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排众议救下了要被处死的罪人之子。
十年来我悉心教导，教他剑法，收他为徒，抚养他长大。
只因他听信妹妹月玉妍的一句玩笑话，说我是他*父仇人，他便不顾十年养育之恩将我刺心挖丹，扒皮抽筋。
「毫无根据之事，你就这么信她？」
他用我教的术法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
「妍妍说的，假的也是真的。」
再次睁眼，重生回到了救他那一日。
1
「你给我喝了什么？这并非灵泉……」
我浑身发软，狼狈地跌倒在地。李枫然俯视着我，同刚才喂我喝灵泉时判若两人。
「我说是灵泉，师父便信了？这可是徒儿亲手为你熬制的夺灵草！」
夺灵草……服用者失去灵力三日……
「为什么……」
他愤恨地将脚踩在我的脸上，泥土的气息瞬间浸入口鼻。
「成为你徒弟的日子里，我没有一日不想*你！*父之仇我不曾忘记！」
李家，五宗齐力*之，可他父亲却非我所*。
我艰难地出声，「我并未*你的父亲……」
「闭嘴！妍妍都告诉我了！毒妇，当初就是你亲手斩*了我的父亲！」
我看着旁边面带奚落的同胞妹妹，她为何要陷害于我？
「毫无根据之事，你就这么信她？」
「妍妍说的，假的也是真的。」
下一刻，那柄我赠予他的剑已经刺入我的丹田，我被他生生地挖出了内丹。
剧痛袭来，我倒在血泊中不住地颤抖。
而他将我带血的内丹擦拭干净，温柔地递给月玉妍，「妍妍，这个可助你破关。」
月玉妍一边把玩着我的内丹，一边朝我走来。
她踩上我执剑的手，「姐姐，你不是风清宗第一人吗？怎么如今像条死狗一样！」
「不要……妹妹，不要动这只手……」
我苦苦哀求她，可她看向我的眼神淬了毒，几番用力便将我的腕骨碾碎。
「月洛兮，你区区一个废物灵根，为什么要跟我争！凭什么夺走我风清宗第一人的殊荣！明明我才是天生剑修，为什么他们都夸你，却不看我一眼！都是你的错！」
竟是为了这个，可我只是为了保护你而已……
她拾起我的剑，挑断我的手筋将其抽出，痛得我眼前一黑，浑身痉挛。
我的血飞溅到她的手上，又被李枫然温柔拭去。
「妍妍，我替你来，莫弄脏了手。」
他剑气如虹，刺透了我的胸膛。又用我教给他的剑法，微施灵力碾碎了我寸寸心脉。
我想起，他拜我为师时，看着的是月玉妍。
比武胜利时，第一眼看向的也是她。
原来他一直选择的都是月玉妍。
原来我一心栽培和一心守护之人，齐心置我于死地。
2
再睁眼时，我回到了十年前，救下李枫然的那日。
我看着如前世一般的场景，我竟然重生了？
李家的小儿子李枫然，正瑟缩在门边。
有人将他团团围住，「李家恶毒，教养出的必不是什么好种！」
也有人道，「可这孩子只有八岁……」
上一世，我力保下他，没想到换来他刺心挖丹！
对视上他的目光，我才意识到他一直在看我。
我别过眼，不再看他。
这一世，我不会再救他！
一旁的角落里，还站着一个约莫十岁的男童。
他身上有锁链勒出的大片血痕，若是再晚点到，怕是已被李家做成血奴了。
我走了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男童皮肤白皙，身形清瘦，「我叫冷长生。」
他不卑不亢，饶是历经了此等磨难，又重获新生，眸中却无丝毫惊恐，也无大喜过望。
奇怪的是，上一世从李家解救出来的只有成年男子，并无孩童。
3
宗主闭关未参与此次行动，而我是宗门中势头最盛的年轻弟子。
众人拿不下处置李枫然的主意，跑来问我。
我只淡淡道，「想*便*了。」
可月玉妍却突然出声，「姐姐，这孩子才八岁大！你怎么忍心呢？」
那些觉得不应*李枫然的人连连点头，「洛兮师姐，这孩童才八岁，也是一条生命！出身又不是他能选择的。」
出身不是他能选择的，可后来*了我这个师父却是他选择的！
月玉妍又道，「姐姐，不若你将这孩子带走吧！有你的教导，他定能一心向善。」
我看着她如前世一般，极力劝我救下李枫然，凉薄一笑。
「我凭什么要教导他？」
「姐姐也是八岁时被师父救下，若不是师父一时善念，我们只怕早死于流匪之手了！」
「妹妹说的甚是，所以我确实打算救救孩子。」
众人喜出望外，可我却指了指角落里的冷长生：「你，跟我走。」
李枫然焦急地跑上前来，握住我的手：「那我呢？」
我厌恶地甩开，「你，自当处死！」
月玉妍焦急道，「姐姐，你怎么这么狠心？师父若是知道你如此草率地取人性命，定会失望至极！」
我嗤笑一声，「妹妹不是最希望师父对我失望了吗？」
她被我说中心事，急忙否认，「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是怕师父怪罪下来，姐姐少不了受罚。」
我看着上一世*害我的二人，齐齐站在眼前，来了兴致。
不若将他们凑在一起，蛇鼠一窝，将来也好一窝端了。
「妹妹也是师父好心，在八岁时被捡回了一条命。既如此不忍，那便你救吧！」
月玉妍支支吾吾，面色涨红，「我……」
「妹妹，难道你只是嘴上说说？」
众人齐刷刷地打量着她。
她愤怒地看着我，在众人面前却不好发作，只得领下了李枫然。
李枫然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我，眼里似有不甘。
他怎么像变了个性子似的？
上一世初见他时，他怯懦得不敢看我。
如今，倒是敢光明正大地看着我了。
4
李家暗地里修炼傀儡之术多年，夺取凡人生魂。
又将尸身驯化为没有意识，听从李家人差遣的嗜*血奴。
是以五大宗门联合*入李家，才斩尽李家毒瘤。
上一世，我怜李枫然仅有八岁，救下了他。
众人道，他是祸患。
而我朝他伸出手，「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可会豢养血奴？」
他怯生生地说，「不会，枫然不想害人。」
出身不是一个人能选择的，所以我将他带入了风清宗，给了他从头来过的机会。
十年来，我悉心教导，教他剑法，收他为徒，抚养他长大。
他却和月玉妍越走越近。
有一次，他未经我的同意私自下山，是我去寻他，才堪堪从凶兽口中救下了濒死的他。
我质问他下山的原因，他却一言不发，紧紧攥着兽丹。
我当他是急于修炼，不惜铤而走险。
可过了几天，月玉妍突然升至青丹期，我才猜到此中缘由。
我去找她，告诉她夺取兽丹，九死一生，她不该让枫然冒险。
她看着自己新涂的蔻丹，轻轻地吹了口气，「这是他自愿的，与我何干呢？」
「他为你受了很重的内伤！」
她毫不在意地说，「那是他自不量力，才会被凶兽所伤。」
可下一刻，她突然染了泪痕，「姐姐，枫然受伤我也很难过！都怪我用了这兽丹，我若是知道姐姐也想要，定会将它让与你的。姐姐莫要再怪我了！」
我看着突然泣不成声的她，「你在说什么？」
「师父，这兽丹是我让玉妍师姐用的，师父如果想要大可直接告诉徒儿，而非在这逼迫自己的妹妹！」
我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李枫然，「我没有……」
冷长生突然出声，将我的思绪打断，「你是在难过吗？」
我怔愣了一下，这么明显的吗。
「傻子。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浪费感情。」
好好的孩子，怎么长了张嘴。
「更何况，你会遇见更好的。」
「比如？」
「我。」
5
我们走在回宗门的路上。
我身边带着冷长生，月玉妍身边带着李枫然。
两人频频看我，我并不想理会他们。
到了晌午，我们稍作歇息。
冷长生一撩衣袍，便坐在了我身边。
「我没有干粮。」窘迫的话从他嘴中说出，倒是一副从容不迫的矜贵模样。
我将手中的馕饼分了一半给他。心中泛起怀疑，这少年唇红齿白，气度不凡，该不会是哪家被拐的贵公子吧？
「长生，你可还有家人？」
他低垂着眉眼，「没有，他们死了。」
我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冷长生怔愣了一下，而后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看起来心情极好。
李枫然却在这时走了过来，「师父，我想跟着你！」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原来他也重生了。
可现在的反应又是为何？
他双眼微红，「之前……之前是我误会了师父。师父走后，我也走了……」
他的意思是，我死后，他也死了？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爱走走关我何事。」
「徒儿走……也是拜月玉妍所赐！她用你的内丹破关，而后……取走了我的内丹……告诉了我实情，一直以来是我误会师父了……」他已经哽咽，双眼变得赤红。
「师父是世上对我最好之人，是我鬼迷心窍……」
「可你不配。」我看着他神情受伤，已无前世对他的半分怜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与他配极。
一旁的冷长生突然出声，「姐姐已经收了我，不会再看上废物了。」
李枫然气极，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冷长生，却被他侧身一躲。
来不及收力的李枫然栽倒在地，磕在了一块风*马粪上。
我噗呲一笑，引来了更多人的瞩目。
他奋力地将头发上的马粪扯下，再次向冷长生出拳。
冷长生厌弃地看着他的手，一个躲闪便从侧方将他拦腰抱起，狠狠摔下。
他疼得龇牙咧嘴，被赶过来的月玉妍直接拎走，「你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小柒上前拍了拍冷长生的肩膀，「洛兮师姐，眼光真不错！你小子能很打嘛。」
我沉默片刻，「你不好奇李枫然同我说的话吗？」
「不好奇。我只好奇姐姐的意愿。」
6
刚入风清宗的弟子，要经过试灵石的测试。
李枫然测试时，试灵石剧烈震颤，发出微鸣。
众人讶异，「他竟然是金灵根！」
「天生剑修啊！老天赏饭！」
大家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羡慕和崇拜。
月玉妍脸色极好，故意大声道，「姐姐，你不会后悔没救李枫然了吧？」
众人又将目光转向了我，我把口中已经嚼巴到没味道的甘蔗渣，「呸」的一声吐出来！
「不会，妹妹记得好好感谢我就行！」
月玉妍被我噎住，冷长生又接了我的话茬，「废物而已，也值得玉妍师姐如此自豪？」
「你！你竟然敢说金灵根是废物！」
「可不是吗？李枫然一个，你一个，你们看着都有点像废物也。」
众人看着这狂妄的少年，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一下子得罪了两个金灵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而我看着冷长生却是有些狐疑。
他怎么知道月玉妍是金灵根的？
扬眉吐气了一番的李枫然，对着冷长生挑衅道，「让我们看看谁是真的废物！」
冷长生气定神闲地将手放在了试灵石上。
我睁大了双眼，颇为期待地看着试灵石。
这小子我隐隐觉得他骨骼清奇，是块好料！
又有此般淡然自信的气势，未来难以估量！
可是等待良久，空气都有些凝滞了。
他的手放了很久……很久……试灵石别说微鸣了，连震颤都不曾有。
众人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是全灵根，以后的日子怕是没得过了……
我微微叹了口气，这灵根我熟。
我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就出现频率来说，你也算是和金灵根一样稀罕。日后你只要付出别人四倍的努力，也是可以修炼的！」
小柒挠了挠头，「洛兮师姐，太扎心了吧……」
我狐疑道，「我是在安慰他呀！」
小柒，「……」
月玉妍娇笑一声，「真不愧是姐姐选中的人！咱们风清宗又出了个千里挑一的废物灵根。」
李枫然则是深情地说，「无论你何时回头，我都在这里。」
我又把口中的甘蔗渣，「呸」的一声吐出来！
「全灵根又如何？同龄之人有几个没被我打趴过！有天赋又如何？我能以天生废根打趴众人，他日后也能！」
我刚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何人！快告诉我，是何人！」
平日里仙风道骨的宗主，不仅提前出关了，还气喘吁吁地跑来，急切得都忘记自己可以御剑了。
众人连忙迎接，却被他摆手喝退，「别挡道，是谁在测试灵根！」
有弟子疑惑道，「宗主难道是来看金灵根的吗？」
李枫然和月玉妍面色皆是一喜。
李枫然更是迈出了自信的步伐，直接走到宗主面前，「是我！」
宗主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个遍，「你就是变异金灵根？看着普普通通……不太像啊！」
变异金灵根？风清宗上一个变异金灵根还是前前宗主。
李枫然微微一愣，「弟子……是金灵根。」
「哦，我找的不是你！老夫等了大半辈子，做梦都想为风清宗收一个变异金灵根！适才我感受到了试灵石的内颤，这是变异金灵根出现的反应！」
今日只有两人在测试灵根，不是李枫然的话……那便是，冷长生？
7
宗主急切地握住了冷长生的双手，「我们风清宗终于有变异金灵根了！」
与此同时，刚才一直毫无反应的试灵石突然出现了龟裂。
伴随着剧颤和一阵尖锐的鸣声，试灵石炸裂开来！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呼吸。
少时，众人终于从惊讶中反应过来，齐齐惊呼！
「百年难得一遇的变异金灵根！」
众人看着冷长生的眼神全是膜拜，这么变态的天赋，谁知道他将来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冷长生嗤笑一声，「知道谁是废物了吗？」
李枫然和月玉妍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不敢反驳。看着倒真像两个废物。
我看着那个还只到我脖子的少年，他站在那里无论是气势、天赋还是长相都是如此出众。
可他才十岁，我是不是捡了个，怪物？
一个不可估量的怪物！
怔愣间，这「怪物」已经朝我走来，他无视了宗主的殷勤和震惊的众人。
他朝我露出无害的笑容，纯粹得像个讨糖吃的小孩。
他抱着我的手臂，带我离开人群。
「姐姐，记得给我加鸡腿！」
8
当年，测试灵根的时候，我是全灵根，而月玉妍是金灵根。
全灵根是废物灵根，而金灵根是天生剑修的好料。
我还记得那时师父看着我的眼中满是惋惜。
风清宗擅剑道，月玉妍的天赋让她有了一众的追随者，她也确实修炼得比一般人都要快。
但论刻苦，我是所有人中最刻苦的。
我比所有有天赋的人更加不要命。
母亲死前，让我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早些年，月玉妍因为天赋好，师父有意磋磨她，那些凶险的任务少不了她。
我看着她总是一袭白衣的出去，又衣衫带血的回到宗门。
我想成为她并肩战斗的战友，而不是总在宗门内等着她回来。
我怕哪一天我看到的不是衣衫带血的她，而是浑身是血的她！
后来，我如愿成为了实力出众的弟子。
再到后来，我双手抚剑，已经不知何为对手。
风清宗的弟子我都打得，但我唯独没和月玉妍打过。
月玉妍本是我想守护之人。
如今，却成了个笑话。
9
冷长生在我的侧院住下了。
我本想让他在初级弟子的庐舍内住下，按正常规矩来。
可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姐姐，救了我却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风清宗会对你负责。」这招没用。救了个李枫然，我瞎了条命，我不会再那般没心没肺了。
「姐姐，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昨日不小心把半个庐舍的墙壁打烂了，可我明明都没使劲。」
「……」沉默是金。
「小柒找我掰手腕，我还不小心掰断了他一根手指。」
「你说什么！」
他讪笑一声，「我又接了回去。」
这招有用。为了避免他残害更多庐舍弟子，我便让他一个人住在了我的侧屋。
这孩子似乎很缺一个娘亲，总是捧着碗过来和我一起吃饭。
又或者是衣服破了，剑打烂了。
总之，有各种事情来到我的主屋。
刚开始，我还不习惯与他同食，但慢慢地也接受了，不过对他还是冷漠居多。
两年过去，他的剑道远远超过了同龄人，甚至可以碾压中级弟子。
有一次，他御剑时，摔了下来，身上带了血迹。
我第一次看见他受伤，他的身上有着很多处的擦伤。
不重，但是有细细密密的口子，自己很难上药。
他褪了一半的衣袍，任我帮他清理。
我帮他清理右背部的擦伤时，看到了少年扬起的嘴角。
我一掌拍在了他的肩上，「笑什么！」
「姐姐，还是关心我的。」
我心下一惊，我怎么又做起了烂好人。
「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处理不了的找宗内的药师去。」
我转头就走，却被少年抓住了手腕。
这两年他长的很快，已经高了我半个头。少年低头将脸凑近，目若朗星，「姐姐，莫要拿别人的错怪罪自己，也莫要封闭自己。你可以相信我，长生不会负你。」
我被他说中了心中隐晦。
我如今已不相信任何人，最相信的便是自己！
「姐姐，可以相信长生吗？」
我没有回答他。
后来听小柒说，他从剑上摔下来后喜滋滋的，接着就来找我了。
知道的，他是受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着来报喜。
那之后，他时不时的就受点皮肉伤。
娇气的很。
10
又到了五年一度的风清会，冷长生如今已经十四。
风清会是风清宗纳弟子、纳徒弟的时候。
我已经十八岁了，此次是我第一次收徒。
宗主先前已经收了关门弟子，这次要收徒弟的除了我，便是月玉妍以及宗门内的几位大师兄。
一群弟子跪在了我面前，而跪在最前面的便是冷长生和李枫然。
我自然是自动屏蔽了李枫然。
而后想了想，冷长生也不能收，他太黏人了。
想来想去，觉得小柒不错，虽然没有冷长生那样天赋异禀，但是贵在勤奋踏实，又是个良善之人。
「我便收……」
突然，我听到了冷长生的声音，可他并未张口。
「姐姐，收我。」
怎么回事？
「姐姐，是我在给你密语传音。你听我说，你一定要收我。我要和你一起虐李枫然和月玉妍！」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会陪着姐姐把心中溃烂之地拔除。伤害姐姐的人我不会放过。」
我心中吃惊，原本要收小柒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冷长生为何会知道我和李枫然、月玉妍的纠葛？
我看着他，少年跪在地上，背脊挺直，看着我的眼中满是坚定。
我又看了一眼小柒，那个憨厚认真的弟子。
心中摇摆不定。
「姐姐！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李枫然和月玉妍的事吗？选我我就告诉你！」
「密语传音的事也要告诉我。」
「……好！」
我清了清嗓子，「我便收冷长生为徒吧。」
少年站起了身，笑意盈盈，「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他当众说的话倒是如常，可给我传的音却如呢喃，「好姐姐，好师父。」
我：「闭嘴，别传了。」
李枫然往前跪了几步，隐约有泪意，他压低了声音道，「师父，您不要徒儿了吗？」
我朝他冷冷一笑，直接离开了坐席，「此次仅收一徒，其他人可再去别处！」
我听见冷长生对他说，「师父已有我了，不会再收孽畜。」
回到住处，冷长生奉上了一杯茶。
嗯，不错，会孝敬师父。我正感欣慰，他已经坐在了我的旁边。
真好，招了个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徒儿。
「师父，我终于名正言顺了。」
「什么？」
「名正言顺地住在这。」
我笑了笑，「就算收了小柒，我又不会把你赶出去。」
「三个人太挤了。」
「……说吧，你为什么会知道？」
「一猜就能猜出来啊！姐姐一看就和李枫然，还有月玉妍不对付。」
我狐疑地看着他，有这么明显吗？
他神色如常，又接着道，「而且那两个人总是盯着你，一个带着怨气，一个眼巴巴地觊觎你。你一概不理，却对宗内其他人多有照拂。很容易，便猜出来了。」
「密语传音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捡到了一本上古古籍，上面记有此秘法。」说着，他确实拿出了一本破破烂烂又泛黄的书。
我翻了翻，的确如此，扉页上还写着「神域秘法」。
「神域是何处？」
他从我手中抽出了书，收了起来，一副护食的样子，「我也不知道。」
11
虽然拜了师，冷长生还是喜欢唤我姐姐。我对称呼并不在意，便随他去了。
我只觉得收他为徒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很省事，他学什么都很快。
教他一个招式，给他三天的时间掌握。
结果我刚准备离去，他就叫住了我，「姐姐，是这样吗？」
而后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丝毫无差。
「……」是努力型选手所不能理解的天赋。
我干脆带着他去藏书阁挑选书籍。
很少有人能够看着书籍便学会剑法，所以藏书阁的书籍都落了不少灰。
如今终于可以给冷长生练着玩。
李枫然最终拜了月玉妍为师，我们在藏书阁遇见了他们。
李枫然看到我，眼中浮出欣喜，他上来想要握住我的手，却被冷长生更快地挡下。
冷长生牵住了我的手。
李枫然看着我们相牵的手，「师父，你真的不要枫然了吗……」
月玉妍冷哼一声，「李枫然，搞搞清楚，谁才是你师父！」
李枫然眼神阴鸷了下来，回身打了月玉妍一掌。
月玉妍吐出一口血，愤怒地和李枫然打了起来。
打吧，打死了更好！
不过，他们挡住我们继续找书了，「让一让！」
冷长生接着道，「好狗不挡道！」
噗，长生真是我的嘴替。
我们离去后，还不忘回头嘱咐，「接着斗术，接着打！」
12
今日吃饭，长生突然眼睛亮亮地看着我，「姐姐，不若我们明天下山吧？」
「好啊。」我还没带他下过山呢。
修炼之人，专注是一方面，多看看也是好事。
可到了城里我就后悔了，今日竟然是七夕节。
怎么挑了这么个日子，路上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
我扭头看向长生，如今他已经高了我一整个头，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神色。
只见他眉梢上都是喜色，嘴角上挑，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神色和大街上那些成对的男女有的一拼。
好啊，原来是来幽会姑娘。
他看见我看他，将头歪向了我，低沉地喊了我一声，「姐姐。」
许是挨得太近，我不自在地后退一分。
「姐姐，干嘛避我。」说罢，他揽住了我的肩，「人太多，姐姐莫要被挤散了。」
这个角度，我只能看到他的下颌，坚毅如刀削。
他早已不是初见时的十岁少年，而是到了舞象之年。
清瘦的身形变得挺拔高大，月白色的长衫穿在他身上是极好看的。
他用手臂为我挡住人潮，身上有着淡淡的白茶香。
长生长得也太出众了些。
心中涌起异样的情绪，又被我晃晃脑袋，不再去想。
逛了一个时辰，我们走进一家茶轩点了茶水喝。
喝完后，我主动道，「你去逛逛吧，我留在此处。」
他诧异地看着我，「姐姐不想逛了吗？」
我给他使了个「我懂我懂」的眼色，催促他赶紧离去。
他却不愿意走，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我。
这傻小子，我都这么明显地给他放水了。
「快去吧，别让姑娘等急了。师父很开明的，你放心！」
他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捂着腹部笑了好一会儿，笑意在他眼中流转。
他牵起了我的手往外走，「师父开明就好！」
13
长生带我到了一处没有人烟的小山丘，凑到我耳边说，「七夕要观星。」
「为什么？」八岁就入了宗门的我，并不知道这些习俗。
更别说带我的都是师父和大师兄，一个个的光棍很多年了。
谁会知道七夕的习俗呢？
长生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看看牛郎和织女星，可以祈求美满的姻缘。」
「那姑娘呢？你快把人家带过来。」
「姐姐，没有别的女子，只有你。」
我呼吸停滞了一瞬。
眼前的少年唇红齿白，盛着碎星的瞳孔在月色的照耀下近乎妖异。
我受到了蛊惑，没有推开他抱上我的双手。
他环抱着我，低头用鼻尖抚平我皱起的眉头，「我知道姐姐抗拒，我会一直等着姐姐的。」
「可我是你的师父。」
「所以求师父开明一点。成为姐姐徒弟的日子里，我没有一日不喜欢姐姐。」
这个句式很耳熟。
上一世，我听到的是：「成为你徒弟的日子里，我没有一日不想*你！」
「姐姐，你可以相信长生。长生和他们不一样。」
他还说，「洛兮，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再多等等又何妨呢？」
「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就好了。」
我迷迷糊糊地和他回到了风清宗。
次日醒来时，他已经在外边练剑了。动作凌厉，带出阵阵剑鸣。
我出来打水准备洗脸，他却跟我走进了卧室。
我看着他一时尴尬，甚至忘了赶他出去。
「我为姐姐束发。」
铜镜中，白皙的少年低垂着眉眼为女子梳发。
他的手指穿过头发，轻柔地梳开睡了一夜后的毛糙。
束完发，又为我插上了一根月白色的玉簪，和他的长衫一个颜色。
「你何时买的簪子？」
「不记得了，攒了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唔，大概是喜欢洛兮有多久，便攒了多久了。」
「……莫要这般说话。」
「姐姐不喜欢吗？可我看姐姐的脸红得很呢。」
14
听说月玉妍和李枫然闭关了。
再过一年，便是五宗联合试炼。
风清宗会派一百名弟子参与，分成五支小队，由我们几个大师兄大师姐分别带领。
上一世，我便是在这试炼中死于月玉妍和李枫然之手。
这一世，该我快意了！
我看着长生，「猪养肥了。」
长生揉了揉我的头，宠溺地说，「该*了。」
我没有告诉众人，我的剑术有大成。他们都以为我进入了瓶颈期，难以冲关。
事实是，带着记忆重活十年，上一世修得的剑术我已不放在眼中了。
风清宗的三个绝*剑术：清风、醉气和肃*。只要能成其一，便是堪当宗主的实力。
近十年来，我习得了其二。
剩下一个，我虽未练成，但长生看着我日日修炼，竟然习得了。
习得第二个剑术的那日，我和长生饮了瓶桃花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