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起始于阳春三月。每每黎明时分,就听到“咕咕咕”的叫声,音调很高,尾音很长,进而刺耳烦人。我常常辗转于黎明的床头,睡不得,起不得,只好闭着眼听,闹心地听,无可奈何地听。
今年的春天显得格外漫长,春风料峭,乍暖还寒。这春不急不躁,似乎在等什么,等一个寂寞,等一个难耐。这春反反复复了好几次,刮过腊月里的风,飘过严冬时的雪,但终归还是被一个个节气撵着往前走。
终于在那个雾蒙蒙的早晨,我实在按捺住内心的烦躁,披着外套便来到了阳台,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天天吵我,原来是两只灰黑色的鸽子。薄雾之中,它们丝毫没有隐蔽的意思,反倒闻声而动,扑棱着翅膀隔着玻璃跟我打招呼,哪知道我内心是多么讨厌。说实话,我最初真想把它们给轰跑,免得再害我早醒,不得安生。然而,万物皆有灵性,它们见我默不做声,便也安静下来,安静地等雾气散去,安静地等旭日东升。
我阳台外面是铝合金材质的防盗窗,牢固得叫人万般放心。后来,那两只鸽子竟然在我防盗窗上安了家,三两根草,四五条线,就这样被它们给整合成了一个窝,让我更不忍心撵它们了。看到它们搞得如此温馨,我心里也变得舒服了许多,尽管每天还是被按时叫醒。它们很快就成了我最近的邻居,叫人很好相处,彼此心无城府,我看它们两眼,它们朝我叫两声,我开门去上班,它们展翅去觅食。
进了五月,我突然听不到了它们的叫声,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它们哪去了?同样是在一个没有按捺住自己的早晨,我大步流星地来到阳台,目光直指我这邻居。它就在那,一动不动,我真有点吓傻了,生怕出了什么意外。走到窗前,它竟然动了,这一动着实叫人长舒一口气。进而观之,它的整个身体缩成一团,安安稳稳地卧在窝里,唯有两只眼睛在眨动,原来它在孵卵。蓦然间,那一只鸽子哪去了?应该去觅食了吧。
入夏的天升温也挺快,经常能够与时俱进,对我这邻居无疑是好事。期间,我还故意的捉弄它们,一次我将窗子敲得“当当”响,那鸽子肯定很意外,肯定会琢磨我邻居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即便如此,那鸽子也只是伸长了脖子瞅了我几眼,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想这就是爱吧,就是一种责任吧。
六月初的某个清晨光线明媚,从阳台上传来了清脆悦耳的叫声,它们的孩子降生了。闻此喜讯,我前去给邻居道贺,专门买了小米,投食的瞬间,差点把它们给吓坏了,冲着我挥翅抗拒,兴许以为我要抢夺它们的孩子,差点连邻居都做不成了。
七月里的周末风起云聚,两只大鸽子突然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憨态可掬的小脑袋。这两个小家伙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身上的羽毛还未扎齐,埋着头,垂着眼,两副失落的样子。就在我转身的刹那间,两个小家伙居然同时昂起了脖子,支棱起了羽翼,以至令我心生一股说不上来的悲凉。我深知,那是一种渴望,也是一份倔强,还是一次逞强,因为那时候的我也曾这样。
时光荏苒,我已离家多年。我是一个被祖父母带大的孩子,自幼就沐浴在特别的爱之中。考上了高中,我面临着去异地求学,这也是我第一次离开生活了多年的家。离家前的我欢欣雀跃,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自以为终于能够自由自在地飞出去了。离家后的我一度失落至极,感到了茫然无助,感到了纠结彷徨,隐形的翅膀一下子隐藏不见。工作那年,我必须要飞出去了,尽管身体羸弱,尽管羽毛未丰,但时间却从不等人。我不止一次逞强地展开翅膀,带着一种固有的渴望抑或倔强,一次次冲向天际,一次次铩羽而归,一次次血泪模糊,且在这一次次当中洞察了这个复杂而又繁琐的世间。
近来,那两只大鸽子还常来探望,为小家伙们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一家四口的欢声笑语总叫人羡慕不已。然而,我清醒的明白,这是离别的前奏,这是成年的错觉,这是爱的魔法......该飞走的终将会飞走,起码爱还会延续。不过,我会很舍不得我这邻居的。
作者简介:马加强,山东微山县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微山县作家协会理事,《风采微山湖系列丛书》(旅游卷)副主编,诗星光文学社编辑,《微山湖》文学杂志社编辑。有作品在《诗潮》《三角洲》《神州文学》《人民公安报》《济宁日报》《济宁晚报》《今日微山》等报纸刊物上发表,并出版文集《我的视角》《风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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