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郭永安先生的书法艺术
文 / 陈鸿波
认识郭永安先生,是从看他的书法作品开始的。未见其人,先识其书,冥冥中似乎就注定了一种要相识的缘分。观其书,无论是行草,还是篆隶,都透露出一股近年来书坛少有的文人书风气息,奇中藏拙,险中抱朴,既从传统立意中来,又不失清新脱俗,看了总要叫人钟爱,让人喜欢。
缘分总有个迟早,虽然我和郭永安先生同出一邑,彼此老家距离不过二十里,却是去年才成愿得会。与其说是人生遗憾,不如说是老天垂青,因为我相会他时,他已经是湖北书坛饶有成就的才俊,还身兼湖北省书法家协会省直分会秘书长、湖北省书画家协会副秘书长等数职。
没见面之前,只通过书展、网络和报刊杂志拜读过他的书法作品,以及一些对他有关书艺的介绍。原以为他是一位书坛长者,我想具有那么深厚书法功力的人,一定在这上面探索追求了几十年。后来在出席湖北省书画家协会会员代表大会时见到他,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眼前的郭永安先生,年轻有为,儒雅博识,羊毫挥起淋翰墨,文字写来得风流,正是不惑之年,风华正茂。于是,我不禁惊讶起来,如此年轻的郭永安先生,却象一壶陈年的老酒,是什么能够让他在书法艺术和文化底蕴上有雄厚的沉淀积累,我想这也是大家想要思考的。
郭永安先生人虽年轻,接触书法的时间却不短,算起来有三十多年。若要说到最初接受启蒙和影响,追根溯源是传承了他父亲的因素。他七十年代初期出生在红安农家,那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条件有限,日子并不好过。然而他的父亲在当地却是个能人,凭着读过几年私塾的底子,竟然打鼓说书、唱皮影、画屋、刻字一应都会,虽然有些东西没有从过师,是平时瞟学的,却是学什么象什么。由于父亲的能干,在那个艰苦的年代,日子倒也比一般人家要好过一些。小小的他从那个时候起,就经常跟在父亲身边,聆听言传身教,父亲画屋,他就在后面比划,父亲刻字,他也在旁边琢磨。后来上学读书,也就随之迷上了书法,不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自制的两块练字碑石让他磨平写断,就是他刻苦努力的印证。他觉得写字是一种乐趣,也是一种享受,当完成一幅自己满意的作品时,浑身就是一股说不出的快感。
遵循古法,学习前人,这是大多数书家必走的道路,郭永安先生也不例外。一直以来,从学书来说,传统是根基,创新是后天。这就象一棵参天大树,传统是树的根本,创新发展是树的枝干,能够长成一棵什么样的树,与先天的根本不无关系。根基不稳,难成梁檩,这个话是有一定道理的。揭开秦砖汉瓦,阅过商彝夏鼎,郭永安先生学书的路子依然是笔追秦汉,师法晋唐,点点滴滴从古人中得来,临其笔法,明其精髓,然后运用存乎一心。
在当下书坛,不少书家的确存在两种极端现象,这不能不说是书法家个人的悲哀,更是书法艺术的悲哀。一种是一味追刻前人,起笔运笔无一不以前人为本,有的写得竟然如同描红拓印。这样的作品像则像矣,表面看似乎点横竖捺不差分毫,实质上仔细观摹,气韵神采还是差了一大截,久而久之,恰如裹足妇女小脚定型,字也就随之写死了,待到一切生成,再想变通那是千难万难。另一种是随意创新,不讲章法,完全脱离古人笔法的巢窠,一味追求标新立异,或者是只写得二三分相似,离题太远,在书法作品上无法找到文字结构的影子。对于这种情况,不难看出一些问题,要么是书法家本身基本功欠缺,不重临摹,不守规矩;要么是书法家内心浮躁,专图捷径,只知道标榜自我,夜郎自大,幻想一夜成名。俗话说,不积圭步,无以致千里。对于这两种情况比较而言,我觉得第二种更可怕,也更令人唾弃。前一种,是行动的矮子;后一种,却是心态的小人。所以说,学习传统和自我创新都是很重要的,也是相得益彰的,就象孔子说的——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书画同源,道理是一样的,记得前辈大师齐白石也说过::“学我者生,似我者亡”。 在书法艺术上,只有寻门而入,然后破门而出,聚众家之长,兴一人之法,才不会在岁月的星河中迷失和沉没。也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自己可以在上面尽倾才能演绎一片神话。这一点,郭永安先生是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继承传统与锐意改革是书法艺术上两个不变的话题,他是看得比一般人透彻的。
细揣深摩,在郭永安先生的书法作品中,都能够找到历代书法大家的影子,而实际上他也是吸收各种养分,从历史的残碑古贴中踏浪而来。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学书必先练习楷书,这是铁定的基本功,只有将基础夯实了,以后再涉及枪矛戟剑十八般兵器,那都不是问题。郭永安先生深知这个道理,学书之初即从唐代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开始,并一度浸淫数个寒暑,应该说这个选择是正确的。《九成宫醴泉铭》历来被后世喻为“天下第一正书”,其笔法刚劲婉润,兼有隶意,是欧阳询晚年的经意之作,一直为学书者所推崇。此书曾被元代赵孟頫评为:清和秀健,古今一人。而明代陈继儒也称此帖如深山至人,瘦硬清寒,而神气充腴,能令王者屈膝,非他刻可方驾也。《九成宫醴泉铭碑》点画精致,准确定型,尤其结字布局险劲,中宫收缩,外展逶迤,疏密聚散,对比强烈,具有超级稳定感。在楷体上除学欧书,郭永安先生还在颜书、柳书上下了厚实的功夫,从颜真卿的《多宝塔碑》、《颜家庙碑》、《麻姑仙坛记》,到柳公权的《神策军碑》、《玄秘塔碑》、《金刚经》,几乎都有苦苦临摹,通其奥妙。观瞻他的楷书,虽然主体风骨更接近欧阳率更,实则血肉间也有颜鲁公、柳诚悬的影子,所谓参杂兼融,自成风格,这正是郭永安先生楷书圆润挺秀、妩媚韧劲的过人之处。
除了楷书,郭永安先生同时兼擅隶书、行书,真可谓是多面手。他的隶书厚重高古,不饰雕琢,沉稳之中略带妩媚婉丽,恰如商周旧鼎;他的行书苍劲奇崛,冷峻天然,严谨之中不失宽松平和,正象达摩说禅。其隶书从《礼器碑》、《乙瑛碑》入手,以汉隶为基,并隔代师清朝“书坛三杰”之一的大家邓石如,在入世中静修,在出世中悟道,从而才有今天的造诣和境界。如果说楷书、隶书的法度是内外方正,那么行书的法度则是内方外圆。历代大家书写的同一行书作品,看似争奇斗艳,各各乖张,实则千变万化不离其宗,内中的规矩和结构始终是要把握的,笔法强一分不强,弱了半分就是弱了,一眼之间就能令行家窥破洞穿。二十多年来,郭永安先生也是三更灯火五更鸡,在行书的临习上下足了苦功夫。智永禅师的《千字文》、颜真卿的《祭侄文稿》、苏轼的《赤壁赋》、米芾的《蜀素贴》、文征明的《西苑诗》、傅山的《丹枫阁记》等历代行书传世名贴,都成了他的精神食粮,成为他每日临池的参照范本。
师古人,师造化,是郭永安先生书法艺术的一大特点,多少年来,正潜移默化式地造就着现在的郭永安。佛学讲求一个入世和出世,其实书学也是一样的。深挖传统,得以要诣,明其要领,做到融会贯通,蓄势待发,这是入世。师法古人前贤而不完全照搬照就,师古而不泥古,不因循守旧,墨守陈规,敢于创新,大胆尝试,这就是所谓的出世。就如同国粹京剧一样,梅尚程荀皆师从当时京剧界被称为“通天教主”的王派创始人王瑶卿先生,然而后来各自创新,演绎了自己的独特风格。正如别人评价“梅的样,尚的棒,程的唱,荀的浪”一样,也从而就有了后来的四大名旦,四大青衣流派。在郭永安先生的书法里,几乎每一张作品都透露着这样的气息,楷书类欧却更圆润,隶书近汉却更清丽,行书似苏却更灵动。
就书法而言,肉是表象特征,骨是精神内涵,做到肉骨契合,和谐一体,才是要寻求的艺术真谛。传说隋炀帝论书,对著名书法家释智永、释智果说过,智永得右军之肉,智果得右军之骨。可见历代书坛大家,虽然毕生追求完美,却也有一些遗憾的地方。多年来,郭永安先生也在这条道路上苦苦求索,虽然他目前的书法水平已臻名家境界,但与他追求骨肉完美结合的高度还有很大的距离。不过他总是乐观的,精神存在,那就大道不死,虽然前面的路坎坷磨砺,总还是要走下去的。作为一个有目标追求有完美定位的书家,不仅仅只要自己书艺水平的提高,更是要弘扬一种健康良性的书风,在日益繁荣的文化艺术事业中发挥一定的作用和影响。
腹有诗书气自华,美好的文化总是相通的,也是相互影响的。潜心书法艺术之外的郭永安先生,也重视提升自身的文学修养和艺术审美,几乎每天都会看看国学之类的书籍,而且他还是单位里面的笔杆子,注册了自己的书法文学博客,成为风云博主。当工作闲下来时,他一样醉心于大自然,喜欢游览名山大川,探访历史名胜,参加笔会活动,让心情在明媚的阳光里放飞,让精神在快乐的旅程中舒展。天长日久,沉淀下来的都是文化,积累起来的都是知识,这对于书法家郭永安先生来说,无疑是杯杯甘露,盏盏琼浆。有春风雨露,有天地源泉,他在墨池翰海里一定可以结出更多更大的果实。
机会和天缘总是垂青于有志向、有能力、敢坚守、敢拼搏的人,而郭永安先生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年富力强,对于书法和书坛来说,这就是生力军,是一股可以爆发的无穷的力量。而当方向正确了,那就离成功不远。作为朋友,从心底说,我相信永安先生,也默默地祝福他,他一定能行,会走得更好!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作家、诗人,高级书画装裱师,书画评论家。现任深圳市龙华区作协秘书长、深圳《新城市文学》杂志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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