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有句俗谚:“上山容易下山难。”我一直不以为然。
从金顶下来,到索道站处稍事休息,我们便决定从明神道下山,反其道而行之,去追寻朝圣者们的足迹。
金顶远眺,群山起伏(作者摄)
按照路牌指示,启程就是沿着石阶向上。虽然心里纳闷:不是下山吗,怎么还是向上呢?但路牌是这样指示的,肯定没错。
把一段陡峭的石阶走完,便是较为平缓的上坡,抬眼望去,紫金城就在我们头上,依山石彻,壁立高耸,格外壮观。前面不远处,有一座依山而建的红墙绿瓦山门,上书“朝圣门”。曾有古建筑专家说,朝圣门犹如神来之笔,它巧妙运用环境空间和宗教理义,制造出使人心理发生急剧变化的氛围。估计专家指的是登山而上时的体验,反正我是没有找到这种感觉。
过了朝圣门,便是下坡。
头一天下过雨,天气还有些寒冷,路面积水处还有冰凌。路面多为青石条铺成,年代久了,有的歪斜,有的断裂。路的两边是青石栏杆,柱杆上拴着铁链或者绳索,供行人攀拉。
朝圣门(源自网络)
过朝圣门不远,有一段路没有栏杆。我们遇到一众游客,每人手提香袋,里面装着香烛等。其中有个十六七岁左右的男孩,双手双脚在地上爬行,边爬边带哭腔地喊道:“还有好远啊?我要崩溃了!”
我们问他们爬多久了?一人道:“八点从乌鸦岭上山的,三个多小时了。”我们暗自庆幸,好在没有选择步行上山,否则也要和那男孩一样狼狈。
我拍了拍男孩的肩膀,鼓励他:“小伙子,站起来,不远了,坚持就是胜利!”小伙子道:“太难爬了,这里又没有柱杆,我要崩溃了!”
我们和他们相互鼓励一番,各自继续前行。
下行的路很是难走,路陡不说,石条上的冰凌很滑,如不小心,一旦摔倒,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双手抓紧铁链绳索,前脚蹬稳实了,才敢移动后脚。好在准备较为充分,上山前每人买了双手套,否则,双手抓在那冰冷冷的铁链上,也是够受的。
前行约摸二十多分钟,又是一座红墙的山门,扁额上书“三天门”。资料介绍说,“三天门”连同下面的“二天门”“一天门”,均为明永乐十年在元代旧址上敕建,都是砖石结构,歇山顶式,下层为石雕须弥座。
“三天门”和“二天门”离得不远。穿过“二天门”,只见一条笔直陡峭的“天梯”横在脚下。从上往下望,是又陡又长。如果从下往上望,我想应该是直插云霄,不见尽头。据说这“天梯”有三百六十步。
“天梯”所在是蔽阴的地段,几乎每个石阶都有冰凌,我们手拉链绳,小心翼翼,一步一停,不敢丝毫大意。
走完“天梯”再前行一段,就是“会仙桥”。据说这里是乘轿的终点站,如果坐轿的话,不管轿夫先前是怎么说的,抬到这里就都不会再往前了,哪怕承诺抬到金顶的,也是到此为止。我想这种说法应该是真的,我们从金顶下来到会仙桥,一路上没有见到抬轿的,也无轿夫。但一过会仙桥,路旁就有轿夫和空轿在等客。
会仙桥(源自网络)
走过会仙桥,我们在一处平坦的地方歇息。路旁有一处凹进去的岩缝,里面支撑着许多木棍。想起一路下来沿途凡有岩缝处都是如此,心中好奇,便请教“度娘”。“度娘”是这样解释的:山里边住着山神,山神一直在努力让山雄伟挺拔,很不容易。人们往岩石缝里支木棍,是尽一点微薄之力,帮助山神把山撑住,以此祈求平安幸福,是祈福的意思。还有一种说法:说是腰疼的人折根树枝支在石头底下,腰就不疼了,称为“支山腰”。人们为家中老人祈福健康,希望他们腰不弯、背不驼,也往往会“支山腰”。不论哪种解释,都含有所福的意思,人们便你一根我一根,聚木成堆了。
走过一段相对平缓的路,又是一段长长的石阶上坡。爬完石阶,便是“一天门”。
站在“一天门”望去,青石路继续蜿蜒向下,看不到尽头。对面远处的山峰上也有一处红墙绿瓦,在阳光下格外引人注目。我们讨论着那是什么地方,会不会要走到那里去?最终多数人认为不会走到那里去,因为看上去似乎太远了。
时间已过了正午,我们不敢过多地停留,继续前行。已经走了一两个小时,大家明显感觉到有些双腿发软,力不从心。
上山的人也很多,三五成群,大多提着香袋,抱着羽绒服,一步一喘地爬着。还有少数人肩背行囊,左手提包,右手牵娃,此情此景,的确叫人佩服。我们问他们走了多久,有的说一个多小时,有的说两个多小时。
走到朝天宫时,女儿和女婿两个年轻人进去参观,我们四人花甲之人只能在下面等候了。
过了朝天宫就是黄龙洞。到黄龙洞时,年轻人也打退堂鼓了,他们也不去,我们直接走。
路边有一条山沟,沟里有一股细细的泉水被引流到一个小水凼里,水凼上面盖着,底边引出一条水管。旁边还立有一块警示牌:禁止洗手!
下行不远,有户人家,门前一个小小的坪坝,坪坝边立着一个水龙头,龙头旁是一块黄底红字的牌子,上书:黄龙圣水,免费洗手!看见此景,我暗地里寻思:这圣水恐怕就是从那水凼里引来的。
朝天宫(源自网络)
过了黄龙洞,下来有一段较为平缓的路,方向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一味地向下,而是朝着对面的那处红墙翠瓦而去。途中,我们已经求证,那红墙翠瓦处是南岩宫,南岩停车场就在下面。
午时早过,饥肠辘辘,加之腿疼,我们都是疲惫不堪。途中也有抬轿的轿夫招呼我们坐轿。但我们觉得于心不忍,婉拒了。
七星树是一处民宿餐饮之地,道路两旁有些房屋,基本上都是上面住宿下面餐饮的结构。
过了七星树又开始缓缓上行,到榔梅祠坡度变陡,长长石阶直往南岩宫而去。妻已精疲力竭,我陪他落在后面慢慢前行,直差和朝圣门下遇到的那个小伙子一样手脚并用了。
在前往南岩宫和乌鸦岭的岔路口,我们会合了。几乎没有商议,我们一致决定:放弃南岩宫,直奔乌鸦岭乘车出山。
依山而建的南岩宫(作者摄)
到达乌鸦岭时,回望走过的路,我想到了明朝诗人洪翼圣的诗:“五里一庵十里宫,丹墙翠瓦望玲珑。楼台掩映金银气,林岫回环画境中。”我们三个多个小时的艰难历程,诗人仅用二十八个字就写完了,还写得生动形象。
我们直接乘车出境区,找一家餐厅连中带晚吃完饭,然后分道而行,女婿回武汉,我们回丹江口。
第二天一觉醒来,双腿疼得厉害,尤其是小腿和大腿部位,酸麻胀痛,好像没有什么知觉。迈步行走,竟然一瘸一瘸的,赶怕拄个柺杖。不得已,我们放弃了其他行程,在酒店休息了一天,然后直接打道回府。
亲身经历让我终于明白了“上山容易下山难”的道理。
丹江口龙山宾馆(作者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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