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生的北野武在1999年的时候给自己用电影写了一个半自传,而他演的,却是他的父母。
这部电影就是《菊次郎的夏天》,影片的配乐《summer》由配乐大师久石让亲自操刀,也许很多人或在下课铃后的教室,或在哪一场游戏里听过这首歌,再次在电影中听到时,便会突然惊喜:“哦!原来这首歌出自这部电影啊。”
相信大多数人看到片名,都会觉得影片中的小男孩叫菊次郎,直到影片最后小男孩问大叔:“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菊次郎啦,混蛋,快滚啦!”
了解北野武的人一定会发现,原来“菊次郎”不仅仅是代表一个角色,这一切都需要从北野武的童年说起。
一、北野武的父亲菊次郎曾经上艺考培训机构的时候,老师给我们介绍了北野武这个人,并讲了北野武的父亲。
北野武的父亲菊次郎是一个油漆工,总是一副浑浑噩噩的“醉汉”模样,菊次郎在外唯唯诺诺,却在喝醉酒之后回家对母亲和菊次郎拳打脚踢。
北野武的父亲十分厌恶读书人,他讨厌读书人的装腔作势,认为读书无用,也总是写不好自己的名字。
但就在父亲去世后,北野武回去整理父亲的遗物时,他发现一堆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父亲的名字,才知道原来父亲曾偷偷练习写自己的名字。
影片《菊次郎的夏天》里的大叔“菊次郎”这个角色的名字就取自于北野武的父亲,影片中大叔滑稽、笨拙、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形象也有北野武父亲菊次郎的影子。
北野武的电影里总是有海,每当有海的出现,北野武总是能把电影的基调放得很轻松,而这也与菊次郎的父亲有关。
童年时期的北野武与父亲并不多话,唯有六岁那年,父亲带他去看海,那是北野武第一次看见大海,那种带有孩子纯真记忆的海。
当天,小北野武学会了“狗刨”,而父亲“菊次郎”为了向儿子炫耀泳技差点淹死在海里,这一幕还被拍到了电影里。
“我从来没对我父亲说过话,他也几乎从来没对我说过什么。我记得自己只跟他一起玩过一次,就在他带我去看海的江之岛海滩上。那是我仅有的记忆,是我跟他在一起,应该说是……快乐的、真正共享的片刻吧。” ——北野武
北野武在写书的时候曾提到过父亲菊次郎是他人生搞笑的原点。
父亲“菊次郎”写不好自己的名字,于是他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戒指印章,每次邮差来的时候他总是用自己盖章签收,只要被其他人签了,他就会很生气。有一次去居酒屋喝酒的时候,北野武叫老板给他开收据,他要盖章,老板骂了他一句:“你这算什么盖章,开收据应该是我来盖章。”
在电影里,也有盖章签邮件的情节,灵感大概就是来自于父亲“菊次郎”。
二、北野武的“吸血鬼”母亲北野武总是与自己的母亲不和,北野武一直认为母亲佐纪是一个“吸血鬼”。
北野武成名后,佐纪每个月都会催北野武寄钱回家,北野武每次回家与母亲总是不欢而散。
知道母亲生病离世以后,北野武从他的哥哥手里接过一张存折,上面存着北野武每个月寄回家的钱。因为佐纪知道自己的儿子生性浪荡,担心儿子以后过气了一无所有,还能有一笔钱救急。
佐纪一直认为教育能改变人的命运,并告诉小北野武,不好好读书,就会像他的父亲“菊次郎”一样,不是干一辈子苦工就是沦为地痞流氓。在电影里面,菊次郎妻子对中学生说的那句话其实就出自于佐纪之口。
但是北野武无论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都在跟母亲反着来,甚至在大学,北野武出于逆反心理退了学说要出去闯世界,母亲怒吼:“你要是敢走,你就再也不是我儿子。”
退学之后,北野武在外租了个便宜的房子,誓要干出一番大事来,结果没过多久,他身上的钱用完了,房租都交不起,回家都得躲着房东。
后来房东告诉他,佐纪在半年前就跟着他来缴了房租,说北野武这孩子肯定总有一天花光了钱,到时候他一个月没缴,就找她拿。
这件事挫败了北野武,他前半生一直在逃离母亲,却又未曾真正逃离过。
母亲从来都是一副“刀子嘴,豆腐心”的模样,这个形象同样被北野武应用到大叔菊次郎这个角色上。
就像北野武明明很感激酒店接待员载他出去,但嘴上却骂接待员忘恩负义那样。
就像痞里痞气的菊次郎会拿天使铃铛去安慰受伤的正男那样。
三、我想起了我的爸妈前段时间,我由于需要学习的关系,出去看了场电影,回家后,我妈阴阳我怎么这么有钱出去看电影。
当时心里很委屈,一是因为我其实没钱,二是因为我明明是电影专业的学生,出去看一场电影却依旧不被家里人理解。
我的爸妈都是很抠搜的人,他们觉得需要花钱的娱乐都是浪费,所以每一次我觉得有好电影希望跟家里人一起出去看的时候,他们都会毫不留情地给我泼一盆冷水。
由于专业的缘故,我们每个学期都会有一两次拍片的作业,每次剪辑我都感觉电脑配置的拉垮,我想买一部配置稍微好一点的电脑,但他们并不理解,并说没有必要买那么好的电脑,我也因此咬咬牙,决定自己赚钱买电脑。
但当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我每个月都能有足够的生活费,我当然可以存一笔买电脑的钱。
但可惜的是,明明在一线城市生活、一线城市省一本读书的我,每个月生活费不超过五百。或许因为我的父亲是商人,我的母亲是销售,他们都希望我拥有自己赚钱的能力,所以在我周边的同学每个月生活费都能几千上万的情况下,我只能不断寻找赚钱的出路。
每次回家,我都能听到我妈抱怨金钱的问题,其实有时候我很想自私一点,谁不希望当一个只需要考虑学习而不是考虑怎么赚钱的大学生呢?
我见过他们最大方的一面,大概就是我跟他们说我想要走艺术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送我到传媒机构;当我表妹觉得考大专需要的学费太贵而想要放弃时,我爸妈也毫不犹豫地交钱并鼓励我表妹;当我表弟基础实在太差时,他们也丝毫不吝啬地请家教……
我曾经调侃过我们当地的一些家长,总是让孩子好好读书,却不愿意在孩子的学习上多花一分钱,我很庆幸我的父母不是这样的人。
我的父亲出身自农村,爷爷奶奶都以农作为生,却坚信知识改变命运而供养了三个孩子上大学,我的父亲也坚信这个道理;我的母亲生在“重男轻女”的时代而失去了读书的机会,却丝毫未曾区别对待过我和弟弟。
所以我从小虽怨恨过爸妈从不带我出去玩,但只要我想买书,他们就从未拒绝过我。
他们缺乏娱乐精神,也从不赞同我们去娱乐,我曾替他们贫瘠的娱乐世界而悲哀。但只要我一想到他们剩下来的娱乐却会毫不吝啬地投资到我们的未来中,并不曾考虑过自己的物质与娱乐是否满足时,我又突然觉得,他们的抠搜好像也是一种伟大。
北野武提到过说一个人走向成熟的标志,总是要理解父母的“可怜”与“不容易”。
我或许还未曾走向成熟,但却被父母感动过。
而这种感动来源于看完《菊次郎的夏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我躺在床上,突然幻听到妈妈喊我的名字,其实我家离学校不远,但是我依旧止不住地哭,在那个非常平常的晚上,我却忍不住想妈妈了。
《菊次郎的夏天》正是北野武在面对自己的童年和未曾真正对话过的父母作出的一次“和解”。
对于母亲佐纪,北野武前半生想着如何去逃离她,而在电影里,他却以寻找母亲为主线去向记忆中的母亲靠近。
而对于父亲菊次郎,北野武以父亲的脾性与父亲的名字在电影中登场,去陪着小男孩正男玩了一整个暑假,就像弥补了他与父亲在记忆中未曾有过的快乐。
有次采访中,记者问北野武:“菊次郎是你父亲的名字吗?”
北野武回答:“是的,记忆中生前好像和他没说过什么话,现在想起来,他真的有点寂寞,这一次的电影主题有点像扫墓孝亲的感觉,这也算是供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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