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化这么大吗。”
我对着她的眼,“朱晓燕,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喜欢的妹妹吗?”
时间真是会改变一个人,印象中的她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儿,脸盘圆润。
如今她三十多岁,一脸的刻薄相,穿的倒是不错,脖子上还有很粗的金项链。
问题是她找我大姐茬儿干嘛呀!
“你是……梁栩栩?”
朱晓燕从地上站起来,被我踹的不轻,手还扶着后腰,“你这丧门星还没死呢!!”
“你都没死我急什么。”
我也不客气,甩开大姐的手就朝她走近,“为什么要来找我大姐的麻烦?”
“哼,那你得问她!!”
朱晓燕脾气壮的不行,朝着身后那帮人一指挥,“进去给我砸!梁文丽这婚就甭想结!!”
“出什么事儿了!!”
陈文大哥听声从酒店里跑出来,对着朱晓燕就伸手一指,“你是不是有毛病!再敢欺负文丽我整死你!别以为你靠上大款了我们就怕你!!”
斌子哥带着一帮兄弟也跑出来,一时间骂声一片!
爸爸和陈文哥父母满脸紧张,人群堵着酒店门口水泄不通,来祝贺的宾客都是两眼发懵,。
我夹在中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朱晓燕扶着后腰还在对大姐破口大骂!
乱作一团时,车笛声嘀嘀作响,一个男人周身煞气的甩上车门,拨开人群对着朱晓燕就沉腔道,“滚。”
朱晓燕登时哑火,有些惧怕的看他,“君赫,这是我跟梁文丽的事儿,和你无关……”
“梁栩栩是我朋友。”
张君赫眼神带着*气,“朱晓燕,你要是不想被老张一脚踹了,就马上给我滚蛋。”
朱晓燕没了起势,灰溜溜捡起地上的包,扭头就要走,两步之后,张君赫低声道了句站住,朱晓燕身体一定,就见张君赫冷脸看着她的背身,“从今以后,都不可以再找梁栩栩家人的麻烦,否则你哪来回哪去,老张不缺你这么一号女人。”
说着,他又看向朱晓燕带来的那群男人,“你们不都是君赫楼前厅的保安吗,跟她来做什么,不想干了是吧,以后谁再助长她这份气焰,就跟着她一起滚,听到了没。”
那群男人蔫头耷脑应了句知道了,跟在朱晓燕的身后走开了。
空气略有些凝滞,张君赫转头就看向我,“不好意思啊,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斌子哥他们见状便散开了,三三两两的回到酒店里面。
我仍是云里雾里,跟在张君赫身旁走到他车边,“你爸和朱晓燕在一起了?”
“生理需求而已。”
张君赫沉着脸,坐进驾驶室,车窗降下,看向我突然牵起唇角,“梁栩栩,忘了说,你今天真漂亮。”
我无语了几分,“朱晓燕为什么要打我姐?”
“私人恩怨吧。”
张君赫面上又沉郁起来,对着我的眼,“梁栩栩,你说这命运,为什么总要我们站在对立面呢?”
说着,他又兀自一笑,“不过朱晓燕应该庆幸,今天她是落了我手,若是她闹大了,被成琛瞧见,那就收不了场了。”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貌似这几年错过了很多事,“不管怎么说,刚才谢谢你。”
“跟我你客气什么。”
张君赫恢复了几分玩世不恭,“在你面前,我不就是个穷出力的傻小子,先去忙吧,空了再聊。”
我退了几步,他升起车窗,紧着侧脸,驱车离开。
转身我就见大姐不见了,询问了下在门口接待宾客的陈文大哥,直接去到梳妆室。
大姐正在对着镜子给脸上扑粉,看我进来还尴尬的笑笑,“好在红印不明显,盖盖就好。”
我没答话,见没旁人,就反锁了门,走到了大姐身前。
“栩栩,真要谢谢你朋友,不然闹大就难看了。”
大姐有点不敢看我,“本来我还纳闷儿,你怎么会认识君赫楼老板的儿子,又一想,你和钟思彤是小时候玩的最好的朋友,认识她哥哥很正常,还好有他出面,才能……”
“大姐,到底怎么回事?”
我问道,“为什么你们好像都习惯了朱晓燕来找麻烦,你被她打了还不吭气,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姐脸一别,不想说。
我急了,“大姐,是不是跟你失踪了那几年有关系?大姐!”
“哎呀,就是……”
大姐咬了咬牙,“就是我把朱小玲举报了,她现在坐牢了,朱晓燕恨我。”
“举报?”
我莫名,“朱小玲又怎么了?”
“这话吧,得从头说,我那时候去南方投奔姐妹,后来她*就跑路了,我一分钱没有,就被骗到了传消组织,谁知里面领头的和朱小玲认识,朱小玲那时候也在南方,她以前就是混子么,在南方和个歌舞厅老板混到了一起,歌舞厅和这组织同流合污,只要是女人被骗进了组织,如果不跟家里要钱,就会被送到歌舞厅,做那些不好的事情……”
大姐眼睛红了红,“我当时年纪大了,又咬死不和家里人要钱,他们不知道怎么处理我,正巧这时候朱晓玲来组织里挑人,就看到了我,把我带回了歌舞厅……”
“她让你做不好的事儿了?”
大姐摇头,眼泪滑落下来,“没有,那歌舞厅很大,谁能瞟我这种四十多岁又人老珠黄的呀,朱晓玲也不是想给我推下水,她就是恨我,她觉得有志是被我连累的进去坐牢的,是我毁了她的幸福生活,再加上那时候她沾染了严重不良嗜好,精神很不正常,就天天让我做一堆活,没日没夜的打扫,我跑了一回,被歌舞厅的打手们抓了回去……”
我牙齿咬着,:“所以大姐,你的腿不是得了风湿,是被朱晓玲的人打断的,对吗?”
“嗯,打断后他们没送我去医院,就随便找了个私人诊所的大夫过来给我接骨。”
大姐轻垂着眼,:“没接好,再加上住宿环境太差,太潮了,又不让我养,每天还得干活,腿就落了毛病,一点风都沾不得,在城市里还好点,要是去村里风口大点的地方,我就走不了路了。”
我握紧大姐的手,受了多少苦呀!
难怪她不去镇远山,遮遮掩掩的不同我说实话!
“栩栩,其实朱晓玲也不是故意要害我,她就是脾气大点,有恨,那时候她看我瘸了,她还哭着跟我道歉,说她脑子吸坏了,很多事她都是稀里糊涂去做的……”
大姐囔着音儿,“但是我不能跑,因为我知道传消窝点在哪,还清楚窝点和歌舞厅的不正常联系,包括歌舞厅里面的不良交易,我全看到过,朱晓玲说要是我再跑,下一次就让打手把我手筋脚筋给挑了,我哪里还敢跑,每天就在那打扫卫生,时间长了,他们看我老实,让干啥就干啥,对我就放松了警惕,后来我看到有来踩点的便衣,确定是他们是警|檫后,我就做了内应,在朱晓玲他们度品交易时打了电话,人赃并获,连同那个传消组织,全给他们一窝端了。”
老实讲我真的挺诧异,没想到这是大姐能干出来的事儿。
倒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兔子急了也能咬人!
大姐若不狠一把,是不是还得在里面憋着呢!
人间地狱呀。
“警|方那边说我这是重大贡献,就奖励了我一笔钱,十万。”
大姐吸了吸鼻子,“朱晓玲因为不是主犯,被判了无期,戒那啥的期间不断的自*,最后不人不鬼,彻底疯了,朱晓燕去南方听的审判,不知是歌舞厅里的谁告诉她我是内鬼,朱晓燕就记恨上我了,可她之前畏惧陈文和斌子那帮兄弟,不敢对我怎么样,但是前几个月,她抱上了君赫楼老总的大腿,气焰就上来了。”
“张君赫他爸不是特别爱钟思彤妈妈吗?”
怎么还能和朱晓燕……
妈亲呀。
闹一溜十三招,钟思彤和朱晓燕还成一家人了?
再者说,这么多年朱晓燕就没结婚吗?
一直是单身?
“朱晓燕结了婚,但是离了,没孩子。”
大姐语气逐渐平静,“朱晓燕心气高,她早年还以为朱晓玲去南方那边能混出名
堂,将来带着她出国,没想到朱晓玲遇人不淑,最后没得回头路,不过朱晓玲还算是讲究,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好,就不让朱晓燕去南方投奔她,朱晓燕一直在临海打工,君赫楼开业后她就去应聘做了大堂经理,她经验很丰富嘛,人也活络,做的还不错,几个月前君赫楼的张总和朋友们吃饭,朱晓燕陪桌,俩人都喝多了,张总和她就在休息室里那啥……早上还被其他服务员看着了……”
“这事儿那时候闹得还挺大呢,传的可难听,君赫楼老板就对外宣布朱晓燕是自己女朋友,给压下来了,朱小燕自此就得势了,时不时的堵我,想要把那十万块钱要回去,认为是我把她姐姐害的那么惨的,咱爸妈也不想得罪人,就想息事宁人,一直再忍。”
说到最后,大姐叹出口气,“就是这些了,栩栩,咱爸不想让你知道这些肮脏事儿,姐出去一趟才明白,有些角落真的好脏,有些人活的真的如同老鼠,你是咱家最小的孩子,你一直很阳光,乐观,美好,姐不想你被这些破事儿所污染,所以,你一听一过就罢了,别跟着掺和,啊。”
“钱呢。”
我隐忍着情绪看着大姐,“你要还给朱晓燕吗?”
“怎么可能。”
大姐眼神反而坚毅了几分,“我梁文丽这辈子是窝囊,可我并不仅仅是因为想要逃出来才去做的内应,而是我如果不做内应,就会有更多人被骗进去,不是被骗钱,就是被抓到那个歌舞厅拉下水……我也并不认为我害了朱晓玲,是她自己染上那个的,即便没有我,她最后也会过量致死,疯了反而捡了一条命,朱晓燕无论怎么恨我,我都问心无愧。”
我伸手抱住了大姐,变了,真的全变了。
哪怕大姐说话还是温温和和的样子,但是我从她身上看到了骨子里生长出的韧性。
这样的大姐,真的让我放心了许多。
“栩栩,你千万不要去找朱晓燕麻烦。”
大姐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爸爸妈妈现在最怕的就是惹事情,更何况,今天君赫楼老板的儿子都出面了,朱晓燕应该不会再来闹了,看样子,她还是很怕那老板儿子的,你可不能再去插手,和朱晓燕那样的人,是讲不清楚道理的,她比她姐还要刁蛮势力呀。”
我抱着大姐发紧,因为我个子比大姐高,倒像是把她拥在怀里。
掌心轻抚着大姐脑后的盘发没应声。
如果张君赫今天没出面,我肯定要去找朱晓燕谈拢谈拢,她还得感谢我,今天裙子穿的不太方便,飞腿时没踢得太高,否则我必然用脚,将她打出的那巴掌还到她脸上。
是。
我做先生脾气很好。
做人呢。
我自己也吃不准来火了会啥样。
控制不住!!
“栩栩,你听没听到姐说的话。”
大姐抬脸看着我,“一切都过去了,你就忙你的事情就行,别插手家里事,啊。”
“大姐,我是心疼你。”
我润着眼,“我都不敢想,你腿被打断,然后又……”
那是人遭的罪么?
就冲大姐得到的十万块奖金,都能想象得到朱晓玲他们犯下的是什么恶行!
朱晓燕怎么有脸来找茬儿!
果真是应了张君赫的话,他和我一直就是对立面,我前脚刚给完他妹妹一巴掌,回头那有可能成为他小妈的朱晓燕又来叫嚣……
无论是他的师父还是他的家人,和我都是对立的!
“没事了呀,都过去了,你一哭姐都心疼了。”
大姐帮我轻擦着眼底的泪,“栩栩,姐一直都把你当小孩子,上回抱你还是在镇远山,一晃小十年了,我妹妹真是长大了,真漂亮呀,不再是那个天天让我撵着多喂两口饭的小臭孩儿了。”
我含着泪笑了声,“姐,你以前可不说我臭,你说我香着呢,天天抱着我闻。”
“小娃娃有奶香味儿么。”
大姐感慨道,“姐这辈子恐怕没孩子了,能带大你,也算是……”
“嘘。”
我握住大姐的手,闭上眼,手指则顺着她的掌心一点点朝上轻捏,:辛亥年,属猪,阴五月,龟骨。
此骨生来清净心,与世无争自在身,生来只求一安稳,一朝时来运又转,心中所盼可得行。
脑中过滤着大姐的八字,命局即便无子女星,大运和流年相助亦可得子,食神合官岁运势会有*的助力,眼睛一睁,我看向她,:“大姐,你现在走的是十年戊戌大运,一直到你四十八岁,这个大运有天德贵人加持,它是吉神,指天地德秀之气,其特点就是化灾接厄,同时你还有贵人星,福星,所以您在四十八岁之前,是一定要有机会*的。”
大姐有点发懵的看我,“栩栩,你都这么厉害了?”
“等等。”
我捏着她手臂处的手指一紧,有阴煞气,侧脸继续感,旋即掐算起手指,点到离卦一顿——
离,红色,煎炸,烧炙,上焦,热,有火气。
我酝酿了下继续道,“大姐,你吃东西时要注意些,别吃容易上火的煎炸食物,可以吃肉,但其它红色的蔬菜或是主食,尽量规避一下,以免伤害到你的身体。”
给亲近人之人看的弊端就在这里,没办法掐的太准。
如同我给我自己打卦,时常是吉凶难测。
大姐的阴煞气是隐隐而动,可能会出来,也可能被她大运流年中的吉星压下去。
好在大姐这十年大运贵人星比较旺,说明她遇难是会逢凶化吉,倒是能稍稍安心。
“栩栩呀,你真是个先生了。”
大姐不可思议的,“我记下了,要不然我也不爱吃油腻火气大的东西,咱们家人口味都清淡。”
说话间,她小声的求证,“栩栩,姐真的还能*?我都四十四岁了,还能……”
“我怎么来的?”
我笑着道,“姐,别忘了咱妈四十几生的我,只要陈文哥卖点力气,我肯定能当上小姨。”
“你这孩子。”
大姐脸还红了,“真是长大了,啥话都敢说了。”
我笑的没心没肺,很多人提起男女之事都比较隐晦,我开窍后倒觉得没啥不好出口。
天地之大德曰生,孕育万物,生生不息,既为人,自然多欲,恪守德行,处之坦然。
咚咚咚。
梳妆室的门被陈文哥敲响,“文丽,你收拾完没?六点十八就开席了,咱俩得去敬酒。”
“哦,这就出去!”
大姐笑着回了声,语调都轻快了,“走吧栩栩,把不愉快的忘了,今天是姐的大日子,咱出去热闹热闹。”
“好。”
我心情也缓和了些,拿过粉扑又帮着大姐补了补妆,出门去了宴会厅。
二十桌的宾客陆续都到齐了,有很多从临海老家过来的亲戚。
他们看到我自然惊讶,好在爸爸早先在村里说过我在外面拜师做了先生,家里又有我三姑自学成才的佛家弟子做底,他们对我的行当倒是没有啥疑惑。
只是奇怪我为啥不跟着三姑学,还特意跑出去学道十多年不着家呢。
四处都是人声,热闹非常,我笑着应对,腰间贴着皮肉的红布条时不时就会发热,提醒我不能在喜事中太过活络,会冲撞喜神,所以我简单聊了聊就被爸爸叫走,回到席面上坐好,爸爸比谁都清楚我啥情况,毕竟我不是真的衣锦还乡,哪怕所有多年未见的亲戚都夸赞我出落的漂亮,爸爸笑的也有些牵强。
很多东西都在无声的改变,曾经我是爸爸最喜欢炫耀的小女儿,他带我出去参加宴席总让我坐到他腿上,无论上了什么菜,爸爸都要给我讲一讲菜里的学问门道。
讲完还要考我,若是我答上来,爸爸便笑的爽朗,无不自豪。
当下,我仍旧被爸爸安排坐在他旁边,但是他小声地提醒我,“栩栩,你六大爷这几年身体不好,你不要离他们家里人太近,四大娘刚做完心脏搭桥,你点头打个招呼就行……”
我牵着唇角点头,倒是坐在我另一旁的纯良探头看向爸爸,“梁爷爷,您就别一直提醒我姑了,她一会儿还能吃下饭了么。”
爸爸脸上也是复杂,粗糙的掌心拍了拍我的手背,“栩栩,别怪爸,咱不能连累了别人,是不。”
我笑着点头,胳膊肘轻怼了纯良一下,“爸,我懂,没事儿。”
“好孩子。”
爸爸和亲戚打完招呼的间隙看向我,“栩栩,我听三利娘说你帮衬过他们家呢?”
“啊?”
没想到三利娘会将这事儿跟爸爸讲,这四年三利娘没再联系过我。
我倒是向三姑询问过三利家的情况,三姑说三利的爸爸身体好了后就能下地干活了。
三利的媳妇儿虽然每年都要到临海的精神病院住一个月,但是出院后能正常很久,能照顾三利和儿子,还能帮着做点家务,就是话少,怕生人,三利娘也掐着点,感觉她要发病了,就送临海去住个院。
他们家一年一年的这么维持,现在孩子都进幼儿园了,家里主要收入就是靠种地卖粮,虽说没脱贫,不至于吃不上饭,我知道三利娘是要脸的人,四年前是逼不得已才想着碰瓷儿,现在缓过来点了,自然不会再朝我开口,我放心很多,没直接和三利娘联系过。
“爸爸都知道了。”
爸爸笑了笑,“这几年啊,三利娘添了个毛病,总去山里洒花种,人家就问呀,你家里活都干不完呢,咋还有闲心撒花籽,三利娘也不吭声,有时候带着她那小孙子去山里洒,后来你三姑去问,三利娘才说实话,说这花种是她感谢栩栩才撒的,栩栩在他们家最难得时候搭过一把手,她永远记得这份恩情。”
我微微红了眼,没想到我当时就那么一说,三利娘真的这么做了。
这便是善德吧。
人有善念,天必佑之,仙踪万古,神迹千秋。
“栩栩,爸知道你是好孩子。”
爸爸眼圈也红着,握紧我的手,“我清楚我的女儿是啥样的,但凡有一点办法,爸也不想你在外面吃苦,栩栩,难为你了。”
我摇头,面上还是笑着,没觉得哪里难为,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
大家都觉得我可怜,因为我是阴人,可是我觉得,最可怜的是我的家人,他们无端有了个阴人的女儿,不救我,他们的内心会受到谴责,救我,他们也不落好,他们比我更矛盾,更痛苦,更挣扎。
对我来说,挣得不过是一条命,但我的家里人,承受的远比我个人要多得多。
他们得罪谁了?怎么就摊上我了?我要是倒霉,他们真是倒血霉了!
所以我是真的理解他们,心中没有一点点的怨蜚。
开席前陈文大哥还讲了几句话,主要是对大姐的表白,本来很感动,大姐眼泪都要出来了。
谁知道斌子哥他们在下面开始起哄,非得要陈文大哥和大姐亲一个,闹得厉害,我都跟着傻乐。
爸爸上台说了几句祝福语,面对陈文大哥时,爸爸眼底皆是感慨,他将大姐的手郑重的放到陈文大哥的手里,转身就回来了。
我明白爸爸的情愫。
曾经他对陈文哥也有意见,谁会让自己的女儿和混子接触呢。
时过境迁,我们家早就没了当年的风光,基于此,反而更能看清一些东西。
钱是照妖镜,也是良心尺,穷时照人性,落难见人心。
陈文大哥能一直坚守初心,牵挂着大姐,光这份等待,就足以令我们家人感动了。
简单的仪式后宴席就开始了,厅内很是吵嚷,意外的是我看到了夏岚岚。
她来晚了,进来后就先来爸爸这边打了声招呼,看到我也是惊喜,我激动地起身和她聊了几句。
这才知道,岚岚姐和我家里人早就有了联系,逢年过节还会去村里探望我父母。
“栩栩,我和有志通上信了。”
夏岚岚气质如故,很是文雅,“虽然他仍是不见我,但是我在信里跟他说了,等他过两年出来,我们就重新开始,他让我找别人,但是我不想找,我就想等他。”
我心里还是难受,“岚岚姐,我哥怎么就那么倔呢。”
“这就是有志嘛,要面儿。”
岚岚姐想的很开,斌子哥他们看到她还打起招呼,“岚姐来了!来,坐这边,大亮的老婆给你留着位置呢!!”
“栩栩,那我过去了。”
岚岚姐居然和二哥那帮兄弟的老婆都熟了,看来私下里也聚过很多回,她坐过去就热聊起来,完全不用我帮着招待。
我看没啥事儿就回到位置,时不时看看大姐,好在她脸上的指印看不出来,此刻还在敬酒,笑的幸福甜蜜,我忍不住牵起唇角,十年了,这是我们家最喜庆的一晚了吧。
正傻看着,陈文大哥看向宴会厅入口惊喜的抬起手,:“小成过来啦!”
我脸颊无端一麻,转头看过去,就见成琛带着周子恒走了过来。
成琛没穿常见的西服,身着黑色的夹克,里面白色的衬衫,肩宽腿长,少了几许硬汉的冷峻,添了点清爽恣意,周子恒倒是千年不变的商务精英扮相,中规中矩的跟在成琛身后。
迎面对着陈文大哥,成琛面含微笑,眸底平和,俩人像是很熟,很自然的就握了握手。
陈文大哥还将手搭在成琛背身,悄声说这话,成琛偏头去听,很是从容。
啪嗒~
纯良夹着的鸡翅头一次从他的筷头处落下。
“姑,啥情况?”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进来的成琛,“成大哥他俩咋来了?”
“……”
你问我呀!
我现在都脑瓜子一嗡嗡!
感觉不像是从山里出来,而是从娘胎里刚出来!
我究竟错过了多少事!!
很本能的就要起身闪开,爸爸却压下我的肩膀,低声道,“栩栩呀,小成是我请来的,这些年我们很熟了,你要懂点礼貌。”
‘小成总’都变成‘小成’了?
是呀!
称呼都够熟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爸爸,“你们什么时候变熟的?”
爸爸不说话,面冲着成琛方向笑的和蔼可亲。
我木木的转过脸,大姐也笑着和成琛打着招呼,她手朝着我们的桌面指了指,示意成琛来我们桌入席。
成琛笑意潋滟的眸眼一过来,我下意识的就别过脸,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多时,成琛便和周子恒走到了我对面,好在宴席桌子够大,我们距离不是很近。
“不好意思梁叔叔,我有点事,来迟了。”
成琛很自然的就和爸爸打起招呼,入座后还体贴的问询我妈妈近日的身体状况。
“没事没事,来了就好,小周助理,你也快坐吧。”
爸爸完全没了曾经的抵触情绪,桌面上除了我和纯良,其余人对成琛的出现都不意外。
他们居然都认识成琛!
还能聊上几句。
我后脊背麻的厉害,完全不懂爸爸这是什么套路,头一回感觉如坐针毡。
成琛泰然自若,视线掠过我,看向纯良,磁腔温和,“纯良,不认识了?怎么不和我说话?”
“额……”
纯良还处在个发懵的状态里,“成大哥,你知道,我内向嘛……姑?你聊几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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