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宫女轻手轻脚地走进寝宫,恭声道:“三殿下,王后娘娘有召。”
七*:“可知何事?”
宫女摇头,“奴不知。”
七*也不再多问,去往中宫见那王后娘娘。
没错,这一世她又穿成了君主之女。
这时虽已有“公主”之称,习惯上还是称为王姬。
原身名叫殷琬,排行第三,深受父王母后和两位兄长的宠爱,尊贵非凡。
但没人会羡慕她。
因为她爹就是大名鼎鼎的商纣王,她娘则是下场凄惨的姜王后。
正史、演义里,都没有殷琬这个人,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
七*合理地怀疑,这是主神搞出来的阴谋。
那晚,她被强制退出,转眼就到了殷商,接下殷琬这个任务。
殷琬的愿望很明确,保住成汤江山。
可这谈何容易!
七*能保大秦,能保大宋,也能指点大明,使得历史有了另一种走向。
唯独这殷商,碰都不敢碰。
因为,商、周之争,表面上是两个政权的交替,实际上乃是神战!
战场上大能遍地走,元婴不如狗。
阐教有十二金仙,截教有四大弟子、随侍七仙、三霄娘娘等等。
他们这个层面已经十分厉害,上面还有阐教两位老大,老子、元始天尊,以及截教老大通天教主。
老子和元始天尊不用多说,就连后世不显的通天教主,也有创造天地之能。
这三位,已经进入“神”的范畴。
他们的老师鸿钧老祖更牛,直接是大道的化身。
大佬实在太多,身处其中,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
别说她这样的小小修士,神仙来了都有可能化为炮灰。
诚然,姜子牙手中有个封神榜,凡死于此战中的三教弟子,无论正方反方,都有机会被封神职。
可是,死后封神和肉身成圣,那能一样吗?
前者失去身体,只余元神,封神时什么修为,以后也什么修为,不会再进阶。
而且受封神榜的制约,被禁锢在所封神职内。
说得通俗点,从一个独立的个体,变成了天庭运行的某道程序。
后者就自由多了,有无限可能。
所以阐教、截教那些高人,起初都嘱咐弟子闭门不出,避开此劫。
他们肯定是有内部消息。
有人分析,封神榜背后有大阴谋,七*深以为然。
而这阴谋里,还有上古正神女娲娘娘的影子!
那可是女娲娘娘啊!
......这种凶险万分的高端局,真不是她玩得起的。
“宿主大人,咱们逃吧!”
001给她出主意。
七*:“逃?呵呵,你能脱离此界?”
001试了一下,沮丧地道:“不能!”
七*:“你的主神大人把我丢到这儿,就没想过让我活着离开!”
她一葫芦的强援,在这个世界都不算什么。
怎么,难道她还敢放出青江帝,让他保住殷商?
算了吧,那是添油战术,她可不想送青江帝上封神榜。
001:“要不,咱们向大师兄求救?”
七*斩钉截铁地道:“绝对不行!”
在别的世界,大师兄可以举世无双所向披靡,堪称狼灭。
但封神战场专灭这种人。
细数上了封神榜的那些,谁没有两把刷子?
还不是得死。
在这地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何况,她再崇拜大师兄,也不认为他打得过十二金仙,鸿钧老祖、女娲娘娘更不用提。
因而这个难关,她得自己过,不能连累大师兄。
之前她坏了主神许多好事,这肯定是来自于主神的报复。
001无助地抱紧了寄己,“呜呜呜,本系统好怕!”
七*:“怕你个头!”
其实她也怕,但她不认。
开玩笑,谁能不怕啊?
她要是站在最终的胜利者阐教、西周一方,平时谨慎些,封神不完坚决不出,小命还能无忧。
可委托她的原身偏生是殷商王姬。
王姬的愿望还是保全江山。
而这也意味着,她和阐教、西周是对立面,是封神之战的反派,注定了失败。
这还怎么玩?!
该死的主神手段毒辣!
2.
“我儿,快快过来!”
姜王后一看到女儿,脸上就浮现出和煦的笑容。
“母后!”
七*答应着坐到姜王后身旁,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位一国之母。
只见她长眉凤目,美丽端庄,妥妥的国泰民安脸。
虽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却风华正茂,神采飞扬,不见一丝中年妇女常有的疲态。
她对女儿很是关心,问了昨晚睡眠,又道:“琬儿,朝食若不合心意,你跟娘说。”
七*:“没有不合心意。”
姜王后:“那为何只用了少许?”
七*:“心情烦闷。”
这个时代,烹饪方式还相当原始,除了煮、烤、蒸,就只有生腌。
好在食材新鲜,味道还不错。
但她愁得吃不下。
姜王后叹口气,挥退左右,执着女儿的手,柔声道:“若是为了妲己之事,大可不必。”
七*苦笑。
娘娘哎,你知道什么,妲己入宫,就揭开了殷商败亡的序幕,也开启了神战。
从那一刻起,殷商、西周、三教弟子,全都在局中。
她来得晚,没能阻止纣王在女娲宫提淫诗。
女娲娘娘回宫见到亵渎自己的诗句,心下大怒,当时就往朝歌找纣王麻烦。
不想路上被殷郊、殷洪红光所挡,算出殷商还有二十八年气运,只能打道回府。
但还是气不过,就用“招妖幡”召来天下群妖,从中选出千年狐狸、精、九头雉鸡精、玉石琵琶精,命她们惑乱君心,助周灭商。
此时,千年狐狸精早已顶替了苏妲己,住进寿仙宫,独占君心。
七*虽恼纣王好色,惹来这么个大祸害,也知道就算他不好色,也会因为别的事情被神明降罪。
神明既然选中殷商为棋子,总会有降罪的理由。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纣王倒霉,殷商也倒霉。
西周虽也是棋子,好歹是胜利的那一方。
姜王后不知后事,细细劝导女儿。
“我儿何必烦忧?那冀州侯苏护不愿献女媚上,为此不惜起兵造反。无奈兵败,才将妲己送入宫中。”
“妲己若不受宠,苏护还挂念她几分,若是受宠,苏护只会当做没有这个女儿,不会支持她。”
“换言之,妲己能在宫中立足,凭的全是你父王的宠爱。然,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
“为娘却是名正言顺的中宫主位。还有你外祖东伯侯,乃是天下八百镇诸侯之首,总镇东鲁二百路诸侯。连你父王,也不能不给你外祖几分薄面。”
七*明白,姜王后说这些,是想告诉女儿,她娘家给力,她的地位稳固得很。
母亲的地位稳固,儿女的地位自然也稳固。
苏妲己再怎么蹦跶,也影响不到她们这一系。
她甚至暗示女儿,没有姜家的支持,你父王的王位坐不安心。
一般情况下,也确实如此。
强有力的娘家,比君王的宠爱靠谱得多。
可眼下这情况不一般。
妲己是冲着灭亡殷商来的,明面上她没有靠山,事实上她的靠山比谁都大。
东伯侯再给力,能有女娲娘娘给力?
姜王后继续道:“寿仙宫看似煊赫,实则如同无根楼阁。咱们不用做什么,那楼阁也总有一日会倒塌。”
七*沉默一瞬,问道:“万一父王就是喜爱苏妲己,喜爱到拱手江山呢?”
姜王后怔了怔,优雅地用手帕捂着嘴笑了会儿,才嗔道:“我儿说什么胡话!”
七*:“这怎么是胡话呢?”
姜王后思考片刻,笑道:“罢了,我儿年已十六,是大人了。有些大人的事儿,也该让你知晓。”
七*洗耳恭听。
就听姜王后道:“男子好色。贫贱也好,富有也好,好色总是不变的。倘有余财,都愿多养几个美娇娘。”
“你父王也不例外。他乃坐拥四海八方的天子,天下美人,他若想得到,那就一定能得到。”
“但美色之外,尚有权势,那才是男子的最爱。”
“你父王兴许会为了苏妲己冷落宫妃,却绝不可能将她置于权势之上!”
“纵然苏妲己美若天仙,也只是你父王闲来无事时的消遣。”
“你父王能容忍她耍些争宠的小花招,却不能容忍她威胁到自己的权势。”
“她若敢有妄念,你父王会亲手处置她。”
001:“......人间清醒姜王后,爱了爱了!”
七*也没想到,姜王后能看得这么透彻。
难怪纣王都被妲己迷住了,她还若无其事,一点儿也不着急。
“......若父王视妲己为真爱,要美人不要江山呢?”
姜王后笃定道:“那他一定是生病了,或者中了蛊惑的术法。”
还真被她说中了。
妲己迷住纣王,凭的可不仅是容貌,还有狐族特有的魅惑之术。
001:“感觉姜王后很了解纣王。”
七*:“了解君王,是王后的义务之一。”
估计姜王后是将“王后”当成一份职业来做。
说了这么多,不见半分醋意。
姜王后又道,“你是你父王唯一的女儿,应当常去问候,承欢于膝下。”
不管陛下宠爱哪位美人,父女感情都不能断。
七*:“母后说得对,我今日便去。”
她也想亲眼看看纣王和妲己。
3.
寿仙宫内,纣王正和妲己腻在一处。
忽闻女儿求见,愣了一愣,忙坐直身子,命宫人宣。
数日未见女儿,他也甚为想念。
自从得了妲己,他就像处在一个美梦里,满心满眼都是她,时时刻刻不想分开。
这种感觉太美妙,美妙得他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往日最疼的女儿都抛之脑后了。
妲己眼底微暗,抱着纣王的手臂娇滴滴地道:“大王,前几日,妾身在御花园摘了王姬亲手栽种的兰花,这是上门问罪来了。您得帮我说说情,免得王姬责罚。”
这时的纣王,心智还没被彻底迷倒,不以为然地道:“美人勿忧,琬儿豁达大方,不会与你计较!”
妲己咬了咬唇,娇声道:“反正您得保护我!”
纣王含情脉脉地道:“这是自然。你是朕的心肝,朕不保护你,还能保护谁呢?”
两人调笑间,七*走进宫中。
施礼道:“拜见父王!”
匆匆一看,高位之上那对男女,颜值着实出众。
妲己的美名传了几千年,真人比后世影视剧里的还要美,倾国倾城,冰肌玉骨。
七*暗道可惜,这么好看的苏妲己,却被狐狸精给祸害了。
狐狸、精原身是只白毛大狐狸,尖尖的耳朵,毛茸茸的大尾巴,看着还挺可爱。
但当这只大狐狸露出种种拟人神态,就不是可爱而是惊悚了。
纣王也比影视剧里的演员帅得多,面部轮廓棱角分明,身材高大修长,举手投足间,尽显君王威仪。
也是,几十代基因改良下来,他想长得丑都难。
“我儿不必多礼。”
七*打量纣王时,纣王也在打量她。
见她仪态高雅,容颜绝美,自有种为人父者的骄傲。
女儿不拜妲己,他也不觉得有何不对。
他正宫嫡出的女儿,除了父母,用不着对任何人行礼。
妲己却很恼怒,这小王姬眼里没她,早晚让她吃点苦头!
纣王示意女儿坐到身边,笑道:“琬儿近日在忙什么?朕连你的面都见不着。”
七*淡淡道:“在生气。父王,您要为女儿做主。”
她听到了,妲己刚才告刁状。
谁不会呢?
纣王就喜欢女儿这种理直气壮依赖自己的样子,“哦,谁敢惹朕的小王姬不快?”
七*一指妲己,“她,她把我要送父王的兰花摘了!”
原身的确因为此事心中郁郁,本想跟纣王说,又被姜王后劝阻。
姜王后的意思是,犯不着用这种小事消耗父女感情。
七*很认同。
可谁让妲己竟恶人先告状呢?
纣王刚跟爱妃说女儿不会计较,结果女儿马上就计较了,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轻咳一声,尴尬地道:“是朕让苏娘娘摘的,琬儿,你的孝心朕知道,不用非得有兰花。”
七*:“是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用上了清心咒。
纣王被缠绵爱意重重包裹的心灵里,蓦然涌出一股清凉之气,连日发热的头脑,也像是被降了温。
忽然觉得妲己摘女儿的兰花很是不该。
她只是一介宫妃,怎么能动嫡出王姬的东西?
那兰花琬儿就是随手扔了,她也不能捡。
“妲己,跟琬儿道歉。”
他的声音不算冰冷,妲己却如遭雷击,“你说什么?!”
中了自己魅惑之术的纣王,怎么还能维护别人?
这不合常理!
纣王皱眉,“向琬儿道歉!”
竟然质疑君主,以前怎么没发现妲己如此大胆,且无礼。
那张千娇百媚的脸,似乎也没那么好看了。
妲己弄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含恨道:“三殿下,妲己有错,望三殿下恕罪。”
七*:“念你初犯,饶你一次。”
妲己咬碎了银牙,做出委委屈屈的小白花姿态,“多谢三殿下!”
泫然欲泣,我见欲怜。
但她这姿态白做了,因为纣王压根没看她,只顾着跟女儿说话。
七*:“父王,女儿近日功课,有诸多不解之处。父王可否为女儿解惑?”
殷商时期,男尊女卑的思维还没有成型。
女子照样能当诸侯,能当将军。
比如妇好,是殷商第二十二代君主武丁的妻子之一,同时也是杰出的军事家、政治家。
因而纣王的子女都受同样的教育,殷琬也和两位兄长一起读书习武,并没有被限制在深宫之中。
纣王很感兴趣地道:“说来!”
七*:“甲乙两国有纷争,乙国派了奸细到甲国,那奸细千方百计得到了甲国君主的宠爱,撺掇着甲国君主残害百姓,横征暴敛,做尽了恶事。”
听到这里,妲己心里一跳,这小王姬仿佛意有所指。
七*:“如此几年,甲国君主众叛亲离,文武大臣都投了乙国。乙国尽得甲国之土,甲国君主回天无术,只能纵火自焚。”
纣王叹道:“此乃昏君,结局虽惨,也是咎由自取!”
001在七*识海里大叫,“亲,你说的是你自己,你造不造?!”
纣王自然是不造的。
还以为女儿要问甲国国君之失,却听她道:“甲国灭亡,奸细功劳最大。等她回到乙国,乙国君主是否视她为功臣,给予荣华富贵?”
妲己抢答:“自然是功臣!”
难道还有别的可能?
小王姬自己也说了,奸细的功劳最大!
4.
纣王失笑:“爱妃天真。”
妲己摇晃纣王,撒娇卖痴,“大王,妾身什么都不懂,您跟妾身说明白嘛!”
纣王一边享受,一边有点不好意思。
女儿还在跟前呢。
悄悄推开妲己,道:“若朕是乙国君主,定然斩那奸细于阵前!”
妲己:“......为何?”
纣王:“奸细既然撺掇着甲国君主行恶,必有恶名传扬于民间,*之可得民心,也能成就乙国君主的名声。”
这种帝王心术,如果问的不是女儿,听的不是爱妃,他还不乐意说呢。
“......是这样么?”
妲己听得毛骨悚然。
她不想相信,可纣王没理由骗她。
纣王怜惜道:“爱妃被吓着了?莫怕,你既不是奸细,朕也不是乙国君主,不会动你分毫。”
他觉得自己讲了个笑话,但妲己完全笑不出来。
“可是,当初不是乙国君主派奸细去败坏甲国江山的么?或许她还许诺,事成之后,会让这奸细亦成正果!”
正果?
爱妃用词好生奇怪。
纣王笑道:“那又如何?”
乙国君主*这奸细,理由都是现成的。
譬如蛊惑君心、陷害忠良、祸国殃民等等。
可如果不做这些事,奸细又怎么败坏甲国江山?
那奸细不成功还罢,若是成功,唯有死路一条。
妲己气极,还要拼命控制自己,尽量平静地道:“这不是出尔反尔么?”
纣王淡笑,“那又如何?”
信守承诺,可不是君王必备的美德。
妲己还想挣扎,“乙国君主若想做明君,就必须赏罚分明!”
灭国之功,怎能不赏?
纣王饮了一口酒,笑道:“奸细伤天害理,不该罚么?乙国君主替天下百姓斩*此獠,有何不妥?”
......确实没什么不妥。
但妲己犹不死心,看向七*。
“三殿下,您也认为乙国君主会*奸细么?”
女娲娘娘是神明,应该没有人族君主这么卑鄙无耻,阴险毒辣!
七*暗道你这是病急乱投医,竟跑我这儿来找认同感。
“此前我还不敢肯定,但听了父王这一番真知灼见,茅塞顿开。”
她不常奉承他人,吹捧纣王有些不适。
顿了一下才道:“是的,我认为奸细前境堪忧。”
妲己:“......万一乙国君主宅心仁厚,善待部属呢?”
七*和纣王同时呵呵。
纣王心想妲己美则美矣,就是没什么见识。
不过,也用不着她有见识,足够美丽就行了。
七*又下一剂猛药,“父王,那奸细若想活命,该当如何?”
妲己竖起耳朵听着。
字面意义上的竖起,狐狸原形的耳朵刷地立起来,还有点萌。
纣王:“他若与甲国有血仇,便不应惜身,尽其所能......”
妲己急切地打断他的话,“若无血仇,只是无奈被乙国君主驱策呢?”
纣王:“那他应泯然于众人,绝不出头,绝不行恶,将自己当成甲国普通臣民。同时,与乙国君主虚与委蛇,静待后事。”
“乙国若不能灭甲国,对他便还有指望,轻易不会动他。”
“乙国若灭了甲国,他也无功无过,最多被训斥几句,不至于丧命。”
妲己陷入沉思。
纣王说得好有道理呀。
当日,七*在寿仙宫用了晡食才回去。
等她走了,纣王搂着妲己道:“美人,再跟朕说说那炮烙之刑。”
女儿来之前,妲己正跟他说有一刑具,名为炮烙,可惩治大逆不道、奸猾刁钻之臣。
妲己强笑道:“什么炮烙?妾身忘了。”
纣王本该觉得蹊跷,但在魅惑之术的作用下,只觉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忘了就忘了罢,来,为朕歌舞一回!”
妲己打起精神,轻歌曼舞。
听到这儿,七*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第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
女娲娘娘神通广大,她不敢拉拢妲己,也不敢策反,只敢潜移默化,旁敲侧击。
力求水波不兴,风过无痕。
妲己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行动,都由她自己做主。
务必让女娲娘娘知道,一切出自妲己的本心,与她七*无关。
这中间的“度”如何掌握,是门大学问。
001大力鼓掌,“宿主大人棒棒!”
七*冷静地道:“不要强行谄媚,显得虚假。”
001真诚地道:“本系统真的觉得你很厉害嘛,你都把狐狸、精忽悠瘸了!”
七*:“你是在讽刺本君么?”
真的厉害,就不会这么畏首畏尾,该大*四方。
001:“不敢不敢!”
马屁拍不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宿主大人,任由纣王一直被狐狸、精魅惑,真的好么?”
七*:“不好,但我没办法。”
解除纣王所中魅术很简单,但那样一来,狐狸精就会知道宫中有高手。
她若是向女娲娘娘禀报,就有两种结果。
第一种,女娲娘娘召回狐狸、精,转派道行更深的妖精。
第二种更可怕,女娲娘娘亲自来看是谁在捣乱。
七*不嫌自己命长,不敢惊动女娲娘娘。
为今之计,只能暂时稳住狐狸、精。
所以不能帮纣王解除魅术。
但某些重要关头,可以让他清醒片刻。
5.
殷商王宫古朴大气,不似后世皇城那般精巧富丽,也有可赏之处。
七*一边观景,一边整理思绪。
迈进原身所居的舜华宫时,已有初步方略。
至少不像之前那么茫然惶恐。
一抬头,冷不防看见一张灿烂的笑脸。
“琬儿!”
“......二哥!”
殷洪奔到近前,拉着她去宫室廊下。
豪气地道:“妲己摘了你的兰花,二哥送你二十盆!”
廊下果真摆了二十盆香气馥郁的兰草。
七*对花没有太深的研究,也能看出皆是名贵品种。
“谢谢二哥!”
殷洪伸手弹她的脸颊,笑道:“跟二哥还客气什么!”
七*飞速闪开,“二哥对我最好了!”
演义中,殷洪出场时是十二岁,殷郊十四岁。
但无端多了殷琬之后,他们的年岁也有改变。
殷郊年已十八,殷洪和殷琬是龙凤胎,都是十六岁。
兴许是因为同时孕育,殷琬与殷洪关系最为亲密。
“知道二哥担心你,就不许因为小事为难自己!”
没能弹到妹妹的小脸,殷洪也不在意。
前几日他和长兄出去打猎,今日回来才听母后说,妹妹被妲己气着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
他问清原由,赶紧命人搜寻上品兰花。
奈何一时之间找不到,只好冲进东宫,搬空了长兄的兰苑。
七*:“不会了!”
理出一点头绪,也就不会再烦恼。
殷洪:“我也很讨厌苏妲己,但父王喜欢她,咱们为人子女的,有什么办法?”
七*:“是没办法。”
纣王不喜欢妲己都不行。
殷洪见妹妹不像往日那般欢乐活泼,以为她深受打击。
劝慰道:“只能想开点,母后说过,天下美人那么多,父王对妲己的宠爱不会长久。”
他劝妹妹想开,自己却想不开。
灵机一动,有了一个主意。
“要不,改天咱们趁父王上朝,去揍她一顿?”
妹妹受了委屈,他却不能将欺负妹妹的人拉来打上八十大板,想想就恼火。
七*:“揍完呢?”
她还能*狐狸、精呢,可她敢吗?
这小少年真是说得轻巧。
不过这也正常,他又不知内情。
殷洪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很妙,“父王若不追究便罢,若是追究,咱们去外祖家。”
料想父王也不会兴师动众去东鲁要人。
耳边忽传来一道声音,“尽出歪点子,琬儿莫听他的!”
七*闻声看去,见一个少年从长廊那头走来,芝兰玉树,风度翩翩,和殷洪长得很像。
只是殷洪跳脱些,他则沉静些。
不用说,这定是太子殷郊。
“大哥,你,你怎么也来了?!”
殷洪支支吾吾。
殷郊:“来找我失窃的兰草!”
殷洪讨好地笑道:“呵呵,不是失窃,是我搬来送给琬儿了,我想着你也不喜欢兰花,白放着多浪费。”
殷郊瞪他一眼,“不告而取谓之窃。”
他要是不喜欢兰花,为何栽种这么多?
为何专门设了个兰苑?
二弟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高。
转头换了副笑脸,“琬儿听到了么?送你兰花的是我,不是他!”
七*:“......听到了,谢谢大哥!”
又道:“大哥,我只要一盆,其余的你让二哥搬回去。”
“什么?!”
殷洪捂着胸口,装出受伤的样子,“琬儿,我辛辛苦苦搬过来的花,你又让我搬回去?我以为咱俩才是一伙的呀!你怎么能背叛二哥,站到大哥那一边?”
001:“......这小子真是个戏精!”
殷郊显然也有同样的感觉,示意七*别理他,跟自己走。
七*看看稳重可靠的大哥,又看看快要打滚的二哥。
果断选择了大哥。
殷郊微微笑了一下,带着她行往内宫。
“琬儿,那苏妲己若再欺负你,不要闷在心里,也不要跟她争执。来跟大哥说,大哥替你出气。”
001羡慕地道:“真是个好哥哥!”
可惜它这次没有身体,想叫声哥哥都做不到。
七*:“我担心她欺负你们。”
殷郊柔声道:“她身为宫妃,不便见外男,没有欺负我们的机会。”
七*:“但还是要小心呀!大哥,你答应我,无论遇上什么事,你都不能冲动,也要看着二哥,不许他冲动!”
虽然妲己暂时被她吓唬住了,可谁知道以后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谨慎小心没坏处。
殷郊若有所思,“琬儿,你如此在意苏妲己,是否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是啊,可我不能告诉你。
谁都不能告诉。
七*:“不是。我只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仿佛她会带来灾祸。”
殷郊静静看了她数息,郑重地道:“好,我答应你,遇上与苏妲己相关的事情一定会小心,也会让二弟小心!”
说完,交待妹妹好好歇息,揪着赶上来的殷洪离开。
6.
殷郊、殷洪虽然贵为君王之子,却只是封神大戏里的小配角。
看演义的时候,七*并不喜欢他们。
原因有两个。
一是他们无脑冲动。
妲己想谋正宫之位,令奸臣费仲谄害姜王后,费仲就找了小人姜环,让他假装领了姜王后之命,刺*纣王。
姜环被抓住,招认自己是东伯侯姜恒楚旧将,行刺纣王乃是姜王后指使。
纣王大怒,令西宫黄贵妃审问。
殷郊、殷洪得到消息,冲到西宫*了姜环。
*得是爽快,可姜环一死,便等于死无对证,不但姜王后说不清了,也找不到主谋。
二是他们意志不坚。
兄弟俩逃出朝歌,又被抓回去,临死之际,哥哥被广成子所救,弟弟则被赤精子所救。
广成子和赤精子名列十二金仙。
传他们法术,授他们法宝,令他们下山助周灭商。
两人也发誓定会听从师命,路上却被申公豹忽悠得违背誓言,转投殷商阵营,与西周作对。
结局都是死后封神。
当时七*恨铁不成钢,觉得他们烂泥扶不上墙,辜负了广成子和赤精子的爱护。
现在却觉得情有可原。
身为人子,看到母亲因为根本不存在的罪行遭受剜目、炮烙这等酷刑,且气绝身亡,怎能冷静?
当然是能*一个算一个!
下山后被申公豹说动,也不算奇怪,他们毕竟是殷商的王子,天然就处于殷商一方。
他们和纣王、妲己有仇,却跟殷商江山没仇!
保护自家国度,这没毛病。
倒是广成子和赤精子,行事不合常理。
明知殷郊、殷洪的身世,还让他们相助西周,这也太残酷了些。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得到西周的信任,光是他们活着,对于西周来说就已经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何况,纣王之子不死,灭纣大业又怎能算成功?
001:“宿主大人,既然殷家兄弟非死不可,广成子和赤精子为啥又要救他们?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七*:“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殷郊、殷洪会选择哪条路。”
如果选择殷商,必然丧命,也不用可惜。
如果选择西周,意义就大了。
试想,亲生儿子都要讨伐他,纣王该有多坏?
但不管兄弟俩如何选择,只要两位大仙救他们,西周的好感度、支持率肯定上升。
因为西周仁义。
001喃喃道:“本系统感觉,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七*随口夸赞,“有点长进。”
更深的原因,则是通过这种方式,从侧面证明西周取代殷商的正确性。
也证明了西周对殷商仁至义尽。
看,我们给纣王之子都留了生路,是他们自己不珍惜。
001得到夸奖很是雀跃,张着小胖手转了几个圈圈,泡泡满天飞。
又兴奋地道:“本系统明白了!阐教、西周一方就是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但何必这么麻烦呢?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七*:“因为......”
忽然卡壳。
是啊,何必这么麻烦?
举凡改朝换代,胜利者都会在事后美化己方、丑化敌方。
然而那是事后!
过程中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手段也不会太干净。
可阐教、西周不同,一举一动,无不彰显着自身的正义性、合理性、合法性。
但诡异的是,如果真的正义、合理、合法,如果上天注定西周取代殷商,又何需各种证明?
那是自然而然的事儿!
除非,除非......
七*脑海里,如同一道璀璨的闪电划过夜空。
除非他们并没有那么合理。
除非殷商气运不绝,不该被西周取代!
阐教、西周是在逆天而行!
所以他们小心翼翼,用既成事实倒逼天道承认!
“......小七*,你的猜测太吓人了!”
001胆颤心惊。
七*:“让我缓缓!”
她自己也在怀疑,真有这种可能么?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
难怪她以前看演义时就常有怪异之感。
很多事情说不通。
001:“可是你说过,鸿钧老祖是大道的化身,他也支持西周的呀!”
七*:“大道化身,并不等于大道。”
况且,鸿钧老祖真的支持西周么?
不一定。
殷商的助力主要来自于截教,而截教的通天教主是鸿钧老祖的三徒弟。
如果鸿钧老祖认真阻止通天教主,他会做不到么?
七*不信。
既然做得到,为何直到后期万仙阵时,才将通天教主收入葫芦带走?
001苦恼地道:“封神太多谜团,本系统头都大了!”
七*也觉头大。
在柔软的床上翻个身,不想了,且行且看吧。
7.
若无妲己,纣王的后宫其实很和谐。
正宫姜王后、西宫黄贵妃、馨庆宫杨妃都不是拈酸吃醋之人。
大家按着姜王后的排班侍寝伴君,纣王多宠爱谁几分,另外两人也不嫉妒,言谈之中还多有打趣。
黄贵妃、杨妃没有生育,私下里,姜王后的三个儿女称呼她们为姨母。
真将她们当成了母亲的妹妹。
如此融洽的妻妾关系,七*也是第一次见。
001:“大概是因为不怎么爱吧。”
七*:“还因为她们的眼光不只放在后宫。”
虽然她们不上朝,对于国事却知之甚深。
纣王,或者说这个时代的君王,并不禁止前朝往后宫传消息。
“后宫不得干政”的观念,此时还没形成。
姜王后和两妃对国事有何看法,都能直接进言纣王。
001叹道:“所以后宫、后宅女子争宠,多半是因为无聊。一旦有了更感兴趣的事情,谁还在意狗男人喜欢哪个小妖精!”
纣王独宠妲己,夜夜笙歌,她们照样过自己的小日子。
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偶尔还约着出去游玩。
七*跟着她们,很是度过了一段欢乐时光。
朝歌的繁华,超乎了她的预期。
街道纵横交错,商铺林立,行人不绝,有各种商品售卖。
商业十分发达,难怪后世以“商”来称呼做生意。
城池巍然壮观,绵延数十里。
街上来往的男女老少,脸上都有种天国上邦的淡淡自豪感。
更先进的是,朝歌不遇大事一般不宵禁,有熙熙攘攘的夜市。
“朝歌夜弦五十里,八百诸侯朝灵山”,形容得很是贴切。
怎么看,都是欣欣向荣、朝气蓬勃,不是一个即将灭亡的朝代该有的景象。
七*还特意往南门去了几次,想找一找姜子牙的算命馆。
却都没找到,南门一个算命馆也无。
或许他刚下山,正在宋家庄忙着娶妻呢。
她也没胆量放出神识去察看,大佬太多,不敢放肆。
这日,七*正和姜王后、黄贵妃、杨妃闲聊,忽听宫女来报,苏妲己偶染暴疾,卧榻不起,大王急得跳脚。
姜王后笑问,“是何病症?”
七*也自奇怪,那日的话起了作用,妲己这阵子安分守己,除了霸占着纣王,并没使坏。
能出什么事呢?
还是说,她没被吓住,要开始作妖了?
就听宫女回道:“娘娘,此事说来话长,容奴细细禀报。”
原来,今日早朝时,文武大臣劝纣王勤于政务。
纣王正烦不胜烦,忽有一道士求见,便宣进大殿。
那道士自称云中子,乃终南山炼气士,言道宫中有妖气,献上宝剑以镇之,挂于分宫楼。
黄贵妃不解,“这和苏妲己生病有何关联?”
宫女神秘地笑道:“黄娘娘请想,宝剑刚挂上,她就病得气若游丝。若没些缘故儿,何至于此。”
妲己嚣张跋扈,除了大王,宫里没人喜欢她。
黄贵妃反应过来,圆睁双目,惊道:“你是说......”
宫女小声道:“没错,大家都说,她兴许是妖精变的。”
否则大王怎会那么喜欢她?
要说容貌,眼前这三位娘娘也不差。
尤其馨庆宫杨娘娘,不比她逊色多少,大王还不是宠爱了一阵子就视若平常。
“哈哈哈!”
三人看着煞有介事的小宫女,忽然笑成一团。
妲己是妖精变的?好好笑哦。
杨妃还推推七*,“琬儿,你怎不笑?不好笑么?”
七*扯扯嘴角,“好笑,特别好笑。”
云中子进剑除妖,差点忘了此节。
这可是封神中一个很关键的事件,引出了斩首杜元铣、商容辞官、炮烙梅伯等事。
纣王与大臣离心,便由此开始。
姜王后遭难,也是因为纣王在这些事情中表现得太离谱,她身为王后,不可不劝。
于是冒死谏言,最终惹怒了纣王和妲己。
起身道:“母后,两位姨母,我去寿仙宫看看热闹。”
姜王后刚想说“别去触你父王霉头”,女儿已走远,无奈地道:“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
黄贵妃笑道:“娘娘不用担忧,琬儿自有分寸。”
杨妃也道:“琬儿想去就让她去呗,大王最疼她,不会迁怒。”
姜王后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儿,便也不纠结,三人继续之前的话题。
闻太师远征北海,也不知战况如何,何日回转?
听说北海地丰物美,真想去见识一番。
她们若和妲己有情谊,她生病,她们自当过去探望。
问题是不但没情谊,还有些过节,而且鄙视她的品性,不去幸灾乐祸,已经是她们大度。
她若病死了,那也是命该如此。
但七*可不想让她死。
至少不能现在死。
8.
小宫女说纣王“急得跳脚”,有些夸张。
纣王虽急,却还稳得住。
拉着妲己的手,让她放宽心,好生休养。
又喝令宫中巫医早日治好她。
妲己面如金纸,垂泪道:“大王,妾身不是生病,是被分宫楼前那妖剑所伤。”
纣王狐疑,“妖剑?”
云中子明明说那是有大法力的宝剑!
妲己有气无力地道:“正是!今日妾身迎大王下朝,行至分宫楼,那妖剑射出妖异之光,伤了妾身心神。”
纣王安慰道:“许是美人娇弱,忌见凶器,歇息两日便好。”
演义里,他一听妲己有恙是因为那柄剑,立刻怀疑云中子使妖术害自己的爱妃,将那剑烧了。
但现在妲己害怕事成之后被女娲娘娘清算,不敢用尽全力迷惑他。
他也就不像演义里中术那么深,还保有些神智。
不会被她一言一语所左右。
妲己心内暗恨,这臭男人怎么还不去毁剑?!
哭得梨花带雨,情深义重地道:“大王,妾身福薄,不能长侍您身侧。妾身去后,盼您勿以妾身为念,珍重自己,福寿安康!”
听她宛如临终诀别,纣王忆起往日恩爱时光,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爱妃切莫丧气,小病而已!朕用尽库中宝物,访遍天下名医,定能医治好爱妃!”
就是不提如何处置分宫楼那宝剑。
因为他觉得云中子仙风道骨,智慧通达,不像是危言耸听之辈。
他说宫中有妖气,那就八成有。
要是撤了宝剑,妖气侵袭,岂不坏了自家和儿女们的性命?
不可,万万不可!
妲己闭了闭眼睛,不想再跟他废话。
世间男儿皆薄幸,口中说着爱她,却连为她毁剑都不肯。
只恨她眼下受那宝剑克制,施展不出魅惑之术。
天耶,莫非她大限将至?
女娲娘娘,救命啊!
救她的却不是女娲娘娘,而是七*。
“父王,女儿喜欢那宝剑,赐予女儿如何?”
七*匆忙进寿仙宫,问了妲己病情,见她只剩一口气,不敢耽搁,赶紧向纣王提出请求。
这狐狸、精死了是小事,就怕女娲娘娘派来更难对付的妖精。
纣王迟疑,拉着女儿到一旁,悄声道:“这剑摘不得,需悬挂在分宫楼前镇妖气!”
女儿要是喜欢别的剑,百柄千柄他都给。
唯独这个不行,这是得道高人送他的护身符!
妲己又气出一口血。
再镇,老娘就死了!
死之前一定拉你垫背!
七*:“女儿也听说了。但女儿以为,只要这剑不出王宫,法力便还在,依然能镇妖气。”
纣王思索片刻,道:“你保证不带出宫?”
琬儿所言有理。
云中子也没说过这剑必须挂在分宫楼,料想取下也无妨。
七*:“我可以发誓!”
纣王没要她发誓,让她拿走了宝剑。
一回到舜华宫,七*立时将宝剑送进仙湖界,交给青江帝保管。
青江帝接过剑,面露惊愕。
“小仙姑,此剑何人所制?!”
七*:“一位上仙。”
青江帝喃喃道:“外界的上仙,这般厉害么?”
这剑本身不算多好,以松枝制成,附着的法力也不多。
可剑上道韵玄妙深奥,浑然天成,竟是他平生仅见。
制剑者对道的理解,远在他之上。
七*不与他多说,飞快收回神识。
她也没法跟青江帝解释这个世界的层次。
宝剑收入仙湖界,妲己总算活过来了,继续与纣王你侬我侬。
但心里曾经对纣王产生的爱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却说云中子,并没有回终南山,还在朝歌观望后事。
看见王宫妖气又起,以为宝剑被毁,心知成汤合灭,西周当兴。
长叹一声,在太师杜元铣府外留下了四句预言诗。
妖氛秽乱宫廷,圣德播扬西土。
要知血染朝歌,戊午岁中甲子。
演义中,杜元铣回来看到后,决定犯颜直谏。
他用词太过犀利,纣王怒不可遏,下令斩首。
但这一次,云中子不会知道,他刚出朝歌,就有两人提桶把他的诗句擦了。
殷洪边擦边问,“琬儿,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七*:“乱涂乱画,影响市容市貌。”
殷洪此前没有听过“市容市貌”这词语,却能意会,赞同道:“我也厌恶别人在墙上乱画。”
又道:“为何我们要亲自动手?”
堂堂王子王姬,做这等粗活真的好么?
他记得这是杜太师的府邸,让杜家下人来擦更合适。
七*:“不好玩么?”
殷洪用抹布在水中搅了搅,笑道:“好玩!”
原来琬儿是想玩水呀。
真是孩子心性。
他这做哥哥的能怎么办?
只能陪着。
9.
云中子进剑除妖一事中,无人伤亡。
纣王与文武百官的矛盾便也未被进一步激化。
妲己觉得这男人无情无义,对他冷了心,出工不出力,不像以前那么爱缠着他。
他也就多了很多上朝的时间,没有因为妲己而荒废朝政。
姜王后颇感欣慰,以为他新鲜感过去了,自然也不会怒骂昏君妖妃,为自己招灾。
母亲没出事,殷郊、殷洪便不会跟纣王父子离心。
逃离朝歌、被抓回、被救走等情节,并没有上演。
演义中的很多桥段,都被七*这只小蝴蝶扇没了。
或者说,她勒住了纣王狂奔作死的脚步。
总之,朝中宫中,暂时太平安然。
但七*不敢掉以轻心。
封神这局面,坑太多,她这里按下葫芦,谁知何处又浮起瓢?
还是得谨慎。
让她没想到的是,妲己竟然主动来寻她。
舜华宫的宫女们紧张极了,都觉得这妖妃要上门欺负自家小王姬,当即跑出去三个。
一个去找姜王后,一个去找太子殷郊,还有一个更离谱,要去找王叔比干。
她们想得很周到。
万一王后娘娘不在中宫,还有太子,太子要是也不在,那能保护小王姬的就只有比干王叔。
大王都不太靠得住。
毕竟妲己是他的宠妃,难以确定他会帮谁。
七*:“你们回来!”
三个宫女回她一个不用害怕的眼神,齐声道:“王姬放心,我们很快回来!”
说完跑得更快了。
七*要是不动用武功法力,还有点追不上。
只能望人兴叹。
001:“噗哈哈,真可爱!宿主大人,她们把你当娇花呢,却不知你是霸王龙啊!”
七*:“......再说一次?”
001不敢说。
眼看三个宫女远去,舜华宫女官绿芜收回目光,恭恭敬敬地对妲己道:“苏娘娘,请!”
妲己不屑地冷笑一声,昂首进去。
她没有小看谁的意思。
但她如果想害殷琬,朝歌之中有谁能救?
来几个都只是给她进补。
“娘娘此来,所为何事?”
七*懒得跟她客套,开门见山。
妲己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本宫欠你一个人情。”
七*:“是么?”
这妖精还通人情世故?
妲己慢条斯理地喝一口青瓜蜜水,道:“我知道你不懂,你也不用懂。只需记着,这人情本宫会还。”
七*:“哦。”
不指望你还人情,你少祸祸殷商我就烧高香了。
悲催的是,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说都不敢说出来。
妲己见她面色淡淡,咬了咬牙,道:“三殿下,那日你说的故事很有趣,大王解得也很精彩。”
七*:“嗯。”
妲己:“但本宫有一事疑惑。”
七*:“何事?”
妲己:“那奸细要是懈怠,不干活儿,乙国君主会不会*她?”
虽然纣王说,只要甲国不灭,乙国就对奸细抱有指望,不会对奸细动手。
但她现在厌了纣王,就觉得他的看法也不一定对,想来听听小王姬是怎么想的。
事关性命,不能不慎重。
这个问题,七*十分乐意为她解答。
送上门来接受教育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乙国君主兴许会生出*心。*了她,换上别的奸细。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有所行动,但又不至于真正伤害到甲国。如此才能平安。”
妲己仰天长叹,“好难啊!”
勤快不行,偷懒也不行,到底要怎样?!
七*心说我更难。
提醒道:“娘娘,父王快下朝了。”
妲己懒洋洋地道:“三宫六院,众多妃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伤了的心,再难愈合。
前番她虽是奉女娲娘娘之命迷惑纣王,但日日耳鬓厮磨,石头也会动心,她不知不觉生了情意。
甚至想过,大功告成之日,向女娲娘娘求情,留他一条性命,从此抛下红尘,与她双宿双飞。
谁知他那般薄情。
七*:“但父王最宠爱的是你!”
妲己翻起眼皮看她一眼,“你就不怕本宫霸占住大王,让你母后独守空房?”
七*艰难地道:“苏娘娘,你是父王心爱的人,为人子女,自然希望父亲心情愉悦。你能伺候好父王,我只有感激你的。”
她都快把自己说吐了。
要不怎么说世事难料呢,换了以前,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能说出这番话。
001很是感慨,“谁能想到啊!”
妲己只觉这小王姬太傻太迂腐了。
为了一个“孝”字,连现实的利益都不顾。
发呆片刻,叹口气,垂头丧气地起身。
小王姬傻虽傻,话没说错。
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得有所行动。
001五味杂陈地道,“仿佛看到了一个不情不愿的打工人!”
七*:“看来洗脑太成功也不是件好事。”
但她怎么能想到,妲己会被她忽悠得啥都不想干了呢?
以前是怕你迷惑纣王,现在是怕你消极怠工。
转念一想,这,就是智慧的力量!
在这个世界,用智慧比用法力保险多了。
还好她智慧超群!
10.
妲己刚刚动脚,门口出现两个人,纣王和姜王后。
纣王看女儿的眼神里,满是欣慰。
显然是听到了她方才的话,被她的孝心感动了。
姜王后则是面无表情。
七*只想emo。
......怎么就这么寸?!
大王、王后来了,外面那些宫人为何不通传?
就这么想看她出糗?
姜王后肯定觉得这个女儿胳膊肘玩外拐,白养了。
“拜见大王,拜见娘娘!”
妲己妖妖娆娆地行礼。
七*也赶紧跟上。
“爱妃请起!”
纣王口中叫着爱妃,手却伸向女儿,“我儿快起来!”
琬儿对他的孝道,感天动地啊!
他一直知道琬儿是个孝顺的孩子,却不知她能孝顺到这种程度。
之前他还以为,琬儿和王后更亲近。
这也不为怪,孩子总是更亲近母亲一些。
眼下方知,他在琬儿心里才是第一位。
七*避开他的手,站到姜王后身边,忐忑道:“母后,我......”
姜王后打断她的话,似怒非怒地道:“你想说什么?说你更孺慕你父王,把为娘往后放?”
七*急道:“不是的!”
上天作证,纣王与姜王后之间,她当然选择姜王后。
可纣王和妲己就在这儿,不好解释。
姜王后:“哼!”
纣王心里美得很,得了便宜还卖乖,笑眯眯地道:“梓童莫恼!琬儿往日待你好,朕也没说什么。”
一时父爱爆棚,要开私库让女儿挑选珍宝。
七*敬谢不敏。
她要敢去挑,姜王后更得伤怀。
001:“这对至尊夫妻,吃起女儿的醋也和普通百姓差不多嘛。”
七*:“闭嘴!”
怎样才能哄好姜王后?
在线等,挺急的!
妲己站在一旁,白眼快翻出天际。
呵,就你家有女儿么?
老娘子子孙孙多少代了,你们望尘莫及!
不耐烦再看他们父慈女孝,施展手段,把还不想走的纣王迷走了。
七*简直谢谢她。
试探着去挽姜王后的手臂,“女儿心里,自是母后最重!”
姜王后面容一缓,笑着拧她的脸,“不用多说,为娘知道!”
要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她也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娘。
七*:“......你知道?”
那刚才为何还生气?
姜王后:“故意做给你父王看的罢!”
又夸女儿:“你那几句话,说得不错。任谁听了,都会赞你孝顺。”
七*心内苦笑,我并不想孝顺纣王,只是形势所逼。
不想再听见“孝”这个字,问道:“母后,你和父王怎一起到来?”
姜王后:“路上碰巧遇见。他怕我们母女欺负他的心肝宝贝,赶来为妲己撑腰呢。”
说到后来,声音里终是有了丝嘲讽。
这个男人,看起来竟然对妲己动了真情。
幸好她明白自己首先是王后,其次是母亲、女儿,最后才是他的妻子。
否则不定如何伤心。
就不知道,他这真情有几分?价值几何?
“不让宫人通传,在外稍候,是我的意思。我本想让他知道妲己私下里的模样,不想倒是你给了他惊喜。”
001:“......原来这也是位宫斗高手,失敬失敬!”
以姜王后今日这表现,若有心宫斗,妲己不一定斗得赢她。
当然了,前提是妲己不是妖精。
七*:“母后,我只是不想留下话柄。”
姜王后再次表扬,“做得极好!”
“我们来之前,她有没有对你无礼?”
七*摇头,“没有。”
女官绿芜插话,“娘娘,苏娘娘还说欠三殿下一个人情。”
姜王后疑道:“什么人情?”
七*:“不知道,我没帮过她什么。”
帮过也不能说。
反正除了妲己自己,满宫都不知道云中子那宝剑能要妲己的命。
她对妲己的救命之恩,也就无人得知。
姜王后沉思良久,想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可能。
莫非,妲己终于认清了自己的身份,想通过琬儿向王后一系示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深宫寂寞,长日漫漫,多个人说话也好。
妲己自冀州来,该让她讲讲冀州的风土人情。
因而下一次朔望朝贺时,妲己发现姜王后、黄贵妃、杨妃几人不再冷眉冷眼,对自己有了些笑模样。
朝贺完毕,还留她用膳。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待遇。
......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妲己想不通,便也不敢轻举妄动。
本来打算在纣王面前搬弄是非,诬陷黄贵妃和杨妃,眼下也只能忍住。
没想着陷害姜王后,并不是怕了她,而是当做还给小王姬的人情。
她这一族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有恩必偿!
为了弄明白姜王后等人在谋划什么,她不时前往中宫,参与小宴。
她胡诌的冀州趣事,也让那三人听得津津有味。
在纣王看来,这就是妻妾和睦,很是得意。
而七*已经懵了。
妲己加入姜王后的小团体?!
这是个什么性质的事情?
她不知道的角落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001评价这是封神第一迷惑行为。
11.
小宫女到东宫求救那日,殷郊不在宫中。
次日和殷洪一起到舜华宫,给妹妹带了些民间的小玩意儿。
兄妹三人聚了大半天,其乐融融。
比干也遣人入宫问候,还送了一匣子圆润晶莹的珍珠。
001羡慕地道:“这是掌上明珠的意思么?这种叔祖父,本系统也想要!”
七*:“物以稀为贵。”
殷家胜产男丁,少女儿,殷琬是三代唯一的姑娘家。
诸位长辈都对她极为爱护。
尤其比干,最为喜爱这小侄孙女,有什么好东西都记着她。
否则宫女也不会想到找他求救。
001:“老王叔下场可惨了,宿主大人,帮帮他!”
七*:“这还用你说?”
别说比干和原身感情深厚,就算感情淡薄,也必须帮。
忠义之臣,不该是那种下场。
而要改变他以及殷商的命运,就牵扯到一个重要人物,姜子牙。
不知姜子牙的动向,七*内心不安,时常叫着二哥殷洪去南门一带溜达。
这天,终于看到了一个算命馆。
外门贴着一副对联,左边是“只言玄妙一团理”,右边是“不说寻常半句虚”,当中坐着个灰衣老叟。
七*心说,久仰大名了,姜太公!
只见他银发长须,面容清癯,目光澄澈,观之不似普通人。
可惜眉宇间那一团化不开的愁苦之意,破坏了他的出尘气质。
也许是在担心挣不到钱,回家被老婆马氏撕打吧。
马氏在封神中属于丑角,被姜子牙封为“扫帚星”,后人对她的评价多半是有眼无珠、识人不明、错失富贵等等。
但七*觉得她挺励志。
姜子牙下山后两眼一抹黑,不知何去何从,思索一番,决定投奔结拜兄弟宋异人。
宋异人对姜子牙,那真是掏心掏肺,比亲哥哥还好。
见他这把年纪无家无业,孑然一身,就为他聘了隔壁马员外的女儿,六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马氏。
指望着两人生下儿女,绵延香火。
马氏年纪虽大,也算低配版的白富美,做媒的若不是宋异人,这桩婚事还不一定能成呢。
成亲后,夫妻俩依然住在宋家庄,宋异人无偿养活他们。
姜子牙沉迷于修道,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宋异人的供养,马氏却感觉不妥,让丈夫自力更生。
在她的建议下,姜子牙卖过笊篱、卖过面粉、贩卖过牛羊,还开过饭馆,全都赔得血本无归。
本钱还是宋异人的。
姜子牙烦恼不已,不怪自己无用,只怪马氏瞎出主意。
每次营生失败,回家就与马氏争吵,深悔娶了这等泼妇。
可马氏又有什么错?
希望自己的丈夫挣钱养家,不吃白食,这放到哪儿都不为过!
只能说,两个世界的人,注定过不到一块儿。
后来姜子牙展露了善风水、识阴阳的本事,又说自己命理最精,才由宋异人出资,在朝歌南门开了这家算命馆。
殷洪发现妹妹盯着算命馆不走,笑道:“怎么,难不成你想算命?”
七*跃跃欲试,“卜一卦又何妨?”
见她真有此意,殷洪反而严肃了,“不可!”
七*:“为何?”
殷洪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忘了?母后告诉过我们,有些旁门左道,会在算命卜卦时做手脚,让你生出事端,到时又找他破财消灾!”
七*:“我想没人敢这么对我。”
殷洪还想阻拦,“咱们是不怕他。可我好似听谁说过,人的命越算越薄,最好不要算。”
妹妹长大了,心思也越发难猜。
通常会去算命的,都是些时运不济或贪欲过大之人,自身不如意、不满足,才妄图让神明指点迷津。
可他们生在王室,尊贵至极,要什么有什么,还算什么命?
而且以他看来,所谓的玄门中人多是骗子。
比如那云中子,献了宝剑除妖,还说什么三日内必有应验。
这都多少天了,应验在哪儿?
宫中风平浪静,一派祥和。
亏他还信以为真,一直等着看妖精。
七*:“没这种说法。”
拖着殷洪向算命馆走去。
001声音沉痛,仿佛她是去送死,“宿主大人,你想好了?”
七*:“废话!”
她知道,此举很冒险。
姜子牙很可能一个照面就看出她的来历,视她为妖邪,或者禀报玉虚宫。
可她不能不冒这个险。
姜子牙太过特殊,串联起了封神之战,她不可能永远不见他的面。
况且,姜子牙虽身负重任,道术却低微,是元始天尊门下末流。
比他道术高强的数不胜数。
如果连他都能看破,那她岂敢各处行走?
以后只能窝在殷商王宫,等待命运的判决。
也就意味着任务失败。
如果他看不破,那她就有了更多操作的余地。
简而言之,这是一次勇敢且必要的尝试!
12.
姜子牙这算命馆已经开了四日,一个客人也没有。
此时好不容易有客上门,赶紧招呼着坐下。
问道:“两位起课还是看命?”
七*松了口气,他没一眼就看出来,甚好。
刚要说话,就听殷洪道:“先生上姓?”
姜子牙:“劳郎君动问,老夫姓姜,名尚,字子牙,号飞熊。”
总算开张,他得把自己的名号宣扬出去。
殷洪:“飞熊先生,烦请起一课。”
姜子牙心内暗赞,这小郎君衣饰华贵,容貌不俗,必然出自名门。
态度却谦和有礼,不似一般世家子弟那般骄矜,想来家教甚严。
“郎君欲算何事?”
殷洪随意道:“你先算我昨日行程。若算得准,重重有赏。若算不准,去别处开馆。”
这是消遣王子王姬的小小惩罚。
姜子牙:......白夸你了。
“请郎君取一卦帖。”
殷洪便从左侧挂着的六十四卦帖中取下一枚。
姜子牙细细看过,道:“郎君昨日早早出门,往东南方,与水相合,嗯,应是在淇水游乐。至晚,于集市饮酒,尽兴而归......”
殷洪打断他的话:“不准不准,别说了!”
心内叫苦不迭,早知算得这么准,他就不算这个。
七*:“......二哥,昨日你不是说,功课未完成,无暇陪我玩么?”
殷洪面色微红,“呵呵,嘿嘿!都怪陈桑陈松他们,我说不去,他们非要让我去!”
又交待妹妹,“千万不要告诉母,母亲!”
近日淇水湍急,溺了几个孩童,母后不许他下水。
要是知道了,少不了一顿板子。
姜子牙微笑道:“还算别的么?”
殷洪巴不得转移妹妹的注意力,“算算我这一生功名荣辱!”
这次不只是卜卦,姜子牙还看了他面相、手相。
然后就开始掐手指。
越掐眉头皱得越紧,半天不说话。
殷洪:“如何?”
七*也很关注。
姜子牙:“可否告知生辰八字?”
殷洪:“先生见谅,我家长辈不许我们将生辰八字外泄。”
姜子牙也知自己问得冒昧了。
很多害人的术法,都是以生辰八字来施展。
贸然问人生辰八字,便如问人的弱点在哪儿。
一般情况下,他也不会问,通过卦象、面相、手相就能算个八九不离十。
可此人命理实在奇怪。
七*:“先生算不出来么?”
姜子牙沉吟道:“郎君这命,天生贵重,顺遂无忧。只是有一道生死大劫。”
殷洪冷哼道:“你在吓唬我?”
原以为是个真有本事的,谁知也信口开河。
接下来这飞熊先生就该索要钱财,为他化劫了。
姜子牙如同没听到他的话,陷入沉思,自顾自说道:“奇就奇在,生死大劫之后,一片空白!”
既不知其生死,也不知其境地。
殷洪:“......什么叫一片空白?”
姜子牙探询地看着他,道:“意思是,天机不显!”
殷洪和他大眼瞪小眼,忽然悟了,一拍桌子,“你这老先生,算不出来便直说算不出来,说什么天机不显!承认自己学艺不精,有那么难么?”
姜子牙:“郎君,老夫......”
殷洪一挥手,“不用多言。我确实天生贵重,你前头算得不错。继续在这儿开罢,我不砸你的店!”
他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不会跟这老先生较真。
姜子牙还不得不道声谢。
殷洪又问妹妹,“你还算么?”
老先生是个半吊子,只能算准一半。
七*:“算!”
同样取了卦帖,看了面相、手相。
姜子牙又开始掐个不停。
殷洪跟妹妹挤眉弄眼,看罢,又难住了。
过了约莫一刻钟,姜子牙停下所有动作,心中很是茫然。
莫非这郎君说对了,他真是学艺不精?
否则为何这小娘子也是一片空白?!
七*轻声道:“飞熊先生?”
姜子牙回神,颓然拱手,“老夫有辱师门,算不出小娘子生平。”
殷洪见他面色难堪,笑着打圆场,“不妨事,多练练就好了!”
这老先生是个实在人,哪怕算不出,也可以胡说嘛。
像他这么开命馆,八成赔钱。
悄悄拿出一小块碎银,放在卦帖下。
他肯定不好意思要卦金,但爷不差钱,不让他白忙活。
姜子牙却没有被他安慰到,兀自坐在那里怀疑人生。
他资质鲁钝,修行四十年,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命理。
如今连命理都不灵了,怎不叫他沮丧万分!
师尊还让他代劳封神,辅佐明主,他有那能力么?
七*理解他的心情。
原先十拿九稳的事儿,忽然没把握了,换谁都得慌。
临出门时,对姜子牙道:“飞熊先生,不必妄自菲薄。你算不出我和二哥的命运,并非学艺不精,而是我们有气运庇护。”
姜子牙:“此话怎讲?”
能得气运庇护的,都不是寻常人。
七*一笑,“我们的父亲,乃是当朝国君!”
姜子牙一惊:“纣王儿女?!”
七*:“正是!”
说完扬长而去,徒留姜子牙呆若木鸡。
13.
走在朝歌大街上,七*只觉天也宽了,地也阔了。
又如同在黑暗中窥见一丝光明,心情不再像之前那般压抑。
恨不能放声高歌。
看来往的每个行人都觉得无比顺眼。
殷洪不解,“你想算命,没算出来,怎还这般高兴?”
七*:“就是没算出来才高兴!”
要是算出来了,只怕她得哭。
殷洪:“原因何在?”
七*笑而不语,疾步向前。
她记得前面有家蒸糕做得好,给姜王后和几位娘娘带些回去。
殷洪嘀咕,“奇奇怪怪!”
001叹道:“傻哥哥哟,你,妹妹是高兴大家有生路了!”
姜子牙确实精通命理,算命的本事在封神中数一数二。
并且没有失灵。
他算不出殷家兄妹的前途,也就意味着七*的到来,有可能影响封神的结局。
换句话说,天机未定。
天机未定,便大有可为。
虽然这并不代表着殷商有救,至少有了挣扎的动力。
若一切如演义里发展,那还挣扎什么?
直接躺平等死,还能去得有尊严一点。
七*高兴的还有另一件事。
姜子牙看不破她的来历,固然是因为法力不高,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主神的规则发挥了作用。
这规则保护着穿越者,让他们不会被原世界的人轻易看破。
那她也就不必像之前那么战战兢兢。
不过,主神想弄死她的心思昭然若揭,为何不更改规则呢?
七*根据此前的经验推测,主神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好比一台高科技机器,一旦开始运转,就连开发者也不能轻松更改既定的程序。
七*回宫后,吩咐女官绿芜安排人手,日夜盯着姜子牙的算命馆。
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立刻回报。
绿芜不问原因,马上办妥。
这日,七*正跟着武师父练剑,绿芜匆忙跑来,言道算命先生出事了。
“那算命先生轻薄良家妇女,被众人拿住,交给了亚相大人!”
亚相大人,指的就是王叔比干。
七*急问:“如今在哪儿?”
绿芜喘口气,道:“说要请大王定夺,正往宫中赶。”
七*便往摘星楼跑。
是的,摘星楼已建好了,只是没有演义里那么奢华。
这楼自然是妲己撺掇着纣王建造的,她不敢什么事都不做。
为此又被姜王后斥责。
妲己狡辩天家该有天家的气象,宫里原有的楼阁太过陈旧,有失天子颜面。
又说站在摘星楼上,瞭望朝歌四野,能看到民生疾苦,也能观望城外是否有险情。
姜王后很讲道理,承认她说得对,揭过此事。
但也警告她,不可劳民伤财,下次再有什么主意,先说出来姐妹们商量商量。
妲己嗤之以鼻,谁跟你是姐妹?
只是中宫的饭食比寿仙宫好,她仍然常去。
绿芜跟着七*跑,边跑边补充自己知道的情况。
实际上不用她说,七*全都懂。
毕竟是看过原著的人。
到了摘星楼前,就见姜子牙抓着扮成民妇的玉石琵琶精,要用火烧。
纣王和妲己站在楼上,一个兴致勃勃,一个暗自担忧。
比干则在楼下指挥宫人搬柴薪。
七*:“火下留人!”
这玉石琵琶精要是烧了,妲己就跟殷商结下了大仇。
到时自己怎么办?
不*妲己,她要残害忠良。
*了妲己,就有可能引出女娲娘娘。
所以这玉石琵琶精烧不得!
14.
“琬儿怎么来了?”
比干严肃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叔祖父!”
七*行礼,“宫女回报摘星楼有稀奇事,琬儿便过来看一看。”
比干颔首,“站远一些,免得被火星子伤着。”
七*:“叔祖父,烧不得啊!”
比干看向姜子牙,“琬儿不知,这术士说,此妇乃是妖精所化!”
姜子牙也认出了她,拖着玉石琵琶精上前,道:“殿下,老夫并非信口雌黄,以烈火灼烧,便知真假!”
这妖精有些道行,凡火兴许烧不出它的原形。
但没关系,他还有三昧真火。
七*摇头,“不可,不可!”
比干:“为何?”
他见过的奇人异士不算少,看得出姜子牙真有几分能耐。
七*正要回答,就听楼上纣王扬声道:“琬儿,上来,那女人许是妖精,莫离她那般近!”
妲己暗暗嘲讽,你每日和妖精如胶似漆,倒有脸提醒别人。
也探出头去,关切地看着玉石琵琶精。
心里又恼又忧,妹妹啊,你来宫中看我,我自欢喜,看完你回家便是,为何无事生非,招惹这姜子牙?
如今我怎生救你?!
我若强出头,难保不被姜子牙看破真身,连我一起烧。
我若不言不语,心头难安!
罢了,罢了,你若身死,我定替你报仇!
等等,方才小王姬好似在喊“火下留人”?
妲己沉痛悲伤的心中,蓦然亮出一线希望。
好婉儿,你若能救我妹妹,我再欠我三个人情,不,十个!
“父王稍候,我和叔祖父说几句话。”
七*抬手跟纣王挥了挥。
转身对比干和姜子牙道:“这妇人若不是妖精,用火烧岂不是害了她性命?”
玉石琵琶精脉门被扣,说不得话。
一双妙目殷切地盯着七*,只盼她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殿下明鉴,民妇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不是妖精,不是啊!
姜子牙自信满满,“殿下,老夫不会看错!”
虽然他算不了两位殿下的命,可妖精与人,他还是分辨得出的。
若连这个都弄错,枉费他四十年的修行。
七*皱眉,“她若真是妖精,*了会有大麻烦。”
姜子牙:“什么麻烦?”
七*压低声音,“飞熊先生,你也是玄门中人,可曾听过通天教主的名号?”
姜子牙心说何止听过,那是我师叔。
“殿下,你也知通天教主?”
七*:“朝中闻太师,乃是通天老爷座下金灵圣母的高徒。”
她只说这一句,至于闻太师会不会告知她截教之事,请姜子牙自行联想。
姜子牙不负所望,联想得很快,一手捋须,道:“原来如此!”
比干也在想,闻太师政事繁忙,没想到还有空跟琬儿闲谈。
可见琬儿有多讨人喜爱。
但这和*妖精有何干系?
七*:“截教门下,不分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皆可同群共处。万一这妖精师承截教,咱们*它,岂不是得罪了通天老爷?”
玉石琵琶精疯狂摇头。
它是想活命,可它不敢冒充截教弟子。
截教门人大多随心所欲,哪天知道冒充之事,它也是个死。
民妇就是个人啊!
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姜子牙迟疑道:“通天老爷,应该不至于为这等事生气罢?”
事实上,通天师叔喜怒无常,性格乖张。
不太好伺候。
七*:“为稳妥计,还是不*为好。”
姜子牙犹豫片刻,道:“就这样放了它么?恐为祸百姓,不妥!”
玉石琵琶精再次疯狂摇头。
不会的,我绝不会祸害百姓!
它在老巢轩辕坟时,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不在附近吃人。
想吃人得跑老远,还尽挑山贼盗匪。
倒不是想为民除害,而是山贼盗匪出了事也不敢报官。
如今姐姐成了纣王的宠妃,它自觉有靠,想在宫中吃几个人打打牙祭,却被姐姐阻止。
所以它已经很久没害过人了!
七*早已想好对策。
“不如交给我看管几年。它若是人,我放它回家,它若是截教门下妖,等闻太师回来交给他。若是野妖,便*之。”
001叹道:“有靠山和无靠山,待遇就是不一样。七*,你俗了!”
七*:“住口,不要咬文嚼字!”
她只是这么说而已。
封神和西游可不同,西游有靠山就死不了。
但在封神世界,管你靠山多硬,该死还得死。
很多时候还是拖累着靠山一起死!
要不怎么说,封神之战是开天辟地之后的三大量劫之一呢。
有人说这是神仙的坟场,大能的劫难。
七*不太认同。
何止神仙、大能?
分明是天地众生都在渡劫。
也包括千年狐狸、精,玉石琵琶精等妖族。
15.
姜子牙暗思小王姬说得也在理,若这妖精和截教有瓜葛,难免通天师叔借题发挥。
他被打*或关押是小事,误了师命是大事。
小王姬特意提起通天师叔,有她的深意。
可能这妖精真的出自截教。
刚要说话,就听比干急道:“琬儿,你如何看管?”
姜子牙便道:“老夫有一符印,可镇住妖力。”
说着便将符印贴在玉石琵琶精额头。
那符印闪出一道金光,随即进入玉石琵琶精体内,锁住它的妖丹。
此后,这妖精能如常人般行走坐卧,却使不出妖法。
他也终于松开了它的脉门。
玉石琵琶精知机,火速躲往七*身后。
这时它倒是能说话了,可说什么呢?
说啥都容易惹火烧身,还是闭嘴为妙。
七*见比干仍不放心,笑道:“叔祖父,您忘了么?我宫中还有云中子的宝剑!”
姜子牙惊道:“云中子?!”
七*:“先生识得他?”
姜子牙遥遥拱手,“乃我同门师兄。”
只是这师兄天资聪颖,早已出师。
自己却一无所成,真是惭愧啊!
对比干道:“亚相大人,勿忧。云中子师兄道术远胜老夫,小王姬有他的宝剑,当保无恙。”
比干还是觉得,不该留个疑似妖精的人在侄孙女宫里。
可侄孙女坚持,没办法,只好一起向纣王禀报。
纣王宠溺女儿都成了习惯,加上妲己在一旁吹风,自然不会反驳。
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七*带着玉石琵琶精回舜华宫,比干邀请姜子牙去自己府上。
“你叫什么名字?”
回宫路上,绿芜板着脸问道。
她不信这民妇是妖精,只觉得她手段高明,一句话不说,就使得小王姬尽力相救。
玉石琵琶精偷瞄一眼七*,“我姓玉,小字琵琶。”
它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小王姬虽然救下了它,可似乎能肯定它是妖精。
因而它也不喊冤,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但既然知道它是妖,怎还敢留在身边?
就算有什么能除妖的宝剑,未曾修炼过的凡人也应该惧怕妖精才对,这是人之本性。
001:“......这妖精根本不会起名字。”
玉石琵琶精,取名玉琵琶。
就好比宿主大人给自己取名林霖伊,没有半点技术含量。
绿芜端起女官的架子。
“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既到了王宫,便要遵守宫规,谨言慎行,伺候好三殿下!”
玉琵琶含恨应道:“是!”
绿芜:“贵人面前,不可自称我,须自称奴。”
玉琵琶:“......奴记下了!”
记下个鬼哦,今晚它便偷跑去找姐姐,让它送自己回家。
不伤宫中一人,就是它对小王姬的报答。
至于姜子牙那符印,姐姐若能帮它解开最好,若是不能,它回去炼个百八十年,不信炼不化。
绿芜又道:“你来自民间,不谙宫中法度,明日便学起来。”
玉琵琶顺口应下。
七*听得好笑。
绿芜要是看见玉琵琶的真面目,不知会被吓成什么样。
“你名叫琵琶,想来精于琵琶?”
绿芜刚想说名字和本事可没什么关系,就听玉琵琶回道:“奴练了十多年的琵琶,不敢说精通,略懂一二。”
七*:“好,回去便为我弹奏一曲。若弹得好,赐你肉食。”
玉琵琶眼睛一亮,“是!”
绿芜忽然有了微妙的危机感。
或许,自己也该学点才艺?
回到宫中,七*果真给玉琵琶一把琵琶,让她弹奏。
姜王后正嫌弃宫中乐师匠气,玉琵琶若有两把刷子,不妨献上。
玉琵琶本体是琵琶,都不需要弹奏的技巧,便能奏出美妙的音乐。
一曲弹罢,七*轻轻鼓掌,果真赐了她兔肉。
玉琵琶躲在僻静处,骨头都嚼碎吃了,只嫌这兔子太小。
老家倒是有大肥兔子,就是做不得这么好吃。
要不过几天再逃罢。
不,不行!
它是有骨气的妖,不能为了口吃的当人奴婢!
夜半三更,七*正在打坐,察觉到妲己来了。
便闭上眼睛,往床上躺倒。
妲己吐出一阵青烟,好让她睡得更沉。
又屏息上前,给她掖了掖被子,朝着她拜了三拜。
随后飘出去找玉石琵琶精。
“妹妹!”
“姐姐!”
两妖手握着手,彼此都是热泪盈眶。
七*和001默然无语,静静围观。
16.
妲己:“你我姐妹,险些阴阳两隔!”
玉琵琶:“是妹妹不好,不该胆大包天,试那姜子牙!”
它就知道,姐姐定然会来看它。
妲己:“确实是妹妹错了,往后切不可如此鲁莽!”
玉琵琶委屈地道:“我哪里还敢?魂都快被吓飞了!”
又道:“姐姐,姜子牙锁我妖丹,你帮帮我!”
妲己察看一番,道:“我也无法,只能慢慢炼化!”
玉琵琶倒也不失望,“那姐姐送我回家罢!”
妲己目光闪烁,“回家?”
小王姬自告奋勇看管妹妹,妹妹若莫名消失,只怕老比干和姜子牙不肯善罢甘休。
玉琵琶有点感慨,“姐姐,外面虽然好玩,却也危机四伏,妹妹想回去了!”
今日它只是想试试姜子牙的道术,他就非得致它于死地。
好不讲理!
人族真可怕!
妲己劝道:“你妖丹被锁,回去恐被欺负。”
它不想让妹妹回去,也不是全为小王姬着想。
主要是担心妹妹的安危。
到了它这种境界,基本能控制住妖性。
可轩辕坟里,还有众多境界低微的小妖。
没有自保之术的玉石琵琶精,于它们是大补之物。
妹妹虽有余威,也只能镇住它们一时。
玉琵琶此时才想到这一层,不由慌乱,“姐姐,那我怎么办?”
以前它也吃过年老力衰的老妖。
妲己拍拍她的手,“莫慌!你就留在宫中,听从小王姬安排。待我功力精进,为你解除符印,到时再走!”
玉琵琶噘嘴,“小王姬让我给她弹琵琶,拿我当奴婢使唤呢。”
是给了兔肉,可这事儿要是传开,它还怎么做妖?
一个妖精,给个凡人当奴婢!
妲己叹道:“这都是命啊!”
难道它很喜欢跟纣王翻云覆雨?
嗯,以前是喜欢的,现在却厌烦了。
还不是得受着。
接下了女娲娘娘的法旨,哪敢中途反悔?
想到这儿忽然忆起,当日接下法旨的可不是只有自己,还有玉石琵琶精和九头雉鸡精。
不能光它一个干活儿!
眼下玉石琵琶精来了,得想个法子让九头雉鸡精也来。
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共当!
玉琵琶不知它想得这么远,忧愁道:“姐姐,我听说小王姬有一柄能斩妖的宝剑,她若祭出来,我还能活么?”
妲己安慰道:“放心,那剑她收起来了,可能还加了封印。”
若不加封印,剑上*气四溢,她也不敢靠近舜华宫。
又道:“小王姬是个难得的好人,你只要循规蹈矩就不会有事。”
玉琵琶本来意志就不坚定,被她三言两语说服。
“小王姬确实善良,那我便留下!”
想到以后可以经常见到姐姐,脸上也有了笑容。
小王姬若不给它肉食,它就去找姐姐要。
001咳嗽一声,小胖手变成话筒,“七*道君,请问被妖精夸奖了有什么感受?跟大家分享一下!”
七*送它上天。
次日一大早,就将玉琵琶带到中宫,权做乐师。
但不许它在外留宿,上班一样,早上去晚上回。
姜王后夸女儿有孝心,对女儿送来的乐师也看重几分,多有赏赐。
玉琵琶每日吃肉吃得满嘴流油,乐不思蜀。
深觉有其女必有其母,都是大好人。
琵琶弹得更为卖力,黄贵妃和杨妃都赞不绝口。
妲己命它迷惑纣王。
可它现在只是个颇有姿色的妇人,又没有妖力加持,见惯了美女的纣王哪看得上?
妲己只觉这个妹妹废了,又想起九头雉鸡精。
一日,跟纣王说自己有个结义的妹妹胡喜媚,貌比天仙,艳冶非常,比自己美多了。
纣王听得心动,妲己顺势引见。
很快胡喜媚就入了宫,迷得纣王神魂颠倒,连妲己都放到一旁。
妲己乐得清静,常往中宫来。
怕姜王后责罚,哭诉自己引见义妹也是迫不得已,都是大王的意思。
还说自己也失宠了。
姜王后、黄贵妃、杨妃等人见她哭得可怜,只能安慰她想开些。
等胡喜媚感觉出不对劲,妲己语重心长地道:“好妹妹,姐姐给你讲个故事。”
把甲、乙两国的故事讲一遍。
还加上自己的见解。
听完之后,胡喜媚大惊失色,“既如此,姐姐为何还招了我来?”
妲己冷笑,“你没接娘娘法旨?”
凭什么就它一个妖受罪?
胡喜媚:“......姐姐真是什么好事都忘不了我!”
此后也基本摆烂了。
虽还缠着纣王,却不敢出祸国殃民的点子。
001连呼:“好了好了,后宫稳住了!”
七*也微笑。
当初起意忽悠妲己时,可没想到还有这种效果。
001:“就是可惜了纣王,一个狐狸,一个雉鸡,啧啧!”
七*:“这是他的国,他不牺牲谁牺牲!”
牺牲他一个,幸福千万家。
何况他快乐得很。
17.
且说姜子牙,自那日与比干结识,两人便常来常往,颇为投契。
演义里,这时他该往西岐垂竿直钓周文王了,但因七*的小动作,很多事情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改变。
他左算右算,还是算不到投向西岐的契机,只能继续留在朝歌。
比干很赏识他的才学,举荐他为下大夫。
他也想近距离观察一下纣王,并未推辞。
比干又相助他在城里置了房产,把家小搬进来。
马氏高兴得合不拢嘴,置办了酒席专门宴请宋异人,感谢他给自己做了这个一等一的好媒。
若非他牵线,自己哪能当上官夫人,住上城里的好房子?
她也感激比干,自己种的青菜送了几箩筐。
姜子牙上朝一段时日,心里暗暗纳罕。
师尊说,成汤数尽,周室将兴。
可他看了这么久,成汤不像是气数将尽的样子。
朝堂上文武百官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纵有一二奸臣,也在比干、黄飞虎、杨任等忠臣的压制之下,兴不得风,作不得浪。
地方上,虽有北海袁福通等七十二路诸侯造反,可那都是封地极小的诸侯,不成气候。
大名鼎鼎的闻太师领兵征伐,常有捷报传回。
各地百姓安居乐业,只要勤劳踏实,都能找到糊口的营生。
并没有被逼反的迹象。
再看纣王本人,虽然好酒色、图享受,也没误过朝政,不算昏庸。
跟他的优点相比,缺点不值一提。
那苏妲己明晃晃是个妖,托身宫中,却不作恶,听说对姜王后和黄、杨二妃也甚是恭敬,也不知图些什么。
而且他观这妖精有些根脚,便也不说破。
那日交由小王姬看管的妖精,也安分得很,在中宫当了个乐师。
纣王两儿一女,个个聪慧灵秀,神态出众。
他与太子殷郊接触最多,深觉此子人品贵重,从容大气,接得住锦绣江山。
又有殷洪、殷琬从旁辅助,下一代无忧。
也就是说,朝堂、民间、君王、后宫、子嗣等都没有大问题。
四夷拱手,八方宾服。
那成汤这江山,从何处败起呢?
姜子牙百思不得其解。
又一日,纣王上朝时言道,冬祭将至,思念四大诸侯,欲召他们前来朝歌,与民同乐。
文武百官纷纷赞同,齐口称善。
大家都知道,思念是假,召他们前来敲打是真。
但就连姜子牙,也不能说这是昏聩之举。
四大诸侯山高路远,兵强马壮,若不时常敲打着,封地百姓心里还有远在朝歌的君王?
这只是正常的统御之术。
次日便有四路使者,骑着高头大马奔向四方,宣诏东伯侯姜桓楚、西伯侯姬昌、南伯侯鄂崇禹、北伯侯崇侯虎。
而七*知道这个消息后,只有一个想法。
该来的总会来。
或许,不管她如何努力,重大事件还是会发生,主线脉络还是会出现。
但没关系,咱们走着瞧,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
有一件事情,倒是早就该做了。
这日在中宫,七*找上黄贵妃,挽着她的手道:“姨母,我想拜武成王为师。”
镇国武成王黄飞虎,乃是黄贵妃的兄长,也是殷商的两大定海神针之一。
另一个定海神针是闻太师。
只要这两人不反不倒,殷商就还有赢面。
殷商与他们的关联,必须进一步加深。
黄贵妃讶异,“为何?”
学些武艺防身健体倒也罢了,怎还要正儿八经的拜师?
杨妃也笑道:“琬儿莫不是想当大将军?”
七*反问:“有何不可?”
众女被逗笑,莺莺燕燕,叽叽喳喳。
姜王后还指着她说,“此为吾家王姬将军!”
七*拖长声音,“母后!”
001:“......宿主大人,你堕落了,竟然会撒娇!”
七*给它贴上封条,塞进地下大黑屋。
“母后,女儿早已立志,要为大哥镇守四方!”
姜王后见她认真,忍住笑意,赞道:“好,我儿有志气!”
黄贵妃也把笑容一收,正色道:“男儿能当大将军,女儿为何不能?琬儿,今日晚了,明日我跟大哥说。”
遥想当年,自己也有过征战沙场的念头。
可惜为了家族,权衡再三还是入宫。
父兄没有逼她,嫁给纣王也不算辱没,她不是很抗拒。
但如果她选了另一条路,会更精彩。
七*:“多谢姨母!”
她们都默契地没有提到纣王,默认他会同意。
就听妲己在一旁道:“殿下何必舍近求远?”
七*回头,“娘娘何意?”
妲己傲然道:“我出身将门,自幼习武,弓马娴熟!”
教你一个花拳绣腿的小姑娘,绰绰有余。
七*到口不到心地夸赞,“娘娘真厉害。”
转头问武成王的喜好。
妲己只好直说,“琬儿,我可以教你!”
教你几年,算是还一个人情。
不仅教你武功,还教你道术。
能不能学会,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七*很有礼貌地道:“不了,谢谢。”
真当我想学艺?
我那是想跟武成王套近乎。
而且你一个狐狸、精,能教我什么?
妲己只觉她有眼不识泰山,气得肉都不想吃了。
玉琵琶和胡喜媚看她被拒绝,暗暗发笑。
还是她们聪明,不凑那热闹。
18.
第二天下朝,黄飞虎听宫人传报妹妹想见自己,便使人禀报纣王。
纣王笑道:“令武成王自去。”
外男不得入内宫,但黄飞虎战功卓越,又是黄贵妃的嫡亲兄长,纣王早已予他特权,许他可在白日随意出入西宫。
只是他为人谨慎,每次去前都要禀报一声。
胡喜媚伴驾,刚要顺口诬陷黄飞虎秽乱宫闱,想起那乙国奸细的下场,又忍住。
姐姐说得对,自己姐妹三人,绝不能传出陷害忠良的恶名。
得过且过,才是保命之道。
况且黄飞虎入宫是因为小王姬想拜师。
听说小王姬手里有高人进献的除妖宝剑,可不能得罪她。
那边,黄贵妃整治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请兄长入座。
黄飞虎笑道:“如此郑重,定是有事求我,说罢。”
黄贵妃也笑,“不是我,是小王姬。”
把七*昨日的言语一说,感慨道:“琬儿有大志,比我强多了!”
黄飞虎沉默半晌,道:“玉绵,大王有了苏、胡两位娘娘,心满意足,不如我去求他,让你归家。”
妹妹说小王姬有大志,却忘了当年她也是个有大志的姑娘。
这重重宫阙,把人的性子都磨平了。
黄贵妃心下感动,却摇头道:“大哥说的什么话,我在宫里挺好!”
做出了选择,就要走到底。
怎能虎头蛇尾?
“不说这个了。大哥,琬儿对你崇敬得很,你可不能拂她的意。”
黄飞虎:“大王知否?”
黄贵妃:“此时未知,但必定准允。”
也不知为何,大王对琬儿比以前更为宠爱,要星星不给月亮。
黄飞虎想了想,道:“偶尔指点武艺尚可,拜师却不行。”
他们黄家枪法走的是刚猛路子,大开大合,不适合小姑娘。
妹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练了多年,也只是平常。
至于其它兵器,自己虽然也会,但算不上精通。
只能指点,不敢厚颜收徒。
黄贵妃:“你自己跟她说罢。”
当即派人去叫小王姬。
不一时七*到来,暗赞好一条汉子。
身高九尺,魁梧雄壮,目光湛湛,有大将之风。
她穿越殷商好几个月,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见到闻名已久的武成王黄飞虎。
这还是首次会面。
听明白黄飞虎的意思,道:“既无师徒之缘,我也不强求。能得武成王指点,已是幸甚。”
没有师徒名份,也有了师徒之实。
这就够了。
不叫上殷郊、殷洪,是因为他们一个太子,一个亲王,结交外臣易为人所诟病。
就算妲己、胡喜媚不进谗言,也会有大臣非议。
她是女儿身,倒占了这便宜。
黄飞虎快人快语,既说了要指点小王姬,便也不拖拉。
“三殿下,往日习武如何?练来我看。”
七*估摸着原身的进度,舞了一套武师父所教的追月剑法。
黄飞虎看完,心里有了底。
小王姬人小力微,飘逸灵动有余,力道不足。
若想习武有成,必须苦练力道。
若只是一时兴起,图个好看,那倒够了。
约好明日去黄府练武,七*便识趣地离开,留他们兄妹说话。
001:“宿主大人,黄飞虎这人很怪,你不觉得么?”
七*:“你不过是个小智、障,能看出什么。”
001:“......请不要人身攻击。”
七*再次将它堵嘴塞进大黑屋。
不是嫌它烦,是怕被黄飞虎发觉。
黄飞虎自然很怪,用不着小智、障多说。
纣王一开始敢贪图享乐,是因为文有太师闻仲,武有镇国武成王。
注意,霸气侧漏、镇压叛乱的闻太师,被归在“文”那一类。
黄飞虎才是“武”这一类的首领。
照此看来,黄飞虎的武力值应该高过闻太师。
可实际上,他只会凡人的武功韬略,不通道术。
但是,虽然不通道术,坐骑却是五色神牛。
五色神牛力大无穷,可日行八百里,腾云驾雾。
而且不惧凶兽,属神兽一流。
那么问题来了。
黄飞虎一个凡人,为何能驾驭神兽?
更怪的是,尽管黄飞虎在封神之战中败多胜少,也没个神仙老师,死后却被封为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
这是极高的神位,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凡一应生死转化人神仙鬼,俱从东岳勘对,方许施行。
神、仙若想轮回,都得从他那儿过。
权柄之重,胜于众多身份显赫的截、阐两教弟子。
这样的人,身份又怎会简单?
七*有两种猜测。
其一,黄飞虎背后有大佬。
其二,黄飞虎代表着民心所向,即人道。
究竟是哪一种,须观后事。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将黄飞虎留在殷商,不让他投西岐。
19.
倏忽两月,七*在武成王府上混了个脸熟。
与黄飞虎之子黄天禄、黄天爵、黄天祥都成了朋友。
黄飞虎还有个长子黄天化,三岁时被清虚道德真君带走抚养,在青峰山紫阳洞修行。
此时黄家不知他有奇遇,只以为遭了不幸,甚少提起。
这清虚道德真君,也是十二金仙之一,道法高深。
就是行事欠些考虑,带走人家孩儿也不说一声。
害得黄飞虎之妻贾氏哭了好几场。
这一日,四大诸侯到齐,太子殷郊设宴款待,殷洪和七*作陪。
七*特别注意西伯侯姬昌。
这可是兴周灭商的周文王!
见他年纪虽大,身体却保养得好,精神也矍铄,声音还洪亮。
不由暗叹,这才是受神明眷顾的人呢。
还有一点很好笑。
演义中,姬昌有九十九个亲生儿子,纣王只有三个儿子。
——第三子武庚,不知何人所生,被七*的蝴蝶效应弄没了。
她怀疑自己取代了他的名额。
正史中,姬昌也有十九子,纣王只有一个。
留下好色之名的却是纣王。
“琬儿,在看什么?”
殷洪用酒杯挡着嘴,悄声道。
七*不撒谎,“看西伯侯。”
殷洪:“看他做什么,莫不是想让他推算命理?”
世所皆知,西伯侯擅长推演先天数,比姜尚大夫靠谱多了。
而妹妹上次算命未成,可能还惦记着呢。
七*:“不!”
万一被他算出点什么,那可不妙。
很多人都以为,周易是文王首创的,其实这是个误解。
上古之时,伏羲氏便创造先天易,神农氏创造连山易,轩辕氏创造归藏易。
在文王之前,六十四卦就已存在。
文王演《周易》,演的并非《周易》之卦,而是《周易》之数。
他的母亲太姜,同样是推演先天数的高手。
“琬儿,到外公这儿来!”
姜桓楚许久未见小外孙女,想念得紧。
也不是不想外孙,只是大傻小子自家也有。
七*端着酒杯过去,敬了姜桓楚一杯,乖乖坐在他身旁,跟他说些朝歌趣事。
一老一小自得其乐,看得姬昌眼热。
他儿子虽多,却没有女儿、孙女儿。
忽然想起,长子伯邑考还未婚配,而小王姬已到了适婚年龄。
这桩婚事若能成,大王对西岐的戒心定会减轻,自家也有了黄帝血脉,岂不美哉。
但他多了个心眼,不在宴席上打听小王姬婚配,防止被其他三侯听去,也起心思。
宴罢回到金庭馆驿,立刻派人回西岐,急召伯邑考前来。
他相信以长子的家世人品,无论是大王还是小王姬都会满意。
为表诚心,还吩咐伯邑考带来家传的三件宝物,七香车、醒酒毡、白面猿猴。
这七香车名字听来温软,实则是战车。
人坐在上面,不用推引,欲东则东,欲西则西。
轩辕氏与蚩尤大战于北海时,就动用了此车,遗留到姬家始祖手中,成为传家之宝。
醒酒毡也神奇,人若喝醉,卧于此毡,不消片刻就会醒酒。
白面猿猴就更牛了,得道千年,能唱三千小曲八百大曲,能为掌中舞,还能看出人间妖魅。
四大诸侯面见纣王,各自表明忠君爱朝的态度,走完过场。
纣王也不为难他们,该说的话说了,就让他们回去。
鄂崇禹、崇侯虎先走,姜桓楚舍不得女儿和外孙女、外孙,多留了几日。
等三侯都走了,大家才发现,怎么西伯侯还在金庭馆驿?
纣王倒不介意西伯侯长留朝歌,留得越久,越能说明他尊崇朝堂。
特赐了美酒佳肴,让他尽管住。
比干与姬昌交好,忍不住问道:“你还有事?”
姬昌微笑,“小王姬也该嫁人了,我那长子伯邑考,尚未娶妻。”
比干:“......不行,我不答应!”
他只是随口一问,谁知姬昌老儿竟大放厥词。
西岐太远,琬儿若嫁过去,以后就难见到了。
“陛下、娘娘也不会答应!”
姬昌胸有成竹,“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见过我儿,一旦见了,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伯邑考身若青松,面如冠玉,光风霁月,是西岐多少女儿家的春闺梦里人。
若非他挑剔,儿女早已成群。
他这当父亲的看来看去,能配伯邑考的,也只有小王姬。
比干甩袖冷笑,“你儿子再好,也与我们无关!”
过得数日,伯邑考快马进朝歌,三件宝物一样不少。
献予纣王时,引得前朝后宫轰动。
而七*已经麻了。
你爹没有被纣王囚禁,你来做什么呢?
来跟妲己谈恋爱?
来等纣王烹你?
20.
“卿欲为世子求娶王姬?!”
纣王以为自己听错了,跟姬昌再次确认。
他知道姬昌献上三件珍贵的传家宝物,定然有所图。
却也没想到,他图的竟然是自家女儿!
这老儿好大的狗胆!
姬昌自信地笑道:“正是,大王意下如何?”
纵观天下,家世上能与伯邑考相提并论的世家公子并不多。
再看人品才干、性情容貌,伯邑考都是佼佼者。
大王嫁女,除了伯邑考还能选择谁?
难道选黄家那几个?
呵,不可能。
他在朝歌这阵子,听说小王姬常去黄家,也专门去黄家做过客。
不是他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但黄家那三个,加一起也及不上伯邑考一根小指头。
纣王打算一口回绝,同时告诫他少痴心妄想。
可是一眼瞥见站在阶下的伯邑考,这话就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无他,只因伯邑考风华无双,太过出色。
他一走进这间大殿,就让人有蓬荜生辉之感。
殿中那些华丽的摆设饰品,在他面前都显得暗淡。
就算纣王此时看伯邑考很不顺眼,也不能不承认,若是错过此子,女儿未必还能找到这样的夫君。
姬昌没有错过他脸上的犹豫,给儿子递个眼神。
伯邑考会意,躬身下拜,诚恳地道:“陛下,若能迎娶小王姬,微臣必定视若珍宝,不敢轻慢半分!”
于男女之爱上,他向来平淡。
此生从未动过心。
父亲觉得娶小王姬合适,那他便娶。
纣王沉吟道:“西岐太远。”
伯邑考:“微臣会常带小王姬回朝歌。”
纣王不语。
心想这不过是敷衍自己的好听话,伯邑考是未来的西伯侯,哪有空常往朝歌跑。
若让他长住朝歌,也不妥当。
西岐文武不会答应。
他如果一意孤行,定然大权旁落,西岐之主名不符实。
姬昌儿子那么多,难保没有一、二十个想夺权的。
但若是错过,也是可惜。
不如让琬儿自己决定罢。
应付走姬家父子,纣王迫不及待召来女儿。
听他说完,七*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西伯侯想和纣王结成亲家?!
这放在整个炸裂界,那都是相当炸裂的事儿啊!
001也喃喃道:“本系统万万没有想到,剧情会歪成这样!”
七*:“父王,女儿不愿。”
纣王既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又有些许遗憾。
“不愿便不愿罢,朕回绝姬家。”
顿了顿,不经意地问道:“琬儿,你见过伯邑考么?”
七*:“未曾。”
她不敢放出神识,也还没机会与他见面。
纣王:“他长得极好。”
001:“哼,再好也不可能超过大师兄!”
七*则道:“女儿想常伴父王、母后左右。”
纣王呵呵笑着,夸她孝顺。
心里暗道,告诉你了,伯邑考长得好,以后要是后悔,可别埋怨为父。
七*想起一事,问道:“父王,那三件宝物呢?”
纣王一滞,牙疼似的道:“哎呀,婚事未成,宝物得退还姬昌。”
有点舍不得。
七*:“尽快退还罢!”
醒酒毡、七香车没什么妨碍,那白面猿猴却能看出妖精的真面目。
如今宫中,有三只妖精呢。
纣王:“为父知道!”
但在退还之前,他想让妻妾儿女开开眼界。
当晚在摘星楼举办家宴,姜王后及三个儿女、黄贵妃、杨妃、妲己、胡喜媚等都列席。
玉琵琶也以乐师的身份,跟着姜王后赴宴。
纣王首先显摆的是七香车,出场时独自乘坐,赚足了关注。
其实他想让妲己和胡喜媚一同乘车,只是考虑到姜王后也在,给她面子。
再叫宫人呈上醒酒毡,让后妃们尽管痛饮,不要怕喝醉。
酒过三巡,纣王轻轻一击掌,便有宫人牵来白面猿猴。
“这猴儿能唱小曲儿......”
话没说完,就见白面猿猴闪电一般扑向妲己。
“啊啊啊!”
妲己吓得花容失色,连声尖叫。
轩辕坟外有野猴子,性最可恶,它还是个普通狐狸时,常被欺负。
要不是家里老祖宗相护,可能就被吃了。
现在它虽有法术,但猴子已经像天敌一般成了它的心理阴影,连闪躲都做不到。
眼看妲己的脸就要被抓破,七*往前一站,稳稳捉住白面猿猴。
“娘娘莫怕!”
自从知道姬昌父子献了三样宝物,她就知道这一节少不了!
宫人、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呼啦啦往前拥。
七*:“无事,退下!”
“琬儿!”
妲己一把抱住她,扑在她肩膀上痛哭。
紧要关头,还是琬儿可靠!
那臭男人顶什么用?
坐上七香车就舍不得出来!
等他救命,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21.
好好一场宴席,就这么被白面猿猴搅了。
妲己哭得像是遭逢大难,谁还喝得下去?
纣王觉得她和猴子一样扫兴。
不过是只小猴子,竟怕成这般!
小地方出来的姑娘,平时看着还好,遇事就小家子气。
只是她哭起来比往日更美,纣王心生怜意,搂过来好生安慰。
又夸女儿淡定稳重,有天家风范。
这话,在座所有人都认同。
包括胡喜媚和玉琵琶。
她们也吃过野猴的亏。
姜王后担心女儿被抓挠,却见白面猿猴在她怀中十分乖顺,像被驯熟了的猫儿。
心里暗暗称奇。
把女儿叫到身旁仔细察看,没在她手臂上发现抓痕,方才放心。
殷郊、殷洪也忙着问妹妹有没有受伤。
两人都是又骄傲又忧愁。
骄傲于妹妹很勇敢,又忧愁她傻大胆,还不分人。
妲己又不是亲眷,被挠就被挠罢,何劳她一个王姬冒险相救?
哎,以后得多看着点。
妲己谢完七*,忍不下这口气,抚着胸口娇声道:“陛下,西伯侯父子居心叵测,名为献宝,实则想用白面猿猴行刺于您!妾身这是替您挡了灾!”
说话时,她用上了魅惑之术。
纣王只觉头脑像是裹上了一层迷雾,眼里的妲己美好得不可思议。
她说的话,也是那么的有道理。
姬昌、伯邑考父子确实不安好心!
不但想谋朕的女儿,还想害朕!
刚要命人将他们入狱拷问,忽听姜王后一声厉喝,“苏氏,慎言!”
随口诬陷一位诸侯想行刺君王,她可知这会惹出多大的祸?
轻则君臣生疑,重则逼反诸侯!
战事一起,便有生灵涂炭,于心何忍?
妲己哭道:“娘娘,妾身并非胡言!那泼猴欲行刺陛下,妾身挺身而出,才引开了泼猴!”
姜王后知道不是这样的。
白面猿猴想挠的明明就是妲己,并没有多看七香车里的大王。
可不知为何,下意识想相信她。
但内心深处又觉得她的话很荒谬。
两个念头挣扎对抗,一时无言。
001:“好家伙,把魅惑之术用到了姜王后身上!”
黄贵妃、杨妃,还有殷家兄弟俩也受了点影响。
暗思难道我看错了,白面猿猴真想行刺陛下/父王?
七*:“苏娘娘,真是这样么?”
妲己:“是!”
她受这么大惊吓,姬昌父子必须死,谁也别想阻拦!
小王姬也不行!
听说伯邑考还想娶小王姬?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七*彬彬有礼地道:“那好,来年清明,我会给娘娘上香。”
妲己:“......何出此言?”
怎么就说到给自己上香了?
七*语音淡淡,“姬昌父子若想行刺父王,那就是死罪。父王会将他们都正法。但朝中大臣和诸侯们不会信,远在北海的闻太师也不会信!到时候,父王为了平息众怒,只好把你*了。”
妲己自负道:“不可能!”
只要施展魅惑之术,纣王就如那牵线的木偶。
叫他打狗,他就不敢撵鸡。
七*:“对了,云中子和姜子牙都说宫中有妖,说不定你就是妖精呢。除妖宝剑还在我宫中,这便取来。”
妲己、玉琵琶、胡喜媚:“不要啊!”
叫完发现众人都看向自己姐妹,妲己忙掩饰道:“妾身当然不是妖!只是秉性娇弱,怕见凶器。”
胡喜媚急中生智,“幼时父母为妾身算过命,不见宝剑,方得平安!”
玉琵琶:“......奴听两位娘娘说不要,便也跟着喊。”
理由都被它们用完了,它能怎么说?
也无人细品它话中的破绽。
一个乐师而已。
七*还嫌三个妖精没被吓破胆,接着道:“娘娘的恶名,也将传遍天下。”
妲己反复琢磨过甲、已两国的故事。
在它心中,传出恶名等于白送一桩功劳给乙国君主。
等于会被女娲娘娘斩首。
“......陛下,妾身方才思虑不周。猿猴乃山中之畜,虽修人语,野性未退。兴许,它扑过来是想要妾身席上的瓜果。”
纣王:“可朕看它分明是冲着你去的!”
竟想伤朕的爱妃,不可饶恕!
妲己斩钉截铁地道:“您看错了!”
七*:“那西伯侯父子......”
妲己铿锵有力地道:“忠心可嘉!”
001大笑,“妲己夸姬昌父子忠心?哈哈,这是个什么疯魔世界!”
七*:“格局打开。”
一切皆有可能。
能屈能伸,才是好狐狸。
22.
家宴次日,妲己心有余悸。
在寿仙宫中坐卧不宁,一咬牙,往舜华宫来。
看到她,舜华宫的女官、宫女们不像以前那么紧张。
迎她入内,张罗小食饮品。
双方分宾主坐下,七*问道:“娘娘此来,有何见教?”
妲己拉住她的手,眼泪汪汪地道:“好琬儿,云中子那宝剑,你可得收好了!”
七*:“娘娘又不是妖,为何还惧怕这除妖的宝剑?”
妲己绘声绘色地胡扯,“琬儿不知,妾身从小就怕刀啊剑啊的,但凡靠近,就要生病!”
七*微笑,“原来如此。放心,只要宫中无妖氛,我便不会祭出宝剑。”
妲己拍着胸脯保证,“王宫重地,何来妖氛?没有,绝对没有!”
不但宫中没有,朝歌城里都没有!
若有陌生妖精敢来朝歌,它活撕了它们!
那除妖宝剑一旦祭出,可不管好妖坏妖,它不想被误伤。
七*笑道:“那就好。”
一人一妖正说着,绿芜来报,西伯侯世子伯邑考求见。
七*瞥一眼妲己,皱眉道:“他是外男,怎好入内宫。”
她不知道,纣王拒亲之后,姬昌坚决不收退回去的三件宝物。
直说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还能收回?
婚事不成,君臣情谊犹在。
纣王听得心下熨帖。
看着伯邑考那张脸,竟有几分歉疚。
因而当伯邑考提出想见小王姬一面时,选择了成全。
绿芜小脸微红,“大王特许的,还命宫人为其引路。”
往日她觉得,殷郊、殷洪两位殿下已经是浊世佳公子。
见了伯邑考才知,山外青山楼外楼,一山更比一山高。
妲己在一旁笑道:“琬儿,见一见罢。”
它倒要看看,献上泼猴来害它的,是个什么样的恶徒。
七*无奈,宣伯邑考进内殿。
看来这妲己和伯邑考,是怎样都得见面了。
“拜见王姬,拜见娘娘!”
伯邑考已从宫女口中得知,寿仙宫苏娘娘也在。
七*:“世子请起!”
又赐坐。
伯邑考谨慎坐下,抬头看向主位那少女。
目光一凝,刹那间如有惊雷炸起。
古井无波的心里,忽然泛起涟漪。
只见她仙姿玉质,美目流转,比天上的白云更有逸态。
看着她,伯邑考便仿佛在春日里走进一片桃花林。
满心都是华彩。
七*:“世子求见本宫,为了何事?”
客观而言,伯邑考的确颜值很高。
还有种古之君子的气质,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殷郊、殷洪在他面前,就如毛头小子。
奈何她帅哥见多了,触动并不大。
她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平平安安地送走伯邑考和他爹,确保朝歌、西岐不交恶。
况且,伯邑考要是不出意外,便是西岐的继承人。
周武王姬发不就被炮灰了么?
伯邑考默然。
来之前,他的想法很简单,想要亲口问小王姬一声,为何拒婚?
两人成亲,有利的可不仅仅是西岐。
但此时他不想问。
“......臣伯邑考,想为殿下抚琴一曲。”
七*:“抚琴?”
这是什么操作,她看不懂了。
伯邑考轻声道:“是,抚琴。”
舜华宫中,瑶琴多得很,七*命人取来一具。
赶紧弹,弹完赶紧走!
没看妲己已经痴了么?
这才是真正的孽缘!
伯邑考先试了几个音,随即拨动琴弦。
舜华宫内外,凡能听到琴音的,无不驻足细听。
此音大妙,听之欣悦。
一曲终了,伯邑考起身告辞。
“殿下,臣与父亲即将启程回家。明年春日,臣再来见殿下!”
这一次,他抱着势力庸俗的心情而来,怎配向王姬诉说情意?
王姬拒绝他,也在情理之中。
待他洗尽俗气,再往朝歌!
七*巴不得他离开,“慢走不送!”
琴声很好听,有大雅遗言。
但她还是希望他快点走。
伯邑考深施一礼,转身出宫。
眉宇之间,多了种奇异的神采,看得两旁宫女小鹿乱撞。
妲己这才回神,不由自主跟出几步,“他,他,他走了!”
七*扯住它,冷声道:“一眼万年,一见钟情,一生相许?”
原剧情真可怕,只见了这么一面,妲己就如痴如醉。
妲己张口结舌,“不,不是......”
它没想那么多,光顾着痴迷了。
七*:“最好不是。”
妲己怔愣半晌,幽幽道:“琬儿,你一点儿没动心?”
七*:“没有。”
好生无情!
不,可能是她还小,不懂世间情为何物。
妲己又发了会儿呆,无精打采地回寿仙宫。
它本就对纣王失去兴趣,如今有伯邑考做对比,更觉得纣王面目可憎。
若不是女娲娘娘法旨压着,它肯定跟随伯邑考回西岐。
001也叹道:“伯邑考,真乃雅人也!”
七*:“但愿他的才能不输他的容貌。”
如此才能阻止姬发上位。
001安静片刻,又来讨嫌。
“他爱她,她不爱他。它爱他,他不爱它。宿主大人,三角恋的滋味如何?”
七*:“滚!”
23.
送走姬昌、伯邑考父子,七*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至于伯邑考所说明年春日来见她,她没放在心上。
明年春日,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更让她高兴的是,姜子牙虽然主动接触了姬昌好几次,却没有跟他回西岐,依然留在朝歌为官。
回到西岐之后,伯邑考还给七*写了封信。
信上除了报平安,就是些云里雾里的诗句。
七*耐着性子看完,回信鼓励他用心民政,多做实事,孝敬爹娘。
就差明说,好好保住你的世子之位,别给你的兄弟们机会。
001感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悲剧啊!”
七*:“小智、障,你再胡说八道,悲剧的就是你。”
001:“......也幸好流水无情,否则大师兄会打死我们!”
七*心情好,没有踹它进大黑屋,只封住了嘴。
夏末秋初,朝歌又有一件大事。
远征北海的闻太师终于班师回朝了!
七*盼他已久,与两位兄长一起,带着文武百官出城十里迎接、犒师。
殷商祭祀文化浓厚,凡遇大事,必定有祭祀的仪式。
此次也不例外。
提前几日便筑好高台,安排好大小祭司。
届时,殷郊将以太子的身份,登台颂扬闻太师军功、商朝之德,并禀报上天和列祖列宗。
大祭司则是纣王的一位叔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很低调。
也没什么实权。
七*研究殷商历史,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前几代商王,很重视祭司,大祭司的权力几乎和君王一样大,甚至更高。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祭司慢慢淡出权力的中心。
简单来说,殷商的政治模式,从政教合一转为了君王独尊。
更接近于后世。
到了纣王这一代,大祭司就只是大祭司,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
众人等到中午,饥肠辘辘,望眼欲穿。
忽有人叫道,“来了来了!”
七*抬头看去,只见前方尘沙滚滚,旌旗飘飘。
约一柱香功夫,闻太师率军到达。
他平乱时所调兵马,大多已各归其部。
跟随他回到朝歌的只有五千精锐。
这人数看似少,实际上已经一眼望不到边。
加之战马嘶吼,将士威武,极为惊人。
一股铁血剽悍之气扑面而来。
个别身体弱的文官,被这气一冲,竟然站都站不稳了。
“参见太子殿下!”
闻太师早知太子殷郊替父迎师,远远的就下了坐骑墨麒麟。
大步走到殷郊面前,单膝跪下。
身后五千将士,也齐齐下马行礼。
殷郊哪敢让闻太师跪,赶紧扶起。
“太师劳苦功高!”
闻太师正色道:“此乃老臣份内之事,怎敢言功?”
两人说完,文武官员才上前与闻太师寒暄。
稍候,殷郊登台念祭文,祷告天地祖先。
四野鸦雀无声,场面极为庄重。
之后大祭司领着徒弟们手舞足蹈,吟唱远古留传下来的祭词,替将士和殷商祈福。
流程完成,大军留在城外军营,众人簇拥着殷郊和闻太师往重屋、太丘社。
重屋,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太庙。
太丘社则是殷商为百姓祈福﹑报功而设立的祭祀土神﹑谷神的场所,即太社。
在那两个地方,还有相应的仪式。
001:“他们不累吗?”
它只是看着,啥也没参与,都已经感觉到累了。
七*:“累就闭嘴。”
大家身体上是累的,但精神很亢奋。
这是他们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演义中,闻太师回朝这一日,恰遇比干出殡。
问清比*死因,勃然大怒,当即鸣钟鼓请纣王上朝,狠狠骂了一顿。
纣王平生最怕的就是他,纵然被骂得灰头土脸,也只能忍着。
后来闻太师还陈上治国十策,包含拆鹿台、废炮烙、去酒池肉林、贬妲己、斩奸臣费仲尤浑等等。
纣王答应了七条,只是舍不得拆鹿台、贬妲己、斩*费仲和尤浑。
好声好气地跟闻太师商量,鹿台废了无数钱粮才建好,拆了可惜,妲己现在也贤良了,不好贬。
费仲、尤浑也没有确切的罪证,能不能先别*?
不如着有司审问后再治罪。
他的态度太过谦和,倒弄得闻太师反省自己。
暗想我是为国直谏,一片忠心,但如果使得君王惧怕,先犯了欺君之罪。
便也不勉强纣王。
正要实施纣王已准的七条,突然反了东海平灵王。
闻太师只好又兴兵二十万,前去讨伐。
纣王暗喜,巴不得他一天都不在朝中,给足了军资粮草。
他一离开,纣王就又故态复萌,继续作死。
殷商也走向分崩离析。
后世有人认为,如果平灵王不反,闻太师不走,殷商就还有救。
这些后事,闻太师自然不知道。
在重屋、太丘社祭祀完,带着战利品见君面圣。
因纣王不算太荒唐,他也没什么可指责的。
君臣和乐,开宴欢聚。
姜子牙看得心塞。
他究竟还要等多久,成汤气数方尽?
24.
七*不能肯定东海平灵王还反不反,什么时候反。
因而抓紧时间。
闻太师回朝第三日,便带着绿芜找上门去。
“殿下想学道?”
听七*说明来意,闻太师有几分诧异。
学道清苦,又不易见成效。
不刻苦修习十年八年,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就算你刻苦修习了,也还讲个天资悟性。
有些天资差的人,别说十年八年,三、四十年也难有进益。
因而王族世家的子弟,很少有人愿意吃这个苦。
他当年修道,还是因为天生三目,额头的眼睛天然便可放出数寸白光,能辨奸邪忠肝、人心黑白。
凡夫俗子不识货,说他是妖怪。
父母亲人也嫌弃他,幼时过得不大好。
直到师尊金灵圣母偶然遇见,说他是修道的好苗子,收他为徒。
学成归来,得纣王祖父文丁看重,方能扬眉吐气。
可小王姬深受大王、王后及宗室的宠爱,并不需要用道术提升自己的地位。
七*坚定地道:“是!”
俗世王权,基本稳住。
只要轩辕坟三妖不昏了头,纣王暂时安全,殷商也暂时安全。
然而俗世之外,尚有截教、阐教、西方教。
是时候走近他们了。
闻太师:“为何?”
七*:“心慕大道!”
这个答案,出乎闻太师的预料。
小王姬出身于至尊至贵之家,竟还没被权势富贵迷住眼,说得出“大道”二字,可见有些慧根。
闻太师:“殿下以为,何为大道?”
七*略一沉吟,道:“日升月落,辰宿列张,这是大道。”
“春发夏长,秋收冬藏,这是大道。”
“朝生暮死,周而复始,这也是大道。”
“世间万物,宏大渺小,皆是大道。”
闻太师感觉这几句话里蕴藏着天地至理,是什么,他还没悟出来。
沉默良久,道:“殿下心意已决?”
七*:“没错,烦请太师引荐!”
殷商满朝文武,和世外高人有紧密联系的也就闻太师一人。
截教门人对他也很够意思,才会一个接一个陷到封神大坑里。
闻太师:“陛下和王后娘娘......”
七*:“这是好事,他们定然赞同!”
闻太师一想,自己也许久没回碧游宫问安了。
便道:“明日,老臣料理些事体。后日,殿下与老臣同去碧游宫,且看哪位真人与你有缘。”
若无人收她,说不得,只好自己求师尊行个方便,收下这小弟子。
小王姬容貌不凡,言谈有趣,走出去不丢师尊的脸。
七*:“不知通天老爷可在宫中?”
这话很轻巧,却震得闻太师第三只眼睛都睁开了。
愣了愣,失声道:“你想拜通天老爷为师?!”
这可真是,初生之犊,浑身都是胆!
七*眼含憧憬,“不可以么?”
通天教主,当年看演义的时候她就非常喜欢。
闻太师:“......殿下,切勿好高骛远。”
你能当我师妹都算福分,还想当我师叔?
谁给你的底气?
七*:“多谢太师教导。”
顿了一下又道:“通天老爷若在家,我便拜见,兴许他一见我就起收徒之念呢。”
闻太师不想打击她,但有些话还是得说。
“殿下,通天老爷已收了四大弟子、随侍七仙、三霄娘娘、十天君等,未曾听说他还想收徒。况且,师父和各位师叔,本身就有道行,并非普通凡人。”
七*认真地道:“我也不普通呀。”
闻太师语气委婉,“师门不重王权。”
哪怕你是王姬,在碧游宫中也没有特殊待遇。
七*:“不,太师,我指的不是身份,而是血统。”
闻太师:?
七*:“太师可曾听闻,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001忍不住了,“宿主大人不厚道。你问他诗经,他上哪儿知道去?”
七*敲它头,“笨!”
诗经成于春秋时期,但不是春秋时的人所撰写,而是收集整理。
里面的很多诗句谚语,古已有之。
果然,闻太师回道:“自然听过。”
七*:“所以我们这一家子,本来就不是普通凡人!”
闻太师:“......殿下所言极是。”
小王姬这自傲自信的样子,实在太可爱。
因而他不忍心说,这很可能是你家祖宗编的神话。
——哪怕你说自己是黄帝之后,都比这更可信。
不管怎样,有信心总比畏手畏脚好得多。
七*回宫,立刻跟姜王后和纣王说了要学道的事。
夫妻俩起先不同意,架不住她道理一套接一套。
两人快被说晕了,只能举手投降。
纣王去交待闻太师照顾好女儿,姜王后则领着妃嫔们为她收拾行装。
殷郊、殷洪责备妹妹翅膀硬了,有事也不跟他们商议。
七*一手挽一个,哄了半天才哄好。
殷洪还想跟妹妹一起去,七*不让。
他的命定老师是阐教十二金仙中的赤精子,不能将他带去截教。
第三日,七*与全家老小、比干、姜子牙、黄飞虎、黄家三子等亲朋故友告别,跟着闻太师踏上了前往碧游宫的路途。
25.
“太师,还有多久才到碧游宫?”
七*在风中大喊。
不喊不行,墨麒麟须臾千里,速度极快,风声呼呼的。
声音小了,根本听不见。
闻太师很大方,许她共乘墨麒麟。
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凡马太慢,累死也跟不上。
她不敢用灵力护持自身,被风吹得七荤八素。
“快了!”
闻太师同样大喊。
他知道小王姬此时很不好受,定然头晕脑胀,恶心欲呕。
这是一个考验。
如果小王姬连这点苦头都忍受不了,那还是回朝歌的好。
但她还不错,中途没有要求休息,也没有叫苦。
又奔了一个多时辰,眼前出现一片海域。
七*估计这是北海。
因为,闻太师的同门师兄,蓬莱岛一气仙余元,被十二金仙中的惧留孙用捆仙绳抓住后,姜子牙想*他却*不了,也放不得。
便听从惧留孙之言,造一铁柜将其沉入北海。
余元精通五行之术,铁柜属金,北海有水,金水相生,反助他借水遁到碧游宫紫芝崖,被同门救起。
由此可见,碧游宫应该在北海之中。
这余元却也没得善终。
通天教主赐他法宝,让他去拿惧留孙来问话。
他就满怀信心地去了,叫阵惧留孙。
奈何惧留孙预判了他的预判,让姜子牙引开他的注意力,自己从旁出手,只一个回合,又将余元拿住了。
然后陆压道人来至周营,用斩仙飞刀斩下余元首级。
七*有时候在想,通天教主最后与阐教正面对上,大概也是被这些徒子徒孙给气的。
人家阐教门下,个个精明,赐一个法宝有一个法宝的用处。
反观自家这些,表面凶神恶煞,内里全是憨憨,被人家一算一个准。
换谁都得气!
“坐稳了!”
闻太师一声大喝。
墨麒麟腾空而起,从高高的悬崖上跃向海面。
七*抓紧身前厚实浓密的长毛,有些小激动。
截教大本营碧游宫,就要到了!
通天教主,久仰久仰!
墨麒麟却没有落入水中。
连水都没沾到,就如破开一个屏障,到达一处仙境。
七*见过的美景不计其数,私心里觉得都不如师门玄妙宗。
但她不得不承认,此处比玄妙宗更有仙气。
奇花异草遍地都是,只闻味道,便觉通体舒畅。
飞鸟小兽出没其间,悠然自得。
远处有青色山岚,烟霞辉光。
还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庞大宫殿,坐落在山脚的湖泊里。
一半在湖上,一半在湖下。
正如演义中所言,彩色盘旋,尽是道德光华飞紫雾;香烟缥缈,皆从先天无极吐清芬。
“走吧。你若能拜师,便可长居此地。”
闻太师并没有嘲笑看呆了眼的小王姬。
当年他初来,也不比小王姬强多少。
到了碧游宫外,自有童儿上前。
定睛一看,笑道:“闻师兄,一向少见。”
闻太师连道惭愧,“忙于俗务,不曾勤诣师尊。”
童儿偷看七*几眼,见她回望,先红了脸。
头上冒出两只漆黑的小角,慌慌张张地道:“师兄来得不巧,金灵圣母去看望三霄娘娘,不知何日方回。”
闻太师知道三霄娘娘的洞府,位于碣石山碧霞洞,便想前去。
七*:“等等!”
都说了要见通天教主,闻太师怎忘记了?
笑问童儿,“不知老爷可在家?”
童儿:“在。”
又好奇地道:“仙子何人门下?我怎没见过。”
七*:“往后就能常见了!”
闻太师哪里是忘记?
分明是不想让她面见教主。
小王姬这胆子,真怕她冒冒失失得罪人。
但见她如此执着,也只好道:“与我们通报一声,就说,金灵圣母门下闻仲,携殷商王姬殷琬前来拜见。”
童儿眼睛亮了。
原来是一位王姬,难怪这么好看。
忙不迭跑去通传。
闻太师又警告七*:“不可造次。”
七*:“您放心!”
闻太师真是高看她了。
这是什么地界,她敢造次?
再借十个胆子也不敢。
26.
碧游宫正殿,通天教主盘腿打坐,眉宇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他恍忽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可这算计是何时开始、何人起意,却是半点推算不出来。
此前,师尊鸿钧老祖法旨,大劫将至。
执掌阐教的二师兄元始天尊很快便算出,门下十二弟子犯了红尘之厄,*罚临身,唬得他闭宫止讲。
过不多时,昊天上帝命仙首十二称臣。
这仙首十二,指的并不仅仅是元始天尊座下十二弟子,而是世间众多得道者。
两位师兄和他都在其列。
还有陆压、云中子、燃灯、南极仙翁,以及赵公明、三霄等等。
就连女娲娘娘、伏羲圣人,似乎也有所牵涉。
昊天上帝的意图很明显,要将得道者尽数网罗到初立的天庭,以壮天庭声威。
大家自然不愿意。
多少年来逍遥自在,谁愿上天庭受约束?
但昊天上帝立天庭,此乃天数。
师尊言道,天要兴他,须全他脸面。
也正好借此事渡大劫。
因而三教齐聚碧游宫,共议封神榜。
演化权衡之后,最终编成三百六十五神位,分为八部,死后封神。
上四部雷、火、瘟、斗,下四部群星列宿、三山五岳、步雨兴云、善恶之神。
神位又分三等。
根行深者,成其仙道。
根行稍次,成其神道。
根行浅薄,成其人道。
有这些神位充盈天庭,天庭便能运转自如,昊天上帝也不会再坚持仙首称臣。
于三教而言,封神可不是什么好事。
为示公允,师兄弟三人并未拟定何人入何神位。
全凭三教佥押之后,有了规则之力的封神榜自行推演。
不久前,封神榜推演出了上榜者名单。
通天教主震惊地发现,截教竟有一百九十六人之多!
占了封神榜的一大半!
而阐教只有十一人!
剩下的是人教、散修、妖族等。
但这怎么可能呢?
犯了红尘之厄,*罚临身的,明明是阐教十二弟子,并非截教门人!
为何那十二弟子无事?
上封神榜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像什么韩毒龙、薛恶虎、殷郊、殷洪、申公豹,他都不知道是谁。
反倒是自家几乎全军覆没!
通天教主的第一反应,是两位师兄做了手脚。
可他们佥押封神榜时,是请了师尊做见证的。
若说两位师兄能在师尊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他万万不信。
且他全程都在,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师尊也不可能悄悄帮着两位师兄。
事实上,同门三人,师尊最偏心的是他。
悉心教导,关怀备至。
当初分宝岩上,他分得的也法宝最多。
而且,看到封神榜上的名单,师尊也愣了许久。
不是师尊,不是两位师兄,那是谁呢?
通天教主终日推算,还是没有头绪。
他不相信是天数。
截教覆灭这么大的事,若是天数,身为掌教的他不可能毫无感应。
眼看商周之战即将开启,弟子门人也将应劫,怎不叫他着急?
说来,这战究竟启于何时?
通天教主掐指一算。
咦?
周室当兴,但成汤气数未绝,两者之间暂无战事?
可封神榜名单刚出来时他算过,不是这样的结果!
难道天数有变?!
......变得好!
多给他些时日,他肯定能查出是谁在算计他!
恰在此时,头上两只小角的童儿来报,“启禀老爷,金灵圣母门下闻仲,携殷商王姬殷琬前来拜见,请法旨定夺。”
闻仲?
殷商王姬?
来得好!
通天教主一挥大袖,“着他们进来。”
“遵老爷法旨!”
童儿转身便跑。
通天教主:“等等!把角收回去,不人不畜,成何体统。”
童儿又羞又急,越急越收不回,只得两手握着用力按压。
通天教主看得好笑,微一弹指,助他收角。
童儿一吐舌头,又往外跑。
27.
“拜见师祖,愿师祖圣寿无疆!”
“拜见通天老爷,愿老爷仙福永享!”
七*和闻太师跟着童儿进殿,规规矩矩行礼。
通天教主微微抬手,让两人起身。
七*偷眼看去,见他高坐碧玉台,身着黑红相间绛绡衣,上绣玄奥的图案。
容颜极盛,是一个可以原地出道的青年模样。
俊逸得难以用言语形容,从头到脚,无可挑剔。
压根不是影视剧中的老头形象。
威压极强,有着睥睨众生的气场。
仿佛举手投足间,就能翻天覆海,重开新世界。
他也确实有这个能力。
更奇的是,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是通天教主。
目光若是稍微移开,在她的感知里,那就是一道宏大的规则!
七*暗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身与道合,复修仙体?
长见识了!
不敢多看,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站在那儿。
心里却还转着念头。
她穿越那么多世界所见的美男子,没有任何一个及得上通天教主。
至于大师兄?
嗯,勉强能相比,好像还不输。
但是,注意这里有个但是!
通天教主就算帅炸苍穹、怼天怼地,在七*眼里,他依然是个绝世大冤种。
封神之战中,别的神仙都在讲劫数,只有他动了真情。
明知局势于自己不利,明知封神榜上多是自家人,还是亲自下场。
图什么?
图个内心的公道。
然而公道这东西,往往要用鲜血来书写。
通天教主何其敏锐,早已发现七*偷看自己。
也不计较。
谁不对通天老爷好奇几分呢?
要是连这种事都计较,那他一天也别干其它事了,光这个都忙不过来。
对闻仲道:“你不是立誓要保成汤江山么,来此作何?”
他对闻仲很有印象,天生神通,悟性又高。
若是找个洞府好生修炼,未尝没有得道的那一日。
偏生想不开,略有小成,便回了俗世,辅佐殷商一代又一代。
大约要等殷商亡了,他才能收心。
在通天教主看来,这就叫美玉蒙尘,明珠暗投。
俗世的富贵权势,便如过眼云烟。
哪里及得上修道长生?
闻仲这是因小失大,错失仙缘。
但,以上是通天教主之前的想法。
现在,他只希望闻仲鞠躬尽瘁,力保成汤。
保得越久越好。
如此,方能将大劫往后拖延。
他也才有时间,去寻找截教那有可能存在的一线生机。
所以闻仲若有难处,他很乐意帮忙。
“回禀师祖,叛乱已平,朝中一切安稳,弟子特回师门问安!”
说着献上几样从朝歌带来的土特产。
虽然碧游宫中应有尽有,他也不能空手而来。
不送金、玉之类,是因为这些东西在碧游宫太过普通,还不如朝歌手艺人编织的竹蜻蜓、竹斗笠。
通天教主略看一眼,吩咐童儿收好。
“想求本座什么,直说罢。”
闻仲之师不在宫中,他却依然来见自己,定是有事。
“禀师祖,殷商王姬殷琬对您慕名已久,特来拜谒。”
小王姬想拜您为师,这话闻仲实在说不出口。
七*也用不着他说,上前一步,双膝跪倒。
“老爷在上,请受小女一拜!”
跪拜通天教主,不丢人,更不会觉得有损尊严。
她还没有那么强的自尊心。
通天教主微笑,“王姬行如此大礼,所求甚大。”
七*抬头,双目之中唯有真诚,“不大,一点儿也不大!求老爷收小女为徒!”
识海深处,001紧紧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
唯恐被通天教主察觉。
它见过那么多的强者,那么多的大能,却没有一个人,像通天教主这般令它恐惧。
仿佛他只要一个念头,它就会从世上消失。
它想告诉七*,此人极度危险。
可它不敢开口,也不敢有一丝波动。
“收你为徒?”
通天教主也有些吃惊。
想拜他为师的生灵,能从北海排到东海。
但没有谁敢直接跑到他面前拜师。
都只是千方百计展示自己的天资、根骨、悟性,指望他能看上。
他还以为,这小王姬是代表纣王前来,想得到他的庇护,或者与他结个善缘。
七*:“是!弟子一片诚心,望老爷成全!”
诚心?
呵呵,碧游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诚心。
通天教主斜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居高临下地道,“你觉得本座会收你么?”
七*:“会!”
通天教主来了兴致,“凭什么?”
闻仲深深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师祖。
他也想知道,她凭的是什么。
七*傲然道:“就凭小女在这世上独一无二!收我,您不亏!”
声音很响亮,就是手里捏了把汗。
闻仲用力一拍脑袋,无助地闭上眼睛。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绝不会带她来碧游宫。
笑话闹到师祖面前,还不知如何降罪。
“哈哈哈!”
通天教主看她片刻,忽然纵声大笑。
边笑边道:“谁不是独一无二!”
自古至今,就没有出现过两个完全一样的生灵。
七*执着地道:“老爷,小女是不同的!”
通天教主笑道:“哦,有何不同?”
七*大着胆子道:“您可以算一算。”
这也是她来碧游宫之前就想过的。
如果通天教主能算出她的来历,便会知道她也不希望封神榜成真,是友军。
如果算不出,便会对她产生好奇。
姜子牙会怀疑自己道术不精,通天教主可不会。
有了好奇,多半就会留下她,研究个明白。
通天教主也想知道,自己和这小王姬有没有师徒之缘。
掐指一算,脸色当即变了。
目光如电看向七*,数息才吩咐童儿,“传法旨,本座明日要收徒,令众门徒前来观礼!”
28.
走出正殿大门,闻太师依然有眩晕之感。
他不敢相信,通天教主竟然真的答应收小王姬为徒!
相较阐教而言,截教收徒的标准更为宽松,更好拜入。
无论你是人是妖,是仙是鬼,若有向道之心,天资也不算差,就有机会拜入截教。
但收徒的不可能是通天教主!
甚至不可能是教主座下四大弟子,只会是辈分更低的门人。
越往上,越是一心体悟大道,不爱收徒。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师尊曾经说过,教主上一次收徒弟,是在一千八百多年前!
可眼下,他收了小王姬!
还让门徒前来观礼!
他们出来时,教主又召了大弟子多宝道人,让他安排明日的收徒事宜。
要知道,截教不重繁文缛节,磕个头就算拜师了。
哪需要什么仪式?
教主如此作为,只能说明他十分看重小王姬。
“太师,多谢你!”
七*笑道。
她心里也高兴得很。
那可是通天教主!
五气朝元、三花聚顶、万劫不坏之身的通天教主!
还是混元大罗金仙!
师尊若是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她,只会替她欢喜。
闻太师表情复杂,“不用谢,我什么都没做。”
他不会脸大到认为教主收徒是看自己的面子。
他在教主那儿没什么面子。
全靠小王姬自己努力。
但她努力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虽然他全程在场。
七*真挚地道:“若非你带我来碧游宫,我也不可能见到教主!”
闻太师:“呵呵。”
敢情他就是个引路童子的作用。
“殷师叔,守微宫在这边,跟我来!”
童儿热情地给七*带路。
于是闻太师又意识到一件事。
往后,得管小王姬叫师叔。
七*跟他挥手,“太师,明日见!”
闻太师也默默跟她挥手。
目送她消失在长廊那头,才转身去师尊金灵圣母的洞府。
截教门人遍布天下,但四大弟子还是随师尊居住在碧游宫。
“你叫什么名字?”
七*边走边问童儿。
童儿恭声道:“回师叔,老爷给我取名乌金牛。”
七*:“......好名字。”
乌金牛骄傲地道:“我也觉得好!”
别人一听,就会知道他是身上有乌、金两色的牛。
001有无数槽要吐,又不敢出声,只能忍着。
碧游宫大得离谱。
若不进门,只在外面看,会觉得这座宫殿虽大,也还在正常范围。
但进了门后,四面八方,每一个方向都无边无际。
不知有多少亭台楼阁、神仙洞府。
甚至还有高山河流。
七*怀疑这是通天教主以无上神力开辟出来的一方小世界。
绕过一片梅园,乌金牛指着前面道:“殷师叔,守微宫到了!”
这是个精致唯美的小宫殿,延续了碧游宫随处可见的奢华之风。
墙壁不知用什么材料铸成,散发着微微的金光。
最显眼的,当属屋顶上那一溜脊兽。
七*视力很好,见识也广,但她也认不出那是什么兽,似龙非龙,似虎非虎。
她有种感觉,必要的时候,这些脊兽会活过来,保护宫中主人。
“殷师叔,请用玉符!”
乌金牛提醒道。
通天教主确实给过七*一枚玉符。
她从袖中取出来,按照乌金牛所指,放到门上相应的位置。
轰隆一声,宫门大开。
门内迎出数名样貌清丽的侍女、小童,“恭迎师叔!”
乌金牛:“这些木童花女,照顾师叔起居。您有任何所需,都可吩咐他们去做。”
七*也看得出来,侍女的本体是梅花,小童的本体是木桩。
但他们灵性全无,并不是自己修成人身,而是有人以大法力点化成形。
这种生命形式,类似于纸人傀儡。
点化他们的不用说,定是通天教主。
安顿好七*,乌金牛依依不舍地告辞。
七*尽地主之谊,“进来坐会儿再回去呀。”
乌金牛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不行,今日我当值呢。”
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位师叔赏心悦目,他喜欢得很。
掌教老爷肯定也很喜欢,才会将守微宫拨给她。
七*也不强留,在木童花女的簇拥下,赏玩守微宫各处。
哪怕在仙界,这儿也能称得上壕无人性。
就连地上铺的,都不是普通的玉石,而是成色极好,带有灵力的青白玉。
庭院里还有棵参天巨木,不知是何品种,散发着浓郁的灵气。
在树下修行,想必如同身处灵脉之中。
七*越看越欣喜。
远在朝歌的舜华宫,和守微宫相比简直就像简陋的茅庐。
通天教主真是个好师尊!
001疲惫地道:“你够了!你不是刘姥姥,这儿也不是大观园!”
一直提心吊胆地防着被发现,它好累啊。
试探着扫描多次,没在附近发现强大的存在,它才敢说话。
七*悠然道:“有些事情,你再羡慕、再嫉妒也没用,因为你只是个无法修炼的智、障系统!”
001:“......扎心了老铁!”
瞎说什么大实话,它很受伤,它要去自闭!
29.
这一日,碧游宫热闹得像是开坛讲道。
各山各洞、各府各岛的截教门徒呼朋唤友,携老挈幼,匆匆赶回。
离得近的还好,几个云头就到了。
离得远的,天不亮就得起程。
坐骑都累得直吐白沫。
所有人,都对那素未谋面的小师妹/小师叔/师叔祖无比好奇。
金灵圣母带着三霄姐妹、赵公明等人先回自己洞府。
这种场合,必须换件衣裳,打扮一番。
绝不能让小师妹觉得她这个当师姐的不修边幅!
见徒弟闻仲也在,不由奇道:“你怎在此?”
这徒弟可是个大忙人,一会儿东征一会儿西征,她听着都累。
闻仲:“朝中无事,弟子回来看望师尊。”
金灵圣母:“何时来的?”
闻仲:“昨日。”
听得此言,碧霄仙子笑道:“昨日就来了?那你可曾听闻这件稀罕事?”
闻仲木然道:“师叔说的是老爷收徒么?弟子听说了。”
何止是听说,人还是他带来的呢。
碧霄仙子叹道:“除了这一件,还有什么称得上稀罕!”
这位小师妹,真是站到了师尊的心尖尖。
她们姐妹当年拜师,都只是磕了个头。
哪有如此盛大的典礼?
师尊甚至没想起来为她们引见同门。
过了很久,才跟师兄、师姐们相熟。
......不能多想,越想心里越酸。
赵公明在一旁问道:“可见过她的面?”
闻仲:“见过。”
顿了顿,道:“不敢隐瞒师尊及诸位师叔,小师叔名讳殷琬,乃是殷商王姬。她有心修道,弟子带她来的碧游宫,原想让她拜入师尊或诸师叔门下。”
碧霄仙子:“那为何又拜了老爷呢?”
闻仲硬着头皮道:“师尊不在家,王姬求见老爷,欲拜他为师,老爷大笑三声,问她凭什么,她让老爷算一算,老爷果真算了,算完便答应收徒。”
在他的视角,事情确实是这样子。
赵公明:“......这么简单?”
那当年费了好大功夫才拜师的自己,又算什么?
闻仲:“弟子也不解。”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没说话。
老师这行事,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
这小王姬胆子也大,竟敢教老师做事。
碧霄仙子忽然看着闻仲笑了。
“我记得,你和纣王的祖父文丁平辈相称?”
闻仲:“......是。”
碧霄仙子慢悠悠地道:“现在,你得叫纣王的女儿师叔。”
闻仲:“......没错。”
“呵呵呵!”
碧霄仙子笑得很欢快。
有人比自己更有理由郁闷,突然就开心了呢。
云霄仙子责备地看她一眼,“好啦,有点师叔的样!”
安慰闻仲:“不必为此烦恼,咱们不讲俗礼,各论各的。”
闻仲感激地道:“多谢师叔宽慰。”
云霄师叔向来温柔可亲,不像某些师叔,以打击小辈为乐。
金灵圣母沉思道:“依我看,师尊收王姬,应是算出了什么紧要之事。”
碧霄仙子期待地看着她,“具体是什么呢?”
金灵圣母翻个白眼,“你猜我知不知道?”
碧霄仙子恍然,“对哦,你不知道。”
转头问结义兄长赵公明,“大哥,你知道么?”
赵公明无语,“你说呢?”
这位义妹,凡事不过脑子。
他要是知道,还用得着在这里疑惑?
碧霄仙子目光扫过师兄师姐们,蠢蠢欲动,“我要是去问师尊,你们说师尊他老人家会告诉我么?”
一直没说话的琼霄仙子淡淡道:“我劝你别自讨没趣。”
云霄仙子也道:“师尊若愿意让我们知道,定会主动告知。若不告知,便是不愿,再问他也不会说。”
碧霄仙子:“可是,王姬让他算,他就算了呀!”
也许他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师尊性情变了,变得平易近人,温和亲切。
琼霄仙子无情地指出,“你是你,王姬是王姬。王姬能让师尊举办收徒大典,你能么?”
碧霄仙子捂着胸口,“......倒也不必如此直接。”
话音刚落,忽听正殿传来三声钟响。
这是师尊召集众门徒。
金灵圣母使个神通,一转身,立时换上金光灿灿的服饰。
妆容也随之变得浓艳。
头上那支金钗,乃是一件法宝。
放射出来的光芒,令众人下意识侧头。
琼霄仙子一本正经地问道:“金灵师姐,你想闪瞎小师妹的双眼?”
金灵圣母自信地整理裙摆,“你不懂!”
三霄姐妹向来素雅,不知华贵也是一种美。
赵公明:“快走吧!”
穿什么不都一样?
换来换去真麻烦。
出门一看,各处宫殿、各处洞府都有人走出来,络绎不绝地前往正殿。
30.
三教之中,截教修道者最多,号称万仙来朝。
今日虽还有些远处的实在到不了,但到的这些,已经将正殿塞得满满当当。
教主面前,大家不敢窃窃私语,只能打眉眼官司。
这殷琬究竟是何方神圣?
因何打动了掌教老爷?
真令人好奇呀!
多宝道人奉师命,主持今日典仪。
也换了一身庄重的装束,站在碧玉台下方左侧。
通天教主算着吉时已到,说了一声宣。
多宝道人便扬声道:“宣,朝歌人氏殷琬!”
声音一层层传出去,候在殿外的七*在随侍七仙的引导下,缓缓步入大殿。
殿里的人、仙、妖,多得超乎她的意料。
而且种类也很繁复。
前面那几排衣袂飘飘,广袖宽袍,仙姿出尘。
后面那些,留有飞禽走兽、蛇虫鼠蚁的特征。
要是大半夜出去街上闲逛,肯定会吓着人。
所有人,不,所有生灵全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看得七*心里发虚。
她还以为,来观礼的只有几个核心弟子。
通天教主对她,似乎过于重视了。
可她当得起通天教主的重视吗?
七*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受宠若惊,如履薄冰。
肃穆庄严的乐声中,多宝道人文绉绉地念了一篇文章。
大意是殷琬系出名门,冰雪聪明,福慧具足,悟性惊人。
通天教主慧眼识才,不忍她天赋被埋没,特将其收为弟子。
往后,殷琬当与截教同门风雨同舟,守望相助。
在场没文化的居多,能听懂这篇文章的不到五分之一。
越是听不懂,越觉得多宝道人厉害,这种深奥的文章都写得出来。
其实这是他连夜去凡间,花了一枚金珠找老学究写的。
“一拜鸿蒙天道!”
“二拜鸿钧老祖!”
“三拜通天教主!”
“礼成!”
七*的心,也在这三拜中渐渐平静下来。
她本不知道通天教主算出了什么,但听完多宝道人这篇锦绣文章,就明白了一些。
他定是在自己身上算到了截教的生机!
也是殷商的生机!
这生机肯定很小,因而他什么都不说,也没有任何提示。
但他还是选择寄予重望,隆重收徒。
——通天教主都敢信她,她怎能自己先堕了志气?
纵使前路渺茫,何足惧之!
“上前来!”
通天教主漫声道。
“遵法旨!”
七*走上碧玉台。
通天教主一指点向她的眉心,“吾助你洗经伐髓,脱胎换骨!”
七*没料错。
他确实算出,截教一线生机就在她的身上。
但这生机如何展开,关窍何在,却是一片混乱。
似乎上天也不知何去何从。
他想推算她的前世,也是空白,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算不出,她还有没有隐藏的身份。
但无论如何,有变数就是好事。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他希望,她就是那个重要无比的一!
为此,他不惜损伤修为,帮她快速成就仙体!
不成仙,容易死。
......这就脱胎换骨了?!
收徒仪式还没结束吧?
通天教主真是个急性子!
七*不及多想,赶紧闭上眼睛,收回纷乱的思绪。
接下来,她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一道道仙力,温和而不可抗拒地冲刷着她全身经脉,以及上中下三处丹田。
她的身体也在飞速发生着改变。
炼气、筑基、结成金丹、碎丹成婴。
这是她以前经历过的,眼下又再次经历。
但还没完。
她没经历过的出窍、分神、合体、渡劫,也在此时经历。
最后她还大成飞升了!
通天教主,竟恐怖如斯!
不仅自己是仙,还能让人无痛无苦无心魔地成仙!
在七*的感觉中,这个过程用了很长时间,以千年计。
可她睁开眼睛,发现一首乐曲还没奏完。
“多谢师尊!”
七*诚心诚意叩拜通天教主。
虽然这不是她真正的身体,但这次宝贵的经验,带给她的价值无可估量。
谁有她这样的机缘,能提前模拟飞升?!
通天教主看着小徒弟成就纯净无垢仙体,满意地点点头,“你我师徒,不必多礼。”
仙体也有很多分类。
琬儿这种,属于上上乘。
不枉他耗费许多心神。
“再传你七大*阵图,须用心研习,若有不解之处,随时来问。”
仙体既成,固有的功法便无用。
以后的修行,需她自己摸索。
唯有阵法还有些用处。
001看着悬在宿主识海里那七枚*气腾腾的玉符,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七*不但惊喜,还意外。
不但意外,还感动。
诛仙阵、万仙阵、十绝阵、九曲黄河阵、周天星斗大阵、都天神煞大阵、混元河洛大阵!
每一个单独拿出来,那都是威震八方的存在!
诛仙阵、万仙阵就不说了,名气太大。
就说相对没有名气的九曲黄河阵,封神大战中由三霄娘娘布下,拿了杨戬、金吒、木吒、十二金仙等等。
唯有燃灯道人逃脱。
后来是老子和元始天尊亲自出手,才破了此阵。
由此可见其威力。
师尊真是不拿她当外人呐!
“谢师尊!”
千言万语,化成一个谢字。
通天教主见她识货,心中也有一丝喜悦。
“你无坐骑,出去难免惹人嗤笑,今赐你九鸾血河车。”
......什么?!
九鸾血河车?!
不不不,这肯定只是同名,只是巧合!
却见下一瞬,熟悉的九鸾血河车出现在大殿中央!
那是她的,她的!
31.
普通的宫殿,根本容纳不下九鸾血河车。
每一只鸾都很巨大,翅膀若是全部张开,有遮云蔽日之气势。
且鸾这种生物,天性骄傲。
个个昂首挺胸,不可一世。
此时虽然未展翅,也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
身后那用天外玄铁锻造的车厢,也大如城堡,流动着奇异的光泽。
幸亏碧游宫正殿如同广场一般宽阔,否则屋顶都得被撑破。
“呖!”
最大的那只鸾清啸一声,四处观望的其余八只便齐齐站好,低头打量这些渺小而卑微的生灵。
锐利的目光中,有着显而易见的鄙夷、不屑。
这些小弱鸡,通通挡不住大爷一翅膀!
嗯,不包括台上那个。
九鸾扫视完毕,确定没有危险,便懒洋洋地收回视线,眼睛半开半合,似睡非睡。
仿佛谁都不被它们看在眼里。
这姿态十分的嚣张。
偏又嚣张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目瞪口呆的不只是七*,还有截教众门徒。
这座驾,好生威风啊!
往日,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都明白,阐教老爷元始天尊的九龙沉香辇,乃世间第一座驾!
自家老爷虽也有九龙沉香辇,那几条龙却没有元始天尊的壮硕。
万没想到,老爷竟还藏着个霸气侧漏的九鸾血河车!
这羽毛、这利爪、这色彩,比九龙沉香辇漂亮得多,也耀眼得多!
老爷对殷琬可真好!
如此宝物,说赐就赐,大方,且豪爽。
很多门徒心里打翻了醋坛子,酸酸的,苦苦的。
碧霄仙子都快把手中那用千年冰蚕丝织成的帕子扯碎了。
师尊偏心偏心偏心!
这九只鸾,比大姐的青鸾更强大美丽。
琼霄仙子暗中传音,“你只看到九鸾血河车,就没看到师尊助她脱胎换骨,成就仙体?”
只听嗤啦一声,千年冰蚕丝帕不堪重负,碎成渣渣。
碧霄仙子咬牙,怒瞪琼霄仙子。
这个姐姐太坏了!
她不想听什么,她偏要说什么!
琼霄仙子微笑。
她知道自己有点不厚道。
可看着三妹像只炸毛的猫,心里的不痛快忽然就少了呢。
不到半个时辰,殷琬小师妹就从凡人变成了仙体。
古往今来,谁有这样的好运?
她们当初,用了数万年方从云彩化出人形,又修了数千年,才有如今的道行。
人与人,真的是不能相比。
比多了,容易自暴自弃。
云霄仙子无奈地传音,“再闹,师尊就看见你们了。”
多大的人了,又是当师姐的,还眼红小师妹。
......然而,师尊对小师妹的宠爱,也确实太过了些。
她看得分明,师尊助小师妹成就仙体时,用的并非拔苗助长的法子,而是取了自身仙力及气运,填补小师妹成仙所需。
如此一来,便不会留有隐患。
也就是说,师尊不但保证了小师妹成仙的速度,还保证了质量。
看出此节的不仅是云霄仙子一人,还有许多同门。
云霄仙子只是感慨,其他人想得就杂了,还很乱。
为何老爷对殷琬这么好?
莫非,殷琬是他的骨肉?
不不不,老爷从来没有动过凡心。
......没有动过凡心,会不会现在动了?
也不是不可能,殷琬小师妹有殊色。
截教无甚清规戒律,也不认为男欢女爱是羞耻之事,只要不影响修行,诸事可为。
因而跟好友知己相互传音,讨论得热火朝天。
甚至还替老爷的孩子取好了名字。
通天教主听得脸都黑了,本座为他们殚精竭虑,他们可倒好,竟敢如此编排本座!
小崽子们这是要翻天!
曲起手指敲了一下碧玉台。
正说长道短的徒子徒孙们像是被柄大铁锤砸了头,晃了两晃,勉强站稳。
一个个俯首帖耳,乖巧温顺,再不敢说老爷八卦。
见众门徒老实了,通天教主看向小徒弟,宽容地道:“莫怕,你已成仙体,世间生灵,能伤你的有限。”
可怜见的。
半天没言语,目光发直,定是被吓得呆住了。
也不怪她没见识,生于俗世,去哪里见这等仙家宝物。
七*:“......师尊,九鸾血河车,您从何处得来?”
通天教主刚要说“这你不必管,收下就是”,忽然心念一动。
他敢说,殿中所有门徒,肯定都以为九鸾是他捉的,玄铁车厢是他铸造的,上面的阵法也是他所设。
唯有琬儿,问他从何处得来。
换句话说,她很清楚,九鸾血河车并非出自他手。
他似乎有点明白她的来历了。
她和那人一样,来自另一方世界!
也唯有如此,她才不受这方天地的桎梏,不在劫中!
所以那一线生机才会在她身上!
身处劫中的人、仙、妖,谁都挣扎不了,只能借助外力。
通天教主豁然开朗。
32.
心里有了成算,通天教主便实话实说。
“六百多年前,本座元神出窍,遨游诸天万界。于一世界,遇一修士,名为天枢。”
“此人根脚不凡,道法高强,激起了本座的好胜心。”
“与他打了个赌,看谁能率先斩*五众天魔。输家,须奉赢家一样宝物!”
“本座侥幸取胜,赢了他的九鸾血河车。”
“这九只鸾桀骜不驯,本座近日才将它们降服。”
七*心潮起伏。
果然是大师兄!
大师兄知道她对九鸾血河车朝思暮想,特意给她送来了!
从小对她最好的就是大师兄!
感动,感恩!
至于这“送”的过程是怎样实现,他怎么知道她会到殷商、怎么找到通天教主、怎知她会到碧游宫拜师、怎么确定通天教主会将九鸾血河车赐给她......
她全都猜不出来。
也用不着猜。
以后见了他,直接问就是。
大师兄身上的疑团已经很多了,不差这一个。
七*一边告诉自己不用猜,一边脑洞大开。
她怀疑大师兄对时间、空间的参悟已有一定成果,因此能在某些时间长河、空间壁垒中来去自如。
通天教主的记忆里,他们相遇是在六百多年前。
但实际上,大师兄很可能只是挑选了那个时间节点。
也许,他是昨天、今天、甚至明天才出发的。
另一方面,大师兄竟然能被通天教主认为“根脚不凡,道法高强”,还有资格跟教主比试!
厉害!
对不起,大师兄,之前是我小看你了。
你很强,你一直很强!
短短数息,七*心里过了万水千山。
如果大师兄此刻出现在她面前,她真有可能扑过去抱大腿。
那可就失态了,影响她高冷剑修的形象。
只能说还好不在。
通天教主看着她的表情,心知自己没有猜错,她和天枢定然认识,且关系匪浅。
那一次,天枢未必是真的输给他。
他也未尽全力。
所以他驯九鸾时,怀着对天枢的惺惺相惜之念,不是一味强压,而是引导为主。
并不多问,递给七*一枚玉铃铛,“这是本座降服九鸾时所用,蕴含本座气息。摇三下,可令九鸾听命。”
他知道她可能用不着。
但是,必须走这一个过场。
七*也真用不着。
不过,她的想法和通天教主一样。
需要走个过场,不然显得奇怪。
掌教老爷都需要用几百年时间才能降服的九鸾,到她这儿就变成小可爱?
要说没有猫腻,谁信!
其实这事儿她很是不解。
九鸾虽桀骜,在原主人南息手下却很温顺,后来跟了她,偶尔调皮,总体来说还是很乖的。
怎么到了通天教主这儿,像是很难管教呢?
通天教主的修为,可比南息和她高强多了。
或许,在她离开后,它们也有了奇遇。
翅膀硬了,当然就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七*接过玉铃铛,跃下碧玉台,向着九鸾走去。
“呖!呖!呖!”
九鸾连声长啸。
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们就吃了你!
别以为你拿着个破铃铛大爷就怕你!
大爷怕的从来不是铃铛,是那个人,懂否?
七*轻轻摇了一下铃,饱含感情地道:“嗨!”
九鸾愣住了。
在它们漫长的生命中,只有一个人会这么跟它们打招呼。
可那人,和眼前这个长得完全不像,不是同一个!
气息也不一样!
等等,看看神魂!
一看之下,九鸾瞳孔剧震,大受惊吓,集体往后缩。
顶上那雄纠纠的五彩冠羽,都沮丧地往下耷拉。
造孽啊!
它们还以为,已经彻底摆脱了这个人!
怎么她又来了?!
这孽缘斩不断了还是怎么滴!
当年它们跟着老主人那会儿,何等尊贵,何等惬意!
不遇大事,老主人都不役使它们。
可惜老主人被她弄死了,它们也落入了她的魔掌。
自此遭了大难。
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从平原到高山、从小溪到大海......它们的足迹,遍布整个天池界!
臭丫头恨不得让它们每时每刻都在奔跑、飞翔。
这会儿想起来,翅膀还疼得很。
好不容易熬到她走了,它们重归自由。
某日掉入空间缝隙,到了一个灵气比天池界还浓郁、却没有强大生灵的地方,称王称霸,快活无比。
可恨的是,后来又被人抓了。
还被输给另一个人。
再后来就是现在,又一次落到这个几辈子的冤家对头手里!
她有克制它们的玉铃铛,还有一样更可怕的东西。
青色的长剑!
以它们现在的本事,都不敢说能折断那柄剑!
二鸾:兄弟们,试一试,咱们比以前厉害!
三鸾:对,试一试,撕了她!
四鸾:报仇,报仇!
大鸾:那就上啊!
所有鸾又后退一步。
她的境界,似乎比以前更高。
......真是鸾生艰难啊!
33.
七*抚摸着大鸾柔软顺滑的羽毛,心中充满了柔情。
小伙伴们,好久不见了,我很怀念你们。
念念不忘,方得回响。
你们呢?
想不想我?
肯定也想!
当年我们在一起多么快乐呀!
大鸾生无可恋。
好在她摸了一会儿就放开自己,去摸二鸾、三鸾。
兄弟们,忍住!
她不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等她走了,咱们就又自由了!
大鸾给其它鸾吃定心丸。
遗憾的是,它不知道七*现在有了仙葫芦,打定主意要带它们走。
通天教主看着九鸾在小徒弟面前的怂样,猜测她可能是九鸾血河车的旧主。
就算不是旧主,也必有缘源。
对她更有信心了。
不怕她根脚复杂藏得深,就怕她如一张白纸。
“琬儿,九鸾血河车可好?”
七*转身,真情流露,“好!”
拉风又霸气,和她相得益彰,互添光彩。
通天教主又问:“碧游宫可好?”
七*:“好!”
无上仙境,美轮美奂。
通天教主微微一笑,大有深意地道,“截教之截,你可知何意?”
七*大胆直视他,一字一句地道:“弟子知道。截教之截,乃是截取一线生机!”
通天教主:“这生机,截得下来么?”
七*:“不言败,不认命!”
通天教主抚掌大笑,“好徒儿,你悟了!”
她肯定是剑修。
唯独剑修,有这种一往无前、与天争道的气势!
这徒弟,收得称心如意。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心照不宣。
众门徒看得莫名其妙。
殷琬也没说什么有意思的话,老爷怎笑得这么开心?
截取生机什么的,他们也会说!
不言败不认命更是陈词滥调。
能站在这里的,谁不是意志坚定、百折不挠之辈?
哎,老爷不讲道理、不讲逻辑地偏爱着她!
比不过,真心比不过!
下一环节,是送礼。
自多宝道人起,每个人排队上前,送礼给七*。
连众童儿都没例外。
又因这是掌教老爷的授意,谁都不敢应付了事,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
要么是老爷赏赐的法宝,要么是自己炼制的兵器,或者跟人相斗赢来的战利品。
品相若是不好,便以数量来凑。
绝不在老爷面前丢脸!
典仪结束,七*的乾坤镯都快装满了。
乾坤镯则是多宝道人提前送给她的。
这位大师兄很贴心。
礼物虽然成山成海,七*却收得心安理得。
因为她知道,这是通天教主有意让门徒跟她结下因果。
收一份礼物,代表着许出去一份承诺。
若是不还,有她好受。
封神世界的因果,灵验得令人发指。
她倒也不觉得此举增加了自己的压力。
有句话说得好,债多不愁。
闻仲回朝歌时,七*送他出宫。
“太师,请转告父王、母后、两位兄长、诸位宗室,以及姨母们,我一切都好,不用挂念。”
闻仲心事重重,“嗯。”
七*关切地道:“太师在担心什么?”
闻仲回头看了看碧游宫,谨慎地道:“小师叔,荣宠太甚,只怕并非好事。”
七*随意摘了朵花,拿在手里把玩,“我知道。”
闻仲看着她这天真浪漫的样子,心下无力。
沉声道:“有人会嫉妒你,有人会陷害你,你须得防备。”
七*漫不在乎地道:“我会的。”
闻仲:“还有,老爷若是......”
七*等了数息,他还是没有说下去。
“若是怎样?”
闻仲:“无事。”
这话说也白说。
老爷若想对小王姬做什么,她难道还能拒绝,还能逃跑?
......其实,这反而是一件好事,普天同庆的大好事!
想到此处,话锋一转,“不可违逆老爷法旨。”
七*:“我哪敢?”
况且她也用不着违逆通天教主,他们现在是同盟。
闻仲:“那我就放心了。”
跃上墨麒麟,准备穿过屏障。
七*尔康手,“等一下!我还有一事,想要拜托太师!”
闻仲:“何事?”
七*:“看住姜子牙,别让他离开朝歌,也不能伤害他!”
闻仲不解,“为何?”
他知道姜子牙,阐教一个不成器的门徒,在朝中当个小官。
七*笑道:“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闻仲:“......告辞。”
34.
“宿主大人,谢惊禅和楚江夙发现我们忽然消失,肯定很惊慌。”
001惆怅地道。
离开的时候太急,都没有来得及道别。
七*没说话。
是啊,谢、楚二人肯定惊慌,也许还会以为她们出了什么意外,忧心不已,到处寻找。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预估到会有这种情况,因而早已暗示两人,她们总有一日会离开。
希望两人慢慢淡忘。
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分离总是难免的。
大多数时候,她都只是一个过客。
001又道:“还好哥哥走运,结交了楚江夙这个知己,否则本系统真怕他又出事。”
穿越这么多世界,和它真正建立感情的任务对象只有谢惊禅。
它很牵挂他。
内力再深、武功再强,傻白甜也保证不了自身的安全。
有楚江夙在他身边,被坑的机率便大大下降。
哪怕楚江夙真的对他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只要能照顾好他,它也祝福。
它真是一个好妹妹。
“本系统想念他们了,你说他们会想我们么?”
七*:“......请不要这么多愁善感,好吗?”
一个系统,整得比她还感情丰富!
001声音幽怨,“你怎么会懂得呢!”
法海不懂爱。
铁血剑修也不懂。
七*淡淡道:“金灵圣母和三霄娘娘快到了。”
001嗖一声钻入识海深处,不敢再冒泡。
这几位女仙道行太高,它有点怕,还是躲着点稳妥。
四仙联袂而来,是想跟小师妹联络感情。
九鸾在守微宫附近散步,看到四仙,昂起高傲的头颅,故意从她们面前展翅飞过。
带起的劲风,吹乱了四仙的头发和衣裙。
这几个人,它们通通打不过。
但那又怎样?
打不过,仍然可以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这是两码事。
玄天彩鸾,永不向人类低头!
碧霄仙子:“......鸾肉好不好吃?”
她就没见过这么嚣张、这么愚蠢的禽兽!
不知道她一把就能扭断它们的脖子?
云霄仙子给她整理头发,笑道:“莫跟它们一般见识。”
金灵圣母暗想,物似主人形。
倘若殷琬小师妹也和九鸾一个德性,那她可不忍耐。
纵然是师尊,也不能压着她们向别人献殷勤。
琼霄仙子平平无波地道:“你想多了。”
金灵圣母:“......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琼霄仙子:“九鸾血河车,是师尊赐给小师妹的,到她手里不过三日。这几只鸾,应是沾染了师尊的习性,不是像小师妹。”
能不知道么?你都挂在脸上了。
金灵圣母:“......我要告诉师尊,你非议他。”
琼霄仙子敷衍式辩解,“我没有。”
说话间,已到守微宫门口。
刚要敲门,就见大门打开,小师妹迎了出来。
“诸位师姐大驾光临,小妹不胜荣幸,快快请进!”
云霄仙子微笑道:“不必多礼。早就想来看望你了,只是担心你初初入门,琐事繁多,因而今日才来。”
七*:“云霄师姐见事周到。前两日,确实有些忙。”
忙着接待各方来探她底细,或者来讨好她的同门们。
引着四仙走进庭院,在建木下落座。
是的,庭院里那棵参天巨树,就是神话中能沟通天地人神的建木。
但不是最初的那棵母树,而是用母树上的枝丫移栽的。
通天教主说,建木母树在虚无缥缈间,如今已经找不到了。
“小师妹好精巧的心思!”
碧霄仙子往后一靠,美美地啜一口莲子味的仙酒,很是感慨。
她算是姐妹几人中比较爱折腾的了,也从来没有想过制作这样的物事。
应是用木头制成,高不到膝盖,人坐在上面不用屈腿。
有扶手,有靠背,可以半躺。
甚至还能前后摇动,打秋千似的。
其上又铺着软软的垫子,躺得很舒服。
修炼之余,来上面躺一会儿,多惬意呀。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王姬呢,坐的都这么讲究。
哪像她们,一个蒲团了事。
七*:“师姐们若是喜欢,我给大家都送一套。”
琼霄仙子眼睛亮了亮,“使得。此物何名?”
她要摆在窗下。
半夜躺在上面看月亮,肯定别有一番趣味。
七*:“摇摇椅。”
那日看见枝繁叶茂的建木,她就想着应该在树下摆套桌椅。
待客或自用都适宜。
没想到摇摇椅还入了四仙的眼。
碧霄仙子:“多一套,给大哥!”
七*:“好!”
她已成仙体,法力自成,做几套摇摇椅很容易。
金灵圣母和无当圣母、龟灵圣母也是好友,便提出再多要两套。
七*一想,索性说要做一百套,她们可以送给好友。
若有剩余,再给别的同门。
反正截教人多得很。
一千套都不够分。
说干就干,立时动手。
这可比陪人尬聊有意思得多。
云霄仙子过意不去,提出帮忙。
七*也不拒绝,请她分割木童花女砍来的树木。
云霄仙子祭出金蛟剪,唰唰唰,咔咔咔!
不到一个上午,就将所需木材全部准备好了。
001看得痛心疾首,都忘了害怕,在七*识海中叫道,“那可是金蛟剪啊!她怎么能用来做这种事!”
金蛟剪乃是两条蛟龙所化,采天地灵气,受日月精华,威力强大!
无论人、妖、仙,一剪就断。
陆压见了都害怕!
最后是老子出手,才将其收了去。
这样的法宝,云霄仙子现在用来切割木材!
都怪宿主大人,摊上她,仙子们的画风就变了!
金灵圣母、琼霄仙子、碧霄仙子,也在那儿用法宝缝制软垫呢!
这场面,它见了都心疼!
虽然法宝不是它的。
七*强词夺理,“你懂什么,云霄姐姐这是在练习金蛟剪的精细操作!”
话虽如此,当她看着一百套做好的摇摇椅时,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这是,到封神世界来搞家具批发了?!
不对,她是来干大事儿的啊!
001嘲讽,“呵呵,你才想起来?”
四仙倒是很快乐,算好自己所需,直接装到储物袋或乾坤镯里带走。
经过这一日的合作,她们对七*好感倍增,深觉有了这个小师妹,以后的日子不会寂寞。
还约好了明日去金灵圣母那儿钓鱼。
七*送她们出门,再一次有了家具店老板的错觉,差点来上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35.
金灵圣母和三霄的结局,七*记得很清楚。
先说金灵圣母,乃是截教女仙之首。
法力高强,拥有龙虎如意、四象塔、七香车、飞金剑等法宝,道行胜过阐教十二金仙。
万仙阵一役,打死昊天上帝和瑶池金母的女儿龙吉公主,以及公主的丈夫洪锦。
洪锦本是截教弟子,曾担任殷商三山关总兵,兵败降周,是截教和殷商的叛徒。
随后,金灵圣母力战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不落下风,却被燃灯道人用定海珠偷袭,命丧阵中。
被封为坎宫斗姆正神。
她若有选择,肯定不愿做那劳什子正神,只愿做截教的圣母。
碧霄仙子,在三霄中排行最幼,冲动豪爽,天真率性。
赵公明被陆压用钉头七箭书暗算死,她说要把陆压抓来,也射上三箭。
这爱恨分明的性子,七*喜欢。
可惜最后死得惨,被元始天尊用玉盒化为血水。
琼霄仙子在原著中沉默寡言,内冷外热。
能动手的时候,尽量不动口。
实际接触后七*发现,这就是个腹黑女,轻轻几句话,就能让碧霄仙子暴跳如雷。
结局也惨,被元始天尊用三宝玉如意击中天灵盖。
最冤的是云霄仙子。
她道行已全,乃准圣级别。
道心坚固,道法远胜琼霄、碧霄、赵公明等人。
如果不是两位妹妹和兄长拖后腿,她本可以安然渡过此劫。
自封神榜定下名单,她便谨守师命,紧闭门户,不参与商周之战。
因而赵公明去借法宝时,她都不愿借,还请兄长回山。
奈何琼霄和碧霄想借,又有菡芝仙说情,只好借出金蛟剪。
之后赵公明死,琼霄、碧霄出岛报仇,云霄不放心,也跟了去。
设下九曲黄河阵,擒获玉虚宫一干门人。
人是擒了,却一个没*。
大约也是存着化解这段恩怨的心思。
但她想化解,旁人可不想。
老子和元始天尊来至,半分不容情。
元始天尊*琼霄、碧霄,老子用乾坤图将云霄裹走,镇压在麒麟崖下。
书中虽没细表,应该也是死了。
因为她魂归封神榜,与两位妹妹一起被封为感应随世仙姑正神。
云霄仙子自出场,便冷静淡定,沉稳善良,识大体顾大局,堪为女仙之楷模。
却是这样的结局,七*都替她打抱不平。
001评论道,“云霄就是太讲武德,不够狠!要是在九曲黄河阵中打*阐教那些人,截教、殷商就又多几分胜算!”
七*:“不一定。”
原著中可没有她这个外来者。
哪怕阐教十二仙都死绝了,胜的也不会是截教。
001:“哼,老子和元始天尊为老不尊,联手欺负小辈!”
七*:“呵呵,门徒不行,只好师尊出马。”
若单论弟子,阐教还真不如截教。
每次打不过就回山搬两位老爷。
其实就是论掌教,通天教主也不比两位师兄弱。
只是他们两人联手,还勾兑来了西方教主和准提道人。
通天教主以一挑四,势单力薄,不败才怪。
001断言,“封神肯定是阐教的阴谋,见小师弟事业蓬勃发展,两个老头就眼红了!”
七*:“这倒未必。”
嘲讽他们是一回事,封神大阴谋是另一回事。
若单看截教、阐教之争,还真像001所说。
可放大到封神之战,就会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一个很明显的事实,阐教并非最终得利者。
截教固然损兵折将,道统覆灭,阐教的损失却也很大。
十二金仙解体,惧留孙、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去了西方教。
另外八人回山苦修,除了太乙真人,其余七人从此世间无名。
宏扬道法、将阐教发扬光大什么的,不存在。
甚至有可能悄无声息地陨落了。
元始天尊上一代弟子之首燃灯道人,也加入西方教,摇身一变,成为燃灯古佛。
西方教的收获还不止于此。
截教众多门徒,也是被西方教收了去。
有的成佛,有的成坐骑。
比如通天教主首徒多宝道人,在诛仙阵中见师尊吃了亏,前去帮忙,*向老子,被他用风火蒲团卷回玄都桃园。
中间也不知发生了些什么,变成西方教的多宝如来。
还有世间第一只孔雀孔宣,也被准提道人破了五色神光,绑到西方教,封为孔雀大明王。
说是大明王,平时还兼职坐骑。
想他当初多潇洒,姜子牙的打神鞭都不在话下。
人挡*人,神挡*神,一路横推。
最终却沦为坐骑,心里有多憋屈,不问自知。
准提道人一句“与西方有缘”,堪比申公豹的“道友请留步”,*伤力巨大。
36.
001恍然大悟,“本系统明白了,真正得利的是西方教!好啊,这是跑东土发大财来了!”
七*吐出一个字,“错。”
曾经,她也是这么以为的。
后来才发现自己想得过于简单了。
001:“错在哪儿?”
七*反问,“西方教收人,凭的是什么?”
001:“废话,当然是法力!”
如果不是他们法力高强,“与西方有缘”只是句笑话,谁会真听了这么一句就跑去西方教?
全是被他们用武力胁迫的。
七*:“是啊,法力!西方教主和准提道人都是*伐果断的主,斗法超一流,很会打斗。”
那个时候他们度化众生,用的可不是三寸不烂之舌,而是能打能*的手脚和法宝。
你不信,也把你打信。
你不服,也把你打服。
001不明所以,“宿主大人,你究竟要说什么?”
七*:“我想说的是,西方教的风格为什么变了?”
变得慈悲、温和、包容、宽忍。
这也是后来的佛教给人的感觉。
但起初在封神里,西方教可不是这种形象,行事比截教还霸道。
看中的人就要带走,看中的兽就是坐骑。
是什么让他们发生改变呢?
001下意识追问:“是什么?”
七*:“不知道。”
她只是由此推测,西方教也不是封神的赢家,最多能算捡漏。
理由很简单。
西方教虽然在俗世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在玄门中,却并没有更进一步。
甚至需要众生愿力来成佛。
而且,俗世的成功,也是建立在避世之上。
这可不是封神赢家该有的姿态。
001:“那,赢家是天庭?”
七*:“天庭自然是赢家,但赢得也有限。”
昊天上帝得到了一堆打工仔,天庭能运转起来了。
可天庭的实力加强了吗?
并没有。
那堆打工仔死后成神,能力有限,只能完成本职工作。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001想到一种不可能的可能,“难道,封神赢家是凡人?!”
七*不说话。
她之所以判断阐教、截教、西方教、天庭都不是大赢家,也并非封神大阴谋的主使者,还有一个强力证据。
封神之后,进入末法时代。
用一句话来形容,神仙退场,凡人上位。
那些神奇的法术消失了,神仙高人们也淡出历史。
但这就代表凡人是赢家吗?
不一定。
封神压根没有赢家。
或者说,出现过的都不是赢家。
001都快烦躁了,“宿主大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告诉本系统!本系统讨厌猜来猜去!”
七*竖起食指,“嘘,佛曰不可说。”
她有了个新的思路,但还有些关键想不通。
001想揍人,又不敢。
只能任由宿主故弄玄虚。
七*有空跟它聊天,是因为正在做木工,脑子闲着。
001故意挑刺,“椅子要到唐朝才出现,你不怕改变历史的进程?”
七*:“要你管呢。”
任务若是完成,她改变的可就多了,椅子提前出现算什么。
拜师不到半个月,她成为截教最受欢迎的人。
给她加分的,不是掌教老爷小徒弟或殷商王姬的身份,而是摇摇椅。
最先做出来的那一百套早就送完了,远远不够。
她只好又开工。
以免得罪某些惹不起的大仙。
同门们不管有没有修出完整人形,都求着她做一套。
可以说,摇摇椅是截教目前最为时尚、最有魅力的单品。
而且必须是她做的!
别人做的,总觉得没有她做的正宗。
九鸾看得眼热,也比划着想要。
虽然七*不知道它们要来做什么,还是满足了它们的愿望。
毕竟是自家宠物。
于是大家便经常看到,九套摇摇椅在守微宫外一字排开,九鸾蹲在上面摇摇晃晃。
通天教主那儿,七*也没忘记。
不但送了摇摇椅,还专门为他定制奢华版老板椅,改名老爷椅。
通天教主很喜欢,觉得这老爷椅形制特别,十分合乎自己的身份,移到正殿碧玉台上。
广成子奉师命来碧游宫拜谒师叔,行完礼一抬头,就看见个怪模怪样的物件。
师叔坐在那物件上面,比往日高大许多,也比往日更威风。
广成子不懂就问,“师叔,这是何物?”
通天教主神情淡然,“老爷椅。”
坐在老爷椅上的,才是真的老爷。
若连老爷椅都没有,还算什么老爷?
广成子好奇地道:“老爷椅?专给老爷坐的么?”
通天教主:“然。”
广成子:“不知何人所制?价值几何?弟子想买两个回去孝敬师尊、师伯。”
他看得出来,老爷椅上只有轻微的灵力波动,并非法宝。
那他提出想买,也就不算冒昧。
通天教主:“有些贵,你未必出得上价。”
师叔这是看不起人!
广成子:“师叔,弟子小有积蓄。”
通天教主看一眼在旁伺候的大徒弟,多宝道人心领神会,上前与广成子细谈。
一刻钟后谈妥,广成子用法宝扫霞衣,换两张老爷椅。
多宝道人很大方,答应另送他三套摇摇椅。
广成子看了摇摇椅的款式,试坐了一下,表示很满意。
暗想多宝道兄真是个厚道人。
37.
厚道的多宝道人捧着扫霞衣退下,送去守微宫给小师妹。
顺便让她再做一张老爷椅,要更大更好,预备着送给鸿钧老祖。
再多做些摇摇椅,好卖给阐教门徒。
阐教人虽少,个个身家丰厚。
通天教主和广成子说正题,“你师尊打发你来见本座,总不会就是为了问安。说罢,何事?”
广成子笑道:“师叔料事如神。我家老爷听说师叔新收了个弟子,有心见一见,请师叔带上小师妹,去玉虚宫一趟。”
通天教主冷笑,“他想见我的弟子,为何不自己来碧游宫?”
好大的架子!
广成子恭恭敬敬地道:“师尊猜到师叔会这么问,吩咐弟子回师叔,因为他是师兄。”
通天教主:“......知道了。”
这个理由,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啊!
广成子追问,“师叔何日起程?”
通天教主:“三日之内,你先回去罢!”
广成子不敢过多纠缠,得了这个答复,便行礼告退。
守微宫,多宝道人跟七*说,“毋须着急,慢慢做,我跟广成子说了,工序复杂,要一个月方能做好。”
小师妹仙体已成,不急着修炼。
急也无用,得看机缘。
听师尊讲经之余,赚上些法宝是正经。
她根基浅,身家薄,比不得别的同门。
七*:“......广成子?”
这可是封神中很有名气的板砖高人、圣母*手。
“板砖”指的是番天印,往往藏于袖中,跟对手一个照面,便迎头拍上!
重者当场送命,轻者也是昏迷不醒,或者被打回原形。
凭这一招,他干翻好多人。
其中就包括金光圣母、火灵圣母、龟灵圣母。
因而又得外号圣母*手。
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板砖在手,天下我有。
多宝道人笑道:“师妹定然也听过广成子的名声,他性情温和,为人老实,值得一交。”
主要是好骗。
七*:“......多谢师兄指点。”
性情温和,为人老实?
万万没想到,多宝道人对广成子的评价竟然这么正面。
原著中,通天教主知道封神榜上自家门徒最多,为避免过多的死亡,交待门徒不要轻易出门。
还写下谕帖:
紧闭洞门,静诵黄庭三两卷;
身投西土,封神榜上有名人。
后来他会出宫参与封神之战,就是因为广成子。
广成子打死多宝道人的徒弟火灵圣母,三谒碧游宫,奉还火灵圣母的法宝金霞冠。
激怒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龟灵圣母等人。
徒弟被打死,多宝道人自然也怒,诬陷广成子骂截教是旁门左道。
那句著名的“不分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皆可同群共处”,就是多宝道人说的,安在广成子头上。
通天教主还不信,说广成子是真实君子,不会说这种话。
其他门徒一齐作证,通天教主这才信了,一怒之下摆诛仙阵。
就此入劫。
这样看来,似乎是截教弟子错得多一些。
可站在多宝道人、金灵圣母等人的立场,你广成子*了我教门徒,还上门跟师尊分辩你没*错,这不是挑衅么?
况且,两教常来常往,广成子会不了解截教门人是什么性子?
他真的不知道,此举会让他们更为愤怒?
七*持怀疑态度。
多宝道人还在说,“赤精子、惧留孙、太乙真人,也爱好新鲜事物,看到广成子的摇摇椅,定然也想要,师妹不妨准备好木材。要是忙不过来,我给你帮忙。”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只有小师妹亲手做的才是正品。
七*:“......好。”
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教若能一直这么和睦,倒也是件好事。
正说着,乌金牛来唤七*,“殷师叔,老爷召你。”
七*不敢怠慢,赶紧去了正殿。
通天教主直截了当地道:“阐教老爷要见你。”
七*:“元始天尊?”
通天教主:“自然,另一位乃是大老爷。”
七*:“见弟子做什么呢?”
通天教主:“不知,你敢不敢见他?”
如果她说不敢,那定是有什么妨碍,他一个人去。
他只答应三日之内,可没说一定会带上小徒弟。
七*:“敢。”
顿了顿又道:“听说封神榜在阐教老爷那儿,弟子想看一看。”
通天教主:“弥封了,你看不到名单。”
他也不明白弥封还有什么用。
明明他们师兄弟三人都知道了,一些道法高深者,也能推算出。
七*:“看一眼也是好的。”
穿越封神世界的人,谁不想亲眼见识封神榜这等神器?
通天教主定定看她数息,道:“吾设法为之。”
他不清楚她看封神榜的目的。
但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会帮她。
帮她等于帮自己。
38.
说完想看封神榜,七*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儿。
元始天尊的道场,乃是昆仑山玉虚宫!
昆仑山啊!
那可是华夏传说中的仙境神山!
“师尊,我们何时出发?”
通天教主老神在在地道:“后日。”
七*:“其实,今日也没什么事。”
何必等后日,立刻启程多好!
木工活她真是做腻歪了!
哪怕大部分工序是用法术,她也够够的。
通天教主横她一眼,“阐教老爷有令,吾等即刻听从?哼,碧游宫并非玉虚宫呼来挥去之辈!”
小徒弟似乎对阐教颇有好感,须得警惕。
七*:“......师尊教训得是。”
最后不还是得去,争这两日有什么意义呢?
但老师要摆谱,当徒弟的有啥办法?只能听命。
按捺着激动的心情熬到第三日,七*架起九鸾血河车,奉着通天教主,飞出碧游宫。
“师尊,昆仑山在何方?”
“跟着青龙便是!”
通天教主端坐九鸾血河车内间,取出支小木剑往外抛去。
木剑一到空中,便化为张牙舞爪的青龙,排空驭气,飞向未知的方向。
“追!”
七*现在就是个御车的道童,指着青龙,对九鸾下令。
呵,你自己咋不追?
九鸾不理她,兀自亮羽展翅,观察四周。
七*也不生气,以灵力化出血红色的长鞭,凌空一甩,发出“啪”的声响。
......这该死的熟悉感!
九鸾被迫回忆起某些惨痛的经历,火速拉起车厢,追赶青龙。
七*脸上露出微笑,她感觉得到大师兄的灵力。
这车厢定然被他重新祭炼过了,更安全,更坚固!
通天教主若有所思。
莫非,这才是役使九鸾的正确方式?
他只想着九鸾有灵,可以沟通,不能像对待无知牲畜那般粗暴。
却忘记了越是有灵,越是欺软怕硬。
在他们身后,四大弟子、随侍七仙、三霄娘娘和赵公明也跟着。
这排场,不像是去做客,倒像是去打架,还是打群架。
云霄仙子有些忧虑,传音多宝道人,“大师兄,到了玉虚宫,你得劝着师尊一些,别添油加火!”
真担心师尊又因为什么小事与师伯置气。
两教本是一家,闹出事体,惹人笑话。
多宝道人不以为然,“师妹多虑了,只是带小师妹去见师伯而已,能有什么事?”
这位师妹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
云霄仙子不语。
若是这么简单,为何叫上大家呢?
只怕师尊另有图谋。
她自然与师尊共进退,但打打**真没什么意思,能不打还是尽量不打。
其实通天教主没想那么多。
他只是想让师兄看看截教人丁有多兴旺。
广成子已经在玉虚宫前走了几个来回。
师尊说师叔会在第三日才到,命他前来迎接。
他一大早就候着,怎么还不来呢?
“师叔,看!”
一旁扫地的白鹤童子指着天空大叫。
不用他说,广成子已有所觉,转头看去,就见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玉虚宫冲来。
当头的青龙倒也罢了,只是木剑所化,起个引路的作用。
后面那九鸾,却是他未曾见过的异种。
还有众多门徒跟随......师叔这是要干什么?!
广成子不及细想,立即传讯师兄弟们。
“速来玉虚宫,急急急!”
眼看目的地就要到了,青龙变回木剑,飞回通天教主手中。
“砰!”
九鸾带着沉重的车厢,猛然砸在玉虚宫前。
砸得尘土飞扬。
广成子:......原来灰头土脸是这种感觉。
“呖!呖!呖!”
九鸾仰头长啸,骄傲异常。
七*也不知道它们在骄傲个什么劲儿。
广成子念个净身咒,清洁了自身,方上前迎接。
“恭迎师叔,恭迎诸位同道!”
众门徒忙着还礼,通天教主面带微笑,“前头带路!”
这九只鸾太给他长脸了,回去定要赐几筐灵果给它们。
寻常灵禽灵兽,到了玉虚宫前噤若寒蝉,惊恐万状。
它们却一视同仁,嚣张如故,甚好!
门外的动静,元始天尊如何不知?
暗道师弟这脾性,几十万年也未曾改变。
轻叹一声,念头一闪,默默换上天地日月霓裳袍、星辰五行冠。
不是他拘于外物,而是有些事情,他想不在意都难。
“师兄,一向可好?”
通天教主带着徒弟们昂扬入内,气势如虹。
元始天尊:“好。贤弟呢?”
通天教主不等他邀请,便无比自然地坐到他身旁,笑道:“吾也好得很。”
“拜见师伯!”
自多宝道人起,门徒们默契地行礼排班,站立在通天教主下首。
七*入门晚,排到了最后一个。
抬眼一看,对面空空如也。
因为,元始天尊下首只有广成子一人,站在多宝道人对面,孤零零的。
七*觉得,自家师门仿佛上门踢馆的恶霸。
很有反派那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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