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第三回,已经讲了聚集五行、和合四象,完成了还丹,根本已经稳固了,就可以脱离死籍,而获得长生。然而,道还没有达到纯阳,终究会被造化所摆布,而不能与天地同长久。因此,这一回向人们展示了火候的次序,运用的玄妙窍门,使人循序渐进,归于纯阳无阴之处。
金丹之道有两种:还丹和大丹。还丹只是恢复人初生时的良知良能,是本来的事物。既然本来的事物已经归还,就像从下界升上天宫,登仙就有份了。必须立即将此物事温养,不使它有丝毫渗漏,另外建立乾坤,再炼鼎炉以炼大丹,直到打破虚空才算了当。所以孙悟空到天空,玉帝下旨任命他为御马监正堂弼马温。《乾》至阳为龙、为马,御马就是养阳。“昼夜不睡,滋养马匹”,即《易经》中的“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马见了他泯耳攒蹄”,是用法制它;“到养得肉肥膘满”,是用恩结它;“不觉半月有余”,半月为十五日,有余是阳之极。还丹温养已经足够,别有火候,别有功用,所以御马监可以离开了,因此孙悟空问他的官衔品级,知道他是未入流,即“大怒道:‘不做他!不做他!我去也!’呼啦的一声,把公案推倒。”这是多么超群脱俗啊!只是奇怪的是,弼马温代天养马,是观察天的规律,执行天的行动,为什么要说不做他,推倒这席,这难道不令人难以理解吗?
金丹大道是指先天不违背天道的修炼之道;真正修得金丹的人,能包容天地,与宇宙同体,天也在其中,怎么能被限制在御马监的职位上呢?弼马温代表后天养马,奉行天时之道;奉行天时,就是认为真正的阳气还不足,需要温养。如果真正的阳气已经足够,还丹已经坚固,基础已经建立,正是需要另立宇宙,再造鼎炉,大做大为之时,就不需要再奉行天时了。否则,如果以此为长久计,就是直接在大道起步之地,成为神仙歇脚之地,何异于弼马之职为大极呢?岂不知人世所谓的大极,对于天宫来说还未入流,终究不是真正的大道全始全终。释典说:“百尺竿头不动人,虽然得入未为真。百尺竿头更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这就是说:“不做他!不做他!把公案推倒”,是想要百尺竿头进一步,大化而进入神圣的境界。
“两个”意味着一对,“独角鬼王”象征着阴在上位,“赭黄袍”则代表黄色带有赤色,黄色过度则象征着高亢。这是《夬》卦的象征。孙悟空代表五阳,两个鬼王代表一对,这不就是《夬》卦吗?《夬》卦完全后则是纯阳,这不就是“齐天大圣”吗?“托塔天王李靖被任命为降魔大元帅”,代表《夬》的上卦。“哪吒三太子被任命为三坛会海大神”,代表《夬》的下卦;“巨灵神作为先锋”,代表《夬》的一阴。再看《夬》卦的象,“猴王一棒将巨灵神斧柄打作两截”,表示“刚决柔”;“猴王笑道:‘脓包!脓包!我已饶了你,你快去报信’”,这表示“健而悦,决而和”;“哪吒变作三头六臂,恶狠狠手持六般兵器,丫丫叉叉扑面来打”,这代表《夬》的九三:“壮予□左‘九’右‘页’”,是决而不和的象征;“大圣也变作三头六臂,金箍棒变作三条,六只手拿着三条捧架妆”,这代表《夬》的九三:“君子夬夬”,是决而又决的象征;“悟空赶至哪吒脑后,着左臂上一棒打来,哪吒着了一下,负痛逃去”,这代表《夬》之初九:“壮于前趾,往不胜为咎”的象征;“天王道:不要与他争持,且去上界回奏,再多遣天兵围捉这厮”,这代表《夬》之九二:“惕号,莫夜有戎,勿恤”的象征。要从容缓和,找到中间的道路。
“猴王得胜归山,叫六弟兄亦以大圣称之,七大圣自作自为,自尊自大”等描述,总的来说是表明修炼大丹、以阳决阴、趁时而动、先天而天弗违、自主而不由天主的原则。但修炼金丹的道路需要刚柔并济,如果只有刚没有柔,阳极必阴,难免会有得而复失的危险。所以金星上奏道:“那妖猴只知出言,不知大校。”大为阳,小为阴。知大知小,有刚有柔才是圣;只大不小,刚而不柔则是妖。圣与妖的区别就在于是否懂得大小之间的平衡。金星又说:“就叫他做个齐天大圣,只是加他个空衔,有官无禄便了。”这就是《乾》之上九,《象》辞说:“贵而无位,高而无民。”阳刚过盛,燥气未化,自满自足,只知有己,不知有人,怎么会有民众呢?金星奉旨到花果山见大圣,说出“凡授官职皆由卑而尊,为何嫌小?”可知能卑下者方能尊贵,能小者方能大,不能尊而不卑、大而不小。玉帝道:“孙悟空过来,今宣你作个齐天大圣,官品极矣,自此切不可妄为。”这是告诫他阳极时必须要懂得进退存亡的道理,而不能妄动招致后悔。
“在蟠桃园右首建一座府邸里面设立两个司:一个名为安静司一个名为宁神司。”阳极时应以阴接之安静宁神以阴养阳这就是提纲中“名注齐天意未宁”的意旨。因为他亢阳太燥如意未宁所以使他安心定志以宁之。“猴王信受奉行与五斗星君同众尽饮。”这是五行混合燥气全部化解“健而悦决而和”了。“他才遂心满意喜地欢天在天宫快乐无挂无碍。”阴气尽阳气纯功成人间名注天上大丈夫的能事完成了所以说:“仙名水注长生箓不堕轮回万古传”。
这一回,由还丹而修大丹,演出决阴归乾的妙用,其中有口诀存在,读者必须要深入,玩味其中的意味。
诗曰:归根复命是还丹,养到纯阳再换坛。不晓个中消息意,圣基虽入道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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