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郭佑贞生了疑心,台上的比武却在这闪瞬之间,了变化。黑云侗主一个飞身倒纵,足尖在比武台的大柱上轻轻一点,与那青年在半空交了一掌,这一掌却是势均力敌,黑云侗主被那青年反击的一指戳中了脉门,踉跄后退,那青年一时大意,被黑云侗主掌力震得三个倒翻,险些跌下台去,双方各吃了一点小亏。那青年致虚守静,运气三转,将黑云侗主掌力消解,黑云侗主默运玄功,将那青年的指力化掉,红黑的脸色起了一阵紫气。郭佑贞心中暗叫不好,回头发出了一声清啸,正在酒楼窗口上紧紧盯着的谢瑛张弓搭箭,刷刷刷三箭连发,瞬间射到黑云侗主前心!
原来台下人山人海,郭佑贞身躯瘦小,果然挤不过去,情急之间单手在庞清明肩上一按,借着一按之势飞身纵起,足尖连点前面百姓的肩头,犹如凌波仙子一般从半天飞下,正好赶着黑云侗主飞出一掌时,来到了台上。黑云侗要躲避谢瑛的连珠箭,又要发出毒掌伤那青年,本就有些顾首不顾尾,郭佑贞又到,剑光耀眼,倏地刺到。那黑云侗主也极是凶悍,反手一拨郭佑贞无锋的剑脊,依然向那青年发出了一掌,砰的一声,木屑纷飞,那一掌竟将合抱的比武台台柱震得片片裂开!那青年躲开了他的掌力,郭佑贞的短剑也被他弹开了。
台上郭佑贞与那青年会着,大声问道:“你是十三支派哪一位师弟?”那青年凝神运掌,一边道:“你的大紫阳剑法和龙藏剑法都已练成了吗?我的师父让我回来找你比剑!”郭佑贞心中顿时吃了一颗定心丸,知道自己所料不错,短剑一抖,倏地连划三四个圆圈,身躯歪斜,步法错乱,叫道:“龙藏剑法第十三招‘韦陀醉步’!”
黑云侗主正使出一招横推掌法,见她短剑来势迅疾,慌忙缩手,双掌一合,要夹郭佑贞的短剑。郭佑贞短剑一偏,飞身掠起扬空直下,匹练般的剑光忽然化作一道圆弧,向黑云侗主当头罩了下来,黑云侗主只觉眼前精光夺目,急忙躲避时,背心一阵剧痛,郭佑贞短剑已在他背心划了一剑!
郭佑贞短剑一抹,喝道:“这是第十四招‘楚河汉界’是两剑齐发并作一剑,你看清楚,第十五招‘明王生嗔’来了!”但见剑花错落,犹如半天洒下一片星海,黑云侗主惨叫一声,竟被郭佑贞刺落台下!
郭佑贞收了短剑,问那青年道:“这三招剑法,你可看明白了吗?”台下百姓这才知道她大声报出自己的招数,原来竟是为了演示给那青年看,又见那为恶多年的黑云侗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顿时只觉心中压抑好久的那一口恶气终于出了出来,都不禁掌声如雷,赞好声不绝于耳。三大土司走到台边,恫皇土司双手下压,百姓们的叫好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只听恫皇土司大声道:“黑云侗主伙同杨氏土司作恶多年,今天他死在红娘子的朋友手里,是他死有余辜!我们选拔为百姓镇守播川的将领和可堪造用的人才,不只是简单地看他的武功如何,更重要的是看他能不能把我们的穷苦百姓放在心里!所以我宣布郭姑娘这场比武获胜,还未比试完的勇士们可以继续上台比武,但是不许下手狠毒,必须点到为止!”百姓欢声雷动,目送着郭佑贞带着那青年和庞清明袁青霄走出人群,只听牛皮鼓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比武继续进行。
郭佑贞拉着那青年走出人群,问道:“你是妙法师叔的弟子吗?”
那青年抱拳道:“是的,季字门首座弟子谈天远拜见天密宗大师姐!”郭佑贞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行礼,又问道:“我的妙法师叔如今在哪里?”
谈天远道:“师父年老体衰,不愿离开海岛,这次派我回到中原来,一者是命我以本门剑法向天密宗的师姐师兄们讨教;二者是师父的一位好友七*老人四年前不幸遇害,师父查到*害七*老人的凶手,命我回来替七*老人清理门户。”
郭佑贞道:“原来如此。想必*害七*老人的便是他的弟子黑云侗主勐烈了,是吗?”
谈天远点头道:“没错。这厮*害师父逃离海岛,多年来隐姓埋名不在江湖中露面,我是追查了三年之久,方才查到他在播川侗乡出现的行迹,跟踪到了播川来的。”
郭佑贞道:“好在你不辱使命。”
谈天远微微一笑道:“不敢说这句话。你知道我的师父性情古怪,若是知道我没跟你动手,反倒向你请教,还不知她老人家会怎么责罚于我呢。听说你们打算助李光弼李大人固守太原反击安史叛军,我在东川我有一位好友,智计百出,李大人防守太原,必定能用得着他这样的人才。我就先去东川拜访我的那位好友,然后和他一道去太原吧。师姐什么时候回太原?”
郭佑贞道:“播川的事情一旦安定完毕,我就回太原去,各地征发粮草的任务我基本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尽力联络愿意为国出力的绿林好汉前往太原助军了。相信我的爹爹不日也将会到太原。你有为民请命的想法我很高兴,你东川的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谈天远道:“他在江湖中有个外号名叫‘智伯’,师姐你听说过他吗?”
郭佑贞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东川曹铁铮曹老太爷的公子曹智伯吗?”
谈天远点头道:“不错。智伯兄从小酷爱兵法,《孙子兵法》烂熟于胸。不过他那人不太喜欢功名利禄,研究兵法纯粹是自己爱好。李大人固守太原,麾下应该用得着他这样的人。”
郭佑贞道:“没错。既然是你的朋友,就请你一定请他出山,前往太原帮助李大人吧。”谈天远拱手道:“师姐的托付我记在心里了。到播川来我也正有从此取道前往川中去拜访智伯兄的意思的。我们师父定下的约会以后有时间再说,好吗?”
郭佑贞点头赞许道:“很好,我们太原再见吧!”谈天远喝了一口茶,站起来跟五人告别。郭佑贞一直将他到播川城外,这才往回走。袁青霄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郭佑贞道:“当年小无相金刚门六宗十三支派因为祖师留下的经典归谁掌管起了内讧,沈祖师为了平息门派纷争,特意在峨眉山小镇国寺总坛举行了一次小无相金刚门二十个派别的比武大会,结果沈祖师一剑双掌大败其他门派的掌门和掌宗,夺得魁首。(事详拙著《乱唐之铁剑伏魔录》)自从沈祖师百岁高龄与颜老太爷同日逝世后,小无相金刚门再次为了虬髯祖师留下的经典秘籍起了内讧。
我师父一怒之下离开峨眉山,来到杭州横渡,与纳兰、宇文两大家族比邻而居。那一次内讧中,和师父一道出走的还有十三宗之中一个小宗派‘信’字门的掌宗、也就是我的师叔妙法神尼。她们两位性情各异,交情却最深,她们在横渡分手之后,妙法神尼买船出海,从此足迹不履中土。但她们分手之时立下了比武的誓约,约定十年之后,由双方的弟子代表各自比试剑法。想不到十年之期还未到,妙法师叔的弟子就回到中土来了。刚才看我那位谈师弟的武功,妙法师叔恐怕已想通了龙藏剑法的奥秘,将剑法化在了掌法之中,所以我才会觉得谈师弟的掌法隐约似曾相识。我刚才在比武台上用的那三招是龙藏剑法的秘辛,非得掌门亲自传授,一般弟子是无法学到手的。我看了谈师弟的掌法,可以确认他就是我们宗派的同门,所以才将三招秘法一一演示给他看,希望他真的看懂了、记住了。”
袁青霄道:“小无相金刚门由大侠昆仑奴开山,到虬髯客与红拂女名并天下,想不到也会陷入到门派内乱的漩涡里去。那么现在小无相金刚门又是由谁担任总掌门呢?”
郭佑贞一说起这件事便愀然不乐,道:“我师父和妙法师叔离开峨眉山之后,能镇压得住各派纷争的,就只有总执法莲空法师了。小无相金刚门的规矩,是担任掌门的必须是黄花处子的女子之身。当年的沈祖师婆婆就是黄花处子,继承了掌门之位后来才结婚生子的。莲空法师是我师父六个师弟中的一个,论武功高明和修为的精深,恐怕还在我师父之上,只是他身为男身,因此没有权力继承总掌门的位置。小无相金刚门的总掌门之位,也就因此虚悬,由执法长老也就是我的师伯莲空法师暂行掌门之职。”
庞清明搔了搔后脑勺,道:“那为什么不把你师父请回去呢?”
郭佑贞哼了一声道:“师父出身皇家,本就心高气傲,又怎么会再回去?何况她当年离开峨眉山又是负气出走的。”袁青霄也道:“那你的大师姐·····哦,你大师姐已经结婚了。”郭佑贞点头道:“可不是吗。大师姐是官宦出身,没有回到峨眉山去争掌门之位的想法。再说,她在播川当地声望如此之高,恐怕也不允许她轻易离开播川。”
谢瑛道:“对呀,为什么佑贞你不去试一试呢?以你的武功而言,应该足以在江湖中排得上名号了啊。”郭佑贞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道:“我才不想把毕生的精力浪费在山里。再说,我上面有师父还有五位师兄师姐,就算我有心,也轮不到我头上来。师父并不想我回去峨眉山当什么掌门,她老人家最喜欢的是看到我能代替她实现她的愿望,那就是替天下穷苦百姓奔走呼号、行侠仗义,做一个真正的女中豪杰。”
雷雪清点头道:“这才是大宗师的风范呢,什么名啊利的,有哪一件真正比得上以毕生精力来为国为民谋求福祉呢?我和谢姐姐不一样,我倒是希望佑贞做一个英姿飒爽名震海内的女侠客。”
谢瑛连忙道:“你可别这样说我,好像我很热衷名利那样。我是站在佑贞的立场上才说这番话的。”郭佑贞将两人的手拉着,亲亲热热地道:“好啦,你们俩都是为了我好,我就谢谢你们啦。现在我们不如回去比武台,再多看几场精彩的比武大会吧。”五人一路从城外走回,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个酒楼。那店小二见五人去而复返,连忙迎了上来。郭佑贞笑道:“我们现在不来吃你的饭,只是想喝点你们播川当地风味的茶,你还欢迎我们吗?”
那店小二也笑了道:“就凭你们是红娘子的朋友,就算我们店让你们白吃白住,也是心甘情愿的。”郭佑贞这才注意到比武台上主持的位置上红衣飘拂,皇甫凤凰已在令狐通的陪同下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比武的现场,而且随着受播川人民尊敬和爱戴的红娘子皇甫凤凰出现,比武的高潮也是一浪接一浪,喝彩声一直不断。郭佑贞看着在万众瞩目之下面带微笑的皇甫凤凰,感慨万千地道:“不知我到了大师姐这个年纪,能否在江湖中赢得她那样的声望?”
袁青霄道:“你目前所做的事,就正在让你走向异日的辉煌,恐怕以后你在江湖中的声望,还会在你的大师姐之上呢。说实话,我和老庞结义多年,也从来没想到过为劳苦大众做点什么事,说起来真是惭愧。”谢瑛戳了一下他的脑门,道:“看看你们一个二个的,还不如人家佑贞一个小姑娘哩。”
郭佑贞笑了起来道:“这倒不是这么说。为国为民不分年龄大小和行事先后,只要一个人是真心为国为民,就算耄耋长者或者垂髫小童,也会受到应有的尊敬和爱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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