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袭来,容与脸上始终掬着粉花初绽的笑意,只是那上扬的嘴角却挂着泣人泪下的悲喜。
这缕江风好似也直勾勾吹进了沈昭心里,她好像也有些悲伤了起来。
容与道:“希望渺茫又如何,我等了这么久,再大的失望都经受过了,这次你就帮我找找吧。”他的语气黯然无比,有如沧海里孤雁的哀嚎,融在这泱泱大河东去的滂沱声中,渐渐随着水声平复,不会得到回应。
“值得吗?”苏砚沉默良久,才问道。
“没有值不值得,我心如此,便就这般执着。若事事皆论值否,那人间这花花绿绿,世人这庸庸碌碌岂非黯然失色,毫无趣味可言?”容与转身向远处走去,他身上隐隐闪动粉色的流光,桃花花瓣裹挟其中,远看如同披了件花衣。
怵然,漫天红粉,花瓣随风飘着,向江面、向青山。淡淡的令人着迷的花香味成了入鼻之息,呼来呼去皆是香甜温软。但见容与展扇,生了风,口中吐出三言两语,如那愁情悉数被扇走,直面沈昭而来。
“百花林惊鸿一瞥,与尔同行几百载。神妖殊途不同归,从此山水无逢期。君向何处无人知,我飘人间无归处。哀哉哀哉,万年苦寻皆无果,只言桃花随水一场空,一场空!”容与笑着,似狼咆哮将不甘疏泄,如吐鹃啼血把凄凉叫喊,是那困顿深渊之蛟龙沉闷低吟,挣扎万年却依旧无法得见天日的绝望。
沉痛!抓狂!
花瓣飘零舞动,容与却恣意地笑着,期间到底是无奈亦或是无助的绝望,沈昭在这一瞬间却是不敢品了。
容与的身影消失在前方,花瓣依旧在飞舞着。花香带着忧伤的毒药,沁入心脾,悲伤难耐。
夜间沈昭一人站在海边,明月从海上升起,显得愈发的大。月洒清辉,海风袭来,她静静地站着,望着那轮明月。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道月光、一缕海风。
她很喜欢这种仅有自我的冥想状态,人世不解之惑,也总能在冥想之时的灵光一瞬,便有了最合适的答案。
“沈昭,你怎么也在这里?”甜美的声音将沈昭的思绪拉回。
沈昭回眸看向说话的人,那姑娘明媚灵动,比这海中月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倒是认得的,就是白日对她笑得那女子。
那姑娘跳脱的很,可奇怪的是蹦跳的步伐间竟也是那样的仪态不凡。
那姑娘已经走了过来,她笑时眼睛眯成一条笔墨丹青,长长的睫毛为这道淡墨描了边,弯如初七弦月,煞是养眼。她自我介绍道:“我叫易辞雪。”话语间颇显骄傲,却不怎么让人感到不适。
沈昭觉得那是一种自信。
辞雪入春,忘却忧伤,想必给易辞雪起名字的人希望她永世安乐吧?
见沈昭迟钝,没有答话,易辞雪也没有觉得自讨没趣,她追问道:“你怎的一人在海边?”
面对这样的女子,沈昭那颗比常人迟钝些许的心不免被带动,沈昭竟产生一种很想与之交流的冲动。
她与易辞雪也仅是见了一面,便为她之影响,沈昭觉得这是危险的信号。在她看来易辞雪就是骄阳,似火热烈,但也懂好坏分寸,不会令人觉得灼热。况且易辞雪雪肤花貌,堪比西施,沈昭也懂人不可貌相之理,可她偏偏就是那种一见着美好的东西就失分寸的人。
沈昭心里头打趣着,看来我还得在这尘世好好磨练一番,见一见好坏人心。不然像我这样深山里来的纯朴人,却总是最容易上当受骗的。
沈昭回道:“此处安静便来了。”
易辞雪眸子圆溜溜的,活像两颗布灵布灵的大宝石,她略微失望,说道:“原来你喜静,那你应当不喜欢与我这种爱说话之人相交吧?”
沈昭忙摇头解释道:“不是。”
易辞雪像是预料到沈昭会这般说话,倏尔她凑了上来,手臂缠上沈昭的臂膀,偎着沈昭的腮帮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我以后就是朋友了。”
听到朋友两个字,沈昭觉着有些陌生。
朋友?她有朋友吗?宗政无名应该不算,他算是兄长。那还有谁?苏砚?他算朋友吗?
沈昭陷入沉思,仔细确定着她那屈指可数的“朋友”。好像这些年一直住在山里,所谓的仍有也都是着狐朋狗友,真真不算得上人。
易辞雪问道:“沈昭,你怎么了?难道你不愿意?”
沈昭摇头解释:“没有,方才只是走神了。”
“好吧,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你可是我易辞雪交的第一个朋友。”易辞雪说话时珠落玉盘,嘈嘈切切却不杂乱,如凉风掠过三伏天的峡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为何?”
易辞雪不解,“什么为何?”
...
“哪有什么原因,我只是觉得对你一见如故,我总觉得你是与那些世家小姐不一样的。”易辞雪不解思索地说道。
“我只是一介散修。”
沈昭倏尔感伤自嘲,她如今身无长物又无家室背景,旁人与她交友又能图什么了?
一天天的总爱疑神疑鬼!
沈昭歉疚,于是展颜一笑。
易辞雪明媚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夸赞道:“沈昭,你生的好看,真让人嫉妒。”她转而眨了眨大眼睛,骄傲地说道:“不过,比起我师父还是差了些的。”
闻言沈昭来了兴趣,她好奇易辞雪口中的师父到底是怎样的人物?能教出如此灵动的弟子,想必她的师父也是位高人吧?
便是问道:“你师父是何人?”
易辞雪自衿道:“我师父是碧白湖浣月宗宗主。”
沈昭脑中出现一个名字——易青灯,约莫记得当初那三年待在天休山,是见过一回易青灯的。记忆中她应是一袭青衣,样貌虽记不清了,不过倒是常听旁人夸赞易青灯的美貌。
“想什么了?”易辞雪问。
“没什么。”
忽的,沈昭好像听到了叫喊声,眉头习惯地凝了起来,“谁在叫?”
易辞雪也凝神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她摇头:“没有啊,哪有什么人在叫?你听错了吧?”
沈昭顿感不妙,循声跑向左边的林子,易辞雪也紧跟而上。
此时林子中,一群着橙红色枫叶纹襟长衣的修士正在对一人下死手。五六个修士手执长鞭,扬得老高,抽向那男子。
“啪!”
“啪!”
……
男子的惨叫声太过刺耳,沈昭眉头又皱了几分。
沈昭到时,男子已被打得奄奄一息,为首者下令要*了男子。
好在沈昭和易辞雪来得及时,易辞雪倒是出手极快,清晨朝阳色的剑气将那人震退。
易辞雪瞧了眼众人,剑指着为首者骂道:“君让尘,你又在此为非作歹,欺辱手无缚鸡之力的常人,真真是将你潇洙里的颜面按在地上踩。”
沈昭愕然,这易辞雪骂起人来当真有些狠了。
不过,君让尘倒是个好名字!山不让尘,川不辞盈。君让尘?君辞盈?既然君辞盈是君明赫的养女,那这位君让尘想必也是潇洙里的?
君辞盈作为养女活得小心翼翼,此人如此大胆应就是君明赫的亲子。
事实如何沈昭不得知,不过她是这样想的。她瞅了眼君让尘,样貌虽不出众倒也生的高挑纤瘦,与他父亲君明赫却是一点都不像。
君让尘显然被易辞雪激怒了,他拿剑指着易辞雪,出剑平稳,剑与手臂齐平,这是剑修入门基础课。但见那君让尘握着柄看上去阶品不错的碧蓝龙纹剑,约莫是剑有些重,那剑竟是直接压弯了他的手腕。
沈昭又细看了看,君让尘嘴脸还有脖子处还有斑斑点点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衣服也有些凌乱,不知道的还以为君让尘被哪家小娘子调戏了了!
君让尘说话时虚虚弱弱似中气不足,倒像是方才用了好大的力气,这会儿力竭般的虚弱状,他冷哼道:“我当是谁了?原是碧白湖的小贱人。”
闻言,易辞雪睁睛侧视,冷冽的气息显然是动了*心,“君让尘,你再说一遍!”
君让尘显然很满意易辞雪的反应,他斜眼继续趾高气昂道:“难不成我说错了?你们浣月宗可不就是一群女人么,除了会些勾引男人的本事还会做些什么?就连你们宗主易青灯,当年还不是自己贴上去,结果被盟主抛弃!”
沈昭只瞧见此刻的易辞雪那双灼灼双目顿时入了深冬,冷得她嗦了几口气。
易辞雪疾首蹙额的样子恨不得一口吞了君让尘,黄色的修为在剑身乱窜,她死死盯着君让尘,每个字都含了*气,“君让尘,你找死。”
眨眼间,黄色的剑气汹涌异常,震得周围的林子不断颤抖。
沈昭惊讶,易辞雪的修为可以说是在同辈修士中很高了,看来这君让尘要遭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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