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一)——个人点校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一)——个人点校

首页角色扮演阴阳九子录游戏更新时间:2024-06-06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卷一

宋 李心传 撰

建炎元年(1127年),岁次丁未,金太宗晟,天会五年春正月。臣谨案,建炎改元在五月之朔,今为所载乃中兴事始。故依资治通鉴及累朝实录,岁中改元例。即于岁首书之。或谓建炎元年无春,当依旧文,用靖康二年纪事,臣谓不然。春秋鲁定公以六月即位,是六月以前,国人必称昭公三十三年矣。而孔子书之曰:元年春王三月,晋人执宋仲几于京师,夏六月戊辰公即位。孰谓定公元年之无春乎?故臣此书以元加春,盖亦窃取春秋之义。辛卯朔,渊圣皇帝朝道君太上皇帝于延福宫。

是日,兵马大元帅康王,军行次阳谷。

王,名构,字德基。道君皇帝第九子,母曰韦贤妃。谨案实录体制,当云:显仁皇后韦氏,则绍兴三十年以后所书也。《日历》则云:宣和皇后韦氏,建炎元年五月以后所书也。今臣此书以事系日,此时显仁未正尊名,则书法当如此。

大观元年(1107年)五月乙巳夜,生于东京大内之宫中,红光照室。八月丁巳,赐名,拜定武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封蜀国公。二年正月庚申,徙镇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封广平郡王。宣和三年十二月壬子,拜太保,遂安庆源军节度使,进封康王。《日历》四年正月封康王。《会要》及熊克《中兴小历》并云:四年三月封王,误也。盖三年冬进封,明年春乃出阁耳。今从汪藻所编《元符庚辰以来诏旨》。识明强记,日诵千余言,挽弓至一石五斗。(宣和)七年冬,金人来侵。张汇《节要》云: 阿古达为帝,以本土爱新为国号。爱新,女真语金也,以其水生金而名之。犹辽人以辽水名国也。《金太祖实录》云:太祖以辽天庆五年建国,曰辽以镔铁为国号,镔铁虽坚刚,终有销坏,惟金一色最为真宝,自今本国可号大金。二说不同未知孰的也。

靖康元年,正月庚辰,被命使军前议和。

金国者,在辽之东北,盖古肃慎氏之地。其国在汉称伊抡,南北朝之间称和奇,隋唐称默尔赫,至五代始称女真。祖宗时尝通中国,后臣属于辽。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辽海滨王耶律禧立号天祚皇帝。立十五年,女真完颜旻起兵。女真姓与庙讳同音。今依张汇《节要》进本例为字不成。案宋法嫌名皆避钦宗讳桓,故完字亦阙末笔。今已全写本字,则此注为赘。然原本所有姑存其旧。旻即阿固达,其先新罗人也。

《金太祖实录》云:太祖生于戊申七月,其先为完颜部人,后因以为氏。

洪皓《松漠记闻》云:女真君长乃新罗人,号完颜氏。完颜犹汉言王也。

苗耀《神麓记》云:女真始祖堪布,出自新罗,奔至安春,无所归。遂依完颜,因而氏焉。后女真众人结盟,推为首领,七传至兀古达,乃大圣武元皇帝,侍中韩企先训名曰旻。

张汇《节要》云:阿骨打即位,以王为姓,以文为名,钟邦直《旧帐行程录》云:金主名文,小字阿古忽,案此诸书阿骨打,姓名及小字皆不同,然赵良嗣《奉使录》,马扩《茅斋自叙》,《洪皓记闻》等书并作阿骨打,三人皆身至金廷,此必不误。

惟史愿《金人亡辽录》作阿姑打,疑语音之讹。案绍兴二十六年,令国信所,避旻字。

《绍兴讲和录》:载乌珠书李正民避旻嫌,名改作正文,而三十年十月,虞允文出使,去文字,权改名允,何也,岂金主尝名文而易为旻耶。 按金太祖名阿固达,今已译定。李心传不知,汉文错互由于译音之讹舛,复加辨订,实属支赘,但原注乃胪考异同之文,未可概加改正,姑仍其旧后仿此。

先是,宦者武康军节度,童贯,持命使辽。政和元年九月辛巳,为辽主禧所辱,贯怒。会燕人马植得罪于其国,间道邀贯,说以取燕之策,贯纳之。政和四年秋,女真起兵。四年八月。五年夏,植自雄州来奔。更姓名,曰李良嗣。

《钦宗实录•童贯附传》云:马植得罪于其国,间道邀贯,说以取燕之策,贯纳之。约以来归,至则藏之家,奏赐名为赵良嗣。

郑昂《危史》云:政和二年,燕人马植者来归,匿于童贯家,植能文辞,数上书,上喜,赐姓名李良嗣。

熊克《中兴小历》:政和二年,童贯为辽国生辰副使,贯还。有燕人马植者,密邀于路,为言取燕之策,贯挟以归,奏赐姓名李良嗣。

王偁《东都事略•契丹附录》云:贯回至卢沟河,夜召见植,拥之以归,易姓名曰赵良嗣,荐之于朝。

案《三国谋谟录》:良嗣以政和五年三月壬申,上蜡书雄守和诜以闻,辛巳,蔡京童贯奏许之。四月庚子入界,壬寅至雄州,丁卯入见,盖贯与之约,而后纳之,非擕以归也。附传及诸书皆差误,或谓贯植既已相约,不当更涉三年有余而后至,恐亦不然。

案《良嗣降书》云:天庆五年三月中,有天祚亲征女真,军无斗志之语。天祚以辛卯岁改乾统十一年为天庆时,当政和元年。四年秋,女真起兵。五年春,天祚下诏亲征女真,与此书合。谓贯拥之以归者,恐误。

仕诸朝始有谋燕之意。辽人既为女真所破,其势寖微。六年冬,贯干预枢密院,遂谋出师。七年春,尚书司封员外郎陶悦使辽而归。二月癸未,具言敌未可图,会知枢密院事邓洵武,亦不以为然,事得暂止。此以陶悦《奉使录》参修。《录》云:二月中旬,贯北伐,前军发悦归,奏敌未可图,事乃寝。 建炎末,悦以此赠秘阁修撰。其年夏,蓟州人高药师见辽国乱,自海道奔登州,言女真攻辽,夺其地大半,守臣王师中以闻。良嗣,霍阴人,涉猎书传,有口才。先是,师中闻朝廷经略用兵,全家来忻代,诏令赴朝,质以并边众事,师中谋与良嗣同,遂令知登州,以伺其事。事闻,太师蔡京总三省,童贯领枢密院,命师中募人持诏以市马为名,伺其实。八月戊辰,女真不纳。

蔡绦《北征纪实》:高药师等还奏,谓虽已到彼苏州界,望见岸上女真兵甲多,不敢近而回。于是上为赫怒,颇疑外廷臣寮,承望大臣旨意,因诏元募借补人并将校一行,并编配远恶。又降御笔,通好女真事,监司帅臣并不许干仕。贯大惧,为伯氏置酒甚厚,以二犀带遗伯氏,伯氏力救解。一日,童师敏持谶纬两幅纸来读之,诚如近事鲁公曰:为奏知此,非本朝美事,乃谶五代石晋出帝尔,仍谓师敏曰:更待用兵,若使如图谶言好模样,自此议遂寝。

重和元年春还青州,正月丙戌,夏诏武义大夫马政,与其子扩承节郎。扩字犯御名,今改,后准此。案广字今俱改从原名扩字,而原注姑存其旧。及平海军指挥使呼延庆,航海往使。 四月己卯,悦,节夫子。节夫,宣和间为龙图阁学士,应姓名已见《建隆以来系年要录》者此不别出,止注其爵里于下,以便稽考。洵武,双流人。京,仙游人。政,狄道人也。 秋,旻用辽秘书郎杨璞计,张汇《节要》作杨朴,赵良嗣《奉使录》,马扩《自叙》,并用此璞字,今从之。即皇帝位。

重和元年八月,遣南海人李善庆与政偕来。广安军进士安尧臣,疏论远隙不可开,诏补尧臣承务郎,实不用其议。尧臣以五月上书,十一月补官。冬,辽主禧册金主旻为东怀国皇帝,割长春辽东两路地,且议和,旻不听。

元年十二月,宣和元年春,善庆至京师,正月丁巳,诏京贯召问,谕以夹攻辽人,取燕地之意,遣直秘阁赵有开,持诏书往赐。 三月甲子,璞,铁州人;有开,燕人赵秉直也。秉直以政和七年正月丙申,赐名。案武臣赵秉渊,易州人,未知与秉直同族否,当考。蔡绦《北征纪实》云:李善庆来见鲁公,但衩衣临堂庑待之,善庆再拜于堂下。鲁公曰:“归语汝主,中国所守信义也,两国盟誓重,未得便如汝主所请,汝主苟能兴立,则朝廷当自有礼遇。”善庆首肯,再拜而退。即具奏辞,上怅然。鲁公私尝谓绦曰:北事只我了得,他人做着必凿脱,虽然我功名能有甚底日夜着身不得更好了却燕山耶伯氏密以白上,于是上意大寝,遂议罢鲁公矣。绦所云如此,恐非其实。夏有开至登州而死,谍报辽人与女真议和,朝廷闻之,遣呼延庆送善庆归,呼延庆至女真。

六月戊寅,金主旻以本朝赐诏为非礼,怒拘之,冬,始遣归,十月戊戌,二年春至京师。

二月丁酉,时李良嗣已赐姓,政和七年正月丙申,赐姓,遂命良嗣以右文殿修撰,再使。

三月丙寅,面约夹攻辽,以燕地归我,金主旻许燕京七州,而不许云中及平滦地。秋,遣良嗣与其臣锡琳赫噜,以国书来,且言岁币。七月丙辰,自上京遣还,九月壬寅至京师,诏登州兵马钤辖马政持国书及事目报聘。

九月壬辰,于是童贯已有出师意,乃命河北军与陕西河东更戍。

九月己未,蔡绦《北征纪实》乃载更戍事于政和五年,与史不同,又遣西兵宿将会京师,冬睦寇方腊作乱。

十月丙子三年春,童贯南征,正月丙午,赫噜复至京师,五月丙午,辽上京路副统耶律伊都以谗得罪,遂奔女真。

《松漠记闻》云:余都姑之降金人,以为西军大监军,即余睹也。

邵伯温《辩诬》作俞睹,亦误,今从实录。

蔡绦《北征纪实》政和五年,辽主遣九大王为元帅,征女真,方临敌,而大臣余堵强立之,因脱身投辽主,余堵降女真,与此异。 按伊都名今改正,姑存原注。

秋,上皇以贯未还,用太宰祥符王黼议,授赫噜书归,不遣使。八月壬子冬,赫噜至金。十一月金主旻意朝廷绝之,乃悉其众渡辽而西,以伊都为前锋。

四年春,破中京。正月癸酉,辽主禧弃燕京去。 三月庚午,国人立其从父秦晋国王淳为帝。三月丙子,伊都引金人入云中地。三月乙酉,入西京。边吏以闻。诏太师童贯为河东北宣抚使。三月丁亥,贯自江浙还,以谏取花石事与黼有隙,贯造京坐深语,黼大惧,遗贯书曰,若北行,愿尽死力,贯大喜。此据蔡绦《纪实》附入。 《纪实》又称:上将命郓王为元帅,鲁公密扣,中宫力争,又梁师成力阻贯,因得且止,及鲁公请对,力谏北伐事,文多不录。将行,上皇以三策授贯。上策,取燕;中策,耶律淳称藩;下策,全师而还。夏童贯发京师。四月戊戌,复以少傅蔡攸为宣抚副使。

五月丙寅,攸,京长子,为上皇所信爱,使监其军。吴曾《漫录》云:宣和四年,金人攻大辽,使王纬来乞师,宰相王将明主其议,以童贯为宣抚使,蔡居安副之。案史,金人止檄代州,不得受逃亡人,未尝遣使诸书,亦无王纬乞师事,今不取。贯至雄州。 五月乙亥,遣合门宣赞舍人马扩,入燕招谕,又遣都统制保静军节度使种师道,将兵十余万随之,耶律淳大惧,欲称藩。 五月辛巳,会师道进兵与西都统林牙耶律达实遇。大石一作大实。 按耶律达实名,今改正,姑存原注。败于白沟。 五月癸未,遂巳始贯攸之出师也,其参谋官中书舍人宇文虚中,论此事乃安危存亡之所系,愿罢将帅还朝,毋开边隙,黼不听。师道,世衡孙。世衡,洛阳人,终环庆路兵马钤辖。达实,辽宗室。虚中,广都人也。未几,耶律淳死。

六月辛亥,妃萧氏权主国事,贯以辽尚盛,遂班师。 六月癸巳,次高阳关。起复延康殿学士詹度,时守中山,言燕人无主,愿纳土,上皇疑未决,王黼力主再兴师之议。秋,诏贯攸毋归,异议者斩,益发诸路兵二十万,会三关。

七月壬午,朝散郎安阳宋昭,提举江西茶盐公事还,上疏论女真决先败盟。其言切至,朝廷怒,械送连州编管。

九月辛酉,金人闻贯出师,恐我师先入关,不得岁币,遣通议使乌色高庆裔,来议夹攻,责以不先示起兵月日。 九月乙丑,入见。诏赵良嗣马扩报聘,朝议始倾心倚金人以取燕地,既而辽易州将高凤以城来附。九月辛未,常胜军管押郭药师,亦以涿州地及所部诣宣抚司降。九月己卯,萧太后惧,命乾文阁待制韩昉,奉表称臣,贯攸不受。九月甲申,冬,贯使药师道诸将以轻骑袭燕,入之。诸将甫入燕,军无纪律,辽枢密使萧干以兵来援,诸将遁归。七月己酉,良嗣至奉圣州,本古新州。金主旻,口不言而心许云中地。

十月辛亥,都统制镇海军节度使刘延庆,自卢沟焚其营,夜遁。十月甲寅,童贯不得燕而惧,遣使臣王瓌密祷金主使图之。瓌十一月辛未至奉圣州,金主先遣国信使李靖,计议使乌凌阿色哷美来许山前七州汉地,汉民。且言平营滦三州,虽贵朝克复,不在许与之限,上皇诺之。

十二月戊子,后三日金主旻入燕,林牙达实以七千骑奔夹,山萧太后偕行,为辽主禧所*,萧干亡入奚。十二月丁酉,自号大奚国,皇帝独。辽兴军节度副使张觉缮兵守营平地,金人遣故辽参知政事,康公弼招谕。十二月戊戌,授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建平州为南京。赵良嗣至燕,十二月庚子,金主责之,复遣李靖色哷美来议,以本朝不夹攻,欲得燕地租赋。 十二月甲辰,庆裔,渤海人,本东京户部司繙译吏,稍知书。药师,铁州人。昉,燕人。干,奚人。延庆,保大军人,其先西蕃熟户。瓌,师中子。靖,宾州人。色哷羙,女真人也。张觉,贾子庄《陷燕记》作张珏,《北狩录》作张珏,诸书多作觉,今从之。撒拇,马扩《自叙》作撒卢拇,今从张汇《节要》。按色哷美名今改正,姑存原注。

五年春,金人求燕地租赋,使者三返,遂命龙图阁直学士赵良嗣,持御笔誓书至军前,许岁赂银绢五十万匹两,代租货一百万缗,而请燕山地。 三月丁巳,蔡绦《纪实》云:刘延庆师溃,王黼因入言曰:二帅不足仗,臣当自主之,上意屡欲罢,反为群小所持激。郑居中时在枢府,梁师成,万从中秉权,数进不便之语,黼既专任其事,因降旨饬二帅不得动,以听约束,乃使赵良嗣奉使。金用事者及契丹旧臣犹持不可,金主旻独许之。前已得涿易二州,金人以燕京及檀顺景蓟四州汉地汉民归我。 四月辛卯后九日,贯攸以全军入燕,初曰交割,后曰抚定,未踰月,金太祖旻卒于白水泊。 五月乙丑,其国相宗维遥册旻弟乌奇迈为帝,更名晟。宗维,旻伯父,和卓孙,尼玛哈也。

《金太祖实录》云:太祖生于戊申,天辅七年八月己未,终于布图泺,在位九年,享年五十有六,与诸书皆不同。

史愿《金人亡辽录》云:吴乞买,名慎。

钟邦直《行程录》云:金主名慎,小字吾克埋,与诸书亦不同。今不取。

洪皓《记闻》云:黏罕者,吴乞买三从弟,名宗干,其庶弟名宗宪。

靖康日历钦宗实录》亦云:阿古达以其弟吴乞买黏罕为谋主。

张汇《节要》云:天会四年夏,以皇弟黏罕为左副元帅,此诸书皆同。按阿古达子侄,名皆连宗字,黏罕兄弟亦然,则决非其弟也。

史愿《亡辽录》云:阿古达有弟侄曰吴乞买,黏罕辈盖吴乞买其弟,而黏罕乃其侄,此为得之然。宋王宗干乃武元之子海陵之父。绍兴二十六年,朝旨令国信所避旻晟亮干四字,则宗干决非黏罕名。

张棣《金志》云:黏罕为萨哈子,恐亦不然。今从苗耀《神麓记》。 按金太宗名乌奇迈,及尼玛哈,名今改正,姑存原注。

自尼玛哈擅兵,愈不欲交云中地,而蔚朔武三州守将以城来附,金南京留守张觉亦上表归命。

六月丙戌,上皇疑未听,燕山宣抚使真定王安中,以营平形胜,劝上皇受之,觉邀回金人所迁燕京职官户口,乃拜觉泰宁军节度使,世袭平州。金主旻之未死也,议取燕北人民,童贯以常胜军为重,乃奏以燕地六州富民与之对换,盖利其田宅以赡常胜军,比富民归而赀产已散,皆流离困踬,遂重失燕人心,然常胜军月费县官粮犹十余万斛,率自山东河朔运至燕,由是齐赵晋代之间民力皆竭,而群盗蠭起,太傅王黼大惧,遂令天下皆出免夫钱,凡六千二百余万缗,此并据蔡绦《北征纪实》。上皇以贯无功,命贯致仕。

十月己未,黼与少保梁师成,共荐太尉谭稹为河东北宣抚使,师成稹皆宦者。使之图云中。冬,金人克平州。 五年十一月,张觉奔燕山,金人檄疏我罪而取之,朝廷不得已,命太尉同知燕山府郭药师,斩首以送,繇是常胜军皆解体。是岁奚人饥,其部曲*萧干,传首于我。 十二月甲辰,谭稹知常胜军不可制。

六年春,乃募云朔汉儿数万,号义胜军。初,燕之未得也,赵良嗣许贷金人粮,稹不与,金人怒。秋,取蔚州及飞狐灵邱两县。六年八月,稹坐是贬,复命童贯总师。八月乙卯,孙觌撰《章綡墓志》云:谭稹为宣抚使,朝廷命公为参谋官,时金人纳夏羌之请,割云中以北三千余里遗之,止以朔武归我。夏人骎河朔州境,诏稹发兵讨之,太上皇亲笔督战。至八九公益持不可,曰:金人以我纳叛渝盟,藉为争端,今困竭天下,尽于燕山,讫无善后之策,况议云中乎,退而疏燕云决不可守之状,反覆数千言,皆社稷安危之决,趣稹上之,稹读奏,大惊曰:安得此不祥之言,公言择祸,莫若轻极,论数日,稹不得已,择取一二上之书奏,稹罢,公落职迁吏部,更命童贯出师,遂败绩。按此所云,与诸书不同,姑附此,当考。

綡子楶,时为右文殿修撰。辽主禧与林牙达实犹在夹山。夹山者,在沙漠之北,有泥潦六十里,独契丹能达,它国所不能至。群小共谋,遣一蕃僧赍御笔绢书诱禧,约使来归,待以殊礼,禧大喜,克期相接。贯以是落致仕,出使金人,每以力不能入夹山为恨,会帛书屡返,金伺知之。冬,贯遣武功大夫和州防御使马扩,见金将完颜希尹,议交云中。 十一月壬寅,希尹不许,是月王黼致仕。十一月丙子,蔡京领三省事。 十二月癸亥,贯上疏经画云中,京进呈,尚书右丞宇文粹中持不可,乃画旨留俟。粹中,虚中兄也。

七年春,辽主禧略山后地,希尹遇之于归化州,本旧武州,以兵遮其归路,遣贝勒罗索击而俘之,天祚被擒国史载之,宣和七年正月末, 盖因马扩《自叙》及汪藻《背盟录》所记乌珠献捷年月,蔡绦《北征纪实》亦同,然《元符诏旨童贯贺表》乃云:契丹昏主以二月十九日北走,二月二十七日准大金牒,昏主已出首前来,则在七年二月矣,诸书皆误。《亡辽录》云:保大四年秋,乌珠擒天祚。保大四年乃宣和七年,若系之是秋,尤甚误,今不取。 案文献通考《北征纪实》二卷,蔡绦撰此书,或作纪录,或作纪实,今俱改。从通考,以归画一。达实以残众奉其子梁王北奔。

洪皓《松漠记闻》云:辽亡,达实林牙亦降,与尼玛哈双陆争道,尼玛哈心欲*之,而口不言,达实惧,归帐即弃其妻,擕五子宵遁,入商安,立天祚之子梁王为帝,而相之。

案《三国谋谟录》,《两国编年》皆云:达实,谏不听,称病不行,若达实亦降,则梁王何以得免?皓所记恐误也。诸书皆云:天祚四子,赵晋秦许四王,而无梁王,当是其后一王改封也,今从之。希尹,晟之从子。乌舍悟室,名希尹。

据洪皓《记闻》天眷二年,希尹加恩制云属为诸父,故知为晟从子也,实录作兀室,然皓尝为其馆客,必不误。

苗耀《神麓记》云:悟室母孕三十个月而生名曰悟室,乃三十也,今从之。按乌舍,名今已改正,姑存原注。罗索,女真人也。

秋,金益兵云中,颇经营南犯。九月,诏广阳郡王童贯,往太原宣抚,速行毋留。 九月壬辰,初,辽海滨王既废,其贵臣刘彦宗萧庆之徒,朱邦基《靖康余录》云:刘彦宗本河北人,奔大辽,上东侵中原计,天祚恶其败盟,覆好流于钱监,金人克之,召入帐,计事,大说其谋,以为枢密使,节制诸军。 案马扩《自叙》:阿固达抵燕京,北朝两府汉儿官,左企弓刘彦宗等开门迎降。张汇《节要》,金人立汉儿刘彦宗时立爱为相。二人皆燕人,以坟垄田园之故,愈劝敌入侵,盖彦宗非河北人,又天祚时已知枢密院事,非金人始用之,邦基所闻皆误,今不取。 复入金用事,故内外合谋,共劝南侵且言中国无人,因兵就粮可也。冬,国相宗维,檄宣抚司问罪,遂侵河东。大邑耿氏有书号痛哭流涕编载此檄文,云:天会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盖起兵日也,国史尼玛哈犯边,在十二月。都经略处置使宗杰自檀州入河北,犯檀州在十二月朔其使名耿编《上渊圣书》有之。义胜军之在河东者,执其守将以叛,童贯闻之遁。 十二月甲辰,常胜军亦囚其宣抚使,保和殿大学士余杭蔡靖。十二月乙巳,以燕降。十二月丙午,边遽闻。十二月辛丑,宦官犹秘其事,后五日辅臣共议。十二月丙午,命陕府西路转运判官,钜野李邺持万金及三省枢密院牒,诣金军迎献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地以和,且言内禅。十二月己未,宗杰,旻仲子斡里雅布。 《金太祖实录》云:二太子,名宗望。案宗望乃达兰子,恐误。今从《苗耀记》作斡离不,一作窝里孛。案金《上渊圣书》用此三字,今从之。 按斡里雅布,名今改正,姑存原注。 于是,上皇意已决,乃用给事中直学士院扬子吴敏计,禅位于皇太子,是为渊圣皇帝。十二月庚申,明年改元靖康。保和殿大学士蔡翛,请驾幸长安,会兵以图收复,诏以翛知京兆府。

靖康元年

正月丁卯,翛兄攸,忌其成功,改知镇江府,金人闻内禅,大惊,欲引去。郭药师言,南朝未必有备,乃遣药师先渡河,武泰军节度使宦者梁方平,河东北副都统制武康军节度使祥符何灌,皆溃。 正月戊辰,太保领枢密院事蔡攸,夜奉上皇乘舟东幸。 正月己巳,童贯与殿前都指挥使开封高俅,继领胜捷军及禁卫三万五千人扈从。太宰开封白时中等请幸襄阳,渊圣皇帝用新除尚书兵部侍郎邵武李纲计,固守。 正月辛未,且召诸道兵入援,金攻城不下,乃遣贝勒吴孝民来议和。正月癸酉,自言奉其主命,如赵皇悔过,再乞欢盟,仰就便酌中施行,此为绍兴十五年六月戊戌秦桧奏上语,张本其书《北盟会编》有之,始称少帝,诏遣尚书驾部员外郎彭城郑望之同知枢密院事临沂李棁,往使。望之以癸酉,棁以甲戌,出使。棁等与金议割三镇,以宰相交地,亲王送大军过河,太宰河内李邦彦亟请如敌,约以纾祸。王慷慨请行,遂与少宰东光张邦昌,乘一筏渡濠自午及夜分,始达敌寨。辛巳,上皇次镇江府。渊圣皇帝以王黼首祸,流之湖外。庚寅,又使盗*之。黼之死,实录长编系于壬辰。案《靖康别录》开封府奏,据捉事使臣韩膺状王黼,二十四日至雍邱县永丰乡,为盗所*取到首级,申比它书最详。庚寅,二师又留浙兵,泗州司录事詹大和言童贯且为变。甲午,以户部尚书聂山为发运使,黔州观察使权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薛安为副,往诛贯,尚书右丞李纲固谏乃罢行,黜梁师成为彰化军节度副使,行一日,追*之。赵甡之《中兴遗史》:陈东奏疏未及行,会有姚平仲之败,继有殴击中官,太学生伏阙事。再贬循州安置,师成知其不免,遂自*。蔡绦《国史后补》:师成得罪,缢*之。但以其自缢闻,赠太师。按史,师成之贬,在乎出师之前,亦无再贬循州及赠官事,今不取。宗原秉子;秉,德清人,龙图阁直学士;大和,遂安人;山,临川人也。王留金军踰旬日,意气闲暇。

二月丁酉朔,京畿等路宣抚司都统制陇干姚平仲,夜以西兵万人袭敌寨,不克,亡去。戊戌,遂罢尚书右丞亲征行营使李纲,以谢敌。命尚书左丞蔡懋为守御使,代之。辛丑,遣资政殿大学士宇文万,渊圣皇帝大惊,复以纲为守御使,平仲保静军节度使,古养子懋,确子;确,晋江人,元丰右仆射;东,丹阳人也。始,姚平仲之袭金营也,金以用兵责使者,张邦昌恐惧涕泣,王不为动。金人因惮王,不欲留,更请肃王。乙巳,王还,诏割三镇以北二十州地,遣皇弟肃王枢,迁张邦昌太宰,以为质,又许金缯银帛五千七百万匹两以和,李纲争,不听。丙午,王以劳迁太傅。是日,金人退师,同知枢密院事种师道,请薄诸河而击之,又不听。庚申,斩梁方平于都市,罢诸道勤王之师。辛酉,遣将将兵援三镇。始,上皇留镇江未返,幸臣宁远军节度使吴县朱勔,邀上皇幸其里第,朝廷忧之。少宰吴敏请令蔡攸劝上皇北归,以赎罪。四月己亥,上皇还京师。金国相宗维在云中闻宗杰获金币不赀,而己无所得,遣使者萧仲恭来求赂,大臣以勤王之师踵至,有轻敌意。初命尚书度支员外郎邢倞馆客。邵伯温《辨诬》云:倞为司农少卿,奉诏馆客。案仲恭以四月离京师,而倞五月戊辰始自员外郎迁光禄少卿,伯温误记也。既而拘之,都管赵伦惧不得归,绐告倞以元帅府右都监耶律伊都贰于金人,愿归大国。《钦宗实录》云:初,斡里雅布军还,尼玛哈遣使数辈来求赂,大臣以肃王未还,留金使,与之相当,有都管赵伦者,燕人狡狯,惧不得归,乃诈以情告邢倞云云,所谓使者数辈,史无其名。王偁《东都事略》,熊克《九朝通略》并从实录,作赵伦。李焘《长编》徐处仁吴敏共议释萧庆持伊都书遣还注此据李纲辨伊都事劄子,萧庆当作萧伦,案实录所书,全据宣和录惟沈良靖康余录作萧庆,此亦不然,《靖康要盟录》有黄绢诏本云,比者使人萧仲恭赵伦之来云云,盖仲恭乃使命,而伦其都管也。《宣和录》脱仲恭名,今载诏书全文于后以补实录,诸书之阙焉。 其书云:靖康元年四月日,大宋皇帝致书于左金吾卫上将军右都监耶律太师,昔我烈祖章圣皇帝与大辽结好澶渊,敦信修睦,百有余年,边境晏安,苍生蒙福,义同一家,靡有兵革战斗之事,通和之久,振古所无。金人不道,称兵朔方,拘縻天祚,剪灭其国,在于中国誓好之旧,义当兴师以拯颠危,而奸臣童贯等迷国擅命,沮遏信使结纳仇讎,构以金缯,分据燕土,金匮之约藏在庙祧,委弃弗遵,人神恫怨,致金人之强暴敢肆陆梁,俶扰边境,达于都畿,则惟此之故,道君太上皇帝,深悼前非,因成内禅,肆朕初即大位,惟怀永图,念烈祖之遗德,思大辽之旧好,辍食兴念,无时敢忘,凡前日大臣,先误国构祸,皆已窜逐,思欲重体先时亲仁善邻,以为两国生灵之福,此志既定,未有以达,而使人萧仲恭赵伦之来,能道辽国与燕云:之遗民不忘耶律氏之德,冀假中国诏令拥立耆哲,众望所属,宜于国人无若金吾者,实谐至意良用忻怿,昔闻金吾前为辽国将兵,数有大功,谋立晋王,实为大辽宗社之计,不幸事不克就,避祸去国,向使前日之谋行,晋王有国,则天祚安享荣养,耶律氏不亡。然则,于天祚不害其为忠而于耶律氏则至忠矣,宗室之英,天人所相,是宜继有辽国,克绍前休,以慰遗民之思,方今总兵于外,且有西南招讨太师同姓之助云中留守尚书显忠之佐,一德协心,足以共成大事,以中国之势竭力拥卫有何不成,谋事贵断,时不可失,惟金吾图之,书不尽言,已令萧仲恭赵伦面道曲折,天时蒸溽,更冀保绥,宰相徐处仁吴敏共议。甲辰,以蜡书授伦,厚赐之金钱使结伊都。倞,恕子;恕,原武人,绍圣御史中丞。处仁,谷熟人,熊克《小历》云:处仁,宋城人。今从本传。仲恭伦,皆燕人也。伦归白其书,宗维大怒。赵甡之《遗史》:先是,麟府折可求,献言夏国之北,有天祚子梁王与林牙萧太师统兵十万。出榜称,金人不道,南朝奸臣结纳毁我宗社,今闻南朝天子悔过,逊位嗣君圣明,如能合击金人,立我宗社,则前日败盟之事,当不论也。吴敏以为然,乃奏上,令致书梁王,由河东入麟府,为尼玛哈游兵所得。按此与实录诸书全不同,疑传闻之误,今不取。辛亥,宗杰至燕山府。此据,许采陷燕记。癸亥,斩赵良嗣。赵甡之《遗史》在三月癸巳与史不同。

五月甲戌,河东北制置使种师中战死于榆次,后十日,制置使姚古败于盘陀。丙子,用门下侍郎耿南仲议,以知枢密院事李纲,为河东北宣抚使,将卒万二千人,以援太原。 七月辛未,罢诸道防秋之师,纲争不听。乙酉,蔡京南迁至长沙而死。辛卯,诛童贯。赵甡之《遗史》云:童贯以八月乙卯诛于南雄州之使院,是日河东制置使解潜,进军南关,居四日,潜溃,李纲犹在怀州。 八月丙申,召纲赴阙,命太尉种师道代行边,既而亦不用。师中,师道弟;南仲,开封人也。金人既不得三镇地,癸卯以书来责叛盟,复引兵深入。耿编《二帅再问罪书》云:天会四年八月十日。九月丙寅,左副元帅宗维陷太原。 十月丁酉,右副元帅宗杰破真定。渊圣皇帝数蔡攸罪,甲辰与朱勔并*之。攸之死,实录无月日,附于九月壬申责万安之后,攸附传云:攸行至岭而齐愈以十月甲辰除察官,今参酌附此俟考。刑部尚书高平王云,秘书省著作佐郎曲周李若水,再见二帅而归,言金人坚欲得地,不然进兵取汴都。

十一月己巳,集百官议于延和殿,右谏议大夫邓城范宗尹等七十人请与之,左司谏江宁秦桧等三十六人持不可。乙亥,两军分道渡河。《实录》斡喇布以十四日自魏县泛舟渡河,《北盟会编》有尼玛哈上渊圣书云:所遣先锋,今月十四日已过黄河。盖二军克期同日而济。是日,复用王云计,亟遣王使河北止师,奉衮冕玉辂以行,尊金主为皇伯,上尊号十八字。上尊号表国史无之,臣家藏杂书一编乃围城中人手记排日文字,其间谓渊圣为少帝,邦昌为新主。盖未返正以前所记也。纸背皆宇文虚中帅青社时,监司郡守所通书尺,而所记事亦全与丁特起泣血录中语同,不知果何人书耳。 此表襍记中有之,今录于后:大宋摄太尉光禄大夫少宰兼中书门下侍郎,臣唐恪等谨再拜稽首上言,臣闻德之隆者,礼必尊,心之诚者,文必至,矧光奉三灵之眷,交通千载之欢,既和好之克成,岂钦崇之可后,伏惟大金皇帝陛下,聪明生禀,神武诞昭,承天命以勃兴,协人谋而克济,若乃侧躬而戒内恕及人能崇天也,克承前烈,仍善后图,能继序也,念保疆之重,推爱物之诚,能昭德也。 开朔漠之区,疏燕云之境,能定功也,轻地重民,体仁可见,睦邻修好,惇信无疑,制礼不曰修文弭兵,得非成武裒兹众美,总以鸿称,臣等不胜大愿谨奉玉册上尊号曰:大金崇天继序昭德定功体仁惇信修文成武光圣皇帝,伏惟大金皇帝陛下,膺受彝章,永绥福履,表雍和于南北,扬威烈于迩遐,长保两朝之盟,允为万世之则,臣等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言。《靖康别录》云:先是,都堂集议,加金主徽号十八字。太常博士华初平力争,以为不可。二府怒罢之。汪藻为太常少卿草定册文,去冬,遣冯澥等为奉册宝使,及河,敌骑大入,乃还。至是,遂亲上之。《别录》系此事于今年正月车驾再出城时,今附见此。但以崇天继序四字为继天集统与襍书差,不同当考。王以耿南仲主和议,请与俱。乃拜其子中书舍人延禧,为龙图阁直学士,与知东上合门事高世则并为参议官。 耿延禧《中兴记》:十六日出门,是日,臣南仲奏事内殿。渊圣顾问康王:“辟卿之子为官属不辞而往,朕甚嘉之。”南仲奏曰:“臣虽此一子,当国家艰难,岂敢辞。”因泣下。渊圣皇帝曰:“宣回奏事如何。”臣南仲奏曰:“康王既往而臣子独宣回,无此理。”退而奉御批,耿延禧速宣回奏事。臣南仲缴御批奏之云:“康王为国出使,臣之子不肖,得奉左右,幸也,若独宣回,臣何面目。”遂已。案《实录》,王请南仲偕行,上曰:南仲老矣,令其子延禧代行。南仲奏:臣老,止有一子,乞免行。上曰:姑令往渡至河,即召回矣。据此则延禧所记似其饰说,今不取。 王府都监入内,东头供奉官蓝圭、康履、黎楶。西头供奉官杨公恕,内知客修武郎韩公裔从。世则,公绘子。公绘,蒙城人。韩,烈武王琼元孙,仕至保静军节度使,公裔开封人也。王入辞,渊圣皇帝解排方玉带以赐。朝议欲拜王为元帅,又欲拥驾南巡,犹豫未决,而敌掩至。辛巳,王行至磁,磁守将宗泽曰:肃王一去不返,今敌骑已迫,大王去,无益于事,不如且留,王未之听。磁人以王云为不诚,将奉王入金,壬午执云*之。汪伯彦《建炎中兴日历》云:磁守宗泽与王云有隙,诬奏泽奉使卖国,及是又以细作诬云,都人承风旨作乱,泽略不弹压,云恳泽甚哀,泽弗顾,及出,遇害。耿延禧《中兴记》:云至磁,讦宗泽之诞,泽憾,因磁人之怨,声言,云果细作,将邀亲王入金。磁人遂有*云之谋。宗泽《遗事》云:公语云曰,外颇喧乱,约与之同行,云易之,及出,遂遇害。发云行槖得皂裘一,番巾三,绫罗各一,王曰必有人见此,故谓云为细作也。遗事与二书邦人*之而不救,恐非以私憾故也。伯彦延禧与泽议论不同,辞多毁泽,今但云,磁人*云,庶不失实。 朝廷闻金人渡河,遣同知枢密事聂昌与耿南仲,分使金军,许尽割河东北地。昌即山也,赵甡之《遗史》云:渊圣尝梦为两日所逼,乃改聂山为昌以压之。与实录附传不同。时知相州祁门汪伯彦亦以蜡书请王还相。癸未,王以所部千人抵相州。丙戌,右副元帅宗杰至京师,太宰钱塘唐恪请幸长安。门下侍郎仁寿何■不可。闰月壬辰朔,以何■为尚书右仆射。丁酉,副元帅宗维至京师。耿南仲至卫州,卫人不受,南仲驰至相。辛丑,见王辞以面受睿旨,尽起河北一路,将兵入卫。王乃同南仲召募勤王之师,殿中侍御史胡唐老见京城危。议以王为元帅,何■是之。己酉,遣合门祇候秦仔等八人,持亲笔蜡书缒城诣相州,拜王河北兵马大元帅。赵甡之《遗史》载帛书云:奉圣旨,访知州郡纠合军民,共欲起义。此祖宗涵养之俗,天地神祗,所当佑助,檄到日,康王可充兵马大元帅,同力协谋,以济大功。其辞与汪伯彦日历不同。淳熙十三年九月壬申,翰林学士兼修国史洪迈,奏窃以靖康之难,诸王皆留京师,唯太上皇帝,持节受使,独在河北,用能光启中兴,符一马化龙之兆,然霸府肇开,事出仓卒,一时潜藩,诸臣不能得其始末。近忽传钦宗遗翰石刻一纸,于故相何■家,然后当时事迹皦如日星,可以垂示天下后世。盖靖康元年闰十一月,敌骑攻都城,中外不复可通,太上奉使斡里雅布军,至磁州而有王云之变,中夕还相州,迤逦东如济郓。当是时何■为开封尹,首建元帅之请,及在相位,遂拟进书之文,其语云:访知州郡,纠合军民,共欲起义,此皆祖宗百年涵养忠厚之俗,天地神祗,所当佑助,檄到日,康王可充兵马大元帅,陈亨伯充元帅,宗泽汪伯彦充副元帅,同力协谋,以济大功。钦宗批云:依奏施行。又批云:康王指挥已黄帛书讫。又批云:康王指挥已付卿系黄帛书必已到。盖闰月十三日所行也。钦宗真迹今犹在,■弟榘之子处欲乞圣慈行下蜀中。于隆州何■家取索以上,布之史馆,编于太上中天日历,以彰示万世,为火德复辉之符,奉圣旨。依案此与甡之所云,全同。然是时,汪伯彦同被除,且耿延禧为参议,不知二人何以乃不见此御笔,或者■虽拟入,而后来渊圣又自删润也。兵马大元帅上有河北字亦与■所拟不同,今并附此,以备参考。资政殿学士中山府路安抚使,知中山府陈亨伯为元帅,直龙图阁知相州主管真定府路安抚司公事汪伯彦,秘阁脩撰知磁州河北义兵总管宗泽为副元帅,俾率兵入援。唐老,宿曾孙。宿,晋陵人。治平枢密副使亨伯。零陵人也。亨伯名与上同音。 按史名遘。金之再围城也,何■等得殿前司剩员郭京,擢为大将,使募市井游惰为六甲神兵。丙辰旦,京尽屏守城兵,独率神兵七千余人以出,未几京败,金人登城。士卒以无赏,不肯战。殿前副都指挥使,河南王宗濋引卫兵下城,传呼救驾,四壁兵遂大溃,及午,城陷。敌下令纵火屠城,何■率都民巷战,闻者皆奋。敌由是不敢下,复伪唱议和。辛酉,渊圣皇帝幸敌营,秦仔至相州,于顶发中出蜡书黄绢三寸,王读之呜咽,军民感动。

十有二月,壬戌朔,王开元帅府,有兵万人。盖枢密院将官刘浩集相州所募义士及信德府勤王兵,大名府救河东兵与所招太原真定府辽州溃兵而已,分为五军。是日,渊圣皇帝将还宫,而金帅宗维未得见,欲先得表,乃命中书舍人晋陵孙觌秉笔,而何■辈润色之。此表实录不书,按孙觌绍兴末有书与朱倬云:渊圣幸青城,金人索表,翰林学士吴幵莫俦皆称病,时觌承乏西掖,奏曰虽非臣职,事君父在难不敢辞,表去,却回。要说南朝劫寨,覆我军,结伊都灭我国,遂如其说,叙二事以为大臣误国,致北朝兴兵,如此又却回。令作四六体来,于是宰相何■刑部侍郎程振起居郎胡交修与觌四人同撰,而觌下笔。表至,渊圣诣端诚殿,尼玛哈设饮别。是日,大驾还内。建炎初,上驻跸维扬,言官马伸论觌草表之罪。上曰大臣误国至此,教他怎奈何,又计空言可也■亦不从,遂自操笔为之。《宣和录》赵甡之《遗史》略载表语,与丁特起《孤臣泣血录》亦同,其实皆误,表本具《靖康要盟录》。癸亥,帝还宫,金遣官检视库藏,此据《三国谋谟录》。二帅上渊圣书,附见耿氏编有检相数云:绢五千四百万匹,大赐表叚一千五万匹,金三百万铤,银八百万铤,珍宝未见实数。又令宁昌军节度使萧庆入居尚书省,朝廷动静,并先关白。此据实录。是日,王以便宜,命河北都转运使龙图阁直学士张悫,京东转运副使直显谟阁黄潜厚,并兼大元帅府随军应副。汪伯彦《中兴日历》作直龙图阁黄潜厚,误也。潜厚除小龙在今年三月戊午。悫,乐寿人。潜厚,邵武人也。王之至相也。河北西路提点刑狱公事王起之,提举常平等事。王渊提举茶盐公事,秦伯祥被旨守黎阳,皆驰至相,王讶之。汪伯彦悉荐以为干办公事,又以王府都监蓝圭康履,内知客韩公裔等并主管机宜文字,武显大夫陈淬都统制五军兵马。甲子,合门祇候侯章,自京师至,传命尽起河北一路兵,守臣自将。时有使臣刘定,亦持蜡书,趣王入援,且言京城且破,王忧之。命耿延禧草诏,布之诸郡。左副元帅宗维闻王在河北,丙寅,遣甲士三千人与签书枢密院事沙县曹辅赍诏书召王。与诸将议引兵渡河,康履等言相州守御严备,宜留相,王叱之。秦仔侯章刘定请自浚州以帛索攀援渡河,转载而南。汪伯彦以李固渡敌垒可虞,乃议往北京会兵而进。乙亥,王率五军离相。丙子,履冰渡河。丁丑,发元水镇,迷失道。汪伯彦得羊羹炊饼而进,晚泊大名府。初,副元帅宗泽在磁屡乞会兵,夺李固渡断敌归路,众议不可。泽自遣其将秦光弼等领兵走渡,斩数百级,获其赍粮。耿延禧《建炎中兴记》云:时金寨据李固渡,宗泽屡乞会兵破之,众议以为小而坚,胜之不武,不胜为笑,且敌归路不可遏。泽不听,自以磁人攻之,应王为先锋,泽为中军,集乌合之众遏李固渡,为敌所破,市井无赖先遁,抱应王马足乞性命,泽亦仅得脱。与实录所载不同,今不取。会帅府约赴大名。癸未,泽以所部二千人先诸军至,日历丁丑,王至大名。癸未,梁扬祖至自信德府,同日宗泽至自相州。初,扬祖引兵至磁,泽谒军中,请扬祖同复真定。扬祖曰:奉大元帅檄书,保卫过河,岂敢违王命而从公乎。即上马趋子城渡,泽仓卒收聚民兵,仅二千人,踵扬祖后,同日而至。与泽《遗事》不同。耿延禧《中兴记》云:上至大名河北守臣将兵渐集,宗泽王麟兵不满三千人,梁扬祖将邢州兵后至几万人。此足明泽先诸军至也,今从之。中大夫知信德府梁扬祖以兵万人,马千匹,继至。兵官张俊苗傅杨沂中田师中皆在麾下,王壮之。时中山受围,将士请以扬祖代为元帅,扬祖辞,乃以为秘阁修撰。随军转运使扬祖子美子子美,湏城人。适孙。道君朝中书侍郎。俊,成纪人,本河东宣抚副使,刘韐部曲。傅,授孙。授,上党人,元丰殿前副都指挥使,傅乃履之子。熊克《中兴小历》以傅为授子,盖误也。沂中,崞县人。师中,秀容人。韐,崇安人也。

曹辅至兴仁,守臣徽猷阁待制赣县曾楙诘之。辅乃裂衣襟,出御笔蜡封,及枢密院矾书以遗楙,楙告于王。甲申,破蜡封,乃渊圣皇帝手诏。略曰:金人登城不下,见议通和,仰大元帅康王将天下兵,分屯近甸,毋得轻动。汪伯彦等皆以议和为可信,宗泽独曰:女真破城,事势如此,是必欲款我师。今即信之,后悔无及。丙戌,泽请直趋澶渊为壁,次第解围,众曰:金兵十倍围京城,控守要害,吾当量力,何论解围。泽曰:京都围闭日久,君父相望入援,何啻饥渴,今但进屯近畿,设敌有他谋,则吾兵已在城下矣,王然之。是日,金人犯相州,幕府闻曹辅已还,辅以是月癸未入城,恐金人知王所在,且再至戊子,命泽以万人,进屯澶渊。宗泽《遗事》云:命公提兵二万先行。误也。案《中兴日历》此行实以帅府先锋右军后军共五千人,及招到常景二千人,王麟千人隶之。明年春,乃益以孔彦威所部万人尔。遗事恐误。扬声王在军中,自是,泽不复与府中谋议。《建炎中兴日历》云:宗泽渡河而来,本欲憩歇数日,乃诡辞趣王进发,王语伯彦等曰,宗泽渡河方到,趣行言不由衷,次日下令,限一日起发,泽诣王告曰,一行人兵且乞令歇脚三五日,要备办乾粮,置买草履。泽退,王笑曰,遂我谋矣。案泽以癸未至者,恐妄也,今不取。伯彦等请王如山东,庚寅,发大名府,至是,次阳谷县。是日,泽以所部至开德府时,遣精锐与敌挑战。初,京城围久,号令不通,王军在相州,天下不得闻动静,及是,渡河驻军。天下申陈四集,取决帅府矣。臣谨案编年之体,不当追录前书已载之事,今以金人和战,帅府建立,皆中兴已后事迹。张本故详著之,以备其始末。 命济王栩,景王杞,出贺二帅。左副元帅宗维亦遣其子珍珠大王入贺。

壬辰,延康殿学士高伸落职,左金吾卫大将军高杰降充左卫率府。率杰伸皆俅兄坐根括犒军金银而相与隐匿,为婢所告也。金人二十一人诣国子监谒宣圣。此据赵甡之《遗史》。

癸巳,王次东平府。显谟阁待制孙鼛卒,谥通靖。鼛,江都人,事上皇为殿中少监。

甲午,诏谕河东北诸州守臣,令趣降。初,朝廷既割两河地,累旬日,惟知石州席秩以郡降,余皆不下,金人患之。复以为请,乃下是诏焉。太常少卿汪藻兼权起居舍人。藻,婺源人也。萧庆在都堂听讲月令洪范。此据赵甡之《遗史》。 是日,武翼大夫合门宣赞舍人,元帅府先锋统制杨青为濮人所*。青,大名人,去为盗。先是,磁相间有盗常景者,聚众二千人,据天平山。青自卫,浚趋天平破之。青有众万人,左右使令称宣赞行移称合门,最为凶狡,既而青景以其众,诣相州降。王以青为先锋统制,景为宗泽右军统领。去年十二月丙戌,王去大名,命青以所部屯柏林镇,青行至濮州,需粮辱,郡守蔺中谨濮人击*之。耿延禧《中兴记》云:青至濮州,微服入,欲*守臣。盖据中兴所云,非其实也。汪伯彦《中兴日历》正月七日,濮州申今月三日,杨宣赞来城下,待应副钱粮。次日早,亲自带领二十余人,安打木橛,攀援上城,直至州衙,上厅便掳押知州蔺中谨。至瓮城里,被守御军兵用乱石打*杨宣赞。据此则青才以二十人入城,恐无*郡守之意,中谨所云不无饰说,当以实录为正,但实录以为,丁酉,青至濮州湏粮,却误。盖丁酉乃濮州申至之日耳。王擢其将常谨代青,谨疑惧,欲复叛,还西山帐下。承信郎孔彦威以计斩谨。王因命彦威为宣赞舍人,统制军马屯澶渊,受宗泽节制。《实录》云:常景疑惧,欲复叛彦威斩之。按叛者乃青部将,常谨自是一人,所谓常景者,已先拨隶宗泽军中,姓名偶同音,史臣误也。宗泽《遗事》作常景,亦误。代青在此月乙酉,彦威斩谨在二月丙寅,命彦威在辛巳,今联书之。

丙申,以徽猷阁待制董耘为元帅府参议,位耿延禧下,高世则上。日赴军中谋议。耘,湏城人也。王在军中,率与延禧耘世则共饭,夜设酒果延僚属,不过一再行询问古今治乱军中情实而已。

初,金人同抚谕使臣,赍诏至南京取金帛。权府事直龙图阁东道副总管,汝阳朱胜非,疑不与,复遣使臣入京审其故。丁酉,诏守臣根括供纳,凡得金百两银帛三万九千匹两,尽予之。敕应天府守臣等,忽览来奏,知抚谕诏书已到,又知南京蒙大金存全,更不攻城,喜极出涕,所湏金银匹帛当极力应副,一匹一两不可存留,可根括系官及官吏民庶之家,尽数借纳,以谢恩德。京城见今收拾犒军,务在罄竭,已降诏书。朕苟可以报大金者,虽肤发不惜,亦可以此意晓谕官吏民庶,勿更执迷,恐误大事,故兹示谕,想宜知悉。春寒,汝等比各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戊戌,何■使军前,乞减金银表叚之数,左副元帅宗维不从,于是令御史台置籍,自宰执以下,未纳金银人指名督索,不以官职高下例加械掠,人不聊生。

己亥,车驾诣延福宫以将出郊也,尚书吏部侍郎李若水兼权开封尹。

庚子,渊圣皇帝再幸青城。 初,金人将挟二帝北迁,乃督犒军金银益急,欲纵兵入城。时萧庆居尚书省,渊圣皇帝以问庆,庆曰须陛下亲见元帅乃可。前一日,左副元帅宗维,以书来约车驾出城,议加其主徽号,渊圣皇帝难之。签书枢密院事曹辅请毋行,吏部侍郎李若水使金归报,力劝出幸,以为必无他。右仆射何■主其说,帝疑焉。金使兵部尚书高庆裔者,奏曰陛下不必亲出城,但遣亲王大臣可也。帝欲毋往,恐敌纵兵残民,遂决计出城。南壁统制官合门宣赞舍人吴革闻之,入白■曰天文帝座甚倾车驾若出,必堕敌计。■曰二太子止欲加金主徽号,必不留也,革固争不听。时■自谓折冲有术,在都堂对金使歌曰:细雨共斜风作轻寒。左右及金使皆笑。翌旦,车驾再诣金营。 先是,门下侍郎耿南仲既走相州,而同知枢密院事聂昌为绛人所*,去年闰月,癸卯,朝廷遣中书侍郎陈过庭割河东北地。闰月丙寅,宰执见在者,惟何■曹辅与尚书左丞冯澥,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签书枢密院事张叔夜。至是,■澥辅从行,乃以傅兼太子少傅,辅皇太子谌监国,叔夜时弹压于外,不与谋。遇于太学前,叩马谏。帝曰:朕为生灵,势不得已。即策马行,叔夜控其勒,不能止,则号恸再拜,帝犹回首,字之曰嵇仲努力。遂行,众皆哭。革,开封人,国初枢密使延祚七世孙。过庭,山阴人。澥,安岳人。傅,东海人。叔夜,耆曾孙也。耆,开封人。天圣中枢密相日晚命内侍邵成章卫太子赴宣德门,自是并称制行事。傅雱《建炎通问录》馆伴李侗尝云:京城初下,二太子曾与国相商量,自古北兵到南朝,未尝不破其国擕其主而归。此只是兵强而已,德不足也,孰若立其主,刻大碑于梁宋间,使天下后世知行兵有名,且不绝人后,亦使南兵,自此数百年不敢动,这个功绩甚大,他日若赵氏自立,即更无立主一叚恩义,国相遂然其说。差监军乌舍送少帝入城,乌舍辞免,不曾入去,后来其议复变,却称国家事大,不可不为长久之计。二太子亦曾力争,言不惟无一叚恩义,兼恐兵端未已,然累日商议不成,遂从乌舍郎君之言。臣按斡里雅布于本朝素号有善意,侗所云理或有之,他书皆不见,今略采掇附。渊圣再出城时,以补史阙命合门宣赞舍人符彬,持诏书诣北道总管司,谕河北军民。自金再围城,四方师帅望风不进,时敌以兵五万守潼关,扼西兵来路,陕西制置使钱盖乃将十万众,由商虢而东,至颍昌,去年十二月己卯,闻敌登城遂弃军,奔湖北。江淮等路发运使兼江浙福建经制使翁彦国,亦将东南六路兵与峒丁枪仗手,合数万人徘徊泗上,始议置四道都总管,俾召天下兵勤王,惟南道张叔夜以三万人援京师,因留不去。闰十一月己丑,东道胡直孺为金生得,既而归之。十一月丁丑,西道王襄弃河南,走襄汉。去年闰月,北道赵野自大名乱后,提其兵往南京与河东北宣抚使范讷合,自号宣总司。渊圣皇帝夺野职,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十一月丙戌,而以河北都转运使张悫为延康殿学士大名尹。至是,将出城遣彬持诏至北道总管司。略曰:“金人围城已及一季,援兵尚尔稽迟,使社稷生灵,坐以待尽,比已登城不获已,许帝姬和亲,立大河为界,而金人实未敛兵,欲质我太上皇帝,又欲使朕南迁,咨尔河北之民,与其陷于蕃敌孰若抱孝怀忠更相推立总首,保守疆土,天下安平,与汝等分土共享,朕言及此,痛若碎首。”《实录》无和亲至南迁等语,盖节文,今依宗泽《遗事》增入。盖惟演曾孙,惟演,吴越王子,仁宗朝枢密使。彦国崇安人。直孺南昌人。襄南阳人。野讷皆开封人也。是夕,帝留宿青城。《实录李若水附传》云:二月丙寅,敌谋中变。案二帝北狩乃金本谋,时驿召张邦昌,将使僭位,迟留弥月,盖俟金主诏书之至也。附传因若水失计而抆拭之耳。《实录云:金使高尚书者奏上云,不必亲出,而不言其名。案耿氏编《二帅与邦昌书》有云:兵部尚书高庆裔即此人也,今增入。

辛丑,渊圣皇帝在青城。遣人通谒二帅,不见礼数,逈异于前。萧庆讽李若水留仪卫三百,命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郭仲荀统之。仲荀,逵孙也。逵,河南人,治平末同签书枢密院事。于是,郓王楷、景王杞、济王栩、祁王模、莘王植、徐王棣、沂王萼、和王栻、信王榛等九人,与宰执何■、冯澥、曹辅、翰林学士承旨吴幵、学士莫俦、中书舍人权直学士院孙觌、礼部侍郎谭世勣、太常少卿汪藻皆留城外,余悉令入城。幵,清流人。俦,归安人。世勣,长沙人也。 帝再幸青城也,舍于亲王位,供帐萧然,馈饷皆不至,群臣相顾失色。于是敌人以数辈持兵守阍谨谁何日将入,掩关外,向以铁绳维之,然薪击柝,传呼达旦。帝不堪幽闭之辱,往出涕。此据实录及宣和录孙觌奏状。参修右文殿修撰,知冀州乐寿权邦彦以勤王兵千人至帅府,王命进屯澶渊。

壬寅,高阳关路安抚使黄潜善,自将本路兵二万五千人至东平,王军益振。潜善,潜厚弟也。 军贼祝进、王在攻德安府,通直郎权府事陈规,率军民拒之。初,京城之破也,镇海军节度使刘延庆,夺万胜门率班直长入,祇候西兵万余人而出,皆护驾选锋也。甫过普安院,为金人所邀,延庆死。其徒李孝忠、党忠、祝进、薛广、曹端、王在之徒,皆去为盗。党忠、王在引众数千犯随州,守臣朝请郎陆德先亟遁,官吏居民悉走大洪山,在掠强壮为兵,取其财而去。薛广继至,劫掠罄尽,广又攻郢复二州,守臣直龙图阁舒舜举、中大夫赵纵之亦遁,忠遂往来随州德安之间。 先是,规知安陆县,率民兵数千援京师,至蔡州,道梗不能达,还及境上。会祝进攻德安府,守臣李公济遁,父老请规摄府事,规辟进士韩之美,及寓居十余人为属官,遣射士张立率民御进,却之,人心稍固。时府城坏,规植竹编木,横门扉于上代女墙,以捍矢石,而施守具焉。是日,王在遣人持檄谕规开门,规不答。翊日早,游骑至城下与祝进军合,又翊日,引众攻城,规乃遣人出城纵火,佛舍与民居皆尽,惧其藏贼也。在又以炮石鹅车之属,进攻城东,规登楼问之曰何故至此,在曰京城巳破,我等皆争门而出,所以至此。德安人闻之,莫不堕泪。盖时未知敌已登城也。规谓此皆诡辞乱语,叱退之。在围城十有七日而去。自是,党忠亦时复出没。张立者,规常用以出战,后擢为将官,德先尝为御史中丞。规,安邱人。之美,安陆人也。熊克《小历》云:规,临沂人,通判郢州,捍贼有劳,误也。今从规《行状》。

癸卯,枢密院编修官胡珵,以驾久不归,为书上右副元帅宗维,略曰:优礼我寡君,则康王怀恩,惠恤我都城,则河北慕义。书凡千余言。珵,晋陵人也。是日,太学诸生余觉民等数百人,并诣南薰门上书,请车驾还内,朝廷恐生事,令枢密院转遣弹压官止之。金遣兵百人卫司马光坟。

甲辰,再括金银。初,帝幸金营,约五日必还。至是,金以犒军金帛未足为词,邀留不已。留守孙傅以民间所有已竭,乃取上皇旨,凡宗庙供器及诸王公主第,尽括之。尚书省正月十三日,奉御批,累见大金高尚书传元帅台令,为金银表叚数少,且拘留在此,俟见数足,方可放还,可速依下项,并仰据所有数目,明批上历,限至十五已前送纳,如有吝惜隐藏,却因搜检告首发觉,便行军令。时帝在斋宫无聊何■奏宜赋诗以遣兴。夜遣中使刘当时召孙觌赋,即事诗,诗成,赐酒。仍召冯澥曹辅吴幵李若水谭世勣汪藻同赋,皆以归回二字为韵。群臣见帝意所在,不觉欷歔。此以孙觌《奏状》,吕本中《痛定录》参修,本中又云:上诗曰,噬脐有愧平燕日,尝胆无忘在莒时。藻诗曰,虏帐梦回惊日处,都城心切望云时。有以此达敌帅,敌见在莒之句,又斥其为虏帐,因摭此为名,遂迟留车驾。案金人留驾,乃其素议。至是,始以金银不足为词,非因此诗也。据觌所奏,当时亦不用时字韵,盖本中得于传闻。夏少曾《朝野佥言》云:上在斋宫,高尚书郭少傅与吴幵孙觌等对上吟诗唱和。恐高庆裔辈未必果能吟诗,今不取。

乙巳,雪。籍梁师成家,支百官俸。金人将易代,惧民不听,欲以中原地择人君之度大臣,无肯任者,乃议即军中取前太宰张邦昌立之。始,邦昌既渡河,遥罢为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一宫使。靖康元年二月己巳,城始破,金驿召邦昌于燕。至是,邦昌与肃王至城外。案《邦昌上王书》云:腊月二十日还阙,正月十五日至城外。乙巳十五日也。耿氏编《金人晓谕诸路节文》云:城破之后,驿召而至是,金人立邦昌之意,已定于去冬矣。今参考修入。是日上元节,二帅即刘家寺张灯,宴设甚盛,凡景龙门所用金灯琉璃珠璎翠羽飞仙之属,皆取去。统制官吴革,以驾久不回,请往军前计议,不则死之。孙傅不许。赵甡之《遗史》云:乙巳,金人于刘家寺,放上元,请帝观灯,宴设甚盛,有致语云:七将渡河,溃万屯之禁旅,八人登垒,摧千仞之坚城。《宣和录》云:自帝蒙尘,二帅既不许见,日遣萧庆须索城中物,胁帝传旨取之。此与甡之所云:请帝观灯不同。今并附此,当求他书参考。

丙午,降授通奉大夫刘韐,死于金营。韐守真定有威名,金人知之,欲用为尚书仆射,许以家属行,韐不可,手书片纸,遣使臣陈瓘持,遗其子。曰:金人不以予为有罪,而以予为可用,夫忠臣不事二君,此予所以必死也。乃沐浴更衣,酌卮酒,以衣绦,自经于城南寿圣院,年六十一。中兴赠资政殿大学士,赠官在六月丁卯,今因其死节,并书之,后准此。谥忠显。《中兴姓氏录》云:京城陷,韐自缢而死,误也。《靖康小雅•刘韐篇》云:时金枢密使韩正年高,尼玛哈欲用公代之,公力辞,阖户自经。此亦误。案《实录附传》韩正时为尚书仆射,不为枢密使也。太学生徐揆出见金帅,请车驾还宫为所*。始,城中传金人以张灯留上驾燕罢即归,至是不还,揆与诸生丁特起、汪若海、何烈等各为书,欲遗二帅,留守司不许。揆独诣南薰门,诳云献金银,守门者白之。俄遣骑取揆赴军中,揆出其书,略曰:"曩者都城失守,民无一生之望,蒙再造之仁,图报无地,况金银外物,岂复有靳苐,自去岁以来,根括殆尽,恐京邑之藏不足以偿抛降之目,虽以天子为质,犹无益于事也。愿元帅存始终之惠,返其君父,班师振旅,缓以时月,使求之四方,然后遣使入献,则中国之人德元帅之仁,岂敢弭忘。"二帅见书诘难,揆厉声抗论,为所*。揆,江山人,举进士,为开封第一待试省闱,遂逢国难,后赠宣教郎,官其家一人。《实录附传》云:揆诣南薰门,白守门者,乞达二帅,请车驾还阙。二帅遣骑取揆,赴军中,诘难,揆厉声抗论,为所*。案《遗史》: 揆,始以诳敌得出故,敌怒而*之。附传删修,遂失其实。《靖康小雅•徐揆篇》云:驾再幸金营被留,未归君。以太学生具书极谏,以谓为元帅之计,莫若亲宋,则大金获无穷之利,苟吾君不归,则中原必自此乱,乱则豪杰既出,岂大金之利哉,委曲千余言,祈必归吾君而后已。此与《附传》及《遗史》所载揆书全不同,今不取。特起,合肥人。若海,歙县人。烈,潭州人也。

丁未,雾气四塞,人对面不相视,敌下含辉门,剽掠焚五岳观。

戊申,留守司辇景灵宫供具纳军前,敌退。太祖皇帝殿什物令张设如初。《宣和录》初,高阳关路安抚使黄潜善至东平见董耘除参议官欲效之谒康履不遂。乃献言于王,请贻书斡喇布辩曲直。大略,谓捧登城不下之诏,今踰时矣。士大夫信大金之有义,而战士愤大金之不还,万一贾勇而前,有伤和好。耿南仲恐敌得书,知王所在,力折之。此据耿延禧《中兴记》。但延禧记南仲语有云:自曹辅张澂之归,敌方以不见大王为恨。则恐误。盖澂此时未至澶渊,今不取。潜善怏怏乞进兵兴仁,王许之。是日,潜善发东平,时高阳关路马步军副总管杨惟忠知霸州,辛彦宗将所部与潜善偕来,会元帅府都统制陈淬戍澶渊,遂以惟忠为元帅府都统制。惟忠,环州人,西戎部族。彦宗,长安人,故将叔献从子也。

己酉,诏权住纳金银。徐梦莘《北盟会编》壬子,御批付徐秉哲,打球毕,便还金银,并限来日交纳军前,尽绝在此后三日。当考。

敌从城中人买酒,军民持溲水与之,敌怒。辛亥,开封府榜,自今以诸杂物博易者从军法。

壬子,军民以车驾迁延未回,诣留守司请军器以备缓急,不许。即相率私造,留守司虑其生事,得李宝等十七人戮于市枭其首。

甲寅,陕西宣抚使范致虚,以勤王兵次华州。初,西道都统王襄既南走,渊圣皇帝擢水部员外郎孙昭远,为秘阁修撰、西道副总管。去年十一月乙亥,昭远以三骑出国门,道招溃卒得数百人,由南阳入商洛,遂至京兆。会陕西制置使钱盖兵溃,致虚檄诸路合兵勤王,昭远督之,词气慷慨,闻者感动。于是,环庆经略使王似,熙河经略使王倚,各以兵来会。而泾原经略使席贡,秦凤经略使赵点,鄜延经略使张深,皆不至。昭远凡二十八疏劾之,贡竟不行,点亦才遣将官李安领兵入援。秦州州学教授周良翰见点,责以京城危急,劝点自行,点不听。致虚合六路兵,得十余万,以右武大夫成州团练使知西宁州马昌祐统之。昌祐官职他书不见,案史宣和六年五月,以右武成团除西宁州。建炎二年二月丙寅,自右武成团知西宁州,除熙河副总管,故知今为此官也。先是,致虚在长安缮兵,为守河计。河西沿流壁垒相望,致虚不晓军事,往往取献陈者利便,按文施设,州县军民不胜其扰,有万花寺僧宗印者,孝义人,本姓赵,避乱过河中,题诗佛寺,守臣徽猷阁待制席益,见而奇之,荐于致虚。致虚喜其口辩善谈兵,即以便宜假宗印中散大夫直龙图阁,充宣抚使参议官,兼节制军马,奇兵军正以统制官王伟等隶之,宗印请筑长城,起潼关迄龙门,虽致虚行移峻急,而上下皆不以为是,筑城及肩,应命而已。宗印以僧为一队,谓之尊胜队,以行者为一队,谓之净胜队。致虚以大军遵陆,而命宗印以舟师趋西京。天章阁待制知同州唐重闻之,为书遗致虚,言今日之事,可为朝廷虑者,三可。为关中虑者,五可。大率谓中都倚秦兵为爪牙,诸夏恃京师为根本,今京城围久,人无斗志,若五路之师逡巡未进,则所以为爪牙者不足恃,而根本摇矣,然溃卒为梗,禁谷通行,关中公私之积已尽,甲马全无,又闻西夏侵掠鄜延,为腹背患。今莫若移檄蜀帅,及川陕四路使者,输财用,辇军器,市战马,以资关中守御之备,合秦蜀以卫王室。初,京城既破,敌遣修武郎包某,合门宣赞舍人董某,持登城不下之诏,以止援师。致虚即斩之,重又遗致虚,书言和议已定,不当抗诏出师,致虚不听。 刘岑撰《唐重墓志》云:范致虚提六路兵勤王,留陕州不进,公自同州遗书责之,曰:金人犯京师半年,王室存亡未可知,臣子忧国宜何如哉。且京城以秦兵为爪牙,四方以京城为根本,今拥秦兵,坐视不前,是爪牙不足恃,而根本摇矣。其言累千,皆切至,读者感涕。而致虚竟不能前也。案此乃重第一书,谓可为朝廷忧者三事,然其全书大指则止致虚之行,岑断章取之。 及是,次华阴,军势大振。 昭远,抃曾孙。抃,眉山人,嘉祐参知政事。致虚,建阳人。似,安阳人。贡,河南人。深,华阴人。益,旦子。旦,河南人,故御史中丞。重,眉山人也。

乙卯,金人来索内侍、伶官、医工、妓女、后苑作文思院修内司、将作监工匠、广固撘材、役卒、百工、伎艺等凡数千人。初,元帅府统制官刘浩,遣裨将承信郎丁顺先渡河,为金人所败。聚众三千人,围济州。时汪伯彦等,已有奉王居济州意。《中兴日历》载伯彦议讨李昱事云:济州,姑存大元帅驻泊之地,岂容残破。盖伯彦引军而东之,黄潜善节制。是日大雪,数尺,京城死者甚众。

丙辰,金人来索法驾仗卫。自帝蒙尘,二帅日遣萧庆须索城中物,胁帝传旨取之。至是殆尽。又遣鸿胪卿康执权、秘书省校书郎刘才邵、国子博士熊彦诗等,押监书及道释经板,馆阁图籍纳敌营。 执权,开封人。才邵,庐陵人。彦诗,本孙也,本,鄱阳人,元丰吏部侍郎。 徐梦莘《北盟会编》癸未,御批付徐秉哲,朕于上床之上睡者,凡二十余日矣,不敢惮劳,凡有所须,卿等且竭力应副。今附见此,实录无之。 龙图阁待制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张深,以勤王兵八千余人发延安。

丁巳,太学诸生为书欲诣军前,不得进,渊圣皇帝以手劄谕都人云:此事岂口舌所能下。金人取内库香药犀象司天监阴阳官大晟乐工等。初,左副元帅宗维,闻王在开德,遣甲士与中书舍人张澂,持诏召王。戊午,至澶渊,副元帅宗泽,怒命壮士射之,澂乃去。澂,舒城人也。濮州民兵首领,王善,以其兵千人隶帅府。王命进屯兴仁,兖贼李昱、张遇破任城县,势甚张。元帅府遣中军统制张俊讨之,后至任城遇伏,几殆。小校赵密连射数贼,统制苗傅扼其前,遂大败之,斩千余级。密,太原人也。

己未,金人索朝服、祭器、尚方、药饵下至博奕之具,车载而往者,不可胜计。

庚申,金人索九鼎八宝、天下图籍、本朝开国登位赦书、西夏进贡书本,于是皇帝殿玉宝十四,金宝九,皇后皇太子妃金宝印各一,尽予之。《靖康要盟录》云:金人又取皇帝殿白玉之宝十四。承天休延万亿永无极一也,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二也,天子之宝三也,天子行宝四也,天子信宝五也,皇帝之宝六也,皇帝行宝七也,皇帝信宝八也,御书之宝九也,御书之印十也,无字宝十一也,皇帝恭膺天命之宝十二也,宣和御笔之宝十三也,又皇帝恭膺天命之宝十四也。青玉之宝二。其一传国宝,其二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所谓秦玺者。 金宝九,御前之宝一,宣和殿宝二,御书之宝三,天下同文之宝四,天下合同之宝五,又御前之宝六,御前锡赐之宝七,书诏之宝八,皇帝钦崇国祀之宝九。银印一,尚书内省出纳之印。皇后殿金印一,皇后之宝。太子殿金印一,皇太子宝。太子妃金印一,太子妃印。惟上皇所作定命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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