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个生死不明的女人。
不对,应该是“想当皇帝的人回来了,处理掉了个生死不明的女子”。
啊呸,还不对,是“想当皇帝的人指使他女儿处理掉了一个如花似玉已经死透的姑娘”。
这下对了,夫子的课不算白学。
可惜学的再好也没用了,因为我就是那个姑娘。
目的是让君臣生出嫌隙,需要一个契机。
真蠢,怎么当上左相的,就我这种人,能起什么作用,当个屁的契机。
1
我死了,成了一只鬼。
今天太子选妃,皇后娘娘把我们叫去御花园里美其名曰赏花,不知赏的是那御花园中的牡丹,还是我们呢。
我爹就是个小官儿,那种一点儿也不起眼的小官,把我召来,纯属就是凑数的。
然后我就在未央池那里看鱼,背后不知被谁推了一下子,左脚踩右脚跌入池塘。
啧,没人看见我。
我在那深深的池水里死命扑腾,无济于事。
哎,真丑。
这是我看见了我的肉体被大家捞上来时的第一想法。
面色苍白,发髻凌乱,可惜了我今天早上出门涂的胭脂,就连我最心爱的那一只鎏金簪子似乎也跟着沉落的池塘底。
我家没钱没权,真搞不懂是谁要害我。
很快我便看见哭哭啼啼的爹娘和眼圈红红的哥哥,他们指挥人把我抬了出去。
我跟着他们在后面走。
第一次绕到那小巷里,我觉得那路可真长。
第二次绕到那小巷里,我只是感叹皇宫的建筑设计好像也差不多。
第三次绕到那小巷里,我发现不对劲儿了,爹娘的身影早就看不见了。
噢,我好像出不去了。
我被困在宫里了,好可恶。
我很快发现,我可以在皇宫里肆意妄为,到处乱窜。
奇怪。
在我飘荡一个月后,决定去东宫看看,毕竟我是因它的主人而死。
没想的在半夜时分我遇上真的太子了,他看见我时的惊讶不亚于我发现自己出不去皇宫时的诧异 。
真胆小。
他问我叫什么,我告诉他我叫阿瑶。
听起来像一个漂亮女鬼的名字,不,本来就是。
2
你敢信吗,孤能看见鬼。
孤有一个爱好,半夜去房顶上对月独酌。
孤就看见了一个姑娘坐在了孤的位置上。
孤刚想怒斥侍从管理不善,却听见她淡淡开口。
『别白费力气啦,他们看不见我。』
又听见她狐疑一句,『你能看见我?』
这姑娘反射弧怎么这么长。
孤战战兢兢,不对,从容淡定地坐下,『你是谁?』
姑娘笑嘻嘻,没有急于告诉我答案,只是突然凑近,望着孤的眼睛仔细端详许久,才慢慢答道,『叫我阿瑶罢。』
有点俗,不过听起来还不错。
阿瑶和我说她死了,但灵魂没被收走。
孤问她怎么死的,她却突然神神秘秘,面色凝重地对孤说
『鬼的死因不可透露,知道的那个人,半夜必被恶魂索命。』
孤发誓孤绝对没有被吓到,那层冷汗只是因为热的。
『哈哈哈,怎么可能,骗你的啦,我就是个小角色,连纵神弄鬼的法师都感受不到,不会干那种缺德事的,我自己都没搞懂当鬼的规则啊。』
孤就说嘛,孤不可能被吓到。
绝对不可能。
孤邀她进酒,她连连后退。
『那可不行,我摸不到,要是运用精力触碰会很累的,而且会消失。』
看着她又急又可惜的样子,孤只好悻悻然放下。
3
我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当朝太子,在屋顶上认识的,是不是很匪夷所思。
虽然他像个脑残,但是我还是很珍惜的。
毕竟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我,我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见我的影子,还好还好,除了头上的鎏金簪子不见了,剩下的依旧好看,果然是我。
很快我在冷宫里见到了一个姐姐,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柳眉,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真好看,为什么也死了。
不奇怪不奇怪,我这么好看不也是被人害了吗。
姐姐人真的很好,她会笑着和我打趣,和我讲天上的传说,但在给我讲她的故事时总会笼上一层我怎么也抹不平的哀愁。
她是皇帝他老爹的妃子,在宫里待了整整四十年。
她和先帝吟诗作赋,看过风花雪月,她爱先帝,先帝也待她极佳,可架不住歹人陷害。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望向我时满是厌恶的眼神,也忘不了他对李氏柔情蜜语安慰的语气。』
我几欲哭下来,她笑笑。
『傻姑娘,我若是没死早就成了老太婆了,哪里像现在还是二十多岁的模样,再说能活到现在还两说呢。』
『我还蛮感谢他的,至少让我死在了最好看的时候,以后谁想起我都是最美的模样。』
所以在左相的女儿哭哭啼啼进冷宫寻死觅活的时候我觉得她绝对没有姐姐活的通透。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近几日我还发现了一个新乐子,看各种人吵架。
比如说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互掐;
王美人和张美人因为一盒胭脂大打出手,最后战败的张美人带着一身伤痕哭天抢地找皇上做主,让皇帝心疼老半天;
妙婕妤争风吃醋挑衅芳贵人被禁足…………
这些我都在场,看得不亦乐乎。
但我最喜欢看的还是以下戏码。
太后娘娘侄女一心想要嫁给太子,偏偏左相的女儿也倾慕了他好久,两个人成日吵成日吵,最逗的还是常有人在吵得最激烈的时候把太子找来,大家一起看热闹。
心疼太子,天天处理政务还要看两个他压根不喜欢的女子因他而大吵大闹。
可谁又能想到这俩人谁也没嫁给太子呢,不过最佩服的还是左相,嫁不了儿子嫁给爹嘛,把女儿塞进宫,不像太后她侄女跑去出家了。
悲剧噫。
4
孤最近真的很窘。
这几天照例还是要去看赵小姐和容小姐吵架,无聊死了。
可是孤很快发现阿瑶也在。
每当他们两个吵到激烈时,阿瑶总会瞪大眼睛,又有时蹦蹦跳跳拍手叫好。
看着她一副兴奋的小女儿家模样,孤总会不禁笑出声来。
这时候那满堂的人目光都投向我来,二位小姐更是跪在我面前,梨花带雨地诉说着对方的不堪。
哎,真烦。
孤若是像其他王爷那样只管这情情爱爱倒也好,可二弟近来在招兵买马,孤又不得不严加防范,父皇上了年纪,是将大部分的政务都转由孤处理。
前朝的大臣们又要催孤选太子妃。
孤如今倒是分不开身了。
对了,提到太子妃,一个多月前未央湖里好像殁了个小姐,小厮慌里慌张的来禀报,彼时孤正因为江南那边发大水而头痛不已,哪里有闲心思管这些?
为什么那么多女子都喜欢孤?仅仅因为孤玉树临风帅气多金才华横溢?哼,肤浅。
要说起来,孤似乎只有和阿瑶在一起的时候才放松些。
她带着孤在皇宫里乱逛,满脸得意的和孤讲八卦秘闻;
孤也曾想方设法跑到冷宫里,见一见她口中那位姐姐,可惜孤压根就看不到;
孤也会给她读民间那些郎情妾意的话本故事,在她泫然欲泣的时候拍拍她的肩安慰她只是骗人的啦。
孤突然发现孤好像喜欢情不自禁地看着她欢快洒脱的背影笑起来。
怕不是疯魔了吧,孤想。
嗯,一定是的。
5
左相家的女儿入宫了,做了个昭仪。
啧,前几天刚和容小姐吵了一架吵着闹着要嫁给太子呢,过了几天成太子他后娘了,世事难料呐。
皇上一连召了三天,赏赐更是流水般的进到她宫里。
看着她骄傲如一只孔雀,我忽地希望赶紧出来个难伺候的主欺负她一下,谁让她害了我,哪怕是被指使也不行!哼!我不是好惹的!
对了,左相他女儿叫赵什么来这,明明是京城有名的官小姐,我怎么记不清了。
嘶,容小姐的名讳我怎么也不大清楚了,有点奇怪诶。
脑残太子这几日总神神叨叨念叨着自己疯魔了,难道我也是?
原来疯魔也会传染,都怪那太子。
过了几日,太子邀我去他屋顶上玩,说是月亮很圆,不来可惜。
嗯…………话本里都是舟上游湖花灯一聚,为什么去屋顶上就有点……奇葩?
脑残太子又犯病了吧。
但我还是高高兴兴答应了。
毕竟还要给面嘛。
绝对不是因为我喜欢在屋顶上看月亮数星星,更喜欢和脑残太子一起。
绝对不是!骗人的变小狗。
谁知道第二天早上本想打哈欠的我发出了一声狗叫。
一定是巧合!一定!
6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月下人很美。
阿瑶坐在孤的身旁,浅浅的呼吸声递到孤的耳畔。
孤偷偷看了阿瑶一眼,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映着月和满天星斗,拖托着下巴思考着什么,竟让孤有一瞬间恍惚。
『喂,想什么呢。』
阿瑶回过神来,晃晃脑袋告诉孤。
『我阿娘讲过一个故事,在月圆之夜和心上人表明心意,会得到祝福,往后余生必会幸福美满。』
『你阿娘叫什么?这故事孤到没听过。』
阿瑶脸上皆是骄傲的神色,嘴角荡漾起一抹微笑。
『我阿娘可厉害了,她可是…………』
一段话戛然而止,阿瑶嘴唇嚅喏几下,似乎急于说些什么。
一对好看的眉毛紧紧扭在一起,张张嘴又不发声。
『阿瑶,你怎么了?』
阿瑶直愣愣地看向我,眼里满是惊慌与无助。
『我……』
最后她指了指自己,欲言又止,跑掉了。
一句话卡在喉间未能来得及说出口。
孤哪里会知道,下一次见到她竟被吓了一跳。
7
我的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许些东西立刻就忘,记忆中好多久远的事也常常忘的一干二净。
起初我没放在心上,直到那天晚上。
我和太子讲我阿娘,却蓦地忘记了我阿娘叫什么名字。
明明前几天我还怀念我阿娘用温柔的语调给我讲故事的日子啊。
我阿爹叫什么?官职是什么?我只隐约记得是个很小的芝麻官了。
我慌了,像一只受惊的鸟跑开了。
在沐和宫里我望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愣神好久——那么眼熟,怎么就记不起来了呢。
最后听见一个宫婢唤那女子才恍然大悟——哦,这是经常被我嘲笑的妙婕妤耶。
就连精力也越来越不大好了,原来我可以一天围着皇宫跑也无碍,现在多走两步都要坐在哪里歇一歇。
我亦是好几日未曾找太子了,因为属实是没那力气,悠长狭窄的宫道一眼望不到头,似乎走到头的勇气都没有。
姐姐消失了,我怎么也找不到,约莫是去她口中的“奈何桥”了吧。
着实让我伤心了好一阵子。
那日坐在御花园里小憩,我看见了二皇子。
二皇子生得好看,一双桃花眼,笑笑可以把半城的女儿家迷的神魂颠倒。
可我不会,因为……因为他总归是比太子略逊色一点的。
隐约听到他与一大臣嘀咕什么兵力,我心下一惊,强打起精神来跟上去。
引到一处屋室,那大臣拿出一张城防图,和二皇子指指画画。
我将一盏点明的灯打破,里面的油肆意弥漫了出来。
一场大火让二人惊慌失措,我一个趔趄磕磕绊绊跑了出去。
我要去找太子。
8
约莫两周后,孤见到了阿瑶。
“吱呀”一声,孤打开了门。
只见阿瑶面色惨白趴在桌子上,似是睡着了。
呼吸声微乎其微,竟让孤有一丝心惊。
『阿瑶?』
少女动动睫毛,缓缓睁开眼睛。
『太子殿下,你回来啦?』
孤问她为何脸色那么差,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瑶却晃晃悠悠的起身,向门口走去。
『我无碍。』
孤欲去拉她,指尖却擦过了她的手。
她背对着孤,语气中满是严肃。
『当心二皇子和他的那些兵马,坐牢你的太子位。』
说完便转身出门 ,孤追上去,却不见她的人。
贴身太监李忠问孤在找什么,孤张了张嘴。
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烦躁的摆摆手让他退下。
深冬转初夏只用了六个月,母后开始张罗着给孤选太子妃。
孤不得不亲临现场,毕竟上一次便殁了位小姐。
说来倒也是可怜,还未曾见到孤呢,早早便没了。
可孤打实是不愿意去的。
但是——孤看见了阿瑶。
阿瑶坐在一棵大树上,树影婆娑,叶影映在她的脸上。
孤大步向她走去,站在树下,她看见孤便笑了起来。
笑得好看,眉眼弯弯,嘴角挂着两颗浅浅的酒窝。
她指向了一位姑娘。
那姑娘可谓是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
孤傲冷清,满身书卷气,真真是个扫眉才子。
孤认出来了,是右相家的女儿。
右相为人刚正不阿,父皇手下的一位忠臣。
早年便听闻他家女儿聪慧隽秀,知书达礼。
三岁学舞五岁学琴七岁读诗看赋,十二岁宫宴上十步成诗哄得帝后满心欢喜,是个妙人儿,前几月刚笈笄提亲的人便踏破了门槛。
可这姑娘只是斜眼看一眼,摇摇头去吟她的“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那小姐如何?』
『嗯,不错。』
『我是问你当太子妃如何?』
『…………』
一片长久的沉默。
许久,孤才缓缓开口。
『如果可以,孤更想让你当太子妃。』
孤没有得到回应,抬头去看她,只见她倚着树杆睡着了。
母后遣人来喊孤,孤匆匆敛去眉间一抹失落,跟着去了。
最后许右相的女儿许瑶还是做了太子妃,母后点的。
毕竟无论是从政治角度还是从人品气质来看,许瑶都是不二人选。
右相家的女儿,代表了右相的立场,哪里能随便嫁人呢,唯有嫁给孤,这皇城大统的继承者,才是最妥帖的。
这一点是孤见到许小姐的时候就应该想明白的啊。
孤不得不接下,媒妁之言父母命之。
至少至少……许瑶的眼角和阿瑶一样都有一颗泪痣,名字里都有一个“瑶”字吧。
自欺欺人罢了。
孤又一次把阿瑶约出来。
她和孤一同坐在房顶上看月亮,那天月亮很圆很亮。
『阿瑶?』
『嗯?』阿瑶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她这一阵子似乎很嗜睡。
温柔的晚风穿过她的发丝亲吻她的脸颊,却无法扬起她青色的裙摆挽起她的手臂。
『我喜欢你。』
『你要用“孤”,不是“我”。』
『我说我喜欢你。』
是周嘉喜欢你,是我喜欢你。
阿瑶一僵,转过头来,一下子撞进我的目光里。
我看着她的眼睛。
少女脸上带着些许无可奈何。
『太子殿下,可我只是一只鬼而已啊。』
9
我真是懦弱又胆小。
我明明喜欢太子,我明明不想让他娶太子妃,我明明万般期待他说出那句话的。
可……可偏偏我只是一只鬼。
我没有刘家女儿的才情,没有杨家女儿的容貌,更不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嫁过去便一意味着军权。
更不要提太子妃了。
许太子妃千般好万般妙,我选了好久才权衡出来了一个。
她可以带给他更多。
太子妃出嫁那日,十里红妆。
我目送太子上了马,给了他一个期许的目光。
甚至还满脸正色说,『太子妃人很好,不要辜负她啦。』
怎又在吹吹打打一片热闹的景象中落荒而逃。
我明明已经说服自己了啊,明明……明明……
为什么看到这场景依旧会心痛呐。
十日后,左相的女儿进了太子府。
她不是皇帝的嫔妃么?一副杂役打扮。
我不禁心下一动,跟了上去。
到了一个柴房,我坐在小角落里看。
过了一会儿许太子妃来了,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我按下心中不安,强撑着看。
二人交谈一会儿,赵氏突然提高音量,声音变得尖利又怪异。
真难听。
循声望去,赵氏面色狰狞,口中喃喃道。
『我喜欢了他那么久,凭什么你要嫁给他?你也真是蠢啊,一个谎就骗来了。』
说罢掏出一把尖刀。
『不过没关系,你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吧哈哈哈!』
我急急地冲上去,挡在太子妃面前。
很快我就发现没有用——毕竟我只是一只鬼。
太子妃已经坐在地上了,也是,养在深闺的女儿家哪里见的过这种场面。
太子妃不能死!
右相的宝贝女儿加入皇宫几天便薨逝了,这意味朝中势力大变迁,民心大幅度降低,太子将会得不偿失。
脑残太子那么蠢,不能栽到这里。
我索性心一横,朝着那尖刀直直扑了过去。
“辟哩”,刀子落地,赵氏不可思议地抱着手腕。
我去“咕咚”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之前的油灯如今的赵氏,加上日渐消耗的精力似乎让我支撑不住。
我要消失了。
我是知道的,姐姐说过。
这时门被强行打开,太子闯了进来。
太好了啊太好了啊。
10
太子妃不见了。
李忠告诉孤时满脸慌张失措。
依照府中下人们的叙述,孤找到了柴房。
门被锁住,孤的心中腾升起一阵慌乱。
破开门进去,孤看见了疯疯癫癫的赵婕妤和吓得不轻的太子妃。
——以及阿瑶。
『阿瑶!』
一句话不禁喊出口,太子妃脸上有一丝动容,许是认为孤在喊她,蛮对不起的。
孤自觉失态。
『宣太医,扶太子妃下去歇息。』
『来人,把这疯妇拉下去,听候发落。』
孤将房中人都遣下去。
『阿瑶,你还好吧?』
『好着呢,放心吧。』
看着她苍白的脸,一滴泪不经意落下来。
『喂,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
她伸手便要去拭,却僵在半空。
『好啦好啦,我有支鎏金簪子落在未央池里了,帮我找回来吧,就当是谢礼吧。』
阿瑶微微靠近,贴上孤的唇。
奇怪,孤感到了一丝温热。
『谢谢啦,我的太子殿下,再见。』
阿瑶最后看了孤一眼。
『殿下,我喜欢你。』
自此,孤再也没见过一个笑起来有两颗酒窝名叫阿瑶的姑娘了。
正文完
(番外)
左相女儿进了冷宫一尺白绫结束此生。
许太子妃惊魂未定一方香帕拭泪哭泣。
人人都以为闹剧结束,没人知道阿瑶。
三月后,父皇害了场急病去了。
母后殉情。
一切都好突然。
从此,孤的自称变为朕。
登基,平定虎视眈眈的二弟发起的叛乱,稳固朝中势力,安插朕的棋子。
林林总总许多事,忙了一整年。
手头事刚忙完,朕便让人挖干了未央池。
那里殁了个小姐,人们嫌晦气,杂草丛生。
朕找到了那簪子,细细清理好放起来。
再过几年嫡子长大。
稚子年幼,下手没什么轻重,不知怎么搜罗出来那簪子,一下子摔了去。
朕气急了,一时冲动打了下去。
隔日,皇后便来请罪,说她教子无方罪该万死。
朕顿了顿,终究没有追究。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朕老了。
朕找到了那簪子和画。
朕为阿瑶画过许多画。
有她坐在地上发呆的,有她瞪着眼睛生气的,还有在屋顶上看月亮的。
最后一幅画朕没有画完。
还差眼角的一颗痣。
朕最终也没有勇气点上那一笔,正如朕没有去补那断簪子一样。
有些事,成为遗憾似乎也挺好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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