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一则关于「司机直播性侵」的新闻，骇人听闻。
光是性侵案件，已经够令人惊恐了。
这回还加上直播！？
这难道要成为中国的「N号房」事件？
警方介入后，案件很快水落石出。
但剧情却发生惊天逆转。
原来，「性侵」是假的，扮演的。
司机和乘客是夫妻俩，正在进行色情直播。
鱼叔第一时间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觉得过于可笑。
再转念一想：
不对啊！
就算不是真的「性侵」，这种直播也过分了吧！
虽说现在是直播时代。
直播内容千奇百怪，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但是这种表演「性侵」的直播内容，还是越过了道德的底线。
并且，是犯罪。
可怕的是，在这种直播的背后，真的存在大量用户观看。
他们就这么津津有味地看着，甚至还与直播的人互动调侃。
鱼叔不禁感慨：
如今的网络上，只要能够博取眼球，什么夸张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而观众们呢，也在越来越多新奇事物的刺激下，胃口变得越来越大。
这让鱼叔想起一部20年前的电影。
它，早已预示了今天娱乐产业的疯狂乱象。
《月亮上的男人》
Man on the Moon
2000年第50届柏林电影节上，68岁的米洛斯·福尔曼凭借这部《月亮上的男人》，捧得了最佳导演银熊奖。
即便不熟悉他的名字，也一定知晓他的两部代表作品：
一部《飞越疯人院》，一部《莫扎特传》。
都是无人不晓的影史经典之作。
福尔曼原本是捷克人，因为政治动荡，迁往好莱坞发展。
他热衷于用电影表现人性中疯狂的一面。
无论是《飞越疯人院》里的麦克墨菲，还是音乐大师莫扎特，都属于那种离经叛道、桀骜不驯的性格。
这部《月亮上的男人》也类似。
讲述的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喜剧演员一意孤行，不被世人理解的演艺人生。
角色原型来自于美国真实存在的传奇演员安迪·考夫曼。
考夫曼在上世纪70、80年代，是美国红极一时的喜剧明星。
后来他的表演变得越来越匪夷所思，本人也受到诸多争议。
有人说他是最伟大的喜剧演员，也有人说他是不可理喻、自我膨胀的疯子。
还有人不认为他是喜剧演员，而是一名行为艺术家。
1984年，考夫曼在最好的年华，被诊断出患有一种罕见的肺癌。
他一生从未吸烟，所以大家都认为他在装病，又在弄什么新的搞笑把戏。
以至于在考夫曼死后多年，一部分粉丝都仍然坚信他并没有死。
在这部影片中，扮演考夫曼的同样是一位著名的喜剧明星。
那便是我们的老朋友——金·凯瑞。
金·凯瑞一直以来都视考夫曼为偶像，所以这次出演也有致敬的意味。
并因此成功拿下了一座金球奖影帝。
影片一开始，就调皮地展示了一回安迪·考夫曼式的恶搞幽默。
金·凯瑞面对银幕自我介绍完之后，就告诉观众：
这就是影片的结局了！
「我不是开玩笑，再见。」
紧接着片尾歌曲响起，演职员表缓缓上升。
以为会有什么转机，结果完全没有。
甚至他连字幕都等不及放完，就一把合上唱片机。
银幕一黑——
完了？？
面对漆黑一片的画面，鱼叔可以想象当年影院里观众的N脸懵逼：
老子花了钱来看片，结果就放了不到5分钟？？
片刻之后，金·凯瑞贱兮兮地从侧面现身。
观众才意识到被戏谑了，开怀大笑。
这种戏弄观众的把戏，正是安迪·考夫曼的拿手绝活。
他总是会先给你一个出乎意料的情景，让观众心头一紧：
莫名其妙？匪夷所思？
这就对了！
令人困惑，才能抓住注意力。
等时机一到，考夫曼再把包袱一抖：
这一切都是骗你哒！
故事还得从头讲起。
安迪从小就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演艺才华。
他最早被著名经纪人夏皮罗发现时，是在俱乐部里表演模仿猫王。
用的是与片头同样一招：欲扬先抑。
先假装是一个笨拙的表演者。
有些滑稽，但似乎没什么才华。
在人们的质疑、好奇、等待之中，突然，画风一转——
惟妙惟肖的猫王出现在观众眼前。
现场直接炸裂——
试想，如果没有前面反差极大的铺垫，这样的模仿表演，绝不可能那么成功。
此外，安迪还有第二项绝活。
他在现实中塑造了一个不存在的人物：
托尼·克里夫顿。
其实就是他自己扮演的。
戴上假发、假胡须、墨镜，捏上一个奇怪的下巴，腆着个大肚子。
像是一个从卡通里走出来的滑稽角色。
托尼这个身份，主要负责的只有一项工作：
作恶。
他的表演粗劣低俗，性格狂妄自大。
处处找人麻烦，羞辱对方。
甚至还跑到好莱坞撒泼闹事，直到被警卫赶出门。
种种丑态，被大肆报道。
因为这些负面新闻，托尼·克里夫顿反而变得越来越出名。
对此，安迪早已预见。
他曾一针见血地说出真相——
大实话。
大众就是爱看负面新闻，就是容易被坏人坏事所吸引。
只要事不关己，都看得津津有味。
一边看，一边骂，下次出现还继续。
安迪干脆借着这个凭空捏造的身份，肆意地做一个流氓。
让大家骂，让大家讨厌。
但，仍旧让大家期待！
见到这样做的效果极佳，安迪干脆连本尊也去做一个恶人。
他开启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新节目：
与女性进行摔跤比赛。
安迪扮演着一个令人讨厌的歧视女性的混蛋。
不断用言语羞辱女性，挑逗她们与自己比试摔跤，然后又用卑劣耍赖的方式取得胜利。
所有的表演，都是为了激怒女性。
即便如此，安迪的这个摔跤节目依然人气高涨。
直到现场出现一个男性「摔跤王」发出挑战。
结果安迪被对方一击KO，「倒地受伤」。
此时，观众却一片欢呼叫好！
只有家人才在担心安迪的伤势。
随后，受伤的安迪被安排在电视节目上为其行为道歉，试图与「摔跤王」和好。
但其实是安迪是为了再次羞辱他。
结果两人在直播间再次起了冲突，大打出手。
这些场景都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
电影对其进行了高度还原。
然而，我们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演的。
包括安迪的受伤，摔跤王的掌掴，等等，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戏份。
这一招，可以说是安迪·考夫曼最登峰造极的绝活——
制造意外。
他太清楚观众的心理了。
观众热爱看到意外，期待看到意外。
「撕X」越凶，越能引起足够高的话题热度。
这个定律，在今天的综艺节目里也可以得到反复印证。
安迪把这项绝活肆意滥用，到哪都要捣乱一下。
尤其是现场直播的节目，更是有他大肆发挥的时候。
安迪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看穿直播的要领——
照本宣科按照排演的路径走只会导向无趣，也失去了直播的意义。
就要制造在平时排演好的节目里，无法看到的意外惊喜。
不禁想到，如果安迪生在今天这个时代，绝对能比当时还要火上百倍。
成为当之无愧的「直播网红」。
安迪在不断尝到甜头之后，疯狂行为越来越过，越来越夸张。
他需要不断地想出新的创意，来满足观众的猎奇心理。
甚至不惜剑走偏锋，走向极端。
但电视台却无法忍受如此多的意外冲突出现在直播上，渐渐拒绝安迪上台。
而安迪越来越失控的疯狂行径，也开始遭到了人们的抵制。
甚至连自己的父母也无法理解他。
短短的时间里，安迪从事业巅峰一下子跌入谷底。
没有人再找他上电视节目。
受到挫折的安迪，这时候才开始在自我反思。
他一直都把这个世界当做「幻影」，玩笑对待。
在世人面前假扮成各种混蛋，以追求人们的关注。
然而，留给安迪重新来过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他很快被查出患有癌症，时日不多。
只是，人们第一反应都是以为他又在演戏。
狼来了的故事，一模一样。
为了寻求治愈的奇迹，安迪不惜千里跑到菲律宾。
结果，他发现传说中的神医也是假扮的，不过是用障眼法制造的假象，来迷惑顾客。
和他自己曾经所做的毫无差别。
他干笑一声，好像是在嘲笑这个疯狂的世界。
也好像在嘲笑自己愚蠢的一生。
如今，安迪虽然已经去世多年，但他所代表的娱乐精神依然在继续。
只不过，呈现的平台从以前的电视，变成了今天的网络。
人们依旧用着与安迪相同的招数，戏耍观众，制造热点，吸引流量。
观众也乐意被戏耍，只要这一过程足够的好玩，能够带来出乎意料的惊喜。
娱乐至死的预言，越来越成为现实。
当然，娱乐本身没什么错。
只是鱼叔希望，娱乐的背后，仍需坚守最后的道德底线。
否则，娱乐不再是娱乐，而是行恶的托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