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睁眼倒看来人,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他衣着朴素,灰白布衣,个子不算高,也不矮,长得有些憨厚喜庆,圆脸圆脑,头发很短,留个寸头,不走近细瞧,还以为是个年轻和尚。
陆云还在缓复伤痛,并没有立即答复他。
圆脸少年又说:“小仙友,你怎么不说话?”
陆云开口了:“小师父,可以的话,你能先扶我起来吗?”
圆脸少年便走过去把陆云扶起来。
陆云向他道谢,问:“小师父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圆脸少年说:“我叫喜儿,是落霞宗的宗主。今年十五岁了。”
陆云心头一惊,才十五岁就当了宗主?自己还是个砍柴的外门小弟子。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喜儿指了不远处一排落败的建筑说:“喏,那里就是我的门派。刚才我在屋里,听到有人尖叫,所以就出来看看情况。就看到了你。”
喜儿略一思索,问:“难道你刚才不是在练功,而是从山上滚下来的?”
陆云尴尬一笑,说:“一场意外。我在山上砍材,遇到一个猴精捉弄我,我追它,没想到被它推下了山。”
“原来如此,看你服饰,是东胜学院的。你叫什么名字?”
陆云答道:“我叫陆云,是东胜学院的外门弟子。”
“看你伤得有些严重,我带你去我门派包扎治疗下吧。”
“多谢你了。”
喜儿搀扶着陆云回到落霞宗宗门大堂。陆云一肚子狐疑,怎么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看见,而且门派的建筑几乎都破败不堪,门窗门匾梁柱落满了蛛网。
喜儿扶陆云在一把竹椅上坐下。
陆云禁不住问:“喜儿小师父,怎么你门派没有其他一个人?房屋都有些破败,没人修缮打扫吗?”
“因为落霞宗就我一个人。”
“啊?你一个人住这?”
“嗯。我先给你检查下身体,看下伤口,我这里还有一些上好的金疮药,跌打酒。等我给你医治下,再给你说说我的故事。”
“哦,好啊。”
片刻之后,喜儿就给陆云做好了包扎医治。
喜儿说:“主要是些皮肉伤,动了筋骨,现在处理后没什么大碍。可以留在这多休息观察下。”
陆云答了声好,并道谢。
喜儿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他说:“其实我是一个孤儿。”
陆云有些吃惊,怎么跟自己一样?
“你也是孤儿?”
“对,我是我师父大山在山下一个荒村捡回来的,他老家人已经仙去两年了。听我师父说,在很多年前,他途经山下一个荒村,当时那一带兵荒马乱不太平,一个大冬天,北风呼呼地刮着,天上下着大雪。他忽然听到一个婴儿啼哭的声音,他寻声找去,在一个篱笆墙门口发现了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就是刚出生的我,被遗弃在那里。他四下张望,村里没有一个人,都逃难跑了。我师父说,当他抱起我的时候,我就立马不哭,笑了起来。我师傅心里感叹这大概就是我和他的机缘,于是他给我起名喜儿,并把我带回了山上落霞宗,把我带大,教我修仙,对我来说,如同再生父母。”
陆云明白了他的身世,又问:“那你们落霞宗好歹是个修仙门派,怎么沦落到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我听都没听说过。”
喜儿辩驳说:“你这话不对,本门是从我师傅那代算起,就是一派单传,可不是在我手上变成今天式微的模样。我师傅临走前,对我唯一的交代就是本门没有在他手上消亡,也不能在我手上没了。”
他停了停,继续说:“听我师父说,本门以前也辉煌过,和你们东胜学院在这岱山并驾齐驱,我们的祖师爷和东胜学院的开山祖师还有不错的交情。由于从我们祖师爷起就制定了不接受世俗凡人的香火油钱、捐赠的规矩,对穷苦生病的百姓免费施药救治,不张扬,门派传承几代之后,渐渐就有了倾颓之势。现在传到我这,已经是第三十六代了。虽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也是有上千年的悠久传承。你也看到了,只是以本派现在这个光景,想招收弟子,发扬光大,谈何容易。”
“哦,那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筑基期初期。”
陆云顿时语塞,一派掌门修为就这么点,也就是别的门派一个内门弟子的水平。门派硬条件已经不够看了,这软条件也不行。
陆云又问:“那你是什么灵根?”
喜儿淡定答道:“极品土灵根。”
陆云立马咋舌,极品土灵根?!这是陆云第一次听说极品灵根,没想到就出现在这衰落、位置不好找的落霞宗。有这天资,寻一个大门派做掌门或长老的亲传弟子还不是手到擒来。陆云顿时羡慕不已,要是我有这天资,就不用呆在外门,天天挑水劈柴了。
喜儿说:“我先去厨房做饭,你也留下来吃,我这好久都没客人上门。中午吃粥怎么样?”
陆云说:“好啊,正好天气也热,吃粥合适。”
没一会儿,喜儿就端了几碟萝卜青菜和一锅粥过来了。他先是给自己师傅的灵位端了一碗,虽然他师傅已走了两年,他还是很感激爱戴他师傅。
到了傍晚,岱山的晚霞当真是好看无比,身居高山,山风一吹,整个人都心情舒畅极了。陆云要回自己门派了,他和喜儿相处的很不错,还和他下起了棋,两人都是臭棋篓子,却都兴趣很高,下了大半天。正是菜鸡互啄,人菜瘾大。
落霞宗山门口,喜儿说:“瞧,在我们落霞宗看岱山的晚霞漂亮吧?”
“嗯,在这里看云霞确实比岱山其他处更好看。”
“你明天还来吗?”
“喜儿小师傅,我们年龄相仿,又承蒙你不看低我。其实我也是个孤儿,我们算是同病相怜,又意气相投,我明天会再来的。”
喜儿展齿一笑说:“好,我一个人也是无聊,要是你能多来我这,那是再好不过的。那你早些回去吧。”
“嗯,明天见。”
“再见。”
过了两三日,一天上午,陆云又在后山砍柴。突然,身后又有一颗松子砸在他脑后。陆云回头一看,果然又是那只让人讨厌的猴子。
上次被它害的够呛,滚落下山的滋味,现在还疼着呢。陆云一脚踢起地上的木棍,伸手一抓已是握在手里,这一套动作看起来很简单,被他耍起来莫名有些帅。他脸上洋溢着自信,心里已是下定决心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个猴精。
陆云挥舞着棍棒就是直冲猴精而去,猴精见他攻来,心里一点都不慌,这不又是上次的老把戏吗?看本猴今天再戏弄你这个修仙小菜鸟。
“pia、pia、pia”,什么情况?猴精被陆云三下五除二打懵了,这小子,出棍速度怎么这么快?才三天不见的工夫,他的速度竟然能提升如此,自己的反应速度竟然没他快了?
猴精不信邪,被陆云全身多处打了几棍之后,吃疼,心里老不爽。它又向陆云龇牙咧嘴,捡起地上一堆石块,快速闪电,如风密集、水泼不进的箭矢一样向陆云身体各要害部位打来。
陆云一招“苍龙出海”,如挟卷万千海浪,苍龙怒吼,将飞击过来的石子瞬间打落在地。猴精猝不及防,陆云已是重重一棍打在它猴头上,幸好猴头坚硬,但也鼓起了一个大包。
猴精终于反应过来了,眼前这个小菜鸟本事已不在它之下,它连忙逃窜,飞速消失在山野之中。
陆云得意地收回棍。他一边砍材,一边练习落霞宗的基础武艺。砍着砍着,他突发奇想,为什么不把这些基础的武功招式用于砍材呢?这样既能砍柴,又能提升自己的武艺,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陆云不再像以前那样砍完一棵再换一棵,而是一下选中好几棵树,在这些树中穿梭、腾转挪移,一番操作之下,身后几棵大树几乎同时传来折断的声响,倒落在地。陆云得意的笑了。再这样下去,他砍材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功夫也会越来越强,用来修炼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
中午回山门吃过中饭后,陆云是一刻都没在门派中待着,伙食房的人也习惯了,毕竟砍柴是个体力活,既然有人抢着干、不嫌辛劳,大家也乐意。
陆云来到落霞宗,喜儿在一棵阴凉的大树下,躺在木椅上纳凉休息,当真悠哉。
陆云看见他,欣喜向他跑去,一边跑,一边说:“喜儿小师父,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今天上午我又遇到了那个欺负我的猴精,不过这次我将它一顿暴打,把它打溜了,它打不过我。这是我上山以来第一次为自己感到好高兴。”
喜儿见陆云来了,从躺椅上起身,陆云激动冲到他跟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眼中含泪,说:“谢谢你,谢谢你教我功夫,让我打赢了猴精。让我在修仙一途上终于看到一丝光明。谢谢你。”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喜儿拍了拍陆云的肩膀,说:“不要这么感激我,我可没有这么伟大。教你一招半式也只是举手之劳,费不了什么时间。主要还是你的悟性不错、勤加练习。你要是真的要感谢我,我有一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
喜儿不兜圈子说:“你加入我落霞宗。你知道的,把落霞宗发扬光大、后继有人,是我师傅的遗愿。我师傅对我有养育教导之恩,我怎么也得在这方面做点什么。你看咱俩是好朋友,相处不错,你要是能过来,我会很高兴。我会的只要你想学,我都倾囊相授。”
陆云面露难色,说:“其实我心里也有想,可是我入东胜学院才不到两个月。”陆云又想起了对自己很不错的晏师姐跟他说的话,有空要多找我玩。
喜儿说:“要不这样,咱们年龄相仿,你要是能加入本门派,咱们以师兄弟相称。这里虽然样样不及东胜学院,但是这里胜在自由,只要这里有的修仙武学秘籍,随你看,随你学。师兄知道你也是个让人省心的人,也不会约束你。这样想来,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陆云还是很为难,没有松口。
喜儿见状说:“算了,瞧你这为难神情,这事以后再说吧。”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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