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孙殿英这个人,想必大多数朋友都有耳闻,此人因盗挖清东陵而出名,一生反复无常,甘做三姓家奴,这些都有人写过,故而不再赘述。本文只说此人成名之前,那些鲜为人知的故事。
孙殿英又名孙魁元,原籍河南归德府永城县,这小子自幼不善,12岁时,他老子一怒打死人命,弄出毁家灭门之祸,为了活命,小小年纪的孙殿英跑到豫西,加入了“老架子”张书林的土匪窝子,成了杆匪之中年纪最小的一名喽卒。
只因小孙口舌如蜜,能说会道,很受老架子张树林的喜欢,于是破格让小孙担任勤务。
后来,张书林受了招安,小孙跟着沾光,摇身一变,从勤务变成了马弁,穿高筒马靴,戴大壳帽,腰挎二十响的盒子炮,小伙儿一下就“摇了”。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自认为有了张书林这棵大树罩着自己,本就不着调的小孙开始越发混账起来,他听说嵩县有户人家正在大办喜事,于是单人独骑闯入婚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还未揭盖头的新娘子强行按在马背上,跃马扬鞭,一溜烟尘,消失不见。
大白天就敢公然抢新娘,还有王法吗!新娘的娘家和夫家,纠集族人联名找张书林评理。张书林为了平息民愤,只得让人去抓那个不知好歹的孙殿英。
孙殿英听到风声之后,脱下军服,换上便衣,拉着被他抢来的女人逃之夭夭。一直来到洛阳县(当时洛阳为县)付店街(今属伊川县),找了个地方躲了一阵子,一瞅没人找他,这才放下心来。
人活着,就要吃饭,可这个时候的孙殿英已经沦落到没饭可吃的窘境之中,有了前车之鉴,他知道要想吃饱饭,就要“抱大腿”,以前抱着张书林的大腿,他才能好吃好喝,有酒有肉。如今需要抱一条更粗的大腿才行。于是乎,他加入了“神道会”,抱上了“姜太公”的大粗腿。
神道会拜太公姜子牙为祖师爷,信众不分男女,单是豫西一地,就有大约50万信徒。孙殿英别看没什么文化,但他心思缜密,善于摸索细节,他很快就看出,神道会不过是借助怪力乱神的幌子来糊弄无脑之人罢了,这个买卖值得一干,干好了大有油水可捞。
看准这块肥肉之后,孙殿英置办了礼物,前往家住付店街的前清老秀才,同时身为神道会头目李凤朝的家中,希望能够拜李凤朝为师。
李凤朝辈分太高,没法收他,于是引荐他拜伊阳县(今汝阳县)蟒庄村的王凌霄为师。
就这么着,孙殿英成为神道会一员,凭着两行伶俐齿,三寸不烂舌,到处借神教力量来糊弄大众,不出三个月,便蛊惑了大批男女成为他的信众。
孙殿英还是赌博高手,趁机开设赌局,诱引信众参赌,他从中大捞好处。又借着道会作掩护,干起了贩卖“红丸”的买卖。换言之,就是贩毒。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逢乱世必须要有枪杆子撑腰的道理,此时他的手里有了大把的钱,索性全都买了枪支弹药,拉拢一帮信徒成为他的喽啰,投到了豫西镇守使,曾在前清担任过“毅军”统领的丁香龄部下,当了个机枪连连长。
民国十三年,也就是公元1924年,天生有反骨的孙殿英开始不消停了,他见丁香龄的势力一天不如一天,于是宣称他在梦中得到姜太公的法旨,尊太公之命率部讨伐当时身在陕州的丁香龄,妄图取而代之。
然而这次起事,他的点儿太背,不但没能占到便宜,反倒被打成丧家之犬,不得不带着残余力量跑到洛阳龙门南,占据彭婆街,开设坛口,又把神道会的那套把戏搬出来蛊惑大众。
不曾想,这里的老百姓不糊涂,神神鬼鬼的把戏在这里不好使,老百姓上当得不多。这种拿豆包不当干粮的行为,十足激怒了孙殿英,当即烧*掳掠,将彭婆街一千多户人家一扫光。随后利用抢来的财物招兵买马,笼络一帮亡命徒之后,从彭婆街打到临汝,在临汝搜刮一番之后,听闻丁香龄已经撤出陕州,于是立即率领人马打了过去。
这时他的名号已经打响,豫西一地的杆匪刀客纷纷来投,不可一世的孙殿英自称总司令,效法周朝分封十八路诸侯,编了个十八路司令,昔日在临汝一地当杆匪的朱锡川为一路司令,孙殿英的入门老恩师王凌霄的三个儿子分别也都被任命为司令。
这么一支连军装都没有的杂牌军,只占了临汝和陕州两个小地方,就敢分封十八路司令,可见孙殿英不仅是狂妄,而且还很搞笑。
没过多久,国民军师长叶荃派人面见孙殿英,给孙殿英两条路走,一条是活路,一条是死路,活路就是受招安,死路就是被歼灭。
孙殿英嚣张狂妄不假,但也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几斤几两,他不想走死路,所以立即答应全员招安。
叶荃待孙殿英不薄,将他的部众编成一个混成旅,让他担任旅长,驻扎嵩县。
在嵩县老实了一年多,孙殿英再次不安分了,他手下有个幕僚名叫李大朝,此人是神道会的骨干,十分有野心,一直要想把神道会的势力做大,所以才来投奔师弟孙殿英。
李大朝自称能看懂天书,还能跟天神沟通,有一天在闹市假装抽风,又是口吐白沫,又是浑身乱抖,呜哩哇啦,乱说胡话,正等有好心人想要帮他的时候,他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如同猴子一样,叽叽喳喳,上蹿下跳,原地打旋风腿,又来了几个空翻。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此人会武术,而且功底不俗。
李大朝飞身一跃上到一张桌子上,一边自称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抓耳挠腮地演猴戏,一边用又尖又细的嗓音对着看热闹的百姓说什么真龙天子降临嵩县,玉皇大帝命他到下界传旨,孙殿英当为皇帝。
虽说当时已是民国,但许多老百姓仍不适应没有皇帝的日子,有了李大朝这通胡言乱语,很多人信以为真,其中不乏有钱有势的人物,希望能够在孙皇帝登基大宝之后,讨个一官半职,因此竭尽人力、财力、物力为孙殿英捧场。
据说仅一个月,从四面八方送到嵩县,为孙殿英登基用的银元就有百万之多。许多人为此倾家荡产,这其中就包括孙殿英的入门恩师王凌霄。王凌霄是大财主,家有一百多亩好地,一口气卖掉六十亩,又把积蓄全都拿出来,亲自送到孙殿英的面前,请求徒弟当了皇帝之后,给他这个挂名的老师一个地位。
孙殿英起初根本没有当皇帝的念头,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子。但是经不住李大朝等人整天在他耳朵边上吹风,甚至把他跟大明王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比作同一条真龙。而今“战龙在野”,只需巩固势力,招揽部众,不出三五年,就可“飞龙在天”。
在阿谀奉承与频频鼓动之下,孙殿英不知不觉地就信了。他不等登基大宝,就开始封赏有功之臣,居然凭借着自己的号召力,在不费枪弹的情况下,将叶荃的部队尽数吞并。
然而,在美梦中飘飘然的孙殿英,很快就从猛烈的炮火中惊醒,于民国十四年,即公元1925以后,如丧家犬一样东躲西藏,为求活命只好投奔到张宗昌的麾下。从此开启了背信弃义,反复无常的小人生涯。
陋文一篇,到此打住。此文内容参考自王凌霄堂弟的口述资料,曾在高龄之时在电视上讲过有关孙殿英的种种故事,老人在年轻时跟随堂兄在孙殿英的麾下听差,因此对孙殿英的为人和经历十分了解。后来孙殿英投了日本人当了汉奸,老人不愿意沦为日本人的爪牙,于是离开孙殿英回家务农。老人评价孙殿英既是乱世枭雄,也是无常小人,这种人注定下场悲惨,还要留下千古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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