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视障朋友讲电影,探索中的“光明影院”丨揭秘

为视障朋友讲电影,探索中的“光明影院”丨揭秘

首页角色扮演最终幻想15光明之旅更新时间:2024-06-30

电影《1921》已于7月1日在国内上映,而在6月28日,由中国传媒大学“光明影院”公益项目团队配音的《1921》无障碍版,已经实现了无障碍电影与院线同档期电影在北京地区的“超前”同步放映。

《1921》官方无障碍版海报。

成立于2017年的“光明影院”,全部是由师生志愿者组成,坚持每年制作104部无障碍电影,让中国的视障人士在全年的52个星期,拥有每周欣赏两部电影的机会,达到甚至超过非视障人群的平均观影频次,“我们希望建立一条文化盲道,给视障朋友们讲电影,让他们平等地享受精神文化成果”。

“光明影院”是由中国传媒大学、北京歌华有线、东方嘉影共同发起的无障碍电影制作与传播公益项目。项目以电影为载体,在电影对白和音效的间隙,插入对于画面的声音讲述,制成可复制、可传播的无障碍电影。视障朋友可以在线上或者线下,通过配音的讲述“观看”影片。而一部120分钟的无障碍电影,撰稿需要多长时间?什么类型的无障碍电影最难制作?视障人士最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带着这些问题,新京报记者采访了“光明影院”的几位志愿者师生,请他们讲述如何成功制作一部无障碍电影。

“光明影院”公益项目志愿者超500人

6月28日,电影《1921》无障碍版在北京首映,50位视障朋友在50位亲属的陪伴下观看了影片。“光明影院”无障碍电影的放映每次都会得到残联和盲协的支持,他们将视障人士邀请到现场,“光明影院”志愿者负责对接。中国传媒大学放映推广组兼视频组负责人李超鹏说,从视障人士下大巴车,到进入影厅落座,都会有志愿者接待引导,影片放映结束之后,志愿者再将视障人士送上大巴车。

“光明影院”的无障碍电影放映覆盖全国,李超鹏曾去过十几个省份,包括内蒙古、大凉山、吕梁,去为视障人士放映无障碍电影。在放映过程中,有许多印象深刻的事情。有一次在北京盲校放映,有一位盲人小朋友在影片放映结束后,抓着一位志愿者说,姐姐不要走,我可以再听一会吗?

视障人士正在观影。

“光明影院”公益项目是由中国传媒大学的师生志愿者组成,李超鹏说,学校的志愿者有三四百人,再加上全国100所高校招募的志愿者,总数超过500人,覆盖全国各地。

制作流程像拉片

最好既能撰稿又能配音

“光明影院”指导教师、中国传媒大学电视学院副教授陈欣钢说,最开始是几位老师带着学生志愿者制作无障碍电影,后来同学们越来越熟练,主观能动性越来越强,现在基本都是学生自己在操作。

无障碍电影的制作流程,主要分撰稿、配音、后期制作等步骤。前期撰稿最耗时间,志愿者要反复观看影片,还要了解情节背景,否则写出来的稿子就会有问题。陈欣钢举了几个例子,之前做培训时,有志愿者为电影《泰坦尼克号》(1997)试写无障碍版,“泰坦尼克号到底是行驶在太平洋还是大西洋,最开始的时候同学就写错了”。还有一位志愿者写《勇敢者游戏:决战丛林》(2017)的无障碍版讲述稿时,片中出现了一款以前的游戏机盒子,同学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传媒大学2019级博士研究生蔡雨说,一个画面需要讲述的内容特别多,要不断去做选择。比如,电影中有个人在喝水,就可以有N种解读。每个画面的讲述都要根据前后情节的发展,来做判断。因为讲述稿只能在电影对白和音效的间隙插入,可能只有5秒时间,就需要对信息进行筛选,提取最关键的信息。“制作无障碍电影也是一个拉片的过程,特别锻炼同学对视听语言的理解能力,知道如何把画面内容解释给视障朋友听”,蔡雨说,撰稿部分是最难的,新加入的志愿者要进行培训。

李超鹏说,招募志愿者时首先要进行笔试,给5分钟的电影片段当作业,撰写成讲述稿。笔试后是面试,每年报名“光明影院”的志愿者有好几百人,最后留下的也就三四十人。

“光明影院”志愿者正在配音。

对于无障碍电影的配音要求,蔡雨说,普通话相对标准,又有亲和力和感染力就可以,不会以专业播音员的标准去要求志愿者。蔡雨希望志愿者不但能配音,还能写稿,因为不会写稿,就没办法理解电影想表达的内容,就配不好电影,“作为无障碍电影的制作者,不能仅仅站在观众的角度去理解电影,还要从导演的角度出发,这样理解得更多。”

撰写一分钟电影片段需要30分钟

在蔡雨看来,撰稿是无障碍电影制作中最关键的一部分,讲述稿定了,后续的配音、剪辑也都有了。

以《1921》中*跑步的段落为例。这段戏采用了比较浪漫的手法,通过蒙太奇,表现不同场景、不同时空中*的奔跑,并且中间遇到不同人,要给视障朋友讲解清楚,难度极大。*从上海法租界的街道开始跑,跑到了南京路上,一边是人力车夫,一边是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这里有大概6秒钟的时间填充讲述稿,蔡雨一遍遍地试,自己边念叨着边控制好时间,时间超了就删词,时间有余再加字。几秒钟的画面,撰稿的志愿者可能就要看二三十遍。因为反复观看,志愿者们基本上对每一帧画面倒背如流。

《1921》中的*奔跑的几秒画面,撰稿的志愿者需要看二三十遍才能在讲述稿中讲解清楚。

“一部无障碍电影的配音工作基本四五个小时就能完成,但讲述稿可能要花上百个小时,写出几万字的讲述稿”,蔡雨说,平均下来,一分钟的电影片段,撰写成无障碍版文稿大概要花30分钟。一部120分钟的电影,文稿要写60个小时,这还不算后期的改稿。志愿者并非全职创作者,平时还要上课,每天花4、5个小时写稿,就要写15天。

初稿写完之后,有专门审稿的同学来审稿。对稿中出现的语病、语句太长或太短的地方都会进行标注,把稿子反馈回去,又得一周时间。撰稿的同学又要从头开始,对着画面根据反馈意见再改一遍,写稿成熟的同学,基本审稿一遍就能搞定,文稿完成要一个月左右。也有反复修改的,蔡雨遇到最费劲的一次前后一共改了6、7次。

志愿者们基本都是在假期时间完成撰稿和审稿工作,假期时间相对完整,可以拿出一整块时间写,避免周期拉长记忆模糊。

选片

首选爱国主义经典影片,为《百团大战》感动

从2018年开始,“光明影院”每年制作104部无障碍电影。对于选择影片的标准,指导老师陈欣钢说,会兼顾几个情况,首先并不是所有电影都适合做成无障碍版本,比如特别依赖画面表达的动作片,其次是会跟近期党和国家的爱国主义宣传主题相结合,比如2019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光明影院”做了70年70部经典影片;2020年作为脱贫攻坚收官之年,“光明影院”做了20部扶贫题材影片;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光明影院”又做了“百年百部”经典影片。

今年,北京市盲人学校发起了一个“1月1影”的主题放映活动,每个月“光明影院”的志愿者们都会到盲校放映一部“百年百部”的片子,6月份放映的是《百团大战》。当最后日军被打败,现场反应特别激烈,视障朋友都鼓掌,特别开心,“他们没有演绎的成分,都是很真实的反馈,就会让人很感动”。蔡雨说,视障朋友们很愿意参与这样的活动,在一次交流中,一位盲童说,通过观看无障碍电影,自己更加理解了爱党爱国是怎么回事,内心是有感触的。

《百团大战》剧照。

“光明影院”也会根据不同观众需求制作不同题材类型的无障碍电影。比如,为满足视障儿童的需求制作了《大鱼海棠》《哪吒之魔童降世》等动画电影。虽然说科幻片也是特别依赖视觉特效的电影类型,但视障朋友却非常喜欢“观看”科幻片。如果是去社区放映无障碍电影,面对中老年视障群体,他们可能对偏历史类题材的电影更感兴趣,每个年龄层都有自己的偏好,“光明影院”都会尽量满足。

【挑战】

要准确解释画面含义

战争片和喜剧片“不简单”

去年,蔡雨审稿的时候审过一部无障碍版的《淡蓝琥珀》,是一部很文艺的片子,女主角回忆的剧情都是采用比较开心的暖色调,现实部分都是冷色调,在向视障朋友讲述的时候就要有所交代。对于一些对后面情节有推动作用的细节,也要找机会解释给视障朋友听,把画面和画面背后的含义一并准确讲给视障朋友听,是很有难度的一件事。

战争片也不好写。片中经常几分钟都是炮火,一队人从山坡冲下,敌人从高地下来,主人公躲在一个掩体下面,这些都要描述清楚。

喜剧片同样也不简单。怎么才能让视障人士和普通人的笑点在同一个频道上,能“一起笑”,是志愿者们在创作时需要反复揣摩的。

描述颜色曾是难题,现在不用刻意回避

之前在撰写无障碍电影的讲述稿时,志愿者们会尽量少去描述颜色。因为有些视障朋友先天失明,从来没看到过颜色,是没有色彩概念的,所以在讲述电影画面的时候,志愿者们会尽量减少对颜色的描述,用“火热”“烫”这种带有体感的词去形容,以便视障人士能够更好地理解。

每一次无障碍电影放映之后,“光明影院”的志愿者们也会做线下交流。不久前,蔡雨去盲校采访,通过交流,有些视障小朋友说可以在电影讲述中介绍颜色,因为他们在课本或者家长老师的口中,对颜色有一个大概认知,虽然不知道蓝色是什么颜色,但知道它跟天空是对应的。

“他们还挺想多知道一点的,这样与人沟通的时候,就可以跟别人说黄色的花、白色的花,他们想象的黄和白,可能跟我们实际认知的黄和白是有差异的,但他们并不会因此回避这些。”像这样的交流,每次放映结束后都会进行,“光明影院”会把视障朋友的意见反馈,加入到无障碍电影的创作中,让他们也成为创作的一部分。

中国传媒大学2020级博士研究生,“光明影院”宣传组负责人李怡滢说,对于无障碍电影的制作,“其实我们也一直在探索,让无障碍电影制作有一个科学统一的标准,‘光明影院’就想去助推这件事”。

新京报资深记者 滕朝

资深编辑 黄嘉龄 校对 李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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