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竞赛
当足球的球季过了一半时,维京队及冲锋者队依然保持名列前茅。冲锋者队虽然在一次延长赛中输给了明尼苏达队,但在隔一周后,马上在自己的球场上报了一箭之仇,以四十五比三的悬殊比数痛宰差劲的印第安那波里队,同时维京队在周一晚上的球赛跟巨人队苦战,以二十一比十七的微比数领先。在本球季第八场比赛的第三局中维尔斯已经创下了一千码的前进记录,成为本季最为醒目的新人,也成为总统推动的反滥用药品运动里职业球员的官方发言人。维京队不幸以十六比十四输给了四九人队后,战绩变成跟冲锋者队一样是七胜一负,但仍然在国家足球联盟的比赛里遥遥领先各队,因为第二名的大熊队目前的战绩只有四胜三负。国家足球联盟的分区界线一向不明确,其中隶属于美国足球联会的冲锋者队,唯一对他们真正构成威协的是老对手海豚队及突袭者队,这两队都在球季末才会跟冲锋者队对上。
美式足球的热潮对于雷恩一点帮助都没有。他依然很难入睡。即使工作的倦怠感越来越严重,而似乎他一辈子注定就是如此了。以往当他晚上胡思乱想睡不着时,他会站在可以俯视窗前,看着几里外来来往往的商船及小艇。而现在他却只能坐在椅子上看这一片景象。他觉得他的腿无力且疲倦,总是觉得很累。要站起来还得花一番力气。由于压力的关系,再加上咖啡因及酒精的刺激,过多的胃酸总是将他的胃搞得天翻地覆。他需要睡眠,以松弛他的肌肉,并让他能够抛开每天工作的压力。他也需要运动。他还需要做很多事情。他需要再度成为一个男人。尽管他需要这一切,他还是不断失眠,心里不停地想着白天的工作及晚上不举的事实。
雷恩知道艾略特恨他。他甚至认为自己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几年前在芝加哥两人第一次会面时,那天双方的情绪都不太好,所以碰面时发生了一些小口角。问题是他不容易记得这些小仇小恨——起码其中大多数的小冲突他都忘了——而艾略特却不同;最重要的是,总统听她的话。就是因为她,雷恩在梵蒂冈条约幕后所扮演的角色将永远不为人知。这件事是他在中情局岗位上所办到的足以令他感到骄傲的事情——雷恩对于自己在中情局里的工作是感到骄傲没错,但他也知道他的工作只是在战略上或政治上单单为国家的利益效劳而已,而梵蒂冈条约却不同,它是为全世界谋福利。这件事是值得让他骄傲的事情。然而现在却烟消云散,功劳全归给别人。雷恩并不想独占全部的功劳。因为这并不是他个人的成就,但他却希望自己的名字被人提一提。这个要求难道太过分了吗?他一天工作十四小时,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汽车旅行里,并且为他的国家冒了三次的生命危险——为的是什么呢?结果一名来自伯明罕学院的政治小人竟就这么简单地毁掉他的一切功劳。
艾略特,如果当时我没做那些事情的话,你甚至还爬不到这个位置,连你的上司,俄亥饿州的冰人福勒也当不成总统!
但他们不可能知道这一点。雷恩已经许下承诺。对谁许下承诺?又为什么要许下承诺?
最槽的是,这件事已经在他始料未及的方面影响到他。今晚他又让他的太太失望。他完全无法了解这一点。就像是打开开关而电灯却不亮,转动车轮发动车子而——
不像个男人。这是最简单的形容方式。
我是个男人。我已经做过任何男人能做到的事情。
老兄,那么试着跟你的太太解释啊!
我曾经为我的家庭、我的国家奋战过,为了我的家人及国家*过人。我被单为男人中的佼使者。我曾经完成过一些别人永远不会知道的重大任务,并严守一切必须保守的秘密。我替国家效劳的程度不进于任何男人。
那么你为什么在半夜两点呆呆地看着这片河水呢,王牌?
我曾经完成一个伟大的成就!雷恩的内心怒道。
有谁知道?又有谁在乎呢?
但我的朋友呢?
他们对你实在很好——再说,你有什么朋友?上一次你跟泰勒舰长或杰克森聚在一起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在兰格利的朋发——为什么不把你的问题跟他们讲呢?
黎明的到来令他惊奇,但却不如他真的独自坐在客厅里睡着令他更为惊奇。雷恩站了起来,感觉到肌肉酸痛,他没有清醒的时间并未帮助他松驰。他并不是真的睡着了,他向浴室走去时告诉自己。这段时间他只是没有清醒。睡眠应该是真正的休息,然而他却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有休息到,而且前晚所喝的劣酒此时正开始产生宿醉的效果,使他头痛得要命。唯一的好消息——如果这算是好消息的话——是凯西并没有起床。雷恩为自己煮了一壶咖啡,然后站在门口等着克拉克开车来接他。
“我看你又过了一个很好的周末。”克拉克在雷恩坐进车时说道。
“你呢,克拉克?”
“你听我说,副局长,你尽管可以对我的开心打哈哈。可是过去几个月来,你的情况看起来实在很差,而且是越来越糟。你最后一次度假是什么时候?为何不花个一两天把一切抛开,你知道,也许在这段时间你可以试着把自己当作个真正的人,而非政府机构的售票员,一直害怕如果他离开位子就会有人趁机没买票就溜进去?”
“克拉克,你真的使我一大清早就觉得前途光明。”
“嘿,老兄,我只是个贴身保镖,但当我在认真执行的我‘保护’职责时,请不要开玩笑,好吗?”克拉克将车子开到路旁停住。“博士,以前我看过别人跟你一样。人们的精力是有限的,总有一天会耗尽,而你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你就像一根不但两头烧,而且中央也在烧的蜡烛。如果你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样做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你已经不再是二十岁了,这些话本来我不该讲,但如果我不提没有人会提醒你。”
“我对人老了以后,身体机能会退化的情形相当清楚。”雷恩企图以开玩笑的语气显示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是克拉克在小题大作。
然而这一套并未生效。克拉克突然,想道,雷恩的太太没有在门口送他。家里起了一些争执吗?然而他也不能问这种问题,对不对?他看到雷恩的脸色已经够糟的。一定不止是肉体上的疲劳。他是从内心产生了倦怠感,毕竟上头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他。他必须替凯伯特局长处理每一件要送出去的公文,这压力已经够大了。凯伯特——倒不是一个坏人,他没有什么恶意,但事实上,这家伙实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因此众议院得靠雷恩,外勤处及情报处也得依赖他的领导及协调。雷恩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也不清楚有哪些东西其实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做。各分处的处长可以担起更多的责任,但这些人却让雷恩替他们做他们的工作。其实雷恩只要在自己的副局长办公室里吼一吼,事情就可以改善,但凯伯特会在这种事情上支持雷恩吗?——或者是说白宫那些王八蛋会将此当作雷恩想篡位的迹象吗?
去他妈的政治,克拉克将车子开回路上时想道。办公室里的政治手腕,政坛上的政治花样。雷恩在家里肯定也有不顺心的事。克拉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他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
博士,你这个人太过善良,根本不适合那儿!
“我能够给你一点建议吗?”
“请吧。”雷恩回答道,一边看着他手上的文件。
“休个两周的假,到迪斯尼乐园或麦德俱乐部玩一玩,随便找个海滩散步。反正要到郊外玩就对了。”
“孩子们都在学校里了。”
“那么替他们向学校请假不就得了,看在老天的分上!也许不带孩子更好,把他们留在家里,然后跟你太太一起度个甜蜜的时光。不,你不是这种人。带孩子们去看米老鼠。”
“我实在不行。他们在学校——”
“你的两个孩子都还在小学,又不是在念研究所,博士。两周不上课,只会错过长除法或不会拼‘松鼠’这些字罢了,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智育成长。你需要抛开工作的烦恼一阵子,重新充电,到郊外闻闻去他妈的花香!”
“我有太多的工作,克拉克。”
“你听我说!你知道我亲手埋葬了多少个朋友吗?你知道和我一同作战的同胞弟兄里,有多少人根本没有机会娶妻生子,更不用提能拥有一栋河边的小屋。老兄啊,有一大堆人根本没有办法享受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现在已经拥有这么多了,而你想把这一切毁掉——这就是即将发生的情况,博士。依你现在的情况,不管是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十年你这一切就毁了。”
“我有工作要做!”
“再重要的工作也没有比自己的生活重要,你这个傻瓜!难道你不懂吗?”
“如果我休假,谁来掌管这一切呢?”
“长官,你在状况最佳的时候,也许是个难以取代的人才,但以你现在的情况,古德烈那小伙子在你位子上的表现至少会跟你现在一样好。”克拉克知道这句话正中雷恩的要害。“你以为你现在的状况多有效率吗?”
“拜托你闭上嘴,开车就是了。”根据今早文告内容里的特殊密码字句,雷恩知道局里又收到一份三角帆的报告等着他处理,另外新高山又有一份报告。今天会是一个忙碌的日子。
真是祸不单行,雷恩对自己想道,合起眼睛休息一阵子。
情形越来越糟了。雷恩对自己还能工作感到惊讶,更惊讶的是他疲劳的程度竟然能压过早上咖啡的效用,使他在车上还能睡个四十分钟。他看到克拉克脸上一副早告诉你会如此的表情,便乘电梯到他七楼的办公室。一个信差带来两份重要资料,上面还有一份字条写着凯伯特局长今天会晚一点到。这家伙的工作时间跟银行的职员一样短。间谍的工作应该更辛劳一点,雷恩想道。我工作得就跟条狗一样。
新高山的报告先进来。这份报告指出,日本人企图推翻六个月前美日双方所达成的贸易协定,因为日本人在这次协定里作了一次很少见的让步。他们打算用一些“不幸且无法预知”的环境因素来推翻这次协定,其中一些理由也许还是真的,雷恩在翻到下一页时想道——日本人跟其他国家一样有许多国内的政治问题——但他们的企图并不仅是如此:他们打算在墨西哥进行某些计划……好像跟他们的首相明年二月来华盛顿访问有关。日本人决定购买较便宜的墨西哥农产品来取代美国的产品,并计划降低对墨西哥的关税。无论如何,大致情况就是如此。然而日本人却不确定他们从墨西哥方面能获得任何让步,于是他们计划…………行贿?
“老天啊。”雷恩喘息道。墨西哥的宪法革命党并不能算是个真正廉正的政党,但……日本人将会在墨西哥市跟对方进行面对面会谈。如果他们能取得墨西哥当局的让步,日本人就能以开放日本农产品市场给墨西哥的代价交换墨西哥市场的开放。然后他们在去年二月承诺购买美国农产品的数量将会降低。日本人的生意眼光真好。日本不但可以购买到比美国更便宜的农产品,同时又能够多开辟一个市场。将来日本的卫生署可以随便以美国农夫使用化学肥料为由,来推翻跟美国的农产品贸易协定,此举将会大大出人意料之外,但美国政府又不能对日本当局因为顾及民众健康这个理由发出怨言。
日本人行贿的金额跟此次目标的身价成正比。两千五百万美金将以半合法的方式付给受惠者。当明年墨西哥总统卸任时,他将是一家新公司的总裁……不,他们会以合理的市场价格购买墨西哥总统已经拥有的一家公司,而这家公司的新主人将会让墨西哥总统继续留任该公司的总裁,同时设法膨胀公司的价值,并且付给他可观的薪水,以交换墨西哥总统在公共关系上显著的专长。
“多好的津贴。”雷恩大声地说道。这简直像个闹剧,而最好笑的地方是,在美国如果有相同的情况发生,而受贿者聘请的律师又够高明的话,他甚至还可以无罪脱逃法律的制裁。也许事情还没那么严重。有一大堆从国务院及贸易署离开的公职人员,马上就被日本的利益团体所雇用。
除了一件小小的事情之外:雷恩手上所握的这份资料是日本人阴谋的证据。日本人在某方面相当愚蠢:日本人认为有些会议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因此自己在里头大放厥词,也绝不可能被外面的人听到。而他们不知道某位内阁阁员有一位情妇,她使男人松口的能力特别高超,而这位情妇自己又养了一个面首,在这方面的能力恰可跟她比拟;因此美国现在可以获得全部的情报,全是靠着一位国安会的官员……
“好好想一想,老兄。”
如果我们能够获得更确切的证据,然后交给福勒……但如何获得更精确的资料呢?你在法庭上不能直接引用一名间谍的报告……尤其他又是一名苏联的公民,一位在他国工作的国安会官员。
但现在并不是在讨论运用在公开法庭的证据规则,不是吗?福勒能面对面跟日本的首相讨论这个问题。
雷恩的电话刚响起。“什么事,南茜?”
“局长刚刚打电话来。他感冒不能来。”
“他真幸运。谢谢。他感冒了才怪。”雷恩在挂上电话后说道。这家伙可真懒。
福勒可以有两种选择:(一)当面告诉日本首相,美国人知道他有什么阴谋,而且不能忍受这一点,因此美国政府会通知适当的国会议员而且……或者是,(二)干脆泄露给新闻媒体。
第二种选择可能会产生一些不良的后果,尤其对墨西哥政坛可能会造成极大的冲击。福勒并不喜欢现任的墨西哥总统,更讨厌腐败的宪政民主党。你对福勒这个人不管有什么微词,但他毕竟是一个正直的人,憎厌任何形式的腐败。
另一种选择……雷恩就得向川特报告这件事情,不是吗?他也必须让川特知道中情局在日本的这项新作业,但对美日双方的贸易问题,川特常跟美国政府唱反调,福勒担心他有可能对日本人泄露这件事。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又怎能对川特隐瞒这一点呢?雷恩再度拿起他的电话。
“南茜,你能不能通知总顾问说我需要见他?谢谢。”
接下来轮到三角帆的报告。雷恩心想,凯迪雪夫先生今天想说些什么呢……?
“天上的圣父啊。”雷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阅读过整份报告以后,然后停顿来来,再重新阅读一次。他马上拿起电话,直接拨号打给傅玛丽。
但对方的电话响了三十秒,才有人接起。
“喂?”
“你是谁?”
“你又是谁?”
“我是副局长雷恩。傅玛丽在哪?”
“正在医院生产,长官。抱歉,我刚刚不知道你是副局长,”这个男人的声音继续说道。“当然艾德也在她身边。”
“好的,谢谢。”雷恩挂上电话。“妈的!”但话又说回来,他不能对这种事情生气,不是吗?他站起身来,走进他秘书的办公室。
“南茜,傅玛丽正在生产。”他告诉南茜。
“哦,好极了——嗯,不能说好极了,生产可没那么好玩,”南茜说道。“我们要送花吗?”
“当然,送一些鲜花——你对这种事情比我懂得多。用我的美国运通卡付帐。”
“等到我们确定她生产顺利再送?”
“好,就这么办。”雷恩回到办公室。“现在又要干些什么呢?”他问自己。
你明知道自已必须做些什么事。唯一的问题是你想不想做而已。
雷恩再度拿起他的电话,然后又按下另一个直拨的号码。
“我是艾略特。”她说道,便拿起她直接线路的电话,只有屈指可数的政府高级官员才知道这支电话。
“我是雷恩。”.
电话里冷冰冰的声音比刚刚更令人心寒。“有什么事吗?”
“我需要见总统。”。
“关于什么事呢?”她问道。
“不能在电话里说。”
“这支是保护电话,雷恩!”
“不够安全。我什么时候能够过来?这件事很重要。”
“有多重要呢?”
“重要得足以改变他的预定时刻表,艾略特!”雷恩吼回去。“你以为我在这里搞把戏吗?”
“冷静下来,你稍等一下。”雷恩听到艾略特翻动笔记的声音。“四十分钟后到白宫。你只有十五分钟的跟总统见面。我会修改他的时刻表。”
“谢谢你,艾略特博土。”雷恩试着不让自己摔电话。去他妈的贱女人!雷恩又站起身来。克拉克已经回到南茜的办公室。“马上开车吧。”
“到哪去呢?”克拉克站起身子问道。
“到城里。”雷恩转身说道:“南茜,请通知局长。告诉他我必须传给总统一些相当重要的资料,因此即使他病得再重,他也应该夹着尾巴待在局里。”这可能很不方便。凯伯特的家在乡间,离这儿最起码有一小时的车程。
“是的,长官。”雷恩能够信赖的少数几件事之一就是南茜的敬业精神。
“把这文件影印三分,再影印一份给局长,将原件锁在安全的地方。”
“两分钟就行了。”南茜说道。
“很好。”雷恩走到盥洗室。看着镜中的自己,他发觉克拉克刚刚说的话都是对的。他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糟;但他实在没办法。“准备好了吗?”
“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可以上路了,博士。”克拉克手里已经拿着一个放置文件的公事包。
这个周一的早晨依然发生了一些生活中的荒谬事件。在第六十六号州际公路的交流道附近发生了一起车祸,使得整个路上都塞满了车子。原来只要十到十五分钟车程的距离,花了雷恩三十五分钟。即使高级政府官员也得跟华盛顿特区混乱的交通奋战。雷恩的座车及时驶入白宫西区业务入口处。他试着让自己不要因为赶时间而用跑的,这样做有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新闻记者通常也使用这个进出口。他一分钟后已经到艾略特位于角落的办公室。
“你有什么消息吗?”这位国家安全顾问问道。
“我宁愿只做一次简报。我们刚从一名渗透间谍获得一份情报,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很喜欢这项消息的。”
“你必须告诉我一些东西呀。”艾略特指出,这次算他有道理。
“有关于奈莫诺夫,还有他的军方及核武器。”
她点点头说道,“我们走吧。”他们走过两条走廊,就经过了八名密勤处的干员,这些干员好像一群守护着首领的狼群,保护着总统的办公室。
“我希望你的消息够重要,”福勒没有起身说道。“我为了和你会面,错过了一次预算的简报。”
“总统先生,我们在苏联政府内有一名地位相当高的渗透间谍。”雷恩开始说道。
“我知道这一点。我曾经要求过你不要对我透露他的名字,你应该还记得。”
“是的,长官。”雷恩说道。“现在我要告诉您他的名字了。他是凯迪雪夫。我们称他为三角帆。几年前傅玛丽及她丈夫在莫斯科时,他们吸收了这个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他的名字呢?”福勒问道。
“您可因此自行评估他所报告的内容。您曾经看过他的报告,不过那时的代号是回顾及枢纽。”
“枢纽?就是九月回报的那份有关于奈莫诺夫的问题的报告一—我的意思是说,奈莫诺夫跟他的安全部队产生问题的报告。”
“没错,总统先生。”你还记得就好,雷恩想道。你还记得我们呈上来的东西。雷恩知道,有许多总统并不会如此。
“我想奈莫诺夫的问题可能更严重了,否则你不会亲自跑来这边。说下去吧。”福勒下令道,将身子靠在椅子上。
“凯迪雪夫报告说上一周他跟奈莫诺夫举行一次会谈——应该说是上上周——”
“等一等。凯迪雪夫——他是他们的国会议员,好像是反对势力里的一名领袖,对不对?”
“是的,长官。他曾经多次私底下与奈莫诺夫会面,这就是为什么这个人对我们相当有价值。”
“好的,我能了解这一点。”
“他报告说,在他们最近一次会面中,奈莫诺夫表示他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他被迫容许他的军方及安全部队拥有更高的权力,然而这一点似乎对军方及安全单位还不够。他们似乎还企图阻止美苏裁武条约的履行。根据这份报告指出,苏联军方企图保留他们所有的SS-18洲际弹道导弹,而不想履行条约中裁减六个导弹团的协定。他并且指出,奈莫诺夫可能在这一点会对他们让步。长官,这将会违反美苏裁武条约,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急急忙忙地跑来。”
“这一点有多重要呢?”艾略特问道。“我的意思是说,就技术上而言。”
“好的,我们过去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情解说得很清楚。国防部长邦克能够了解这背后的意义,但众议院却永远无法了解:由于我们正逐渐削减核武器的数量到原来的百分之五十,因此双方的核武力均势已经改变。当双方都有一万颗以上的核武器时,每一边心里都有数,想打赢核战争是很困难的——根本不可能打赢。因为每一方都有那么多导弹,开战时根本不可能把对方的核弹头全数摧毁,而对方一直还有足够的导弹发动反击。”
“但由于这一次的裁减,情况已经完全改变。现在靠着三军拥有核武器的数量比例,发动一次核大战在理论上是有可能打赢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在跟苏联谈判时,会那么重视双方三军里的核武器数量比例。”
“你是在说,裁减核武器后,事情比原来更严重?”福勒问道。
“不是的,长官,不完全是如此。我过去一直在强调——几年前我曾经当过谈判小组的顾问,那时候亚伦负责——在核弹数量上删减百分之五十是个假象,只是一个象征罢了。”
“哦,少来了吧,”艾略特挑衅地说道。“总共删减了一半以上。”
“艾略特博士,如果你肯花点时间参加凯美乐演习的话,你对这种东西就会比较了解。”雷恩说完,在留意到艾略特对他反驳的反应前便转过头去。福勒注意到艾略特脸红了一下,并对于艾略特在爱人面前被别人羞辱,觉得几乎有点好笑。然后这位总统将注意力转到雷恩身上,心中很肯定他和艾略特一定会再提到这档事。
“这个问题是相当具有技术性的。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问国防部长邦克或战略空军司令部的福瑞蒙将军。反正关键是三军混合的比例,而不单单是核弹头的数量罢了。如果他们保留那些原本要除役的SS-18弹道导弹发射团的话,那么这混合的比例便从原来的均衡态势转变为苏联真正占上风。对于和约所造成的影响是全面性的,而不是仅仅只有数量方面。但我所获得的消息还不止如此。”
“请继续讲。”总统说道。
“根据这份报告指出,苏联军方及国安会彼此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合作关系。你们也知道,苏联军方拥有并保管所有洲际弹的发射器,而导弹却一直是在国安会的控制下。凯迪雪夫认为,这两个组织现在变得有点太热络,因此这些导弹的安全可能有问题。”
“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说有一些战术弹道导弹可能被人藏了起来。”
“他们丢了一些核武器?”
“威力比较小的一种。他报告说,有这种可能性。”
“换句话说,”福勒说道,“他们的军方可能以此勒索奈莫诺夫,而且他们可能持有一些小型的战术核武器当作他们的王牌罗?”
你还不错嘛,总统先生。“没错,长官。”
福勒大概沉默了三十秒钟左右,才转过头去看着远处,将脑中的思绪整理清楚。“这个凯迪雪夫有多可靠呢!”
“总统先生,他已经被我们吸收五年之久。他所透露的情报对我们相当有价值,而且据我们所知,他从未误导过我们。”
“有没有可能,这家伙已经被反正?”艾略特问道。
“是有可能,但似乎不像。我们有各种方式处理这种情况。我们事先安排了一些片语,让他可以在这些报告中夹杂着这些片语警告我们。然而代表好消息的片语总是在每一份报告中出现,而这次的情况也是一样。”
“这一份报告有经过其他方面的证实吗?”
“很抱歉,艾略特博士,但我们实在没有东西可以证实这一点。”
“你来这边只是告诉我们一份未经证实的报告吗?”艾略特问道。
“你说得没错,”雷恩承认道,而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疲倦。“没有几个间谍的报告会让我这么做,但这名间谍的价值太高了,所以我才会这么做。”
“你如何证明这一点?”福勒问道。
“我们可以悄悄地透过自己的间谍网问一下,而且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可以跟一些外国的情报机构讨论一下。英国人在克里姆林宫里埋伏了一名家伙,给他们一些很珍贵的资料。我认识查尔斯顿爵士,并且能够问一问他,但这也表示我们得透露一些我们所知道的材料。像那么重要的资料,我们必须用职业的手法跟对方玩。除非获得上级的允许,否则中情局绝对不会这么做。”
“我能够了解这一点。给我一天的时间考虑一下。凯伯特知道这一点吗?”
“不知道,总统先生。他今天感冒了。通常我不会不跟局长先讨论就直接跑来,但我以为你们会尽快想知道这些资料。”
“你先前曾经说过,苏联军方在政治方面稳定得多。”艾略特说道。
“你说得也没错,艾略特博土。像凯迪雪夫这种报告的内容是前所未有的。从历史的角度而言,我们一直毫无理由地怀疑苏联军方拥有政治野心,好像这种政治野心是一直会遗传下来的。但似乎情况已经改变了。苏联军方跟国安会携手合作的可能性是最令人忧心的。”
“那么你也曾经错过嘛?”艾略特嘴上不饶人地说道。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雷恩承认道。
“那么现在呢?”福勒问道。
“总统先生,你要我说什么呢?也许我这一次也错了呢?是的,我会犯错。我能确定这份报告是正确的吗?不,我不能,但这个消息太重要了,我不得不马上跑来向您报告。”
“我对他们违约这件事不是那么担心,反而是他们失踪的核弹头才是真正麻烦的事。”艾略特说道。“如果奈莫诺夫在苏联军方的勒索下……哇。”
“凯迪雪夫是奈莫诺夫在政坛上一个有力的对手。”福勒说道。“为什么要信任他呢?”
“您也经常跟国会的领袖会面,长官。他也是一样。苏联人民代表众议院里的混乱程度比我们国会里还高。再说,他们两人对彼此都怀有敬意。凯迪雪夫支持奈莫诺夫的次数远超过反对的次数。他们也许是政治上的敌手,但他们对于许多重要议题的观点都相同。”
“好的,我要你用尽任何方法证实这项消息,而且动作要快。”
“是的,总统先生。”
“古德烈在局里的表现如何?”艾略特问道。
“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对于东欧的政治特别有感觉。我读过一篇他在肯尼迪学院里所作的报告,这份报告所作的预测比当时其他人的报告都来得准确。”
“让他加入这份工作。新人也许有新的看法。”艾略特说道。
雷恩坚决地摇摇头说道:“他的机密等级太低,还不足以接触这份情报。”
“古德烈是你跟我提过的那名总统智囊吗?艾略特,他有那么棒吗?”福勒想要知道。
“我想是的。”
“雷恩,那我授权让他接触这份报告。”这位总统命令道。
“是的,长官。”
“还有其他事情吗?”
“长官,如果您还有一点时间的话,中情局获得一份有关于日本的报告。”雷恩接下来解释了好几分钟。
“真的是如此吗?……”福勒微笑道。“你认为日本人如何?”
“我认为他们喜欢玩花样。”雷恩回答道。“我一点也不羡慕国务院派去跟日方谈判的那些我方代表。”
“我们怎么知道这一份情报是真的还是假的?”
“给我们这份情报的间谍官阶相当高。他是我们另外一个严密保护身份的间谍。”
“如果我们这么做的话……如果墨西哥人不同意日本人的交易会是如何呢?”
“我不知道。总统先生。”
“我可以从他的口中挤出一些东西来。我已经很厌倦这类贸易谈判的僵局,而且我也厌倦被人家欺骗。你们想个办法吧。”
“我们会试试的?总统先生。”
“谢谢你过来告诉我们这些事情。”这位总统根本没有起身或做出送客的动作。雷恩起身离去。
“你认为如何?”福勒看过报告后问道。
“这份报告证实了塔伯对于奈莫诺夫地位不稳的评估……但情形比他想你的更糟。
“我同意。雷恩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他不该到处玩女人。”
“呃?”福勒不经心地问道。
“司法部刚送来—份初步的调查报告.看起来雷恩好像到处玩女人?跟我们怀疑的一样。而且好像还在外面生了一个私生子。他的情妇是—…个寡妇?她丈夫是一位死于——次训练意外事件的空军士官雷恩花了—大笔钱照顾这个家庭.而雷恩的太太并不知情。”
“我的政府可不想再要这类的丑闻:尤其是在亚登的丑闻之后,”还好他们没发现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他不必说这一句话。反正这不可相提并论。亚登是个已婚的男人。雷恩也是。而福勒却不是。这一点使情况大为不同。“你对这一点有多肯定呢?你说是—个初步的报告?”
“没错。”
“证实后。让我知道你发现些什么。”
艾略特点头?然后话题一转:“苏联军方的这件事……令人毛骨悚然。”
“的确如此。”福勒同意道。“我们在午餐时在讨论这个问题。”
“我们已经完成—半了,”佛洛姆说道。“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什么样的忙呢;”葛森问道,心里在想,希望他不是想回德国跟他太太会而。如此—来.情形就很棘手。
“我已经有两个月没碰半滴酒了。”
葛森微笑道:“你明白我不能容许这类的事情。”
“但你的教规能运用在我头上吗?”这位德国人微笑道。“毕竟我是个无神论者。”
葛森大声地笑道:“的确如此,我会跟波克谈谈这—点。”
“谢谢你、明天我们将开始处理钋元素。”
“这会拖很久吗?”
“是的。钚元素及那些炸药块。我们完全依照原定的进度进行中。”
“很高兴知道这一点。”日子已经订在——月十二号。
“我们在国安会有谁可以接触呢?”雷恩在办公室里问着自己。三角帆的报告中最大问题?也许:是国安会对奈莫诺夫的忠诚度。或许负责苏联国内安全问题的第二处其忠心度比较低。但第一处一——负责外国情报一—绝对对奈莫诺夫相当忠心?特别是身为第一副主席的葛洛佛科在掌管第一处。这家伙是个职业情报人员,而且尽可能不涉及政治。雷恩突发奇想?想直接打电话给——不,他必须安排——次面对面的会谈……但在那里好呢?
不。这太冒险了。
“你找我?”古德烈出现在雷恩办公室门口。雷恩挥手叫他进来。
“想要升官吗?”
“你指的是什么?”
“我是指,在美国总统的指示下,你得开始负责一个重大的任务。虽然我个人认为你还不够成熟足以胜任。”雷恩交给他三角帆的报告;“看—看这份资料吧。”
“为什么是我?还有你为什么要说——”
“我也曾说过,你在在预测华沙公约解体时的那份报告做得很好。顺便提—下,你写的那份报告比我们局里的任何—份报告都好。”
“你介意我说一句话吗?跟你工作的确很奇怪。”
“你是指什么呢?”雷恩问道。
“你不喜欢我的态度?但却推崇我的工作表现。”
雷恩靠在椅于上合着眼说道:“小古?信不信由你,我并不一直都是对的。我也犯过错误。我甚至还闹过—些天大的笑话?但我聪明地在自己内心知道这—点。因为我够聪明,所以我会到处寻找反对我意见的人来纠正我。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我从葛莱将军那儿学到这一点。如果你在这里想学到任何东西的话,古德烈博士,最好学学这个好习惯。在这儿,我们可担待不起错误的后果。不过不管多么小心,错误还是会发生?但我们依然担待不起。你在肯尼迪学院所作的那份报告比我预测的还准确。在理论上,你可能有—天又说对了,而我又错了。够公平吧?”
“是的,长官。”古德烈轻声地回答道,并对雷恩这番活感到惊讶。当然上次雷恩说错的时候,古德烈自己并没有错。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这里的原因。
“读读这份报告吧。”
“介意我抽烟吗?”
雷恩的眼睛张开说道,“你有烟瘾啊?”
“几年前我戒掉了,但自从我来这里……”
“试着戒掉,但在你戒烟之前,给我一根吧。”
他们两个人点着了烟,静静地在那里吞云吐雾,古德烈在阅读报告时?雷恩看着他的眼腈。然后古德烈抬起头来。
“该死。”
“第一个反应很好。现在,你有什么看法呢?”
“这份报告的可能性极高。”
雷恩摇摇他的头说道。“一个小时前我是如此告诉总统的。我不敢确定这份报告是不是真的?但我必须呈给总统。”
“你要我怎么做呢?”
“我打算在上面花点工夫。情报处的苏俄组将会在这份报告上研究个几天。我要你和我各自做一次分析,但我想我们要分开进行。”
“您指的是?”
“我的意思是说?你认为这报告是真实的,而我却怀疑这份报告。因此。你在作分析时,要寻找这份报告不可能为真的理由。而我却要寻找这份报告是真实的原因。”雷恩顿了一下。“情报处的人员将用传统方式分析这份报告。他们太组织化了。我不想在我们自己分析的时候也犯下相同的毛病。”
“但你要我——”
“我要你动动脑子。我知道你很聪明?小古。我要你证实这一点。顺便跟你说一声,这是个命令。”
古德烈想了一会儿。他还不习惯听命于人。“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办到这—点。”
“为什么不能呢?”
“你要我做的事情违反我自己的看法。我对这份报告的看法并不是如此?它一一”
“你不是认为我和其他许多中情局人员的思考模式都已经定型了?你的说法半部分是正确的?我们的思考模式的确有点定型,而这也的确有许多缺点。但你不能否认?你自己的思考模式也有—点小缺陷。如果你能向我证明?你比我更能摆脱自己的成见的活?那么你在这里将大有前途。要保持客观并不容易?你必须慢慢学习。”
这倒是个相当聪明的挑战,古德烈想道。接下来他纳闷着,他是否看错了这位副局长?
“马文会合作吗?”
“是的。夸提,他会的。”波克说道,并喝了一口啤酒。他为佛洛姆找来了一箱很好的德国外销啤酒,而且自己也留了几瓶。“他以为我们要放置一颗大型的传统炸弹,以干挠电视对于这场比赛的转播。”
“很聪明。但不是真正的智慧。”夸提说道。他自己也很想喝杯啤酒,但根本不可能开口。再说,他告诉自己,啤酒可能会让他的胃感到不适,连续三天来?他真的觉得身体好了很多。他可不想破坏目前这种情况。
“是的,他的想法是一直停留在战术上的事宜。然而在战术方面?他相当有用。他的协助在这阶段的行动是绝对必要的。”
“佛洛姆的工作进行得相当好。”
“跟我预料的一样。他不能看到自己的工作开花结果?真是可惜。事后那些技工也是一样吗?”
“不幸的是。你说得没错。”夸提皱眉说道。他虽不是个看到血时脸色会发白的人,却也不是个喜欢滥*无辜的人。他从前曾经因为安全*过人?但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几乎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了。但,他问自己,当你计划*害成千上万的人时?为什么会为这一些人的生命感到烦心呢?”
“你有没有计划失败或被发现的后果呢?”波克问道。
“是的,我已经计划好了。”夸提带着奸笑回答,接着解释道。
“这倒是独创的做法。面面俱到是最好的做法。”
“我想你会喜欢这个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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