢?
《南亭笔记》卷一里说,某省新上任的巡抚颇有政声,有一天在家里与夫人女眷等玩接龙的牌戏,玩了两圈下来,忽然发现一张么六牌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着,没办法只好放弃了。没过多久,朝廷命令这位巡抚立刻来京,于是他便立刻赶到北京去见雍正。雍正也没啥大事,不过随便问了几句,然后就让他回去尽心尽责,保一方平安。正当某巡抚叩完头要出去的时候,雍正突然又把他叫了回来,然后从怀里徐徐拿出一物,呵呵笑道:“差点忘了,这是你家的东西,现在还给你吧。”巡抚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冷汗直冒,原来雍正给他的东西,竟然就是前些天打牌丢失的那张么六牌!
《郎潜纪闻三笔》卷四也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说雍正丁未进士周人骥,以礼部主事前往四川视学,在那里呆了三年,为官清廉,名声甚好。他去四川前,他的上级堂官给他推荐一个仆役,这人做事还算勤敏,主仆相处甚安。
周人骥三年任满后,仆役数次请求先回京城。周人骥说:“我马上就要回京复命了,不如我带你一起走吧。”仆役说:“我也要回京复命啊。”周人骥一时不明白,心想你一个仆役复哪门子命,那人见他不解,便告诉他说:“我其实是大卫内监,是皇上特地派来伺候您的。您的政声甚好,我要先期回去禀报。”周人骥当时就被吓得半死,原来这个人是潜伏在身边几年的密探,幸好自己没作什么坏事!周人骥回京后,果然得到朝廷的褒奖,也算是个补偿吧!
雍正虽然已经继位,但是一直被世人谩骂和诋毁,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心魔,为了找到并*掉敢于侮辱自己的人,他不惜扩大特务机构,监视天下百姓的喉舌,大肆屠*文人,给自己留下“嗜*”、“恶君”的恶名。
在雍正朝,每一个具有奏折资格的人都有权向皇帝密告自己的同僚、下级甚至上司;同时在他监视别人的过程中,自己也被置于别人的监视中。雍正并不忌讳谈到告密,他标榜自己“朕励精图治,耳目甚广”。从现存的资料分析得知,他的耳目触角遍及全国各地。有以奏折制度为依托的明线,又有由特工所织成的若干暗线。一切都是无形的却又很制度化。其情报网组织的人员,一为科道言官和写奏折的官员;二为雍正所培养的一批御前侍卫;三为通过各种渠道推荐给各省督抚的*、长随等。
此时的雍正已经没有心思再修心论佛了,几乎不言佛事。他的思路是,自己已参悟了正果,证实了自身,验明了结果。佛就是他,他就是佛,何用再谈佛事?雍正常对大小官员说:“为人只要清晨出门时抬头望天,至晚归寝时以手扪心,自得为人之道矣。”这里的天,就是雍正。他要求大小官员做每一件事都要抬头看天、扪心自问,其实就是在极具威慑力地强调臣子要忠于皇帝本人。
雍正七年(1729年),雍正帝准备对准噶尔部用兵,与此相配合,他设立了军机处,设有军机大臣若干,协助他处理军务。雍正帝从大学士、尚书、侍郎以及亲贵中指定充任,如怡亲王允祥、大学士张廷玉、户部尚书蒋廷锡、大学士鄂尔泰等,都是以亲重大臣兼任军机大臣。还有军机章京,由内阁、翰林院、六部、理藩院等衙门官员中选充。所有这些人都是兼职,他们的升转仍在原衙门进行。
军机处设立之初,没有专门的官员。军机处也没有正式衙署,只有一间值班房,在隆宗门内,靠近雍正帝寝宫养心殿,以便于军机大臣被召见议事。召见时,雍正帝指示各项事件应如何办理,有时也向军机大臣询问情况,听取他们的意见,以作出裁决。军机大臣根据旨意,草拟文书。上谕形成后,不经过内阁,由军机处直接发给有关官员,这个结果明显就是加强了君权。
军机处刚开始组建的时候,雍正去军机处巡视,发现里面闹哄哄,原来许多大臣在此取暖,唠闲嗑。训斥了里面的官员一番,雍正又对门口站着的太监说:“你到内务府传朕的旨意,在这个门口立一块铁牌。写上:无论王公大臣,贵胃勋戚,不奉旨不得在此窥望,更不得擅自入内!还有,立刻从乾清门侍卫中抽调人来,做军机处的专职守护;再到户部去传旨,选派六名四品以上的官员,到这里来做军机章京。要不分昼夜,在此轮值承旨。”
雍正皇帝说一句,小太监答应一声。等皇上说完了,他利索地磕了个头,便飞也似的传旨去了。很快,军机处成为禁地,成为雍正掌控全国、加强皇权的特殊机构。
此后,在雍正的严厉督促下,军机处的办事效率很高。根据内阁制度,下属官员有事题奏,或皇帝颁发诏旨,都是经过层层机构,辗转交送,常常要花费很多时间。军机处则不然,一切均由大臣和章京通同办理,皇帝有谕,随时奉诏承办,而且必须当日事当日毕。
在通常情况下,军机大臣每日早五点左右进宫应召觐见皇帝,有时一天召见数次,主要是承受谕旨,然后回堂拟写。起先由大臣亲自主稿,后来才改由章京起草,大臣拟定。经皇帝认可后,按照谕旨的性质分“明发上谕”和“廷寄上谕”两种形式向下传达。
明发上谕指交内阁发抄,宣示天下。廷寄上谕因奏请而降旨,事属机密,由军机大臣直接密寄具奏人。廷寄需封入信函,交兵部加封,发驿驰递,根据事情的缓急,或马上飞递,即日行三百里,或四百里,或五百里,或六百里加急,一律由军机章京在封函上注明。封口及年月日处,加盖“办理军机处”银印。如遇特别机密紧要的密谕件,则由军机大臣自行缮写封固,上写“军机大臣密寄”。这一套廷寄制度,减少了很多中间环节,大大加快了办事速度。除此之外,皆使领者(领取文件者)注明画押于簿中,谓之“交友”。这可谓保密责任到人了。
此外,军机处还实行了严格的归档保密规定,值日章京。凡所奉谕旨,所递片单,均钞钉成册,按日递添,月一换,谓之“清档”。凡发交之折片,由内阁等处交还及汇存本处者,每日为一束,每半月为一包。均责成章京检覆无讹,按季清档,月折及各种存贮要件,收入柜中,值日者亲手题封,谓之“封柜”。清军机处还设有专门的档案房,有专职的保密人员管理这些档案,由此而使军机处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之好,同时,为后代留下了许多难得的珍贵史料。军机处的建立,标志着雍正君主集权进一步强化。
军机处官员互不统属,皆直隶于皇帝,一切大权都集中在皇帝手里。雍正通过军机处,完全控制了全国的军政大权,实现了“乾纲独揽”的绝对君权。
为军机处付出精力最多的就是怡亲王允祥,他一边忙着军机事务,还要办好堪选泰陵陵址这件事后。过度的劳累让他的身体状况进一步恶化。
雍正八年(1730)正月初八,北运河青龙湾修筑减水坝,允祥想要去现场勘察已不可能,只好奏请将此事交与侍郎何国宗(清朝数学家)督理监修。胤祥已经因病停朝,雍正经常派人至交晖园,就某事问怡亲王如何办理,这一时期,允祥仍然在参与政务。
允祥病后,雍正对他“医祷备至”,他为了宽慰雍正,“旬月间必力疾入见”。当时,他对一同办理水利的下属说:“本图遍治诸河,使盈缩操纵于吾掌之上,岂期一病沉废,已矣何言。”可是,三个月后允祥就因病去世了,这番话听来让人不胜感慨,其事业心之旺盛、责任心之强大可见一斑。
允祥病故时年仅四十四岁。雍正万分悲痛,在上谕中曾说:“朕因忆吾弟怡贤亲王在日,八年以来诚心协赞,代朕处理之处不可悉数。从前与吾弟闲谈中,每常奏云,圣躬关系宗社至为重大,凡臣工可以办理者皆当竭诚宣力以代圣躬之劳,臣心实愿将己之年龄进献,以增圣寿。彼时闻之,深为不悦,以此言为非。今日回思吾弟八年之中辅弼劻襄,夙夜匪懈,未必不因劳心殚力之故伤损精神以致享年不久。且即以人事论之,吾弟费八年之心血而朕得省八年之心血,此即默默中以弟之寿算增益于朕躬矣。”
允祥对雍正朝的治绩助力甚大,遂得世袭罔替的许可,成为“铁帽子王”。雍正帝待他也非寻常,死后令享太庙,上谥号为“贤”,为了纪念他的功劳,下旨将其名“允祥”的“允”字改回“胤”字,这成为满清一代臣子中不避皇帝讳的唯一事例。
雍正是一个性如烈火的皇帝,如果任由它熊熊燃烧,大清的江山也许会烧成一片灰烬。胤祥则是一个心细如发的肱骨之臣,他有战略眼光,行动力超强,擅于用人,为雍正立下汗马功劳。可以说,没有胤祥,雍正不会取得如此出色的政绩,反过来讲,如果没有雍正的赏识和信任,胤祥也不会付出这么多的精力和热情。相互成就了对方,难得的圣君贤臣。
胤祥死后,雍正十分悲伤,也跟着生了一场大病,以致于六个月后都没有彻底康复。他一遍遍翻看胤祥作的诗词,大声吟诵,边读边落泪。雍正哀叹:“胤祥走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懂朕了。朕若有难处,可以和说说呢?”
哀叹中的雍正有一天忽然晕倒了,醒来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长年累月的批阅奏折,片刻不得闲,让他心力憔悴。这一场大病,一下病了半年。人差点死过去。当时雍正很不服气,对身边的近侍说:“难道朕就要死了吗?”
“老十三,你生前多次劝朕好好休息,朕一直不敢偷闲,也让你跟着受累了,朕决定从现在起,也好生地保养保养,这大清的江山还是不那么坚固,朕再坚持十年,待大清根深蒂固,兵强马壮,百姓都安居乐业时,朕就传位给弘历,然后去江南耍耍,也不枉这一生。”雍正絮絮叨叨地对胤祥的画像说着心里话。
过了不久,雍正开始关注起“养生”,“练气”,“打坐”,“禅修”等长生不老的方法,他要健康地活着,为大清再奉献十年烛火之光。
(未完待续)
《铁血帝王:雍正》于2016年11月在中国铁道出版社正式出版(ISBN:9787113222277)。本次连载全面修订、增补,全新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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