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鬼怪》「金编」金银淑加上女主角金高银双金保证,以及当完兵后正式强势回归电视剧的李敏镐所共同主创的韩国奇幻爱情剧《The King:永远的君主》,在首播的前两周,如预期地坐收高收视率亮丽数字,但累积到了第四周因留下不少未解之谜伏笔,让一开始单纯只是想看王子和公主谈恋爱的韩剧观众感到有些伤脑筋。
先不说在韩国同时段有重口味对手剧《夫妻的世界》与之竞争,放眼全球,现在世界各国好剧这么多,金银淑难道不怕观众因为看不懂其复杂的时空线索铺陈而弃剧吗?这次考验的是经验丰富的金编能否在《The King:永远的君主》展现她擅长让观众一秒入坑的爱情剧公式之外,陆续祭出其他强有力的戏剧元素,站上复合剧型编剧的新里程碑。

【童话故事的开场与铁板女的交会公式】
李敏镐饰演一个初次见面、就把女生抱个满怀的陌生男人。他并自称是来自另一个平行时空世界里的君王。台湾观众对于这样初次见面就疯狂示好的情节应该挺熟悉,颇有2020 年初最红的台剧《想见你》中,男女主角王诠胜与黄雨萱初次见面的故事再现的味道。只是这故事既然是发生在金银淑的韩剧里面,那么男女主角首次相遇的地点就不会是在大学校园里,而是要在举世知名的首尔地标「光化门广场」了。
初次见面,一个骑着白马、又高又帅的男人,用着气定神闲的语气狂告白,说出他「等了你25 年」、「终于见到你了」和「我喜欢这样和你待在一起」等直白台词,而且还脸不红气不喘。白马王子有了,童话故事般的开场有了,但这个白马王子所单恋了25 年、所要打动的对象,却是个小时候不读公主童话故事的女孩,王子所谓的「新鲜人物」,当代世俗所谓的「踢到铁板」。事实上,这种大受欢迎梦幻男主角(却偏偏只有女主角不买单)的人设公式自《流星花园》至今已被玩成常态,就连《想见你》李子维所分饰的两角也都有此设定,但在《The King:永远的君主》则将层级推升到最高,还高到破表、突破现实世界进入平行宇宙的另一个高点。

【李敏镐狂告白,来自于针对TA 的精准设计】
李敏镐饰演的「大韩帝国皇帝李衮」是个科学狂,在女主角「大韩民国刑警郑太乙」不相信他的状况之下,还是极有耐心地温柔教导她科学原理(虽然还是不被理会),宠溺之情不言而喻。且不说男人身上光一件外套就镶嵌着多颗价值不斐的钻石,谜样的财力雄厚到令人咋舌,这个一副天之骄子、自称皇帝的人,却还会被女生写的一张纸条或一通电话,就在十分钟内随传随到、对方车子抛锚也比道路救援更快、在想起对方时就到女生家楼下默默等她。尤有甚者,当他想耍赖、硬是想留在自己不该属于的时空中时,还希望女主角能许他一个「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要不到这个理由,就自己争取、赋予女生一个职位,直接求婚,给她一个不得不了解他的职位:「老婆」。
一开始就让李敏镐在《The King:永远的君主》里,对着没有相处过、缺乏感情基础的女主角狂告白,让很多观众感到某种无来由,但编剧金银淑绝不是在乱来或者下险棋,千万不要以为这种看似完全不可能在真实世界中发生的故事情节太超展开,或观众得不到任何感情投射、无法带入:李敏镐自2007 年开始,每年都在电视剧里演男主角,粉丝基础雄厚,这次暌违四年之久再度重回萤光幕,在第一集结尾就破题式对女主角示爱,其实就是形同对观众示爱。
观众是只看了一集没错,但粉丝们可是已经等了四年之久了。况且,年初《爱的迫降》的玄彬也是在第一集就对女主角孙艺珍壁咚,买走影迷们的心,早一步证明了当代观众在戏剧里乐于接受各种爱情关系很突兀就开始的可能性,只要编剧写得出来,而且请得出像是玄彬或李敏镐这种可以一秒炸开观众少女心的偶像演员来演,就什么都可以。

【女主角在精巧复合题型中,自由作自己】
被贵族王子一般的男生看上、却还不屑一顾并勇敢做自己的灰姑娘爱情冒险公式,早已是亚洲爱情故事爱用的模型。霸道总裁和平凡女孩的故事何其多,但是像《The King:永远的君主》这样直接把一个世界的「皇帝」变成另一个世界的「狗屎」(女主角称呼男主角的绰号)的设计,便再堆叠出了一层王子公主落难记题型。加上《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去年正式挤下《阿凡达》、成为全球最高电影票房霸主之后,「不止一人穿越」的故事题材,便正式成为了当今戏剧圈编剧的必做习题,如此多种新旧题型摆在一起,复合复合着,就复合出了新鲜感。
就如同剧中大韩帝国皇帝穿越到了大韩民国,视珍珠奶茶和韩式炸鸡、部队锅等常民食物如珍品一般,再稀松平常的元素,都能像玩乐高一样,精巧叠出了新意。
李敏镐和金高银CP 感够不够强或许见仁见智,但更重要的是编剧让女主角郑太乙在剧中100% 作自己没在客气。男人婆虽也是爱情偶像剧爱用的女主角人设,用来搭配梦幻男主角就有点违和。然而细细思索便会发现,这与《爱的迫降》把女主角形塑为「创业霸主」而男主角的特色在于「会做饭煮咖啡的温柔暖男」的设计其实颇为雷同:《 The King:永远的君主》也把一般男女主角的两性关系作用力给颠覆了:美形与优雅这些用来称赞女性居多的形容词,给了男主角去诠释,而剽悍的实务办案力这类男性常需追求的能力,就给了女主角去掌握。
郑太乙是个爱情从天上掉下来还狂翻白眼的女主角,面对男生要求「不要把头发绑起来」时还依然故我地帅气与自在,这其实就是女性观众喜欢看爱情剧为少女心充电,但在真实世界中还是不忘追求精神自由的双重渴望、同时满足。真实世界里这些梦想或许都还无法实现,但没关系,幸好我们还有韩剧。

【金银淑的格局自我辟拓】
上一部热门韩剧《王国》的故事是一个影射「李氏朝鲜」的架空时空韩国古装剧,但凡一个故事聊到历史就容易营造出史诗感。这大抵也是金银淑编剧十几年来撰写爱情故事之路上,自我成长的有力基础。翻开其前作《阳光先生》,讲的便是150 年前韩国在遇上日治与西化冲击时,贵族女孩与在异国长大的孤儿邂逅的凄美爱情;再上一部作品《孤单又灿烂的神-鬼怪》则是一个九百岁的鬼怪与转世的女高中生之恋。金编擅长将看似遥不可及的两种价值观或世界观缝合为一体,东方和西方、古代和现代、阳间与阴间⋯⋯在不可能之中,巧妙地找到叙事的可能性。
这一回《The King:永远的君主》里的「大韩帝国」世界则贴近当初朱志勋的成名剧《宫》。用历史文化力取代掉各国拍现代剧都避免不了的政治感,留下「大韩民国」的刑事重案组的办案机构,这便成了充满当代史诗格局潜力的全新世界观,既让《The King:永远的君主》能理所当然地不时以韩式宫廷风妆点全剧复古的视觉,更可以踩在当代极受欢迎的「穿越剧」与「悬疑烧脑」类型热潮上恣意发挥,打造出专属于金银淑脑袋中才有的当代史诗格局戏剧。

【烧脑情节督促观众反复观看找线索】
没有动人的感情故事做支撑,观众就不会有动力去拆谜解题。是故台剧《想见你》是以循序渐进的方式,先祭以寻常偶像剧套路,让观众在对男女主角产生感情之后,再进一步放出烧脑情节供大家循线索练脑子。但显然编剧金银淑不想浪费这个叙事篇幅,第一集就开始烧脑。这种叙事方式更像是克里斯托弗·诺兰当初成名代表作之一的《记忆碎片》,一开始就破题警告观众:「这戏很烧脑请注意!」然后再以跳跃叙事一点一滴地给出片段线索。
《The King:永远的君主》虽然每集看似都有进展(第一集开启了穿梭时空的任意门、第二集男方体验异世界生活、第三集以时间暂停暗示宿敌之间正在穿越的事实、第四集换作是女方穿越到男方世界、第五集接吻正式恋爱、第六集远距离恋爱、第七集带曹影穿越、第八集揭露姜薪栽身世),但并不打算完整揭露整个案情,观众或恐得像年初在追《想见你》那样,要看到最后,才能厘清故事全貌了。

即便《The King:永远的君主》进行到后半段历经了撤换导演风波,但相信写过《太阳的后裔》这出让男女主角从戏里谈恋爱谈到戏外的编剧金银淑不会是吃素的,为了让观众继续跟着打这场烧脑解谜游戏的硬仗,接下来她当然会继续系紧男女主角的感情红线、火力全开祭出最美韩国风景,将状况内与状况外的观众一并锁在这出唯美韩剧里面,只要做到让心心念念者不断反复观看、从片段中找循线索,大玩猜谜游戏,并在剧集的后半段开始释放大量讯息,抓住观众入坑后的上进求知欲,那么这个梦幻泡泡或许还能持续走到结局那一刻,甚至收获一批观众恍然如倒吃甘蔗的惊喜感──当然前提是要不能烂尾,毕竟现在韩剧的烂尾机率也是颇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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