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素一
《洛神赋》是三国时期家曹植所作,他在赋中虚构了自己与洛神之间的邂逅和彼此间的爱慕,在描述洛神的美貌时,曹植这样写道:
她体态适中,高矮适度,肩窄如削、腰细如束,秀美的脖颈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她不施粉黛,却发髻高耸入云,长眉弯而又细,红唇鲜润、牙齿皓白,一双大眼睛,闪亮有神,左右顾盼,两边的脸颊上都各有一个甜甜的酒窝。她举止端庄优雅,又不失妩媚,她柔情万丈,言词得体。
她穿着飘逸的罗裙,带着精美的玉佩,头上是金银翡翠的首饰,周身都有明珠装饰闪亮。脚下是一双有花纹的远行鞋,薄雾般的罗衣隐隐散发出幽兰的清香… …
如此出水芙蓉般的洛神,得到才子曹植的倾慕,实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无论是三国时期,还是后世,即使是虚构也罢,都愿意成全一对才子佳人的爱情佳话,所以有了这样一种说法:
《洛神赋》中所提洛神,乃是暗指当时三国时期真实存在过的人物——甄宓。曹植与甄宓之间有过一段暧昧的恋情,但两人却因为种种原因有情人未能终成眷属,《洛神赋》是曹植为表达对她的思念所作。
尽管这样的说法在后世有着各种各样的争议,但美人与才子的佳话经久不衰、流传至今。
甄宓,生于东汉末年183年,出生地是今河北省石家庄市无极县,她出身官宦世家,是名门之女。
她的祖先曾给汉代皇帝刘衎做过老师,这之后甄氏家族的子弟都相继入朝为官,最为繁盛时期曾官至内侍大臣、大汉太保,一度执掌天下兵权。
到了甄宓父亲甄逸这一代,虽不如先祖那般荣耀,但依然能官任上蔡令,相当于县长一样的职务,可见家世显赫。
甄宓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她还有3个哥哥和4个姐姐。
在甄宓3岁时,父亲甄逸就去世了。
甄宓的母亲张氏,也是一位绝代美人。
相传,在张氏生甄宓的时候,梦见一位仙人,手拿玉如意站在她身旁,临产时,仙人飘入房中,用玉衣盖在张氏的身上,然后就听到婴儿哇哇的啼哭声,甄宓出生了。
甄宓从小聪明可爱、性格文静,又爱读诗书,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娴静和温婉。
甄宓3岁那年,父亲离世,年幼的她因为思念父亲,哭得十分伤心,这样的早慧也让家人和周围人都对她另眼相看。
8岁那年,家中姐妹都去围观马戏杂耍,她却无动于衷,姐妹们问她为何不去,小小年纪的她却说:这是女孩子该去看的吗?
从9岁开始,甄宓喜欢上读书写字,她博闻强记,很快领悟到文章的立意。她还经常跟哥哥们借来笔墨纸砚,哥哥们笑话她一个女孩子,何必要学习读书写字,是要做女博士吗?甄宓却振振有词:
古之贤者,未有不学前世成败,以为己试。不知书,何由见之?
东汉末年,战乱纷争不断,老百姓为了逃命,贱卖珠宝贵物,甄宓家中殷实,母亲执掌家中事物,就命人花低价购入这些宝物。
甄宓知道这件事后,劝诫母亲乱世求宝,非良策。古来因为一件宝物,招来*身之祸的事常有,何必因财丧命。如今战乱频发,民不聊生,不如把家中囤积的粮食拿出来救济百姓,不失为一件善事,也是符合甄家身为名门大家的行为。母亲听后,觉得有道理,于是开仓赈粮。
甄宓的二哥甄俨去世的早,留下嫂嫂和孩子。甄宓对孤寡的嫂嫂十分同情,经常帮她做事,还帮她照顾孩子。
甄宓的母亲对儿媳管教十分严厉,甄宓劝说母亲:嫂嫂年纪轻轻就要守寡,还要照顾年幼的孩子,十分不容易,母亲您是不是要像爱护女儿一样爱护她才对呢?
母亲听了十分感动,并让甄宓和二嫂同住,对儿媳的态度也改观不少,从此家庭和睦。
袁熙
甄宓不仅知书达礼,有着贵族女子、名门闺秀的气质,更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三国时期有民谣这样说:
“江南大小乔,河北甄宓俏”。
袁绍作为当时北方最大势力的统帅,家世显赫、名声在外。
甄宓的家人于是和袁绍攀了这门亲戚,约定将女儿嫁给袁绍的次子袁熙为妻,在这场门当户对的婚姻里,甄家期望女儿嫁过去之后,能尽享荣华富贵。
但在那个战乱的年代,一切都未能如人愿。
甄宓嫁过去没多久,袁熙被任命为幽州刺史,远行赴任,留下妻子甄宓和母亲刘氏在老家冀州。
甄宓的婆婆刘夫人对这个儿媳妇非常满意,常常对人提起说,她生的俊俏,又为人孝顺。
然而战争将至,很快这种平静祥和的生活也被打破。
官渡之战后,袁家败下阵来,曹操集团迅速崛起,曹操父子后来领兵攻入邺城,甄宓被曹操之子曹丕带走。
后来袁熙和兵败的弟弟袁尚一起逃往辽东太守公孙康帐下,却被公孙康陷害,两人的首级被献给了曹操。
至此,甄宓和袁熙这段短暂的婚姻,落下帷幕。
曹丕
24岁的曹丕在攻入邺城后,提着剑走进了袁府的大厅,比曹丕大5岁的甄宓当时正伏在婆婆刘氏的膝上。
曹丕说:奉丞相之命,前来保护袁府。
对甄宓的美貌早有耳闻的曹丕,对待美女尽显绅士风度。
在第一次见到甄宓后,曹丕就为她的美貌而倾倒,当场手持之剑落地,并口中念念有词:果真太美了。
据闻当时曹操也早倾心于甄宓美貌,但无奈儿子曹丕先他一步,只好作罢。
乱世之中,没有婚约也可成婚,哪怕曹丕是在破坏他人家庭,但只要是天下的强者,就一切皆可为之,就这样甄宓跟曹丕走了,又再次成为曹丕的妻子。
曹丕没有嫌弃甄宓是二次嫁人,甄宓也恪守了自己奉行的妇道。
再嫁的甄宓依然保持本色,对曹丕的母亲卞夫人十分孝顺,还鼓励曹丕纳妾,貌美却不专宠,又十分贤惠,曹丕对甄宓更加喜爱。
后来,甄宓先后为曹丕生下儿子曹叡和女儿东乡公主。
曹丕自幼文武双全,是三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但曹丕作为曹操的儿子,并未得父亲器重。
于是他与司马懿、贾诩等结成朋党,在建安22年,运用计谋成为了太子,后来又废了汉朝皇帝成了魏文帝。
曹丕称帝后,急需选出一个皇后来。
当时很多人都认为,甄宓的德行最配得上皇后之位,能母仪天下,然而事实却并没这么简单。
当时,曹丕还有另外一个受宠的夫人,郭女王,她不仅和甄宓一样拥有美貌,更比甄宓年轻,同时心机深重。她也想当皇后。
郭夫人从小就父母双亡,十几岁进宫沦为婢女,后来受到曹丕的宠幸。
在曹丕与曹植太子之争中,郭女王曾凭借才智为曹丕出谋划策,因此深受曹丕宠爱。
曹丕立嗣之争大获全胜后,又将郭女王立为仅次于甄宓的夫人。曹丕即为后,把甄宓留在了邺城,而带着郭女王到了洛阳称帝。
郭女王为了争得皇后之位,屡次向曹丕巧进谗言,称甄宓所生之子曹叡并非足月出生,怀疑甄宓是在*后才嫁给曹丕。
曹丕本十分喜爱甄宓,但却经受不住这样的骨肉非亲生的致命打击,于是因爱生恨。
后来甄宓得知曹丕对自己的怀疑,十分伤感,于是作诗《塘上行》一首,诗中除了表达了被冷落的哀愁之外,也流露出对曹丕的埋怨,此诗后来触怒了曹丕,于是曹丕一气之下赐了甄宓自尽。
甄宓自尽后,郭女王被封为了皇后。
但郭女王与曹丕之间没有孩子,于是曹丕把甄宓之子曹叡交给郭女王抚养。后来曹叡继承了皇位,为给自己的亲生母亲正名,追封她为文昭皇后。
历史上《三国志》中是没有提及过曹植与甄宓之间的情愫。
唐代李善著有《昭明文选》,文选中他为《洛神赋》作的注解里,开始让人们意识到,甄宓与曹植二人之间有爱慕。
注解的大意如下:
最初喜欢甄宓,并希望能与之交往的是曹植,但被曹丕抢占了先机,但曹植对甄宓一直念念不忘。甄宓被赐死后,曹植来见曹丕,于是曹丕拿了甄宓用过的金缕玉衣带枕给他看,曹植睹物思人,大哭一场。
晚上,曹叡又宴请叔叔曹植,并把这个枕头送给了曹植,曹植带着甄宓的遗物,返回封城,途径洛水,于是梦见甄宓与自己幽会,随后有感而发,写了千古名篇《洛神赋》。
而起初《洛神赋》名为《感甄赋》,但曹叡即位后,不想让世人传说家中私事,又叫人把《感甄赋》改名为《洛神赋》。
这样的注解,完整的叙述了曹植所作《洛神赋》的事件背景,也极容易让人信以为真。
然而当后人带着怀疑的精神去回看历史时,又发现了其中的不合情理之处。
曹植与曹丕是一母所生,另外他们还有两个兄弟分别叫曹彰、曹熊。
曹丕继位后,对自己的兄弟十分嫉妒、并且经常怀疑他们有二心。他先是夺取了二弟曹彰的兵权,又逼着四弟曹熊上吊自*,还命三弟曹植在七步之内写一首表达兄弟之情的诗,但诗中又不可出现兄弟二字,如果曹植做不出来,就要*他。
于是,有了后来举世闻名的“七步诗”: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植比曹丕小4岁,对于兄长的打压,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而甄宓比曹丕大5岁,比曹植大了足有9岁。曹植又怎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对长兄的妻子存有非分之想。两人之间的爱情,也亦真亦假,扑朔迷离。
纵观历史,之所以人们愿意相信曹植与甄宓之间有真情,大部分也是将世人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寄托到了人们理想中的才子佳人身上吧。
甄宓一生,保持了一个大家闺秀的高贵娴雅,持重贤德,即使在受了委屈被冤枉的时候,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而是不卑不亢的应对。
她一生不曾参与到后宫争斗,但身在后宫未能远离利益之争,最终无奈被小人谗言所害,但她直到离世,保持了自己的优雅。
人们热衷于评说甄宓的绝世美貌,但是甄宓之所以能被看作才子佳人的女主角,更因其内在才华、气质的美好。
正如唐朝诗人李商隐所著《东阿王》所言:
国事分明属灌均,西陵魂断夜来人。
君王不得为天子,半为当时赋洛神。
即使是一段爱情悲剧,人们宁愿相信甄宓与曹植之间曾经彼此有情,在这段不完美的爱情中,人们希望看到爱情带给人的束缚、痛苦和挣扎,从而体味到爱情的伟大和来之不易,正如歌中所唱:
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依然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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