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吴歌,这是个假名字,真名说出来会有麻烦。
我是一名律师,现在上海工作,公众号:无数果
调查笔记记录了我在认识一个怪人之后经历的各种事件,它们不断在提醒我,这世界并不简单。
大家好,我是吴歌。
许新骨折的脚趾发炎了,到现在都不怎么能走动。
上周许新躺床上看完第一篇推送,拍着自己打了石膏的左脚说你这写的啥玩意儿,一点儿没体现出我的睿智来。
我说你现在这老弱病残孕的形象,好意思跟我提这种要求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许新说你几个意思啊? 我好歹也协助警方破获了不少大案要案,就就就去年苏州那个。
说起这事儿就来气,我悄悄往他水杯里倒了半包盐,放上床头柜之后就出门了。
生病要喝淡盐水,我这是为了他好
2019年4月4日,许新发微信问我清明假期有啥安排。
我说没什么安排,前段时间有点累,假期就在家休息。
许新说那多没劲,咱俩开车去苏州转一圈吧。
我心想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了他。
当天下午,他开车载我往苏州走,下了高架之后没走沪常高速,直接往太仓方向去了。
我问他不是去苏州吗,他说对啊,苏州之旅从昆山开始嘛。
开了一个多小时,许新在一块牌坊下面停了车,外面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又异常安静。
我伸出头看了一眼,说许哥,计划挺别致啊,昆山之旅从公墓开始?
许新说你先陪我见个人,完事儿我们就去苏州。
行吧,苏州之旅从新南公墓开始。
朋友载你从上海去苏州,不走这条路建议直接报警,否则准没好事
来到公墓的办事处,一个三十出头,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女人迎了过来。
她朝许新伸出手,说请问您是许记者吗?我叫廖莎,就是我托人找您的。
许新和她握了手,简单介绍了我,然后让她讲一讲具体出了什么事儿。
廖莎深吸了一口气,说她曾经有个两岁的儿子叫郭安然,小名叫安安,去年4月2日因病去世了,就葬在苏州新南公墓。
前几天她请了假,想在安安忌日的时候来陪陪他,顺带在清明假期给儿子扫扫墓。
当她来到公墓的时候,发现安安的墓碑居然断了一个角。
廖莎非常生气,但公墓的工作人员再三表示他们不知道这件事,并且非常诚恳的道了歉,还承诺要按照原规格给安安做一套新的墓碑。
本来这件事到这儿也就告一段落了,廖莎祭拜了安安,还坐在墓边和他说了半天话。
昨天,公墓要找人来为安安定制新墓碑,廖莎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到了安安墓前,她看到自己摆放的供果散落一地,香坛倒在墓碑前面,香灰全洒在墓碑上,一看就是被人故意浇上去的。
廖莎当时就受不了了,觉得不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该这样打扰孩子的安宁。
廖莎有个闺蜜认识许新,她就通过这条线委托到许新帮忙调查一下这件事,答应不管调查结果如何,都给许新一万元调查费。
这是我坐过阴气最重的办公室
我问廖莎你最近和谁闹过矛盾吗,会不会是寻仇的。
廖莎说没有,她平时在上海工作,在一个小公司做设计,半年前和前夫离了婚,但前夫也不可能来砸自己孩子的墓碑啊。
许新说行,我们去先看看安安的墓吧。
安安的墓在墓群的中部,我和许新给孩子上了柱香,许新开始检查他的墓碑,我则向工作人员了解公墓的情况。
陪同我们的工作人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男生,我问他公墓有摄像头吗?
他说有的哥,我们公墓在入园处和办公处都布置了摄像头,可以确保进出人员无异样,监控覆盖率60%,绿化覆盖率80%,背山面水,远离闹市,哥你看这些年土地费用越来越贵,以后的公墓位置会越来越紧缺,当然现在也有人宣传什么水葬什么让骨灰漂流啊,我不评价他们的想法啊,但我们中国人还是讲究入土为安,在我们这里买下一块地真的是……
我说打住打住,你把冲业绩的状态放一放,我就是想问有没有摄像头可以拍到这个墓碑的位置。
他说那没有的哥。
我怀疑墓地销售都在德云社进修过
我回头问许新现在怎么办。
许新说你来看这个断口。
墓碑断口的边缘非常尖锐,断面的颜色也非常鲜明。
我说这断口是新的,应该就是这几天被砸断的。
许新点点头,说我也这么想。墓碑材质挺硬的,要砸断不是简单的事情,清明期间来公墓的人不少,砸墓碑的人应该是趁晚上没人的时候来的,而且既然是来砸东西,肯定不会带着贡品来。
我们调出了这几天的监控记录,开始寻找下午六点以后空手进园的人,最后还真的锁定到两个人。
这两人是一男一女,在4月1日和4月2日的9点左右进过公墓,4月1日那个女人还是在男人入园之后的一分钟左右跟着进来。
许新说这两人来得挺勤啊,那近期说不定还会来。
说完他转过头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我。
我说你别看我,我是来玩儿的,蹲点的事情你自己搞定。
当时监控里还看到有人打架,我和许新看了三分钟才快进
当天晚上8点,我和许新搬了两个小凳子,藏在灌木后面开始蹲点。
第一天什么也没等到,但第二天,视频里的女人果然来了。
她这次比之前来得都早,刚过8点就到了墓葬区。
但奇怪的是她只在安安的墓碑前站了一会儿,之后就走到旁边的阶梯上坐下,好像在等什么人。
我说许哥,现在怎么办,上去找她吗?
许新说再等等吧,现在什么证据也没有,找她也没用。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女人还是什么也没做,在这期间她打了几次电话,但看起来都没接通。
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她起身准备要走。
许新说不等了,去找她。
女人被突然出现的我俩吓了一跳,问你们要干嘛。
我说你别害怕,我们只是想问一下你安安墓碑的事儿。
谁知她听到我提起安安的墓碑,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抓着我的手说你们是不是和那个女人一伙的,你们把郭明亮藏哪去了,我告诉你们赶紧把他给我交出来,不然我把小杂种的坟给挖了。
许新帮我挣脱她的手,说你冷静点,我们是受安安母亲的委托来调查这个事情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好好聊一下。
我让许新给我报工伤,他没理我
等女子稍微冷静下来一些之后,我们带她来到公墓办公区,从她口中问出了整件事的始末。
女子名叫李静,有个结婚七年的丈夫叫郭明亮。
结婚前几年两个人的感情非常好,唯一的遗憾就是俩人一直没有孩子。
结婚两年之后,他们决定去医院做个检查,检查的结果是李静的子宫内膜异位,无法生育。
面对这个结果郭明亮的态度还可以,不停的安慰李静说没关系,先好好治疗,即使没有孩子两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之后李静尝试了很多治疗方法都没什么效果,这事情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而她则把这种压力转嫁到了郭明亮身上。
李静非常害怕郭明亮出轨,每天都要检查他的手机、电脑,两人开始经常为各种小事吵架。
今年年初,李静注意到丈夫越来越不对劲,整天都在看手机,问他在干什么他就说在看小说。
后来郭明亮更是变本加厉,开始夜不归宿,工资也不往家里拿了,上个月甚至把家里买的保险都取了出来。
李静据此判断丈夫肯定在外面找了小三。
这个病的症状之一为逐渐加重的继发性痛经
4月1日,郭明亮下班之后就一直抱着手机看,到晚上八点的时候突然说公司有事要加班,匆匆忙忙的就出门了。
李静觉得不对劲,于是悄悄打车跟踪丈夫,一路跟到了新南公墓。
李静看到郭明亮进公墓之后径直走到了安安的墓前,朝安安鞠了个躬,之后就在墓前坐下了,一会哭一会笑的,大概半小时之后才离开。
等丈夫走后,李静来到墓碑前面,看到小孩也姓郭,她认定这个孩子就是丈夫的私生子。
而且根据墓碑上的时间推算,丈夫在自己检查出不孕之后一年的时间就和别的女人生下了这个孩子。
李静越想越气,就从林子里找个块石头砸断了安安的墓碑。
李静回家之后质问丈夫孩子是不是他的,郭明亮说那孩子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并且警告李静不要再跟踪他,也不要再去公墓,两人又大吵一架,郭明亮连夜离家出走了。
第二天下班之后郭明亮也没有回家,两人在电话里又吵了一架。
到了夜里,李静等不到丈夫,于是又来到新南公墓,看到安安的墓前有供果和香炉,认为是丈夫摆上的,于是非常愤怒的把它们都砸了。
在这之后,李静就再也打不通丈夫的电话了,郭明亮不仅没回家,甚至连班都没有上。
李静等了两天,觉得丈夫可能还会来找安安,于是今天晚上来这里等他,没想到等到了我们。
后来我用自己的手机也没打通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我们打电话给廖莎,问她认不认识郭明亮。
廖莎说不认识,听都没听说过。
而且安安是他和前夫一起被派驻到外地的时候怀上的,行程也能证明孩子和郭明亮没有关系。
我们把各种证据拿给李静看,她承认了错误,不停的和廖莎道歉,廖莎在知道李静的情况之后对她的态度也不算太差。
挂断电话,我和许新打算回宾馆休息,但李静却叫住了我们。
她说许记者、吴律师,能不能拜托你们再帮我找一下我老公?
许新说我们不是私家侦探,找人这事儿你直接报警吧。
李静说昨天已经去报过警了,警察说精神正常的成年人外出不归很正常,他们不给立案,而且我想拜托你们查一查我丈夫外面到底有没有女人。
许新说那也成,收费五万,先给钱,但我不保证能找到。
李静想了想,说行。
回到车里,我问许新这事儿他怎么想的。
许新说还能怎么想,收了别人钱了,只能继续查了。
我说你得了吧,一个中年男子每天晚上跑这么远来给一个陌生小孩上坟,之后又突然下落不明,这么有意思的事儿你能放过?今天就是没有李静你也会继续查下去。
许新嘿嘿笑了两声,说不管怎么样,今晚先休息,明天再查吧。
许新定的酒店,房间不错,地方太偏
第二天一早,许新从李静那要到郭明亮的车牌号和工作单位地址。
许新先打了个电话给他交警队的朋友,问这两天郭明亮的车有没有违章记录。
对方查了说没有,许新托对方有关于这辆车的消息立刻给他打电话。
-走吧,去他单位跑一趟。
郭明亮在昆山的一家4s店做汽车销售,我和许新以试驾的名义拐了一位他的同事出来。
我开着车,副驾驶上的销售员热情的给我介绍车况。
开了一会儿之后,后座上的许新打断口若悬河的销售,说帅哥,向你打听个人。
销售说您别客气,叫我陆阳就行。
许新说好的陆阳,你们店是不是有个叫郭明亮的?
陆阳的表情变得很警惕,问许新说他是您朋友吗?
我注意到陆阳的表情,接过话茬说不是,就是之前有个朋友从他手上买过一辆车,后来好像还闹了点矛盾。
听我这样说,陆阳的表情放松了下来,话匣子也打开了。
他说4s店里是有个叫郭明亮的销售,以前口碑还挺好的,但今年上班之后就有些不对劲了,整个人像没了魂儿似的,一天比一天萎靡,常常翘班不说,每次来上班也是抱着手机看小说,一看一整天。最过分的是他上周还撬了自己徒弟的单,人家开张的第一单他都好意思抢,估计也是知道自己名声臭了,这几天都没来上班。
之后我们又试探着聊了不少,但没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了。
许新撺掇我把这辆车买下来,我告诉他摇不到号
从4s店出来,许新问我对郭明亮的看法。
我说别的没听出来,但郭明亮好像很缺钱,撬徒弟的单,还把家里的保险都取出来了。
许新说还有个线索,李静和陆阳都提到他整天抱着手机看小说,什么小说这么上头?找李静问问去。
我们来到李静家,一进门就有股浓重的中药味儿灌进鼻腔。
我问李静平时郭明亮都看什么小说。
李静说这我倒是不知道,每次看他抱着手机我就来气,没问过。不过他有时候也用电脑看,我去把他浏览记录翻出来给你们看。
李静拿出郭明亮的笔记本电脑,输入密码开了机,打开网页浏览记录给我们看。
郭明亮常看的是一本叫做《吾欲升仙》的小说,作者从年初开始更新,但更新频率很不稳定,有时每天都更,有时一个多星期才更新一次。
许新问李静我们能把电脑带走吗?
李静说可以,并且把密码告诉了我们。
别去找,不好看,不如看我
上车之后我问许新为什么要把电脑带出来。
许新说不是说了载你来苏州玩儿嘛,带你去吃好东西,你在路上再研究研究小说。
用了二十多分钟,我把作者更新到现在的内容都浏览了一遍,文章质量很差,基本是一个模板生搬硬套,但确实让我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我说许哥,这小说不对劲,内容倒没什么问题,但作者和读者的互动很奇怪。
小说的关注人数还不到50,阅读量也很小,但几乎每一章都有人打赏,每笔打赏还都是600以上的金额。
而且作者有时候会在留言区自说自话,说有新篇章更新,凡是有作者自说自话的章节打赏人数都奇多。
我们刚说完话,作者就又更新了一个章节,几乎在更新的同一时刻就有了两个600元的打赏。
许新说你也用郭明亮的号打赏一个。
微信支付了600元之后,小说作者发了条私信过来。
“晚上9点,老地方”
我对许新说,老地方应该就是新南公墓了吧。
许新说应该是,看来晚上还得去一趟,下车,请你吃面。
整个苏州之旅唯一的快乐
吃完面,我和许新赶到了新南公墓。
李静说过郭明亮是独自待在安安墓前的,因此和他约晚上9点老地方的人肯定要在这之前做点什么。
我和许新找公墓的人借了两套员工制服,佯装打扫公墓,时刻注意着经过安安墓碑的人。
下午三点,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走到了安安墓前,他两手空空,左右张望了一会,从裤兜里取出一小袋东西,弯腰把它放到了墓碑前的小石狮子脚下。
我问许新是他吗?
许新说肯定是,这人可能是送快递的,抓住他!
许新冲上去把鸭舌帽扑倒在地, 我从石狮子脚下取出那袋东西,里面是一些黄绿色的烟叶。
许新警告鸭舌帽说你不要动,刚才的过程我们已经拍下来了,好好配合,否则我们就报警了。
鸭舌帽挣扎了几下,听到许新说要报警才安静下来。
拆开之后确定是大麻
我们把鸭舌帽带到车里,他说自己就是个送快递的,求我们放过他。
许新和我解释,贩毒团伙为了避免和买家面对面交货的风险,会提前把毒品放到隐蔽的位置,再通知买家去取,负责放置毒品的人就叫送快递的,一般是贩毒团伙里地位最低的人。
鸭舌帽继续交代说他们团队去年被清洗了几次,老大为了安全起见,决定不再给买家留联系方式。他们让有意愿的买家订阅他们开更的小说,如果有货到了就会更新,如果有新型毒品就会在自己小说下面留言,想要购买的人通过打赏的方式支付毒资,他们再私信通知收货地点。
我问鸭舌帽,那郭明亮现在是不是在你们那儿?
鸭舌帽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不认识,这人谁啊。
我还想追问,许新拦住我说这人说的应该是真话,他们搞这么复杂就是不想和买家见面,而且你是用郭明亮的账户交的钱,要是人在他们手里就不会有人来送货了。
鸭舌帽说大哥,我知道的都交代了,能放我走了吗?
我和许新用胶条捆住他的手,连带毒品一块儿送到了派出所。
警方后来根据这条线抓获了整个贩毒团伙。
鸭舌帽一路上都在骂我们不讲道义
郭明亮的事我们又查了几天,始终没什么突破。
直到一周以后,许新接到了交警队的电话,说让查的车牌号找到了,是在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库里。
这两天陆续有顾客投诉地下停车库有臭味,商场组织清洁检查的时候一位保洁阿姨顺着味道找到了这辆车,郭明亮的尸体就在驾驶室里,已经出现尸绿,尸检结果是吸食冰毒过量导致的死亡,结合车辆进入停车场的监控视频,死亡时间应该在4月3日凌晨。
我们到李静家之前警察已经联系过她了。
我们告诉她郭明亮去公墓是为了取毒品,他之前一直吸食大麻,4月2日是他第一次购买冰毒,没掌握好量才导致了死亡。
李静听完之后突然崩溃大哭,问我们是不是如果她前一天没有和郭明亮吵架,郭明亮就不会离家出走,也就不会一个人在车里吸食过量冰毒。
我们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只能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她的错。
离开李静家之后,我和许新闲聊。
我说许哥,我查了郭明亮的打赏记录,4月2日转的钱买不了多少冰毒,怎么就吸毒过量死亡了呢。
许新说谁知道呢,也许家庭的压抑和毒品的放纵已经把他拉扯到了极限,那份冰毒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吧。
这篇文章定稿的时候,许新正好渴了 他好像很暴躁,不知道为啥
一因可结无数果
本故事纯属虚构
请勿在现实生活中寻找事件原型
未经许可,禁止转载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