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不丧志

玩物,不丧志

首页冒险解谜布娃娃玩艺更新时间:2024-06-01

作者:赵小薇

来源:物质生活参考(ID:wzshck)

鲁迅先生说:“游戏是儿童最正当的行为,玩具是儿童的天使。”

也是成年人的。

01.

我的朋友小Z双十一的最大收获是买了一套乐高,这是她追剧留下的后遗症。《亲爱的热爱的》今年热播,听说有土豪粉丝买下了男主角住过的别墅,小Z愤然立下flag:买不起男主角的豪宅,那就买一套他玩儿过的乐高城堡!

这是从第一集就暗藏在男主生活中的抢眼背景。庞大结构和精妙外形不仅给小Z之类的舔屏粉丝种了草,甚至还某种程度上暗伏着剧情发展的草蛇灰线。有网友扒出,初识甜美妹子的男主虽故作姿态神情冷峻,但当晚就把一枚黛西小公主放进了自己的城堡——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剧情甜美,现实残酷。韩商言的乐高城堡很快被网友拆解了组成方式:华丽城堡由三套迪斯尼城堡 一套灰姑娘城堡构成,其中一套编号71040迪斯尼城堡的价格就超过3千,堪称劝退粉丝的一件利器。

这当然不是乐高第一次出现在影视剧中。《生活大爆炸》里的“谢耳朵”曾玩过一个长得像地球仪一样的乐高模型。这款星战电影中的“死星”为第一款UCS(终极藏家系列),包含3441个零件,目前市场售价超两万;《都挺好》中也不断出现苏明玉拼装乐高的镜头,这个总是以强硬面目示人的职场精英,在办公室拼装的,是适合7-12岁年龄段的“超级女英雄”系列。

这些影视作品似乎正在逐步廓清乐高爱好者的大致画像:都市精英,智力拔群,又在某些层面与世界难以达成和解:谢耳朵不懂如何与正常人类交往,韩商言执拗沉浸在过往的伤痛中,苏明玉在原生家庭的漩涡里起起伏伏。

在不得不面对缺憾人生的情况下,竞技欲满格的精英人士在规则简单、外形简单的乐高中寻求到了另一种层面上的圆满。

一个数字或者可以说明问题:6块8颗凸起的长方体乐高积木,可以形成的组合数目是:915103765种。看似简单的积木块背后,是复杂的拼装和不被限制的想象力,足以匹配韩商言满格的战斗力或者谢耳朵高达187的智商。

乐高于是有极其充分的空间创下属于自己的世界纪录:最长的铁轨、最大的城堡、最大的汽车……这些由积木块搭造的成品规模庞大,蔚为壮观。比如位于布达佩斯的最高的乐高塔,高34.7米,相当于13-14层楼的高度;坐落于德国根斯堡的乐高安联球场,耗费颗粒130万个,重达1.5吨,球场内的观众席上共有多达3万个乐高人仔。

“没有什么是乐高拼不出的。”严丝合缝如同榫卯的对接,足以契合完美主义者对世界的严苛要求;更为难得的是,在充满变数的时代中,这是一个全然纯净且公平的过程,所有专注投入都将获得回报。

令人治愈。

02.

苏明玉在乐高里实现着“超级女英雄”的磊落梦想,而我的朋友小西,一个7岁女孩儿的妈妈,最近一年一直沉浸在MOLLY娃娃带来的少女梦之中。

售卖这种圆眼嘟嘴小玩偶的POPMART(泡泡玛特)机器或线下门店,遍布在北京诸多购物中心甚至地铁站中,是来自香港的本土潮牌。

更专业的说法或许是“潮流玩具”,简称潮玩,也叫做艺术玩具(art toy)或设计师玩具(designer toy),据说集潮流性与艺术感于一身,甚至可被看作时尚的风向标。无感者如我,完全get不到“湖绿色眼睛 金头发 面无表情”这一设定的潮、萌或者美;但对于乐在其中的热衷者甚至成瘾者而言,每一次路过POPMART都堪称对定力的巨大考验,它令人徘徊往复,抓心挠肝、难以自拔。

小西朋友圈最初关于MOLLY的描述,还是对“养娃费钱”的血泪控诉。随着一个个玩偶在架子上排列有序渐成规模,“不得不为女儿付款”逐渐演变成为自己的爱好买单。她曾在三天内连续购入7个MOLLY,但跟诸多收藏量达到三位数的资深玩家相比,小西的购买力不值一提。

成瘾或许与“盲盒”购买机制相关。这是MOLLY售卖的主要玩儿法。“你永远不知道拆开后会看到什么。”小西说,MOLLY通常是成套系出现,如圣诞套系、星座套系、职业套系,每个套系包含12个娃娃,还有限定款、隐藏款随机出没其中。这类按概率出现的款式一般具有极大升值空间——在闲鱼上,一款圣诞八音盒隐藏款出价2400元,而抽一次盲盒的花费是59元。

但对于小西而言,最大的诱惑还是“未知”。付款时的期待,拆盒时的忐忑,打开后的欢喜或是沮丧、满足或是失望,在极短时间内情绪的跌宕起伏,构成了盲盒最令人着迷的特质。

在成年人“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的平庸日常中,还有那么一点机会,让人有所期待,并不致经常失望,“就觉得59花值了”,小西说。

点燃疲惫生活的,除了在购买“薛定谔的MOLLY”的过程中所获得的情感体验,或许还有寄托在一个个MOLLY身上的英雄梦想:2006年出生的MOLLY的身份是傲娇小画家,性格倔强,聪明可爱,擅长创作和想象。

与带有强烈内容设定的传统IP不同,MOLLY并没有被严格设定价值观和情绪,嘟嘟嘴在小西看来是傲娇,但在女儿看来是撒娇,至于这表情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得看你当时的心情”。绝了。

设计师对人性的洞察仿佛比对潮流更为敏锐。没有设定,意味着更容易产生情感共鸣。一千个拥有MOLLY的人会产生一千种不同的解读方式,“不是它的灵魂在影响你,而是你得把自己的灵魂代入”,POPMART的创始人王宁曾这样表达。[1]

“谁还不是个小公主呢。”小西说。更重要的是,在这个世界里,你可以是公主,可以是女王,更可以是个孩子。

比起当公主,更多的时候,我们想做回孩子。

03.

成年人对玩具的热爱风潮,或者可以从“Kidult”这个词谈起。

Kidult是英语中小孩(kid)和成人(adult)的合成词,指依旧具有儿童心态、保有童趣的成年人。[2]舶来词很快在中国落地生根,尤其是在80、90后经济独立之后。

另一个词也被创造出来:“童年报复性补偿”。它主要用来描述童年时被无情抑制了玩具购买欲的人,成年后对玩具进行报复性消费。这也不难理解,除了乐高、MOLLY一类的新鲜玩物,淘宝上铁皮青蛙、水中套圈机、电子宠物等怀旧玩具,一直热销不衰。

怀旧情绪的滋长是种必然。与70后的天然放养、00后的精心规划不同,80、90后的孩子,从小经历的就是别扭拧巴的成长过程。父母开始注重教育,但大多毫无章法;素质教育一时席卷校园,但最终还得拿成绩单讲话。

这样的童年大多是仓促的,潦草的,太多东西爱而不得,比如穿纱裙的洋娃娃,比如钓鱼圆盘,比如电子宠物——比起单纯的快乐,中国家长对玩具的认知与教化功能通常更为看重。

小西儿童时代的最后一个娃娃定格在学前班。对于国人而言,书本与玩具似乎自古势不两立,早在春秋战国时期,“玩具”就被记载为“玩物”,仿佛天生就带着“丧志”的危机。而在宋朝之前,制作玩具的人也会被指责嘲讽,说他们“戏弄小儿之具以巧诈”,至于玩具,则是“无用而有害”。[3]

即便是说出“玩具是儿童的天使”的鲁迅先生(他真的说过),最初也是嫌恶游乐项目的。他将风筝视为“没出息孩子所做的玩艺”,直至20年后才意识到当年对孩子游乐的打压,是一种“对于精神的虐*”,并最终认为“游戏是儿童最正当的行为”[4]。

而那些我们从背上书包那一刻起就丧失了的权利,对童年的拥有权,对玩具的索要权,甚至是对快乐的占有权,其正当性最终只能靠自己找回。

好在,在80、90后逐渐拥有玩具购买力的同时,曾经的“玩物”也开始具备了合理注脚。一篇 2018 年在俄罗斯发表的研究论文显示,1987至2015的近 30 年里,投资乐高玩具的回报超过了大盘股、债券和黄金[5];同样,MOLLY娃娃限量版、隐藏版的价格也水涨船高,颇有成为投资界黑马的态势,2018年上海一场拍卖会上,两个珍藏版MOLLY最终拍出了16万的高价[6]。

成年人与玩具相伴的正当性,乐高官网则在另一个维度做出了说明。官网主页面分为两个板块,儿童板块的关键词是“play”, 成年人板块则标注着“explore”。[7]

——不仅仅是玩乐,是探索,也是探险。

图片来自官网截图、视频截图,其余为作者拍摄。

参考资料:

1. 《一年卖出400万个Molly公仔,85后创始人如何打造潮玩帝国?》,21世纪商业评论

2.《 Kidult现象的文化解读》,作者:王传棨、丁菊

3.《风雅宋:看得见的大宋文明》,吴钩著

4.《风筝》,作者:鲁迅

5.《过去三十年最优质的另类资产:乐高玩具》,华尔街见闻

6.《小手办的大时代》,作者:三声

7.乐高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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