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无论是2014年各大电商平台竞相推出票补,抢占市场,还是如今政策出台令行禁止票补,从营销使然到政策倒逼,搅乱中国电影市场秩序的并不是“票补”,而是几乎无法控制而又无处不在的“暗箱操作”。
票补4岁,生于2014,将卒于2018。
2014年猫眼开启票补,低票价的《变性金刚4》给了二三线城市观看好莱坞大片的机会,《心花路放》也跟随其后,用9.9元超低票价创下辉煌战绩。公映的前一分钟,预售票房已达1.1亿,成为全国首部预售过亿电影。11.69亿的最终票房成绩,也让此片成为2014年国产电影票房冠军。从此票补上位,成为各大影片上映的常态模式。
2015年春节档暑期档,票补更是一路向好,业内人士透露中国电影的440亿元电影票房中,有30亿到50亿元来自票补。2016年,受经济下行的影响,电影市场步子放缓,平台对票房补贴趋于谨慎外加严打票房造假,457亿票房,迎来中国电影市场十年来增速最缓慢的一年。到了2017年票补主要在大档期的头部大片上集中投放,虽然启用票补的影片数量减少,但力度加大,票补有了重点投放重燃战火之势。而今年春节档前夕,相关监管部门发布票补“双限令”:最低票价不得低于19.9元,票补张数不超过50万张。最近又有消息称,文化部和电影局等监管部门决定,从十一开始,停止线上票补行为,票补最终还是沦为满地泡沫。
起起落落,四岁的票补经历了什么?
票补的资本原罪票补,资本市场的催生儿。
2014年,O2O市场迅速升温,互联网成为线下交易的前台,提供的服务几乎覆盖到人们日常消费中的各个方面。《心花路放》的票补,取得了11.69亿总票房,成为2014年国产电影票房冠军,成功将猫眼推向头部位置,看见红利的票务平台都纷纷向票补投食,“票补”成为各个平台的标配。
票补的本质:补贴。
为了快速跑马圈地,市场玩家越来越多,烧钱手段下,促进了几大票务平台的成长。先是各电商平台迅速抢占线上市场头把交椅。猫眼、格瓦拉等头部平台方开始通过线上“票补”刺激消费者下载自家APP,注册平台会员。据统计,2014年,中国在线电影票务份额已经达到45.80%,其中猫眼、格瓦拉、微信电影票分别以16.87%、6.75%和4.99%的市场份额占据中国整体电影票务市场前三位。百度糯米、大众点评紧随其后,一起成为2014年中国电影票务电商头部阵容“五虎将”。随后传统电影公司也加入了这一队伍,华谊兄弟收购卖座网,乐视影业建立旗下的售票网站乐影客......
平台增多,但蛋糕有限,为了抢夺市场,各平台开始军备竞赛,竞相低价。6.6、9.9 、19.9的低票价让二三线人群忙的不亦乐乎,据了解2014年,全国电影总票房296.39亿元,比2013年增长36.15%,其中国产片票房161.55亿元,占总票房的54.51%。
票补成就了高票房,但也将整个市场推向无序。
当票补成为票房增长BUFF,电影市场开始脱离了本心,向着买椟还珠的道路前进。影片质量好坏已经不重要,影视公司开始相信再烂的片子只要做好票补,依然能够有个还不错的票房。哪部影片票补多,影院就考虑多排片,这直接导致片方在票补方面的“军备竞赛”。华谊兄弟CEO王中磊坦言,这种竞争环境下,哪怕你拍了好电影也要掏钱票补,“如果你不掏,我就告诉你友商那里补了多少钱,你不补的话,电影院不给你排场。”
猫眼评分9.1分的《老炮儿》票补近3000万元。王中磊坦言,一年12亿元的票补对片方是不小的负担,“我们不想掏这12亿,因为每年华谊电影制作发行上面就有近20亿元的投入,再有10亿元这样的投入,负担非常大。”
无法遏制的乱象电影市场向来是股泥石流。
虚报宣发费成为业内潜规则、雇“水军”刷分、五花八门造假票房再到电影成“资本游戏”外壳,电影市场在成长路上一直都在耍小聪明。
宣发公司收了服务费还要收策划费、稿费、媒体公关费,同时又要在渠道上挣钱。1000万元的预算真正能有300万元花到刀刃上,就算是良心公司了。”某影视制作公司的宣传主管对文娱龙门阵表示,自己早就想对宣发界的乱象吐槽了。
一般来说,很多影片还在制作阶段时就已经开始做宣发。宣发费用包括影院的阵地物料、硬盘、票补、主创路演费用、发布会费用、媒体费用、线上推广费等,但是由于宣发的手段与价格不一,无法核对,宣发公司在执行过程中虚报费用并从中牟利,已经是业内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在执行影片宣发过程中,宣发公司的各种手段也让人大开眼界。微信QQ各种刷分群,只要给五分,然后写个评论,把截图发给管理员,就能拿到1到2元。
但宣发刷水只是小儿科,资本运作才是高级玩法。
2016年《叶问3》涉嫌票房造假,牵扯出电影界与投资界的亲属企业齐上阵相互担保、组团忽悠的花式赚钱运作。
2016年3月,电影《叶问3》在大陆上映,半月便累计了7.9亿元票房,但随之而来的是网上不少关于其票房造假的消息。
2015年10月,《叶问3》项目在苏宁众筹、当天金融、大管家理财网、玖那里金融、玖影通、宝驼贷等平台出现,并筹得数千万元。2016年2月,香港上市公司十方控股以1.1亿元买下《叶问3》55%的票房收益权。内地上市企业神开股份以4900万元认购了《叶问3》的票房收益权投资基金,该基金年化收益8%,如果票房超过10亿元,投资者还将获得超额收益。但实际上,《叶问3》资本运作涉及的数十家公司,均与上海快鹿集团关系暧昧,有的甚至直属快鹿麾下。也就是说,《叶问3》的投资资金在快鹿的关联公司间流转后,最终又回到了快鹿手中。
影片还未上映,快鹿就已通过各种金融手段赚了一大笔。而影片上映后,通过“捂盘”式的自买自卖和虚假排场,资本市场对该片的信心得以继续发酵。资金从市场上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手中,但这一圈却是滚雪球式的。
去年,《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粉丝自行“锁场”,用每场只买一两张票的方式的低上座率保住了“高排片”。今年刘若英执导的电影处女作《后来的我们》上映首日退票金额达到约2000万,其中预售票房占据了大半以上,让票房造假重新走进大众视野。
在人为造假增高票房的历史上,主要出现过两种方式。一种如《魁拔》、《英雄之战》,发行方自掏腰包购买电影票;另一种如《捉妖记2》,出品方联手院线,用增设“幽灵场”(做假场次,多安排在午夜,于影院排片和购票系统上显示已“售罄”,实际上完全没有观众到场)等方式,以少量资金注水,大幅提高票房数据。而《后来》则是在造假增高票房,达到吸引观众的目的后再退票退款。无论采取何种方式,最终都影响了同档期其他影片,整个电影市场乱象丛生。
“票补”只是冰山一角与市场整体的灰色操作相比,互联网比拼所带来的“票补”显得更阳春白雪。“这至少是业内公开透明的,在明面上拿钱去砸的方式。”一位在影视发行公司从业多年的人告诉文娱龙门阵。
实际上票补的限制,对整个电影市场只不过伤其毫发。
对于取消票补一直保持着“佛系”态度的淘票票,则预见了其背后的问题。在今年四月的海南大会上,淘票票的总裁李捷就曾表示:“下一阶段片方的票补停了,公开的宣发竞争就变成了完全暗箱操作的竞争,这个更加麻烦,这对于电影的伤害更大。”
票房“限补”之后,院线对于排片有了更大的话语权,但是更多不可控的因素也随之而生。之前可以依据票补来排片,今后影院排片的标准将会变成什么?
有业内人士指出,今后越来越多的影院依据预售情况、影片口碑或者各自与票务平台“单线谈判“来排片。但用“口碑”,“预售”来决定排片,其实更不可控。
在网络严格监管体系下,电影为维护口碑而抵制一切负面评价,“你说我就搞死你”让网络不敢发声。现在遍地大号、大v都在收钱发稿,玩儿命吆喝,影评难分真假。院线电影资本为大,急功近利,炒口碑已经成了营销手段。在国内不乏金主,有钱就能解决一切,大IP 大制作先炒起来,再加上资本乱入,口碑成为一个丧失标准的产物。
不仅如此,国内院线电影的命运更像走了当年美国的老路,万达、华谊等实力影院早已完成了制片、发行、院线全产业链覆盖,对于自家片高排片,他家片少排片的现象已成为常态。而所有影院也似乎不谋而合:大片多排,小片少排。排片看红包、应酬、返点。热门3D,冷门2D…影片在排片时段上、影院容量上分配也不一致,在这一套成熟的商业运作之下,口碑更变得虚实难分。如此一来,头部有实力的影视公司及院线把握资源与入口,是否能回归到电影质量本质,还是未知。
此外各平台也可花式运作,联合跨界品牌发行大量套票,电商发行会员卡、优惠券等等这种“变相票补”将会越来越多。一刀切式的禁止票补根本无法阻挡这个行业的洪流。
票补有罪,但是绝对不是问题的根部。所以,从根本来说,搅乱中国电影市场秩序的并不是“票补”,而是几乎无法控制而又无处不在的“暗箱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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