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叫张载的人，在关中——很荣幸，我的老家——说过这么几句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掷地有声。读一遍就会血脉贲张，就会想到“鸿鹄”，想到“人杰”。
我曾在文章里引用过。
如果静心想一下，也许会“然而”的——
比如，天地自有其心，用得着一种叫作人的为它劳什子么？即使人杰，即使拿着听诊器，能否找到天地之心，听听它的心音，也未必能够的吧？
比如，生民愚昧，也许需要人杰为他们立命。然，在我们这里，为生民立命，几千年来，都是皇帝的专利。即使人杰，在厨房去越俎代庖，是可以的，在人世上要为生民立命，则是冒犯，是僭越，是大逆不道。一经发现，必诛无疑。所以，人杰都早早地死了。出一个死一个，出两个死一双，出一窝连窝端。如此，世无人杰。无人杰的人世，有的是神圣不可冒犯的皇帝和愚昧的生民，居于皇帝与生民之间的，则是聪明的王侯将相与饮酒品茗的雅士。
比如，确实有过“往圣”，因为人杰不存，往圣的圣思圣言就成为绝学，绝学当然需要继承与传播。我们当然也有继承，也有传播，继承传播的当然也就是那些有酒有茶的聪明人。传下来的绝学，当然，也就是让我们学会聪明的圣思与圣言——世有不平是因为心有不平，心无不平，世有的不平也就自然无所谓平与不平。所以，重在养心。
所以，给我们孩子念的课本里即使是陈腐的知识，即使是谎言，又怎么样呢？何况，谎言重复一千遍，就不再是谎言。
所以，雾霾、污染、有毒食品，即使有害，又怎么样呢？何况，可以带口罩，可以选择不吃。
所以，遭强奸的时候，如果被奸不可避免，不妨将被奸视为偷欢，享受性的快感。
所以，有人看不起病，自个儿——更有甚者，连同自己的孩子一起从楼上跳下来，提前死亡。这，这实在是太不尊重生命，太不能面对现实，为什么不能优雅地、从容地面对死亡呢？是人都会死的，为什么要死给人看呢？为什么不能在自己家里安心等死呢？还是养心不到。
所以，因言获罪进去的自然要进去。当说的说，不当说的不说不行么？没有人捂住你的嘴巴，如果太想说话管不住自己，又不懂琴棋书画，不能说几句“今天天气哈哈哈”么？
如此这般，往圣的绝学就继承下来，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
如此这般，也就自然地开了万世的太平。
如此这般，我们就聪明地活在太平盛世。
如此这般，有足够的聪明，什么样的时代都是太平世界，万古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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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有言：“沉默是最美的说”，是友善的忠告，也是对“说”的审美——“言而不说”为美。
然而，鲁迅有言：“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是主张有话还是“说”的好。
宁可不要“言而不说”的美，也不想“在沉默中爆发”，更不想“在沉默中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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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尧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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