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生来没了娘,5岁没了外祖一家,自此她成了全村排挤的对象

故事:生来没了娘,5岁没了外祖一家,自此她成了全村排挤的对象

首页角色扮演云霄幻世更新时间:2024-04-30

本故事已由作者:公子淑图,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李云芽死了,死因很有那么几分不甚光彩。

比如,偷看隔壁小哥哥被毒蛇咬死什么的……

犹记那一日春暖花开,阳光灿烂,李云芽背着一捆柴哼哧哼哧地往回走,刚到门口,就见她继母笑出一脸褶子,点头哈腰地跟着一个胖女人出了门。

李云芽往草垛子后一躲,隔得远,只隐约听见“聘礼”、“银子”、“二公子”几个词。

她直觉不好,扔下柴,上前,一把抓住了门后探头探脑的黑小子。

“咳咳……姐、姐……”李光祖被他姐勒得直翻白眼,使劲扒拉着脖子上的手,纹丝不动。

李云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说,你娘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不……”刚想反抗,脖子上就是一痛,李光祖秒怂,立时将他娘卖了个干净,“娘说要把你嫁给邻村的朱二傻子!刚刚来的是汤媒婆,娘跟她去看地了,等你嫁过去,漆树湾的地就是咱家的了。”语气里很有些幸灾乐祸。

作为一个从小在他姐拳头下长大的小可怜,李光祖最大的心愿就是早点把他姐嫁出去,管他瘸子傻子,天天有鸡蛋吃还不够吗?那朱家可是他们这儿有名的大地主!

李云芽自然听出了他的幸灾乐祸,这会儿却没心思跟他计较,收回胳膊,冷哼一声,“滚吧。”说完直接进了屋。

李光祖龇牙咧嘴地揉着脖子,看着他姐潇洒的背影,突然觉得是不那么开心了。

李云芽臭着脸回了屋,心里一阵烦躁。

自她十二岁之后,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半年前她才把继母的矮矬穷侄子打折了腿,朝隔壁村爱打媳妇儿的老鳏夫投射了一箭,没想到便宜继母这回竟攀上了朱家。

那朱家是他们这儿的地头蛇,据说还有在京城当官的亲戚,李云芽再彪悍,也不敢主动打上门去。

除非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比如,提前把自己嫁出去。

可棘手的是,那个她看好的小哥哥,似乎、好像、有点不是那么特别乐意……

李云芽歪着头转了两圈,没想出什么更好的主意,最终决定跳过花婶子说的那些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干柴烈火的过程。

毕竟,感情什么的,成亲后多多培养一段时间,总会有的嘛。

为避免夜长梦多,李云芽当下便出了门,终于在问了半个村子的村民后,打听到了隔壁小哥哥的去处。

李云芽是在后山深处的一处瀑布找到人的。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神色淡漠白衣如雪飘然若仙的小哥哥,竟然在,泡澡!!

直看得藏在石头后的李云芽心跳加速。

然而,乐极生悲。

就在她沉迷于小哥哥的美色不可自拔时,一条头长花冠的银色小蛇悄无声息地潜伏到了她的脚边。

为了来见小哥哥,李云芽特意换上了平日很少穿的花裙子,只可惜短了几寸,露出一截光溜溜的脚脖子。

因此,等她感觉到痛时,脚腕上已赫然出现了一对发黑的齿痕。

李云芽撩起裙子一看,心头大骇,大喝一声:“夫君救我!”

然后眼前一黑,扑通摔到了地上。

自此,桃花村李云芽,卒。

2

再度有意识时,李云芽发现自己成了只诡。

她飘在半空,看着床上青黑干瘪的尸体,很是难过。

太丑了!

以后卫家哥哥要是想起她,一定会被吓坏的吧……

李云芽抽了抽鼻子,想哭,才发现自己流不出眼泪。

她叹息一声,觉得当诡真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

发了好一会儿呆,悲伤的情绪才渐渐淡去,此时李云芽已经落到了地上,看着自己熟悉的房间,终于觉出了几分不对劲。

她都死成这样了,不应该是在棺材里吗?难道便宜继母已经抠门到连她的棺材本都要克扣啦?

李云芽一手支着下颌,歪了歪脑袋:不应该啊,他们家的房子可是村子里顶顶干净亮堂的,就因为她便宜继母有洁癖,要是有时间,一天恨不得能把屋子扫上三四遍,哪儿会容自己的尸体放在卧房里?

想了想,李云芽还是决定先出去看一看。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就感觉自个儿的诡身被什么一吸,狠狠摔了个屁股敦。

虽然并没有痛觉,但李云芽还是被摔得一懵。

又试了几次,李云芽终于发现,随着她离自己的尸体越远,诡身上受到的吸力就越大,而她现在能承受的极限,是离开自己的房间。

他们家是很普通的农家小院,四间泥土房围抱着,中间一个院子,栽着一棵枣树两陇青菜。

她住的南面那间屋,站在门外,整个院子尽收眼底。

可此刻,天地一片阴沉,四周安静得连一丝风声都听不见,她熟悉的院子里个也一个人都没有。

地上还晒着她让便宜弟弟摘的金银花,另一边晒麦子的地方落着几只箩筐、扫帚和装了一半的背篓,仿佛上一刻还有人在劳作,下一刻却突然消失不见。

李云芽打了个颤,忍不住大声喊道,“李光祖、爹、继母,你们在家吗?”

没人回应。

李云芽又喊了几遍。

四周悄寂,她明明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响,甚至还带着回音,可除了她自己,天地间仿佛都空无一人。

起初,李云芽还以为自己是诡的缘故,然而,随着她能离开的距离越来越远,将整个村子都逛了一遍后,她的心最终沉到了谷底,

锅里还没煮熟的菜,桌子上扒了一半的饭碗,院子里还没收完的粮食,鸡舍外摔了一地的鸡蛋……一切的一切,无一不显示着,某个傍晚,所有人突然就这么消失无踪了。

变故来得如此突然,她甚至没找到一丝慌乱或挣扎的痕迹。

如果有一天,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人,不,是一只诡,你会怎么办?

李云芽:再去死一死?

再死一次当然不可能了,如今的她连一根草都拿不起来,晒太阳也不行,她出来这么久还没见到过太阳。

整个天都被一层密密麻麻的阴云笼罩着,白天比夜晚也就多亮堂几分而已。

一天又一天,李云芽从自家院子飘到隔壁小哥哥家,从村里飘到镇上,再到县城、府城、京都,所见之处,没有任何活物。

有一次她专门蹲在地上找蚂蚁窝,整个山头都找遍了,也没看见一只蚂蚁。

自那之后,李云芽就彻底放弃了。

她漫无目的地飘着,看过巍峨高大的城池,攀过高耸入云的雪山,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穿梭游荡,也连蒙带猜读完了酸秀才写到一半的情书。

她像一只真正的诡在世间游荡,却没能等到引渡自己的人。

渐渐地,器物失去了光泽,河水停止了流动,花草树木一一枯萎,放眼望去,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一片灰败的暗。

她站在苍山之巅,看着最后一株绿草枯萎,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李云芽叹了一口气,整只诡都摊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想,这诡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3

李云芽是被一阵雷声惊醒的。

她睁开眼,第一个感觉是懵,随即便是喜,那种刻在骨子里下意识的欢喜。

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便见昏沉的裂开了一道口子,像被利刃劈开一般,剧烈的白光从裂缝中倾泻下来,照得她眼睛生疼。

一行血泪从眼里流出来,她顾不得擦,也舍不得擦,这久违的痛感,让她重新有了活着的感觉。

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裂缝中传来,李云芽只觉得眼前一花,整只诡瞬间被吸入其中。

而千里之外,一道极细的金光闪过,就在她几乎被白光灼烧干净时,倏地落入她眉心。

随后,万里山河在顷刻间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赤虹大漠深处,一个手持毛笔的黑衣少年正在拔足狂奔。

只见他灵活地穿梭在一座座山丘间,每经过一处,手中的笔便在半空中快速书写几下,然后便有几道白光隐入山丘。

而他身后,一群人手持法器紧追不舍,一道道术法朝他攻去,却总能被他灵巧地躲过。

终于,为首的男子忍不住召出了飞剑,怒喝道,“傅十六,你给老子站住!”

少年又躲过几枚冰凌,百忙中回头看了男子一眼,竖起一根中指。

修士眼神都是极好的,对方显然看到了他的动作,瞬间怒气狂飙,右手死死抓着剑,似乎在控制着什么。

“傅十六,交出宝物,老子看在你们画仙门的份儿上饶你一命,否则就算同归于尽,你也休想拿走祝家的东西!”

“放屁!小爷我拿到的东西,什么时候变成你祝家的了!”傅十六有恃无恐,脸上的表情很是欠揍,“还什么西荒第一家族,就你们这种强盗做派,我怕是西荒第一破落户还差不多!”

也不知是他哪句话捅了马蜂窝,男子大喝道,“小贼住口!”说完他手腕一翻,一股磅礴的剑气从他手中激射而出,直奔少年。

瞬间,周围的山丘都隐隐震动起来,原本裸露的山体泛起红光,竟似全都活过来一般。

傅十六脸色大变,飞快给自己拍了张符篆,怒骂,“祝磊你脑子被驴踢了吗,在火山带放剑气,想把所有人都葬送在这里吗!”

一股裹挟着热浪的剑气迎面击来,傅十六身上猛地爆出一阵金光,却又瞬间暗淡,整个人都被击飞出去。

而剑气所过之处,竟如炮仗一样纷纷爆开,瞬间便炸出一个个深坑。

山丘震动地更加厉害了,突然“嘭”的一声,伴随着浓烈的黑烟,大片大片的黄色岩浆从山顶喷射而出,瞬间,一股恐怖灼热的压力朝着四面八方涌来。

傅十六刚从坑里爬起来,看到现在的情形,简直把罪魁祸首骂成了猪!

他匆匆给自己拍了个金刚罩,正想引动阵法抵挡一会儿,突然感觉胸口一热,还来不及反应,身上猛地爆开一阵白光,那剧烈的爆破如同炮弹一样,将他整个人击飞出去。

看着如流星划过的黑影,祝磊等人纷纷瞪圆了双眼……

大漠深处。

一轮巨大的落日从天际缓缓下沉,霞光漫天,将起伏的沙海晕出一层层深深浅浅的金红,放眼望去,整个天地似乎都被染成了赤红,浩渺而瑰丽。

而此时的李云芽却无暇欣赏这些。

就在那波涛般起伏的沙海中,突然有一处凹陷下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沙坑。

李云芽就站在这坑里,仰头望去,竟然只看得见一小片天空。

而她的脚边,则躺着一团焦黑的人形生物。

直到现在,李云芽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她只记得自己刚从混沌中恢复意识,便随着一团东往下坠落,等彻底清醒时,自己已落在了坑里,眼前还多出了这团不明物体。

她直觉这应该是个人,但她的手没法碰到他,可这若是人,她现在又是在什么地方呢?难道这里还不是地狱吗?

她也曾想飘出去看一看,可刚飘出三丈,就被一股奇怪的吸力拉了回来。

于是她只得在这儿守着,看着坑外的天空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总算在七天后,那团东西有了苏醒的迹象。

只见那焦黑的壳一点点裂开,最初是手指,然后是四肢躯干,最后是脑袋……等一个白生生的人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李云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四目相对。

李云芽心中充斥着老母鸡看小鸡仔破壳而出的喜悦,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叹道,“你可算醒了!你可真白啊!”简直跟她家卫哥哥有得一拼。

傅十六却一脸懵逼:眼前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此时的李云芽还穿着去见心上人的那身花裙子,脸色煞白煞白,整只诡都是半透明的,身上还有一圈浅黄的光晕。

傅十六自诩见过些世面,却是真没见过这种东西。

见他愣愣的,李云芽不免些担忧,“你没事吧?身上疼吗?冷不冷?”

傅十六终于回过神,戒备道,“你是谁?”

李云芽见他没摔傻,放下心来,也不介意他不回答自己,答道,“我叫李云芽。”

顿了顿,她觉得自己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冷不冷啊?”

傅十六觉得她脑子不大好,这儿可是赤虹大漠,又不是雪山,他一个修士怎么可能冷呢!

然而,当他低头一瞧,看见两只光溜的腿时,整个人都被震懵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嗖地蹿到离她最远的角落,直接用沙子将自己埋了起来。

此时的傅十六全身红得像只煮熟的虾米,过了许久许久,才挣扎着从沙堆里探出半个头。

他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李云芽,颤声道,“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李云芽叹了口气,幽幽道,“我觉得,我应该是只诡吧。”

她将自己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

其实,很多事她已经不记得了,毕竟她一只诡无所事事地飘荡了太久,也是容易老年痴呆的。

记忆中最清晰的,也就是临死前那一幕了。

听她说完,傅十六顿时平衡,甚至有心情幸灾乐祸看笑话了,感叹道,“你这死的,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李云芽听出他的嘲讽,翻了个白眼,“那也比某些人烧成焦炭强!”

傅十六磨牙,“起码我还活着!”

李云芽就不说话了。

谁不想活?她也想活着,她都还没来得及跟她家小哥哥告白呢……

“喂……”傅十六见她垂着头一副可怜样,忍不住道,“那个,你也别太伤心了,我觉得你也不一定是死了。”

李云芽闻言抬头,有些不解。

傅十六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镜子,再联想先前他师叔的传讯符,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你这样子,应该是介于灵体和魂体之间的一种状态,若说是诡魂,你却没有天地人三魂;若只是灵体,你又比一般的灵多了七魄,所以你不仅没消散,还拥有实体。”

李云芽摇头,“不懂。”

傅十六就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行吧,那小爷就勉为其难带你回宗门好了,总不能以后小爷出个门,还得随时带个跟屁虫吧!”

显然,他已经知道李云芽只能在他三丈之内活动的事了。

不过,眼下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傅十六感受着嗖嗖往身上冒的凉气,忍不住一阵磨牙。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在修炼、抓虫、做甲衣中度过的。

傅十六教了李云芽几个口诀,可以让她碰到实物,报酬便是钻到地底深处抓一种甲虫,然后将壳拆下来做成衣服。

之前的爆炸损失的可不只是衣服,连他的法器储物袋也通通给炸没了,这里又是大漠深处,除了沙就是沙,连一片可以蔽体的绿叶都找不到。

当然,就算有植物,他堂堂傅家十六少也是不可能穿草裙的,所有才有了李云芽抓甲虫一事。

傅十六计划的很好,偏偏没料到,自己的伤迟迟不愈,灵力用不了,他们连这个坑都出不去!

于是,一人一诡在这沙坑里待了近一年,吃着滋味怪异的甲虫肉时,傅十六第一次羡慕李云芽没有身体,用不着吃饭。

而这一年,李云芽也基本搞清自己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是一个修士云集的世界,简称修仙界。

何为修士?

简单来说,就是指某些身具灵根或天赋的凡人,通过吸纳天地灵气修炼,以达到锤炼肉身灵魂,从而百病不生,荣获长生的人。

他们有着凡人难以匹敌的术法和力量,强大者可移山填海、行云布雨、飞天遁地,在凡人眼中可不就是神仙的存在。

不过,大部分人却并没有完全超脱凡俗,同样需要吃饭、睡觉,为了钱财宝物争夺不休,因此只将自己称作修士。

整个苍炎大陆幅员辽阔,除一些灵气匮乏的凡人国度,几乎全是修士的领地。这里人妖魔三族鼎力,所属领地泾渭分明,风俗迥异。

人修士占据着大陆的西、南六州,以七大宗门为首,建立了成百上千的修仙门派和家族。

而傅十六所说的画仙门,则是建立在极西之地,无边大漠中一个神秘特殊的门派。

4

三个月后。

李云芽趴在金元宝形状的飞行法器上,看看地上的小湖泊,再看看一旁的傅十六,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怀疑。

“这就是你说的,神秘莫测、举世无双的仙门?”李云芽指着湖泊边一块黑不溜秋的木牌问道。

真不怪她怀疑,经历过这三个月朝夕相处的历练,李云芽此时看他,只觉得他全身上下都写着“不靠谱”三个大字。

原本,她对修仙的世界充满了向往与好奇,能在天上飞,咻一下手上就能燃起火苗,多神奇啊!

她还想着多挖点矿石,多抓点妖兽卖钱,到时候也买一个能飞的法器呢!

结果,就因为傅十六的毒舌、矫情、好面子,他们这三个月光被人打劫追*了,多少次险象环生,直让她这个死了一次的诡都心有余悸。

当然,这也不全都是坏处。

经过一路上的抢劫与被抢劫,追*与被追*,他们的家当增增减减,终于存到了一件不错的飞行法器,两把飞剑,一包衣服,以及其他各种杂七杂八的符篆丹药妖兽甲壳等。

眼下这个金元宝就是李云芽相中的,虽然傅十六嫌它土气,但它飞得快啊,还抗打抗摔,太阳大的时候还能撑起一个凉棚,可谓是居家旅行必备!

“没见识!”傅十六回了李云芽一句,然后控制着金元宝落到地上,从打劫来的储物袋里掏出一只符笔,专心地勾画起来。

很快,半空中就浮现出一个浅金色的复杂符文。

只见他轻轻一拍,符文便精准地落在写着“画仙门”三个字的木牌上,冒出阵阵红光。

随即,平静无波的湖面突然泛起层层涟漪,原本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湖水中忽然出现了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其间仙鹤飞舞,云霞缭绕,恍若蓬莱仙境一般,美不胜收。

李云芽正看得目不转睛,突然就感觉被一拽,然后整只诡便直直地往湖中跌去。

“啊!”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眼前一花,整个就被吸入湖中。

落水明明该是下坠,李云芽却感觉自己在往上升,强烈的劲风吹得她几乎要散架,根本睁不开眼睛,身旁却传来幸灾乐祸的大笑。

李云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方才肯定是傅十六故意捉弄自己,简直比三岁小孩还要无聊!

她索性安安稳稳地闭上眼,心中默念着凝神静气的法决,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大概过了一刻钟,李云芽终于落到了实地,她立马睁开眼,只见前方一条长长的阶梯直通云霄,四周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全貌。

李云芽有些懵,“这是哪儿?”

一旁的傅十六却脸色怏怏,完全没了刚刚捉弄人的开心劲儿,叹了一口气才道,“这是登云梯,每个历练回来的弟子都要爬一遭。”

他瞥了李云芽一眼,“你一个半灵半诡的,也不知道上不上得去。先说好,爬不完登云梯的人,可进不了我们画仙门!”

李云芽对他说自己半灵半诡很有些气愤,也有点忐忑,但转念一想,自己从小就跟别人不同,便是做了诡也跟一般的诡不一样,顿时又信心满满了。

于是,她学着傅十六平日的派头,傲气的抬了抬下巴,一脚便踏了上去。

傅十六出来时,便见李云芽一脸陀红,坐在地上嘿嘿傻笑。

他忍着好奇,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法术,又仔细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朝她走过去。

“嘿,村妞,你傻乐什么呢?”傅十六伸手推了推她,心中好奇,这是在幻境中看到什么了?

李云芽被推得一个趔趄,只觉满世界的粉红泡泡化为虚影,顿时气愤不已,抡起拳头就朝他砸了过去。

“傅十六你个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

傅十六一时还有些懵,竟真被她砸中了一拳头,只觉得脑子嗡嗡嗡一阵震荡,然后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李云芽傻眼,她的拳头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然而,她刚想去捞人,就听一声怒吼从空中传来一声怒吼。

“孽畜尔敢!”

那吼声似金石震荡响彻在整个天地间,李云芽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感觉眼耳口鼻涌出一股热流,随即天空中出现一只巨掌,兜头便朝她拍来。

“完了!”李云芽心中哀嚎。

此时的她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整只诡已经被那恐怖的威压压趴在了地上,只等下一刻被拍成肉泥。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许多画面从脑海里呼啸而过过,最终定格成一张年轻的面孔。

她想,真是倒霉啊,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好不容易要寻到仙人了,结果又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卫哥哥,真是,有些不甘心啊……

然而,预料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一个顷长的身影出现在广场中,广袖玉带,白衣如雪,带着说不尽的冷冽高华。

只见他随手一挥,一道金色的剑气射出,瞬间将那巨掌击成粉碎。

“卫瑶华!”一声怒喝响起,男子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了身穿黑衣的大汉。

只见他身高九尺,满身煞气,原本一脸的络腮胡此刻被削掉了一块,正怒气冲冲地瞪着男子,“你又发什么疯?这孽畜竟敢伤我傅家子孙,你还想包庇不成!”

卫瑶华却只淡淡的瞥他一眼,冷声道,“傻。”

大汉倏地瞪圆了眼,“你,你说什么?!”

卫瑶华懒得理他,直接伸手一抓,一块巴掌大的镜子从傅十六身上飞出,落在他手上。

镜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口,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开。

他眉目冷肃,很有几分不耐烦,伸出指尖在镜面一点,便见一滴鲜血从中飞出,滴溜溜转了两圈,然后钻入傅十六眉心。

“果然。”卫瑶华嫌弃地看了傅十六一眼,“修为不足也敢契约仙器,活该被反噬。”

大汉震惊,当下也顾不得生气了,目光火热地盯着那镜子,“这是仙器?”

“嗯。”卫瑶华淡淡应了一声,直接将东西收进袖子,用眼神点了点地上的傅十六,“人给你,你可以走了。”

大汉却不死心,很有几分理直气壮,“这仙器既是十六带回来的,理应……”

话还没说完,就见对方袖袍一挥,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顿时将他击飞出去,连带着傅十六,很快就变成两个黑点,消失在天边。

卫瑶华弹了弹袖袍,转身,看见趴在地上七窍流血的李云芽,嫌弃地皱了皱眉,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

“擦擦,丑死了。”

李云芽仰头看他。

看着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担忧,终于咧开嘴,却一时间泪如雨下。

5

李云芽的一生很短,仅仅十六个春秋;但有时候又显得很长,因为历经了太多人情冷暖。

作为桃花村顶顶好看的姑娘,李云芽也是顶顶倒霉的姑娘,没有之一。

她生来便没了娘,一岁时宜爹娶了后娘,好不容易长到五岁,待她掏心掏肺的外祖一家误食了毒蘑菇,团灭。

而那天,她刚好回亲爹家要口粮,逃过一劫。

自此,李云芽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倒霉蛋,成了全村排挤的对象,直到她八岁后越吃越多,力气越来越大,在把村头一霸李狗蛋揍得哭爹喊娘后,社会地位这才节节攀升。 生来没了娘,5岁没了外祖一家,自此她成了全村排挤的对象。

对外,村里的同龄孩子都不敢招惹她,年纪大的又不屑理她,以至于没有当村霸志向的李云芽从小就没什么朋友。

对内,家里的继母不敢过分惹她,因为那时候她多了个便宜弟弟,继母若不给她吃的她就抢弟弟的,继母要敢揍她她就揍弟弟,此计屡试屡爽,百试百灵。

就这么放养着长到十几岁,李云芽觉得自己没长歪着实不易,至于有些抠门、暴脾气、喜欢好看小哥哥什么的,想来也无伤大雅。

也因着家人都靠不住,将将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李云芽就开始给自己寻摸夫婿。

奈何她挑剔得很,相貌和德行缺一不可,再除去那些身娇体弱易推倒,或是家里有麻烦小姑恶婆婆的,方圆百里寻摸了个遍,也没给她找出一个可心的。

直到,在她十四岁生日这天,遇见了回乡守灵的领居家小哥哥。

那一日月黑风高,阴风阵阵,李云芽揣着从便宜弟弟手里抢来的半只鸡腿,坐在她娘坟前边吃边唠嗑。

正想着求她亲娘给保佑寻个夫君时,突然感觉四周一静,一个惨白的人影悠悠从墓地里飘了出来。

李云芽心脏狂跳,嘴里的肉都忘了咽,眼瞅着那白衣诡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却生不起一丝逃跑的念头。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那诡生得太好看了呀!

李云芽目光痴迷:那个,娘亲,夫君是什么的不用了,我想要眼前这只诡!

然而,就在李云芽准备上前搭话时,那只好看的诡哥哥眼风都没甩她一个,提着一盏死气风灯,悠悠地,从她身边飘走了。

李云芽:……

为什么她会被一只诡无视?

难道她长得不够好吃,呸,不够好看吗?

眼见着对方越飘越远,李云芽心里着急,咽下肉就迅速扑上去,一把拽住了对方的衣袖。

因为天生力气大,李云芽平日一直很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然而此时的她太过兴奋,一个没拿捏好,眼前的“诡”便被她拽飞起来,砰地砸到了地上。

“啊!”

李云芽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等她在草丛里找到对方时,不仅发现他不是诡,且,还被她给砸骨折了。

好巧不巧,这个好看到让人痴迷的小哥哥,还是隔壁曾救过她性命,却已离世的卫奶奶家的亲孙子。

被拐走了十年,刚找回来的那种。

李云芽自觉罪孽深重,自此承担了卫家哥哥的衣食住行,柴米油盐。

只可惜,小哥哥虽长得好看,性子却着实不怎么讨喜。

李云芽给他砍柴挑水、做饭熬药,不仅没落到一个好字,还时不时被各种挑剔嫌弃。

非流动的山泉不喝,非火候恰到好处的食物不吃,非一尘不染的案桌不坐……

李云芽虽在家不受宠,但因着天生神力,还真没受过多少委屈,这会儿却常常被他气出内伤。

不过吃饭时吧唧了两下嘴,就嫌她粗俗;不小心打翻了药罐,就说她莽撞;好容易跟花婶学着抹了一回胭脂,他皱着眉嫌她俗气……

一个月后,两人不欢而散。

李云芽一气之下就把他从自己备选夫婿的名单里剔除,并很快相中了镇上新来的铁匠铺吴小哥。

那天她推着小推车上街卖花,哪想一不小心,竟被个老太太碰了瓷,赖在地上死活不走。

眼见着那老太太的同伙就要朝她围过来,吴小哥从人群中*出重围,一口铁锅砰地砸下,直惊得老太太麻溜蹦了起来。

这年头碰瓷之事屡见不鲜,甚少有人这么仗义的,再加上他长得威武雄壮,给她打弓箭时都只用上好的材料,却从不加价,顿时让她生出许多好感。

然而,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跟吴小哥表个心意时,却在有天追小贼的间隙,看着他悄悄进了花楼。

李云芽顿时心灰意冷,追上那小贼暴打一顿,结果却从小贼口中得知,是一个长得巨好看的白衣公子雇佣的他。

来龙去脉一番盘问,李云芽哪里还不清楚那人是谁,顿时气得不行,回到桃花村就跟卫元大吵一架,并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

然而,看见他瘸着腿吃力地从河里打水,闻见隔壁传来的阵阵焦糊味儿,见到晾衣绳上还在滴水的湿衣服,李云芽又总忍不住心软。

他这人有很多坏毛病,毒舌、矫情、洁癖、自大,永远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却也是唯一一个,会在她继母跟人说她坏话时反讥回去的人。

因为强悍,她这短短十来年的人生看似没受多少委屈,却也少有经历什么温情。

于是,不知不觉间,他就变得特别起来,以至于连死后的念念不忘,都成了他。

6

李云芽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跟卫元重逢,等她被带到旭阳峰面见掌门时,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掌门对卫瑶华手中仙器并不怎么感兴趣,只看了两眼便还给了他,转而兴致勃勃地看着呆愣愣的李云芽。

“这就是空濛幻天镜的器灵?怎么瞧着傻不愣登的?”

卫瑶华也有些嫌弃,不过还是解释道,“器灵本就不聪明,何况还附生于凡人体内,受七情六欲所惑,能生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啧啧……”掌门对他的辩驳甚感意外,卫师弟可是门派里出了名的毒舌嘴,从来只有他怼人气人的,哪里见过他出言维护过谁。

好奇一起,掌门便运起自己的观运术,顿时一道红光从两人身上穿过,他则露出惊诧的神色,“瑶华,你和着器灵的因果纠缠颇深啊!”

卫瑶华不置可否,“此事我自会解决。”

说着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玉盒,打开,一股带着蓬勃生机的精纯之气从中溢出,“这是寿元果,拿空冥石来换。”

“这,竟是万年寿元果!”一向见多识广的掌门也忍不住惊呼出声,眼疾手快地抢过玉盒,迅速藏进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如今的修仙界灵气稀薄,资源匮乏,万年以上的灵植灵物都稀有的很,更别说能增加一甲子寿元的万年寿元果了!

虽然一甲子时间在修仙界并不长,但对于他这个停滞元婴中期太久,寿元将尽的人来说,却无异于雪中送炭,说不定他就能在最后的时限里突破进阶呢。

至于卫师弟要的空冥石,虽也是有价无市的珍稀炼器材料,但于他而言,绝没有寿元果珍贵。

因此,掌门很大方地把东西换给卫瑶华,并附赠了一本上古大能留下的炼器功法残卷。

至于能否修补仙器,他却不怎么看好,毕竟,他们画仙门的修炼法门可跟炼器什么的沾不上边。

拿到寿元果,掌门也没了跟卫瑶华聊天的*,随便寻个借口就将他们赶了出去。

李云芽方才一直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再结合傅十六一路上透露的信息,只觉得一切如拨云见雾,心中很是雀跃。

她忍不住拽住卫瑶华的袖子,兴冲冲道,“卫元,我就是你们说的仙器的器灵是吗?”

卫瑶华无语,做器灵有什么可高兴的?一旦被契约认主,便永远只能受人奴役,失去自由。

他拨开李云芽的手,淡淡道,“你并非器灵,我也不是卫元。”

李云芽早习惯了他这副模样,浑不在意,“那我是什么?你又是谁?你明明跟卫元长得一样,习惯动作说话的口气都一模一样,难道换个名字就不是同一个人啦?”

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卫瑶华难得地被噎了一下。

只是,对她来说真实的人生,于他,不过是一场幻境的历练罢了。

“哼!无话可说了吧?你就是卫元!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在这里,还改了名字,但你肯定是卫元,不然你干嘛救我?我可不认识什么卫瑶华!”

李云芽一边小嘴巴拉巴拉,一边快速拽住他的袖子,修士的手段她可是见过了,保不齐一松手,人就给跑没了影。

卫瑶华看着自己皱巴巴的衣袖,有些头疼,“行了,你松手,我没打算跑。你一个大姑娘给我矜持些,别动不动就一副土匪做派!”

李云芽瘪嘴,很有些委屈,“我现在是只诡,又不是人。”

卫瑶华就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先跟我回藏剑峰吧。”说完向前踏出一步。

李云芽只觉天旋地转,等睁开眼,自己已到了另一个地方。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雪峰,雾笼云遮,巍峨高耸。

此时,他们正站在半山腰的广场上,明明应该是冰天雪地,这里却种满了桃树,粉红的花朵竞相绽放,如同漂浮在云雾中的一片粉色花云,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真美啊!”李云芽忍不住感叹,心想,修仙者的手段果然是神秘莫测,不由对修仙的生活又多了一份向往。

卫瑶华却恍若不觉。

再美的风景看上几百年,也腻歪了,反而是一场俗世幻境,柴米油盐,烟火红尘,差点让他当成了真。

然而,看着身旁欢喜无限的人,他却怎么也压不住唇角的笑意。

7

一个月后,李云芽和三千名小萝卜一起,正式接受画仙门的入门考验。

看着眼前比自己腿还高的石阶,李云芽在心里第一万次臭骂卫瑶华。

亏得当初他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修好了幻天境,自己就能拥有和常人一样的身体,不想等他将幻天境与自己融合后,竟然把她变成了一个三尺高的小孩子!!

而这个罪魁祸首只淡淡地说了句“材料不够,过个几百年就长回来了”,然后把她丢到山下,跟一群小萝卜头们一起爬云梯、*妖兽,接受画仙门的入门考验。

李云芽只觉得自己身心都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这一个月她可不是白待的,不仅弄清了自己的来历,对于这个门派也有了深刻的认识。

原来,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竟只是一面镜子,名叫空濛幻天镜,乃是一件上古仙器。

至于其具体来历,因万年前界域崩塌,传承断绝,早已无法考究,只传说此镜可映照天地万物,幻化三千世界,即便大罗金仙被吸入其中,也会被万万红尘侵袭吞噬,身死道消。

不过,真正的仙器早已在万年前的浩劫中损毁,化作万千流光修补天道裂痕,如今的镜子不过一块残片,被一位炼器大师修补后,拥有了一方幻世空间。

然而,仙器哪是那般容易修补的,即便是残片。

人们发现新的幻天境并不能吸人神魂御敌,也无法凭空造出幻境,最多投一缕神识入内,体验一番镜中幻世,添些感悟罢了。

且只有元婴期的神识能进入镜中,因此显得有些鸡肋,也就没造成什么争夺。

后来,这镜子被一位散修大能所得,随着他的传承一起留在了西荒大漠深处,凡有缘者皆可习得其传承功法,或入幻世历练一遭。

卫瑶华便是在一次外出时,恰如其会,投入了一缕神识,化作桃花村归来的守灵少年卫元。

然而,谁都没想到,千年的蕴养已让这面镜子生出了灵智,并附身成镜中的凡人胎儿,让本来虚幻的幼儿渐渐拥有实体,成为了天生神力的李云芽。

再后来,镜中世界崩塌,李云芽得以挣脱幻世,被外出寻宝的傅十六寻到。

所以,卫瑶华并没有骗她,镜中二十载,不过是一缕神识的投影罢了,如果幻世历练皆为真实,那画仙门怕是早已苍炎第一宗门。

是的,西荒大漠的画仙门,正是以幻术立宗的一个特殊门派。

如今的修仙界,没有几门绝学,那都不好意思开宗立派,便是苍炎七大宗,也各有扛把子的手艺。

如一元宗的剑修,那是整个大陆的武力担当;神虚宗的炼丹术,则承包了大半个修仙界的丹药业务;此外还有御灵宗的驯兽术,金罗宗的炼器师,太乙宗的卜算术,神音门的音攻法等。

而以幻术闻名的画仙门,堪堪在历年的仙门排行榜上占据了一个三流门派的小角落。

其中缘由不一而足,但外界的普遍认知是:此门派本事不大性子怪,鱼龙混杂还挑剔得很。

比如,画仙门的弟子千奇百怪,有人有妖有诡有灵,甚至连僵尸、骨魔这类人人避之不及的阴物都有,让很多自诩正道修士的人望而却步。

其次,画仙门收徒严苛挑剔,除了本身的灵根资质外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要求,曾经就有一位西洲大家族的天才弟子因想象力缺乏而落选,导致其家族很不满,各种打压,于是本就声名不显的画仙门越发没什么名气了。

再就是苛刻的门规,凡修为突破筑基期的弟子,必须入世历练百年,阅尽万万红尘,看起来跟散修也没什么区别了。

而这次下山的傅十六,就属于新手试炼阶段,估计等伤一好,就会再次被赶出宗门。

当然,世事总有例外,比如画仙门中唯一的天才剑修卫瑶华,就只在进阶元婴后出了一趟门,然后,就遇见了李云芽。

8

李云芽猜的没错,半个月后,画仙门的入门考验通过率在这一年创下历史新低,仅为千分之二。

也就是说,三千名有灵根有资质的好苗子,只有六人通过。

她不算,她是走后门进来的,藏剑峰的小弟子去帮她看了成绩,据说创造力这一项,她只得了十五分。

而画仙门的考卷,都是百分制。

卫瑶华拿到她的试卷,很不客气地嘲笑了一番,两人习惯性拌了一顿嘴,然后卫瑶华看着她,颇有些语重心长地道,“我这藏剑峰也没什么能教你的,往后,你便同新弟子一起上课吧,好好学,别给我丢脸。”

李云芽想着离这儿好几百里的学堂,一时沉默下来。

“白狸。”卫瑶华朝外叫了一声,很快,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便快步走了进来。

只见他约莫十二三岁,长着一张小圆脸,脑袋上却顶着两个毛茸茸的耳朵,身后还背着一柄巨剑。

“真君。”叫白狸的少年朝他行礼,神色沉着,很是老成持重的模样。

卫瑶华扔给他一张令牌,“你带李姑娘去把入门程序走一遍,练气期需要的东西都给她备上,我将闭关进阶,闲人勿入。”

“是。”白狸恭声应下,目光落在一旁的李云芽身上,却见她双眼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抬起的脚瞬间收了回来,他看着默然不语的卫真君,一个闪身术就溜了。

哄小姑娘什么的,还是让真君自己操心去吧!

果然,白狸一消失,李云芽的眼泪就噼里啪啦往下掉,此时的她只觉满心委屈,曾经那个彪悍的自己,似乎已随着身体的缩水一起变成了小孩子。

卫瑶华一副不耐的模样,神色却很是无奈,“你哭什么?”

李云芽就看着他,可怜又倔强,“你不要我了吗?”

卫瑶华一噎,虽然这话听起来难免有些歧义,但他的确觉得,自己为她做的已算是仁至义尽,足够了了这一段因果了。

“卫元!”见他不说话,李云芽的眼圈更红了,几乎是愤恨地盯着他,“我是十六岁,不是六岁!”

十六岁,二八年华,在桃花村早已能谈婚论嫁的年纪,而她待他的心思,谁还不知道呢?

然而,面前的男子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我不是卫元。”

他张开手,一段枝条出现在手上,一瞬后又消失不见,“卫元的一切于我而言,就如这枝条,只是树的一部分,却永远代表不了整颗桃树。”

李云芽却只是冷哼一声,“那你将我的卫元还回来啊!就你这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本姑娘还看不上呢!”

“你说我老?”卫瑶华奇异的抓错了重点,不可置信道,“老子十八岁筑基,六十岁金丹,两百岁不到便进阶元婴,整个修仙界就没有比我更年轻的元婴真君,你竟然说我老?”

“再说,卫元跟你有什么关系,那是我的一缕神魂!”卫瑶华简直要被她气死了,向来维持的高冷形象都忍不住破了功,声音比平日大了好几倍。

李云芽才不怕他发火呢,一副无赖样,“我不管,反正我觉得你是卫元你就是,你以为我那声‘夫君’是白叫的?”

说完她索性掏出蒲团,一屁股坐在旁边就开始打坐,闭上眼之前还道,“别想赶我走,万一我一个不小心走火入魔,小心把你的山头都炸了!”

没办法,仙器什么的,威力就是这么巨大……

看着那张有恃无恐的包子脸,卫瑶华好一阵无言。

半晌,终是没忍住,叹出一口气来。

一柄漆黑的巨剑从丹田里浮出,他抬起手,感受到剑身上刺骨的寒意,指尖微颤,一道蜿蜒的血迹流淌而出,没入剑中。

此剑无名,亦无灵。

因为千百年来,藏剑峰的传人,只修无情剑,只走无情道。

只是,道无情,人,却有心。

他卫瑶华,终究,也一个不小心,活成了一个有心的人……(原标题:《仙人录: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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