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小酒馆，天色还太早，小酒保趴在柜台前面打盹儿。
听到门开的声音，一下子惊醒，瞪着还有点懵的眼睛，看着他。
他一下子也有点害羞，站在那儿，不知道说啥。小酒保看了看他，终于认出了他来：“二爷？”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个小酒保和他年龄差不多大，上次他要逃走，还是他偷偷拿了几个馒头，塞在他手里。
“二爷，您回来了啊。”
小酒保有点惊喜。
他家富的时候，他经常溜出来玩，尤其喜欢这个小酒保，偷偷拿家里的点心给小酒保吃。小酒保则带着他上树、摸鱼，反正都是家里人不让他*。
后来，都传说他死了，小酒保一直想，也许不会吧。
外面都谣传，他进了山就死了。后来越传越神，有人有鼻子有眼地，连他怎么死的，尸体什么样都形容了出来：他啊，死得才惨呢，一进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到了晚上，又找不到睡觉的地方，就随便找了块大石头眯着。这也是命里该着，那几天山上闹老虎，到了半夜，一只母老虎带着两只崽子到处觅食，一下子就看上他了。那母老虎直接就咬下了他的脑袋，可怜啊，这孩子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小酒保在酒馆里听到这些，还悄悄地掉过两滴眼泪。
讲故事的人呢，喝着小酒，叹了两下，就笑嘻嘻地说，新搬来的那家有个女儿，长得很不错啊，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都是会心地跟他大笑起来。
很多事，在有的人听来，是天大的事；在有的人听来，就是个笑话。
小酒保拉着他出了门，到了后门，左右瞧瞧没人看到，然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二爷，您这是从哪儿来？”
“还，还，还什么二、二、二爷，叫我沙二就就行。”好久没有和真的人说过话了，他一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你，你看看我这身，还，还，还，还是什么什么爷。”
“二爷，你等着。”
不一会儿，小酒保拿出来一个小壶，还有四个包子俩馒头。
“二爷，我就知道，今天你爹的大日子，你肯定得回来。这酒，是好酒，你跟老爷喝吧。”
“哦哦，二爷，别去找掌柜了，他，他不会想见你的。”
他当然知道，想当初家里有钱的时候，掌柜的曾和家里借了不少钱。家里一倒，这钱也就算没了。
“二爷，你要是一会儿回来，吹几声口哨，我有东西给你。”
说完，小酒保就跑了回去。
临拐弯，还回头看了看他，冲他摆了摆手，让他从后面走。
到了衙门口，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守门的远远看到他，走到他面前，“呦，二爷来了？还没死？”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他有点囧。“我，我想看看我爹。”
“拿来。”守门的朝他伸出了手。
“没，没有。”他依旧说不利索。
“朝廷重犯，不能探问，滚吧。”说完，还不忘在他的膝盖处狠狠踢了一脚，他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又大笑了起来。
他就这样在衙门外面坐了一天，又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