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暮江 图片来自 网络 侵删
壹
乌云遮月，幽暗宁静的密林里，惊现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
顾子衿正与两头身高百米的十级魔兽缠斗在一起。
此地树木紧凑不利于展开战斗，本想着借机从底下溜走，却不料魔兽灵敏性极高。
两旁的枝叶因他行动的痕迹而发出沙沙的声响，相当于暴露了他的位置。
“吼——”
两头魔兽同时张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周遭的树木被吹得连根拔起。
就连顾子衿身边的几棵也连根飞了出去，地面掀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他携着长剑三两下跃上一头魔兽的后背，满是棕色的皮毛，前方的颅骨处有一块凸起的红晶。
那应该就是十级魔兽的破绽！
手中的长剑，迅速化为一道银色的剑刃，猛地向红晶劈去。
眼见离目标仅差一米，就在此时，另一头魔兽率先发现了他的存在。硕大的利爪挥过来，将他从兽背上扫了下去！
顾子衿吐了口血，拄着剑颤颤巍巍地爬起，“嘁，真难对付……”
左臂顿时感到撕裂一般的疼痛，他垂眸看去，竟然被魔兽的利爪划出一道伤痕。
乌云缓缓向两边散开，半月的玉光倾泻而下。
两头魔兽从口中喷出黑焰，直对着顾子衿攻击。
“糟糕！”他下意识地惊呼。
来不及躲闪，他立刻提剑挡在面前。
天空飘下薄雪，悠扬清脆的铃声从四面响起。
忽然，他身前一座冰墙掘地而起，阻挡了全部的视线。
接后，一道白色身影，手执冰剑从天而降，身姿仿若谪仙降世。
顾子衿怔住，纤细的背影就站在眼前。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两头十级魔兽齐齐倒下，奄奄一息。
女子转过身与顾子衿对视了一秒，半字未言。
她生得清冷出尘，细眉凤眸，薄唇轻抿，月光则更加衬出她空谷幽兰的气质。
仿佛只是静静地负剑而立，便足以迷倒众生。
顾子衿连忙抱剑恭敬地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女子微微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只绣花手帕，擦拭着沾染血迹的剑身。
他又道：“敢问姑娘芳名？在下好今后报答您的恩情。”
“不必了”女子随后轻功跃起，消失在月色中。
顾子衿虽心有不甘，但对方已经远去，加之自己有伤在身。只得就此作罢。
有缘再见。
他默默地期盼。
贰
翌日，清晨。
正值暮冬。清虚门建立于山巅，经过一夜大雪，放眼望去已是白茫茫一片，仿佛披了厚厚的白纱。
顾子衿起早就去见了掌门。
他是清虚门首席大弟子，也是众弟子眼中的楷模。
踏过琉璃玉阶，迈进正殿，映入眼帘的是华丽壮观的白瓷地砖，两侧云雾缭绕，墙壁镶嵌着鎏金晶石。
正前方的御座，端坐着一位神色肃穆，藏蓝衣袍的老者。
“弟子拜见师尊。”
“无须多礼，听闻你昨夜下山夜猎与两头十级魔兽缠斗，伤势怎么样？”掌门抚摸长须地道。
“无碍，师尊大可放心。”他道。
掌门神情不改道：“后来那两头魔兽是如何被你击溃的？”
顾子衿挠了挠后颈，坦诚道：“其实昨晚并非弟子击败……”
“掌门，云姑娘求见！”一道突兀响亮的声音，瞬间打断师徒的对话。
师徒循声望去。
来者一袭熟悉的白衣，身姿端庄，左手握着剑柄正缓缓地向掌门的御座走来，“见过掌门。”
白衣女子看都没看顾子衿一眼，结果顾子衿先惊讶地脱口道：“是你啊！”
掌门略带疑惑，“嗯？莫非你们认识？”
“啊……说来惭愧，昨晚那两头十级魔兽是她除掉的。”顾子衿偷偷瞥了她一眼，“弟子……并未帮上什么忙，连性命都是她所救。”
“十级魔兽对于你这阶段的修仙者来说，几乎毫无胜算，所以不必惭愧。”白衣女子淡淡地道。
顾子衿点了点头，心想：这位姑娘看似清冷不好接近，话语却颇为直率豪爽。
“子衿，她可是清虚门前任首席大弟子，按理来说算你师姐。”掌门说。
顾子衿心神领会，转身向她行礼，“师姐好！”
“……”
气氛凝固了一瞬，掌门笑呵呵地清了清嗓子，“我和云霜还有事商量，子衿，先退下吧。”
“好。”
待顾子衿走后，门外吹来一阵微风，堂前的挂画发出轻微的碰撞墙壁的声音。
她冷静地说：“师尊召我回来所为何事？”
“这些年你在外的事迹，为师倒听了不少。”掌门神色凝重，“云霜，和魔族做个了结吧。”
她颔首道：“昔日弟子云霜，定会协助师尊，剿灭魔族。”
叁
最近几天，弟子之间的八卦都快传疯了：
“简直不敢相信，云师姐回来了，还和我们大师兄的关系变得亲密无间。”
“啊，我怎么听说是大师兄单方面追求云师姐？”
“不信谣不传谣，顾师兄和云师姐之间分明是正常的同门关系。”
“…………”
此时此刻，顾子衿坐在弟子寝宫的正门前，思考着云霜为什么不搭理自己。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尽管云霜再怎么不图回报，他也无法做到欠着恩情不还。
“不知她是喜欢钱财，还是……呸，她怎么可能是贪财之人。”
顾子衿拔出佩剑，剑尖插进厚厚的雪地里，重复地画圈圈。
“大师兄，您没事吧？”不远处路过的弟子见状关心道。
他眼珠一转，向那弟子招了招手，笑眯眯地道：“你等下，过来，问你个问题。”
路过弟子满脸迷茫：“？”
“你觉得什么报恩方式最妥当？比如对方于你有救命之恩。”
“简单啊，以身相许！”师弟自信满满地说。
“……”
顾子衿嘴角抽了抽，剑柄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师弟的脑袋，“平时少看点奇奇怪怪的话本。”
“是是是。”
师弟捂着脑袋，拔腿就跑。
顾子衿跃上屋顶，双腿盘坐，闭上眼睛潜心贯注的养神。
不一会儿，他的发丝沾满了薄雪。肩膀两边的积雪，远看宛若盖了两座小山。
“只有在逆境下不断地磨练才能成长。”他喃喃低语。
“正解。”清冷的女声自脑后传来。
顾子衿嘴角轻扬，浅笑地说：“云师姐是来找我的吗？”
“我去演武场，走这边的路比较近。”
顾子衿笑容凝固，空气中仿佛有东西破碎的声音。他动用气功震掉肩上的积雪。
云师姐欲要离去。
“等等！”顾子衿急忙叫住了她，“云霜，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云霜停住脚步，蹲下身后坐在他旁边。
顾子衿抬起手掌，一片雪花落在掌心，很快地消融，“在我眼中，你就和这雪一样的冰冷。”
她似乎误会了顾子衿的意思，眼眸微垂，拨弄着手腕上系的银铃铛，“我不善言辞。”
“不过呢……”他握起长剑，掌心凝聚的金色流光萦绕着剑身，而后向前方飘雪的空中一挥。
金色流光四处蔓延与雪融为一体，熠熠生辉，随处散落便好似幽夜的萤火，银汉的灿星。
“你冰冷的外表下，有一颗如同火树银花般绚烂炽热的心。”
他语速变缓，生怕她漏听任何一个字，“哪怕外人都说你冰冷，在我看来，我觉得你只是封印了原本的自己。”
云霜神情错愕地听完他的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绚丽景象。
内心深处的坚霜，此刻正在慢慢融化，眼中熹微闪动。
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动了心。
“谢谢你……子衿。”末尾的话她说的很轻，轻到像是呼了口气。
顾子衿假装没听见，耳垂不自觉的早已红透。
“明明该道谢的是我。”
肆
云霜年少时并非孤儿。
父亲是凉州第一富商，母亲是第一才女。她乃家长长女，本名叫慕欢瑶。
慕欢瑶完全具有大小姐的标准。从小便吵着要和父亲学经商，举止优雅端庄，待人彬彬有礼。
并且还有两位关系很好的姊妹，和一位年幼弟弟。她本该衣食无忧一辈子，可惜好景不长……
慕家无缘无故得被一群蒙面*手血洗，连带家丁，几百口人，无一幸免。
那天慕云霜恰好出门散心，白天不在府里，直至夜晚回家。结果看到的却是如此景象：
庭院内到处血流成河。
爹爹、娘亲、弟弟、妹妹……倒在大堂冰凉的地面上，遗体摸着还有温度，生命却抵达了尽头。
慕老爷手中攥紧了一块不明的黑布，死不瞑目。
慕欢瑶跪在地上，哭着替阿爹闭上眼睛，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依依不舍地记住了家人的模样。
仓惶地离开慕府。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慕欢瑶的生活如不系之舟，流浪在街头。
昔日大小姐一夜之间沦为乞丐，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惋惜吧！
阳光撒下光辉将人间照亮，而在照不到的地方，生活着无家可归的孩子。
慕欢瑶蜷缩阴暗的小巷里，肚子饿得直叫，她已经两三天没吃东西了，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就这样饿死算了……
慕欢瑶心里只剩绝望，多想一了百了。
可她还不知道慕府灭门的原因，她还想找到凶手，为家人报仇。
于是强撑着虚弱地身子站起来，东倒西歪地走出巷子。
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她望向街道对面，是从小客栈里传来的。
她奔向客栈，想着碰碰运气，或许能遇到贵人赏点吃食。
在门口徘徊了会儿。只见有个小男孩走过来，递给自己一个馒头，道：“姐姐，你看起来很饿，这个给你吧。”
小男孩眉眼弯弯，笑容可掬，让她一时忘了道谢。
因为小男孩长得很像她已故的弟弟，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她轻叹了口气，正要向小男孩道谢。
一根竹竿挥过来，狠狠地打中她的手背。馒头掉了，她的手背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随后刺耳的男声响起，“去去去，哪来的乞丐，还和小孩子抢东西吃！”
慕欢瑶捂着手背，忍着眼泪，反驳道：“我没抢！分明是他给我的！你是谁？凭什说我抢他吃的！”
那人二话不说，又重重地打了她第二竹竿。
“少狡辩，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你这样的乞丐我见了多了去，还不快滚！”
慕欢瑶咬紧了牙关，依旧将眼泪憋在眼眶里，见老板打算喊人，她赶紧转身逃离。
不知不觉走到了郊外，她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躺倒在一片草地。
眼皮越来越疲惫，她害怕今天闭上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天空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这一刻突然乌云聚集，雷声轰鸣。
顷刻间，暴雨倾盆而下，无情地打在慕欢瑶的脸颊。
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早已不在乎什么形象。
她知道，身上沾的泥水再脏，也没有人的心脏。
不知哭了多久，慕欢瑶感觉头顶的雨停了。
她抹了抹眼泪，看见身边站着一位白衣飘飘的老者，虽白发苍苍，但却难掩其仙风道骨的气质。
“您是？”她声音沙哑地说。
“瞧你天赋异禀，是个有仙缘的丫头，不如做老夫的弟子去清虚门修行？”
老者面容慈善，看着不像坏人。
“清虚门……我听说过！修真界第一门派！”慕欢瑶双膝跪着，眼里满是哀求，“您真的愿意收我为徒吗？”
“千真万确，你叫什么名字？”
慕欢瑶顿了顿，这对于她来说是个崭新的人生。
还记得慕家被灭门的那个傍晚，天边的云霞如鲜血一般火红。她定定地道：“我叫云霜。”
伍
正如掌门所说，她的确天赋惊人，短短五年阶段便到了化神期。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然而她早早拜别了师门，打算独自游荡于人间。最主要的是找到当年慕府被灭的原因。
同福客栈。
角落里围着一桌人，神神秘秘地讨论：“诶，听说了没？李府昨儿一夜之间没了！”
“没了？此话怎讲？”
“就是死光了呗，简直和当年的慕家一模一样。”
云霜修为深厚，即便他们谈话再小声，她在客栈另一头能听得一清二楚。
本来并不关心李府的死，结果听到了慕家有关的消息。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线索，遂快步地走向那桌人，双手拍桌，语气激动道：“诸位兄台在聊慕府灭门之事？”
“哎呦喂！小姑娘吓我一跳！咳咳……据目击者说，灭了李府的是一群穿黑袍的魔族。”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副五年前的画面。
阿爹手里的黑布……莫非就是从魔族的黑袍上扯下来的？
云霜得知真相，胸腔涌出一股怒火，音色都在颤抖：“为何？！慕家从未招惹过魔族啊！”
“谁知道呢，魔族就是那样冷血无情的东西，论*人它们还需要理由吗？”
不管是什么理由，云霜都认定了余生的目标——诛灭魔族。
整整十几年，她的人生除了清理落单的魔族，就是救死扶伤，从未替自己的未来打算过。
就在前不久，她受到了师尊的书信，清虚门作为修真界第一大派决定带兵讨伐魔界。
此事其实蓄谋已久。魔尊几十年前身陨退位，魔界至今无主，只剩一个风云难测的大长老，而族内早已涣散，不堪一击。
之所以拖到今日，是因为担心大长老卧薪尝胆，因此不敢大意出兵。
听闻长老在不久前也身陨了，魔界脆如薄纸，正是清除内部的好时机。只要除了魔族，修真界能太平好几年。
时间定为暮冬。
顾子衿身为清虚门现任首席弟子，自然也在除魔之战的队伍里，名列前位。
掌门等几位仙尊率领了的队伍直接从东边正面进攻，而云霜所带领的高阶弟子则从南边侧道进入。
魔宫中央立着一座神坛，神坛上一颗赤色的水晶球漂浮于半空，散发出刺目的红光。
顾子衿和云霜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群白衣弟子。他们步伐轻巧，小心翼翼得向神坛靠近。
云霜走到赤色晶球前，半边脸映上一层红光，她观察着面前之物，神色一凛。
“这是给魔族提供力量的源头，魔族靠吸食人的精魄转化为它们的力量。”顾子衿道。
“实在太歹毒了……”众弟子咬牙切齿。
云霜握紧双拳，一想到就是这个东西害得慕家灭门。她根本无法平静的思考，目光死死盯着赤晶。
指边一圈灵力正在凝聚。
顾子衿见到她的样子时愣了一秒，随后反应过来，惊恐地奔向她。
“云霜！等一下！”
终究晚了一步……
她使劲一拳砸向赤晶，只见边缘瞬间裂开一条缝隙，接着“砰”的一声晶球炸开，碎成渣滓。
她的手臂染了一层血迹，细嫩的肉体里镶着几块锋利的水晶碎片。
众弟子都被眼前一幕惊得说不出话。
顾子衿赶忙抓起她的手臂，用灵力替她疗伤，眼神写满了心疼，“你为何这般冲动？万一有陷阱怎么办？”
“让你担心了。”云霜浅笑道。
云霜抬起另一只手，正要拔掉刺进手臂的水晶碎片。忽然发现，碎片像是与她的身体相融，无论怎么拽都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顾子衿赶忙拉过她的手臂，仔细观察。
云霜脸色渐渐发白，声音有一丝沙哑，道：“它……它好像在吸我的灵力。”全身的力气感觉在一点点被抽干。
就在此时，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阴森的笑声。
“……中计了吧！”
顾子衿立即警惕起来，怒斥道：“谁？出来！”
一袭黑袍的男子自黑暗中走来，带着十分可怕的威压，“本座乃魔界大长老妄川，今日注定是清虚门的葬身之日！”
“什么？！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弟子面面相觑，议论不断。
妄川见他们的反应，表现得像是意料之中，“本座若不假死一次，否则怎么成功引得清虚门入套呢？”
顾子衿忍无可忍，连同弟子一起拔剑针对大长老，寒声道：“我倒要看看，今日是谁的死期。”
妄川神色从容，看了眼云霜，冷声道：“她不出一个时辰便会灵力尽散，永远沉睡。”
“一个时辰，以清虚门的实力足够解决你。”
“呵，清虚掌门可不会赶来支援，凭你们一群小辈，根本毫无胜算。”妄川一副胜券在握的语气。
云霜厉声道：“你把我师尊怎么了！”
“上古禁术其六，魔阵。清虚门剩下的人都在那里面。”
所有人顿时心中一惊，据说那个禁术失传已久，并且使用禁术的修为必须化神期以上。
中招者半个时辰内就会魂飞魄散。
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掉布阵者。顾子衿修为阶段是金丹期，而在场能与之抗衡的只有化神期的云霜，可就连云霜也中了妄川的阴谋。
他没时间和妄川周旋，半个清虚门的性命都压在妄川的手上。只得拼死一战，博一线生机！
“慢着！子衿，你打不过长老的。”云霜急忙拦住他，“交给我吧，你带师弟师妹退后，一定要确保安全！”
“可是……”
他实在不忍心云霜独自去抗下一切，记得水晶碎片一旦沾到人血，就会吸食那个人的灵力。
看来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云霜了，他飞速割破自己的左臂，将鲜血滴在碎片上。
碎片散发出赤色的亮光，一下子转移到了他左臂上。
云霜瞪大眼睛，“你……”
顾子衿苦笑道，“这下我的性命也托付给你了。”
他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明明碎片附在云霜身上，看似威力不大，结果论到自己亲身感受。他很快站不稳半跪着地面。
眼前模糊一片，意识的最后，只剩两道影子激烈的打斗。
……
陆
顾子衿睁开眼睛，刺目的白光笼罩双眼，自己不知身处何地。
脚下仿佛是一件水镜，他走一步，镜面就翻起淡淡的涟漪。
“我……死了吗？”
传说人死后会到名为“地府”的地方，那儿样子应该极为黑暗，而不是现在这样一片白光。
或者在做梦？
他努力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画面，也不知云霜是否击败了魔族长老。
突然！白光转为漫无止境的黑暗！
他黑暗中不断向前奔跑，但仍然见不到一丝光亮。
正当他心灰意冷，以为他真了死了的时候，耳畔清脆的铃声响起。
好熟悉的铃声……
记忆里似乎听过，在他九岁时的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凉州街道的行人少之又少。
顾子衿是个孤儿，从小以乞讨为生。如今饿了整整两天，又因为身体虚弱，所以晕倒在街道边。
就在他以为生命快结束时，一个温暖的掌心拍了拍他的脸。对方是个少女，音色温和：“你还好吗？我刚买的甜粥，快趁热吃了。”
她的手腕系着一只银色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顾子衿的意识就是被那铃声唤回来的。
他奋力地撑开眼皮，艰难地坐起身，眼前的少女正捧着一碗粥。
他也不管那么多，狼吞虎咽地接过粥喝完了，胃里暖暖的，然后他盯着空碗，不禁有一丝留恋。
“……谢谢。”
少女看了眼天色，急匆匆地说要回家了。
他急忙叫住，“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慕欢瑶。”少女轻笑道。
顾子衿征征地望着少女远去的方向许久。
每当他遇到危险时，总有一段铃声指引他活下去。到头来，才发现铃声出自同一人。
自从确定了那名女子就是儿时遇到的少女，他认定……此生非她不娶！
顾子衿顺着黑暗中的铃声，奔向闪着亮光的通道，无论如何他都想再次见到慕欢瑶。
不，准确来说是云霜。
7.
顾子衿再次睁开双眼，入目的是清虚门弟子寝宫天花板。
想到他再熟悉不过，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
他视线落到侧边，云霜纤细的上半身趴在床沿，手臂支颐着脑袋，安静得貌似睡着了。
他动作极小地翻了个身，谁料云霜还是醒了。
“子衿……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云霜欣喜不已。
顾子衿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霜儿，仙魔之战后来如何？你打赢妄川了吗？”
“赢了，魔族彻底被剿灭，疆域现在归为修真界重建。”
“那就好……”顾子衿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随即又担心道，“妄川修为极高，你与他激战可有受伤？”
云霜神秘一笑，带有撒娇的语气道：“子衿～我已是渡劫期修者，离了清虚门后我依然在修炼哦。”
“啊？”顾子衿当场石化，难怪云霜那时被赤晶碎片吸走灵力，瞧着变化不大。她的灵力就是个无底洞！
云霜的性格也与以往不太一样，从前她冷若冰霜，不易接近。待千帆过尽，逐渐回到了原本开朗的她。
顾子衿忽然间想到了银铃，故意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道：“你给的恩情实在太多了，我报答不过来，怎么办呢？”
云霜露出坏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我要你以、身、相、许。”
四季更替，冬去春来。人间细雨绵绵，漫山繁花，尤其秀美。
往事终究随风而逝，未来依然变幻莫测。
此刻光阴，便为最好的年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