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一份桂花糕,谢谢。”枝雨把铜钱放进小竹兜,看着老板手脚麻利地把沾着千桂花的淡黄糕点包进油纸。
“昨天晚上长乐坊起了好大的火你知道吗……”“可不是,听说还烧死了一个人。”隔壁衣料铺的闲谈随着细雨传进她耳朵里。
提了糕点回家,发现那人吊儿郎当地坐在房梁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垂下来慢悠悠地晃。
“桂花糕,我闻见了。”他翻身从房梁下来,欢喜地去接她手里的糕点。“你昨晚上去哪儿了?”枝雨避开他的手,把糕点放在了桌上男人敏锐地意识到她的不对劲,把滴着水的伞接过来,保守地回答。“出去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上面的雨珠变成蒸腾的白汽,油纸伞就像从未淋过雨一样“宋无忌你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会咽口水吗?”
“……我”白净的男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面前秀美的女子,“我昨天是出去了不止一会儿,但是我没有随便放火。"没有随便放火。意思就是深思熟虑之后放的火,枝雨不想跟他猜谜,干脆单刀直入。
“昨天长乐坊的火是你放的吗?"
宋无忌看着那双冷静,黑亮的眼睛,嘴里的不是终究咽进了嗓子,“是我。”他试图解释。“那里有一窝人牙子,拐卖了很多孩童。"
还好,没有咬死不认,枝雨叹了口气,问他,“那你*人了吗?"她知道宋无忌由火诞生,他自己就是火,对火的控制力极强,“什么*人?”宋无忌疑惑不已,他没有*人啊,等周边的人来救火他就走了。
“昨天长乐坊被火烧死了一个人。"
"你觉得是我把他弄死的?"
枝雨没说话,这样的回答在他眼里就是默认,一时间心底爆发出无尽的委屈。他抿着嘴,白皙的面皮慢慢爬上鲜红的裂纹,眼球也由黑转红,看起来分外骇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枝雨下意识退后半步,手摸向后腰的荷包,下一秒又放下了。
空中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预示着后面惊天的响雷。
屋内无风,他的袖袍却猎猎飞舞,闪电照亮了在白衣上如同蛇一样滑动的赤色暗纹。
"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宋无忌看了她一眼,消失在暮色中。轰隆瓢泼大雨应声而下,屋内的桌椅就如同被暴雨击打的草木一样东倒西歪桂花糕撤了一地,就像石板长出的灰暗穿菌,桂花的香味混合着雨天湿润气息,香甜的气味变得清新又冰凉。
跟他们遇见的那天一样枝雨当时刚刚下山历练,身上的盘缠也用完了,就靠给一些人家抓抓捣乱的小精怪或者驱魔混口饭吃难得有一家酒楼找她,说是最近做好的饭菜老是不见,灶火也时燃时不燃,本来去食材也没什么,主要是火候失控,做出来的菜味道大不如前,好些客人都不来了趁着下雨客人少,他们干脆歇业,请个捉妖师看看。
枝雨守在灶火前,烤了两条香喷喷的红著,假装没有看到后面伸过来的手。
趁其不备,一下子抓住了这个小偷..
啪嗒,软烂的红薯滚到地上裂成两半,香甜的气味飘散到空气里,凉凉的雨丝从窗户飘进来。
是个出平意料的俊秀后生,长得格外自净。“你、能看见我?”
这种天地自然孕育出的精怪很难被普通人看见,除非是修士。“两只眼睛都能看见,小白脸。"枝雨虽然是捉妖拿鬼的,但她们这一派乘持着妖和人一样,有好有坏,捣蛋的妖怪就教育教育,鬼魂就送去投胎,除非有害人之心的才会被打得魂飞魄散。在得知灶火时大时小,是出千宋无忌拿食物的报恩后(他-高兴就给人灶火烧特旺)。
枝雨让他以后别报恩了,少拿点吃的就行。
可能因为有人能见到他,宋无忌感到特别稀奇,所以总是跟着枝雨跑,她抓鬼,他就在旁边帮忙,她除妖,他就在旁边说妖的弱点。
枝雨渐渐也就习惯了有个“人”如影随形,最主要的是冬天有个火精在身边可太
暖和了。雨停了。老槐树抖了抖枝叶,冰凉的雨珠一股脑地掉在了某位坐树杈上的臭脸精怪。
“心情不好?”槐树的声音和它的外表一样敦厚。
“没有。”宋无忌也抖了抖被雨打湿的衣袍,语气生硬。
“这么讨厌水、雨天还跑出来,肯定是和那小姑娘闹别扭了。”老槐树呵呵一笑,别看它十百年来只在一个地方、消息可灵通了,那些树精竹子精都知道宋无忌总是和一个捉妖师形影不离。
“我没有跟她闹别扭、是她不信我,"宋无忌紧抿着唇,看向远处的灯火,话语里的幽怨让老槐树想起了在树下哭诉情郎的女子。
“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嘛。"它自认为说了句公道话,没想到却像戮到宋无忌痛处一样。
他蹭地站起来,委屈不已。
“我没做错,为什么要解释?!我又没*人,她要是信我,何必专门来问我。"
“她居然怕我,她退后的动作我看的清清楚楚。我什么时候伤害过她。明明没有烧错过一个坏人,凭什么我要被怀疑。"
"她自己才总是出尔反尔,天气冷的时候就跟我靠特别近,天气热的时候就让我离远点。"
“咳咳!”老槐树咳嗽两声,这些话是它老人家可以听的吗?不过看样子,还得小姑娘先低头啊。
“天师,此事很难解决吗?”老人家忧心忡忡地问道,“天师怎么一直叹气?”询问的声音唤回了枝雨的思绪,她摇摇头安慰老人家,“并不难,烦请您拿一碗清水一块红布来。”
床上躺着一个腹大如鼓的老妇人,面色青黑,请了郎中也不济事,老爷子怀疑是脏东西作祟,所以请了枝雨来,将红布置于老妇人腹部,枝雨抽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随后拍在上面。
有黑气从老妇人口中冒出,枝雨立刻让老爷子把她扶起来。
“呕--”大团如同蠕虫的黑气落入水里,扭动一会儿便不动了。
“先在太阳底下晒两个时辰再将水倒掉。"
“多谢天师。"
“老夫人前些天去过什么地方吗?”枝雨把家伙什收好,跟两位老人家闲聊两句。“官府抓到了一个人贩子,两日前在市集斩首示众。我和老婆子刚好去凑了个热闹,没想到回来她就这样了。"
“人贩子?”枝雨回想起宋无忌说的人牙子。
“对、之前一场大火烧了那边的房子,救火的街坊发现里面有好多被绑着的孩子。说来那火也很离奇,只烧伤了两个人贩子,孩子们毫发无伤。”老爷子捋了将胡须感叹。
“不是死了一个人吗?”枝雨发觉不对劲,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死的那个人贩子腿伤了跑不动,另外一个人贩子怕他被抓到把自己供出来,就先下手为强,把他*了。"
原来,一直是自己误会了。
她一直以为虽然宋无已没有故意*人,那个人也是因为火情失控被烧死的。想起宋无忌离开之前望向她深深的一眼。
枝雨就心里不是滋味,他是失望还是愤怒?或是两者都有,对她既失望又生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酸涩。她表情如常地跟两位老人交代、以后那种煞气重的地方尽量少去。
枝雨象征性地收了点治病钱,回到家中。
总觉得房间里空落落的,房梁也像少了点什么东西。宋无忌这次真的生气了,他已经七天没有出现了,枝雨不知道怎么联系他。
通常都是--转头,他就在她身后。他总能找到她。枝雨爬上房梁坐到了宋无总习惯坐的位置,才几天,房梁就落了-层薄薄的灰。
开了天眼的她还能看见一-团团灰色的毛球,灰尘正是从它们身上掉下来的。这些小灰球对人没有害处,有房屋的地方就有它们的身影。
枝雨叫过来这群小灰球,低语了两句。这次就换她来找宋无忌吧。有了这群小东西的帮忙,果然得知了宋无忌的踪迹。
“叽叽……在东街悦来客栈。"
“…叽…西街二婶豆腐铺叽…”
“张巷子…成衣铺…叽…”
只可惜每次都迟一步,枝雨刚到,这里的小灰球就说宋无忌去了另一个地方。三五次之后,再迟钝的人都意识到宋无忌这是在躲着她。
枝雨知道自己的怀疑把人伤到了,不想见她也情有可原。但问题只有解决了才不会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好在她能搞出问题,也擅长解决问题。
宋王已发现这两天出现在身边的小地灵诼总发现这两犬出现在才边的小地天途渐减少,随手抓了只来问,“她最近怎么不问我的动向了?”“叽叽回山上!”
“她要回山上?!什么时候回去?"“明天叽~”一点都没有耐心,三天就放弃了,还要回山上去,他被冤枉了都没有-走了之。
宋无总把小灰球放回角落,消失在原地。烛火突然熄灭,枝雨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她朝着黑暗诚恳地道歉。
“是我没有了解事情的经过就妄下定论。"
“是我不够信任你。”“对不起……”
虽然目所能及之处都是黑暗,但她清晰地感觉到宋无忌就在这里。他确实在,甚至就在她旁边,宋无忌有些气闷,他猜到枝雨是骗他的,可是万-她真的走了呢。
呼啦,烛火又亮起来了。宋无忌过分白皙的脸在烛光下增添了几分血色,多了几分人气。
“你好狡猾。”
“是是是,我狡猾,我错了。"
“你以后不能随便怀疑我。"
“好好好,不怀疑,我都信。"
他现在说什么。枝雨都顺着他。毕意是她有错在先,毛得顺着摸。“夏天也不能推开我。”“好--嗯??”
宋无忌乐颠颠地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枝雨心道,到底谁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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