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 ……"35 岁的遵义籍被拐者刘毅,自从 6 岁被拐后,他以捡垃圾为生,几度离家四处流浪。这些,几乎伴随着他走完了童年、少年以及花一样的青春岁月。离异的母亲,竟然一直不知道他被拐卖的事实。
(刘毅手绘的爷爷住处图 )
7 月 20 日,在遵义,刘毅终于见到了亲生父亲。可是,父亲因患脑梗已不能言语,看着分别 29 年的儿子,他流下了不知是激动,还是痛苦的泪水。
(刘毅与家乡亲人)
被拐时已 6 岁 他记得老家叫 " 田沟村 "
35 岁的刘毅,现在福建省厦门市打工。他还清楚记得,自己大约在 6 岁那年被拐的经历。
那时,刘毅已能记事。他记得曾在乡下爷爷家呆过一段时间。因父母离婚,他经常在父亲位于城区的鱼店里玩耍。有时,父亲忙于生意,他就一个人盯着鱼缸里的鱼发呆。
某天,一位陌生人拿着糖果,将年幼的刘毅带离了父亲的鱼店,带至了一处小山村。火车,汽车,家乡想来越陌生,陌生到别人说的什么他已完全听不懂。
(刘毅与家乡亲人)
从此,刘毅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涯:他被人拐卖至福建。
" 从一开始被卖过来,我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刘毅说,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老家叫 " 田沟村 ",村里有一个大水潭,他与爷爷在那座简陋的工厂内相依为伴。没有父母的陪伴,爷爷带着他上山捉些野鸡和山鼠。
那时的童年,是快乐的,多彩缤纷的。
(刘毅伏在父亲膝盖上痛哭 )
多次离家出走 他以捡拾垃圾为生
刘毅记得,自己最开始是被卖到了福州,因为自己叛逆、经常离家出走,半年后他又被卖到莆田。在那里,他开始上小学。
" 但是,这里依然不是我的家。" 刘毅说,逃跑、寻回、打;再逃跑、再寻回、再打。几番折腾下来,养父母也累了,他也更加憎恨眼前这个家。
大约在 1995 年,10 岁左右的刘毅,彻底离开了养父母家。 这一次,养父母也没有再找到他。10 岁的娃娃能做什么?为了活下去,他只得去捡垃圾卖、捡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充饥、睡桥下、伸手乞讨,甚至与其他流浪孩子打得头破血流。
这些,就是被拐儿童刘毅的童年。被有欺负了,只能昂起头,强作坚强。哭,又有什么用?
后来,他流浪到泉州,一户好心的刘姓人家收养了他。由于不知道孩子的生辰,这家人以算命的方式,将他的生日定在 1984 年 6 月 14 日。
被拐卖 4 年多以来,刘毅第一次有了生日。
(刘毅与父亲 )
10 多年的黑户 他的青春仍在漂泊
" 其实给我定生日的这家人还是不错的,但估计是我流浪惯了,在家里呆不下去。" 刘毅说,大约在 1997 年,在泉州住了 1 年之后,他再次踏上流浪之路,成天以拾荒为生。
时光在流浪中飞逝,日子在刘毅每天数着卖垃圾所得的小钱中悄然流去。不知不觉中,年幼的刘毅变成了小伙子。
终于,他不再流浪。他决定,去打一些短工、零工来养活自己。" 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所以一直没有固定的职业。"
2007 年,刘毅重新回到泉州养父母家,在对方及当地村委会、派出帮助下,他办理了泉州户口,总算告别了黑户生涯。
可是,家在哪里?我的父母,你们又在哪里?看着户口簿上的 " 泉州 " 二字,刘毅更加思念自己的亲人,泉州,断然不是自己的家。但是,自己小学都没读毕业,而且又没有积蓄,寻亲,又从何说起?
刘毅决定,一边继续打工挣钱,一边设法寻找父母。
(刘毅与父亲 )
曲折寻亲 5 年 生母竟不知儿子被拐
2014 年 11 月 28 日,一则寻亲的帖子,出现在宝贝回家网站上。在帖子中,这名叫刘和强(即刘毅)的寻亲者这样描述自己记忆中的家:他在田沟村,村里有一口深深的水潭,他应该是江西鹰潭人。
随后,宝贝回家网站的志愿者,开始帮这名叫刘和强的男子寻亲。" 遵义汇川区有个田沟村,但从卫星地图上看,村里并没有刘和强说的深潭。" 志愿者说,加之毅认为自己是鹰潭人,志愿者们将寻找重心放在江西。
由于没有有价值的线索,刘毅寻亲之路没有进展。
今年,刘毅继续联系志愿者,提到了两个关键细节:对于辣椒这种食物他从来没有反感过;他有印象父亲提到过 " 贵阳 " 和 " 成都 " 这两个地名。同时,刘毅还向志愿者提供了一张手绘方位图,标识年幼时到乡下爷爷所住的地方。
刘毅会不会是汇川区原董公镇田沟村的人?志愿者小惜等人,开始继续寻找,几经曲折,他们终于获知,田沟确实有一户刘姓人家,在 90 年代有孩子被拐。
后来,志愿者打听到了刘毅生母的联系电话。
" 但是,远在赤水的刘母,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被拐。" 志愿者说。
原来,刘毅的亲生父母,在他 3 岁那年离异,之后母亲回赤水生活。母亲每次提出要来看儿子,刘毅的父亲刘守成,均以种种理由拒绝。渐渐地,双方不再联系。 儿子被拐的消息,被隐瞒了 20 多年。
DNA 比对寻亲成功 母亲一度昏厥
7 月初,在志愿者的帮助下,刘毅的母亲在赤水市抽了血样。
而此时,疑似刘毅生父的刘守成因患脑梗塞,已不能言语,甚至连行动都困难。 出于对刘守成健康安全考虑,志愿者在其妻子配合下,以体检的名义悄悄抽了血,再委婉地告诉他孩子可能找到的消息。
7 月 18 日,好消息传来:经 DNA 比对,刘和强正是刘守成当年丢失的亲生儿子刘毅!
7 月 20 日中午,在遵义市城区成都路一家餐馆,被拐 29 年的刘毅,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他伏在父亲的膝盖上,失声痛哭。
疾病缠身的刘守成,亦是老泪纵横,但是,他已无法言语。在家人提醒下,他才从裤包里拿出红包递到儿子手中。
这红包,也许是按家乡风俗给儿子的 " 见面礼 ",也许承担着 29 年的沉沉父爱,也许还装着父亲为当年不小心弄丢孩子的愧疚之情。
不愿面对其他人的母亲,当天也赶到遵义,避开其他亲人与儿子相认。据悉,母亲在酒店与儿子重逢时痛哭失声,甚至一度昏厥。
(亲友和志愿者在遵义收费站迎接刘毅 )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 刘毅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一个家,在飘泊、流浪中度过了 29 个春秋,也从来没有过过一次生日。现在找到了亲生父母,在厦门也有了稳定的工作,是时候考虑成个家了。
贵阳晚报全媒体记者 黄宝华
编辑 彭钥嘉 / 编审 李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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