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收拾残局
「没有大干一场,只教训了一下?」总统问道.
「的确如此。」雷恩说道,随后放下了电话。卫星照片显示了双方在空战中所遭到的损失。由于机场投下的集束炸弹,所以日本人又损失了十四架飞机。他们的主要搜索 雷达全都完了,而且他们发射了很多地对空飞弹,所剩武力无几。下一步显然就是封锁空中航线和海上航道,进而完全孤立那些岛屿,这一步周末之前就能完成。新 闻稿已在起草当中,如有必要可立即发表。
「我们赢了。」国家安今顾问说道。「剩下的问题只是促使对方认清形势。」
「干得好,杰克。」杜林说道。
「先生,如果我先前把事办好了,事情就不会弄成这个样子了。」雷恩停顿了片刻说道。他想起了依照这些原则处理各种事务……晚了一个星期。该死。
「呃,从戴夫,威廉斯刚才发来的电报来看,我们好像已与印度达成了协议。」总统停顿了一下。「这事怎么办?」
「首先我们考虑结束敌对状态。」
「然后呢?」
「我们帮他们找一个体面的台阶下。」关于具体细节,雷恩很高兴总统和他的看法一致。
还有一件事杜林没有说,因为他需要再考虑一下。就目前来看,美国似乎正在赢得这场战争,这就够了。他可以再次赢得选举,因为他挽救了经济并且保护了美国公民的权利。这个月过得很有意思。总统看着屋里的另一个人,心想,如果没有这个人,又会如何?雷恩走了以后,他给国会山庄打了一通电话。
空中雷达飞机的另一个优势是它们非常容易算出谁胜谁负。它们并不总能显示哪些飞弹击中了哪些飞机,但是它们可以显示哪些飞机从荧幕上消失了。
「皇家港号报告回收完毕。」一位电话手说道。
「谢谢。」杰克森说道。陆军航空队直升机得降落到一艘巡洋舰上而不是斯滕尼斯号上,他希望他们不会因此而太失望。这事迫不得已,因为他必须把甲板空间预留出来。
「据我统计,击落廿七架。」桑确斯说道。他这边被击落了三架,只有一名飞行员获救。伤亡比预估的要轻,但对航空大队长来说,他的心情并不会因此变得轻松。
「呃, 并不完全像射火鸡比赛那样,但是情况不壤。战斧飞弹又干掉了十四架,使他们损失了一半战斗机,.大多数是F-15J,他们只剩下一架鹰眼式预警飞机。这以 后他们的日子难过了。」航舰特遣舰队司令接着谈及其他数据。日本损失了一艘驱逐舰,其余的神盾驱逐舰是在别的地方,于战局无碍;确认击沈了八艘潜舰。整体 作战意图是先砍去他们的双手,就像在波斯湾所做的那样。看来在海上比在陆地更容易做到这一点。「巴德,如果你担任对方指挥,下一步你会怎么办?」
「我们仍然无法发动入侵。」桑确斯顿了一下。「反正是输定了,但是上一次我们也是这样……」他看着他的司令。
「是这样。巴德,安排一架雄猫式战斗机作好飞行准备,我要坐在后座。」
「是,长官。」桑确斯随即离去。
「你打算……」斯滕尼斯号的舰长扬起眉头问道。
「我们会有什么损失呢?」
「损失一位优秀的将军,罗比。」他平静地答道。
「你们的无线电装在舰上什么地方?」杰克森眨了一下眼睛,问道。
「你上哪儿去了?」后藤惊讶地间道。
「躲了起来,在你的后台老板绑架了我以后。」古贺走了进来,没有人进来通报。他不请自入,坦然坐了下来。他的无礼显示他已重掌大权。「你还有什么话说?」前首相问他的继任人。
「你不能这样跟我说话。」后藤尽管嘴硬,但是听上去却软弱无力。
「是吗?你把我们的园家引向毁灭,还妄想要我对你毕恭毕敬?我差点就被你的主子害死了,这事你知道吗?」古贺轻描淡写地问。
「当然不……我问你,是谁谋*了……」
「谁谋*了那些罪犯?不是我。」古贺向他保证道。「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噢,我还没有决定好。」后藤本该说出掷地有声的话,但他却力不从心。
「你是说还没有来得及和矢悮谈吧。」
「我的事情由我自己作主。」
「好极了。现在就这么办。」
「你不能对我发号施命。」
「为什么不能?我很快就要重掌大权了。你看着办吧。如果你不在今天上午辞职,今天下午我就在国会发言,要求表决不信任案。你是无法通过的。不管怎样,你都完蛋了。」古贺站了起来,准备离去。「我建议你还是体面地下台吧。」
佐藤征二看着人们在机场大楼排成了队,准备领取回国的机票。他从一旁走过,身边有一名军人作陪。那人只是一名年轻的伞兵中尉,显然急着想去打仗,而机场大楼中的人却没有打仗的心思。接人的吉普车疾驰而去,前往军用机场。当地的居民现在走出了家门,拿着劝「日本鬼子」滚蛋的标语牌子。佐藤看到他们这样无礼,觉得应将他们中的一些人枪毙。他心中仍然伤心不已。十分钟以后,他走进了科伯勒机场的一个机库。战斗机正在上空盘旋,很可能是害怕偏离海边。
「请往这边走。」中尉说道。
走进这座建筑物时,他带着十足的自尊。他把帽子夹在左霄下,挺直了腰,几乎目不斜视,直楞楞地盯着大楼那头的墙壁,直到中尉停了脚步,把橡胶布从尸体上揭了开来。
「是,这是我的儿子。」他尽量不去细看。幸而容貌并没有遭到很大的破坏,可能是因为戴了飞行头盔的关系,然而身上其他地方却被烧得面目全非,因为他儿子是被困在那架坠毁的战斗机里活活被烧死。当他闭上眼睛时,他可以想见在他的弟弟沉入大海后不到一个小时,他的独子挣扎着想要离开驾驶舱的情形。命运为何这么残忍 呢?那些人为国捐躯了,而美军战斗机却带着鄙视,放过了乘坐民航客机的平民。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中队长相信他在坠毁之前击落了一架美军战斗机。」中尉说道。这是他临时编的词。他总得说点什么,不是吗?
「谢谢你,中尉。现在我得回到我的飞机上。」在返回机场的路上,两人再也没有说话。陆军军官走了,留下了这个仅剩下伤心和自尊的人。
廿分钟以后,佐藤坐在驾驶舱里。七四七客机已经完成了飞行前的准备工作,他很确定机上载满的人,是在美国人答应安全通行的保证下回国的。地面牵引车将波音飞 机从空桥牵走,开车的是一个当地人,他对驾驶舱打了一个手势。要求飞机脱离,这个手势并不太友淬。但是最后的侮辱是等后起飞的许可。一架战斗机进场降落, 不过不是蓝色的鹰式战斗机,而是一架灰色的飞机,发动机舱涂有美国海军的字样。
「漂亮,巴德。顺利着陆。」杰克森在座舱罩抬起时说道。
「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讨你喜欢,长官。」桑确斯答道,语调紧张。当他驾机滑行到右边时,看到欢迎队伍中的人员——就算是吧——他们全都身穿着迷彩,并且带着步 枪。飞机停稳以后,一截铝制伸缩梯搭在飞机的旁边。杰克森第一个爬了出来,下了梯子以后,一名校级军官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那是一架雄猫式战斗栈。」奥雷亚说道,随即递过望远镜。「那名军官不是日本人。」
「没错。」克拉克证实道。他们看到那名黑人军官坐进了吉普车。拿枪对准矢具赖造倒也是个诱人的念头,但是就连靠近及评估这样做是否可能——这是他目前所接到的指示——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也报告了塞班岛的情况,他想那应该算是个好消息。今天早些时候,他见到日军无精打采,虽然那些军官——特别是下级军 官——好像对他们执行的任务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不管它现在是否正确。任何军队中的尉官都是这样。
总督的住宅座落在会议中心旁的塞班国会山上,看来还算是一个赏心悦目的建筑。杰克森这会儿汗流浃背。热带的太阳够毒的,他的橄榄绿飞行服的隔热性太好了。这时一名上校向他敬了一礼,然后领他走了进去。
罗比一眼就认出了有马将军,随即想起了他在五角大厦所看到的情报档案。他看得出来,他们的身高和块头相仿。将军敬了一礼。杰克森没戴帽子,没穿制服,根据海军条例他不能敬礼。看来不敬礼应是恰当的礼数。他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没有别的表示。
「将军,我们可以私下交谈吗?」
有马点了点头,然后领着杰克森走进了房间,这里看上去既是书房又是办公室。罗比坐了下来,主人非常客气,递过了一杯冰水。
「你是……?」
「我是第七十七航舰特遣舰队司令官。我想你大概是驻塞班岛的日军司令。」罗比喝完了水。汗流个没完,对此他很是生气,但是也没有办法。
「没错。」
「这样的话,先生,我来这儿来就是请求你投降。」他希望将军知道「请求」和「要求」的语意差别,在这场合本来该用「要求「这个字眼。
「我没有接到这样做的命令。」
「将军,我对你所说的话代表我国政府的立场。你们可以平安离开这些岛屿。你们可以带走你们的轻武器。重武器和飞机则要留下来,以备将来判明事态。目前,在我们两国恢复正常的关系之前,我们要求所有的日本人离岛。」
「我没有得到授权——」
「两个小时之内,我会在关岛说同样的话。现在,美国大使正在东京要求与贵国政府举行会谈。」
「你们没有能力夺回这座岛,更谈不上夺回所有岛屿了。」
「没错。」杰克森承认道。「可是我们可以无限期禁止所有的舰船进入或着离开日本港口,我们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
「这是威胁。」有马指出。
「是, 先生,是威胁。到了一定的时候,你的国家就会缺这缺那,经济就会完全停顿下来。这对谁都没有好处。」杰克森顿了一下。「到目前为止,只有军人受罪。国家付 钱给我们,所以我们为国家冒生命的危险。如果事态进一步发展下去,大家就都要受罪了,但是你的国家受害会最大。而且,还会让双方更加交恶,而我们的行动应 当是在事态许可的情况下迅速恢复正常的关系。」
「我没有得到授权——」
「将军,你们在五十年前可以这么说,你们 的军队习惯战到最后一人。你们的军队以前还习惯采用就连你们现在都认为是野蛮的方法,来对待占领地的人民,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你们在各方面都表现得很 好——或者说我接到的情报都是如此。为此,我向你表示感谢,先生。」杰克森接着说道,语调平和而客气。「现在不是四十年代。在那场战争结束之前,我还没有 出世,而你那时只是一个刚学步的孩子。那种行为已成了过去式,在当今世界已经没有它的生存空间。」
「我的部下都是真正的军人。」有马肯定地说。在这种情况下,他不知道还能说些别的什么话。
「人的生命是一件珍贵的无价之宝,有马将军,太珍贵了,不能无谓浪费它。我们仅把军事行动限定于重要的军事目标。我们还没有——你们也没有——伤及无辜,但是这场战争如果继续下去,事情就会发生变化,后果对我们不利,对你们更加不利。对双方来说都毫无荣誉可言。我现在必须飞赴关岛。你应该知道怎么用无线电和我联系。」杰克森站了起来。
「我必须等侯我的政府下令。」
「我明白。」罗比答道。他颇感欣慰,因为有马的意思是他会执行命令——由他的政府下达的命令。
通常在艾伦·特伦特前往白宫时,特别委员会反对党成员山姆·费洛斯总会陪着,但是这一次费洛斯却没有作陪,因为他属于另一个党。他这个党的一位参议院领袖也 在那里。这种时候召开的会议总是政治会谶,大多敷的白宫职员都下了班,总统暂可抛开工作的压力,放松一下。
「总统先生,我想事情都还顺利吧?」
杜林谨慎地点了点颇。「后藤首相还没和大使举行会谈。我们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是怀丁大使说不用担心。那边的公服情绪正在朝著有利于我们的方向迅速变化。」
特伦特从白宫椭哄形办公室的一名海军士官那里接过饮料。白宫的工作人员一向记得重要人物喜爱喝些什么。特伦特喜欲伏特加,芬兰纯伏特加。四十年前,他在塔夫茨大学养成了这个习惯。
「杰克一直说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雷恩那家伙聪明。」资深参议员表示同意。「他帮了你许多忙,罗杰。」特伦特注意到这位他喜欢称之为「上院」的中坚分子自认有权私下直呼总统的名字,不禁有些恼怒。典型的参议员,众议员心想。
「福勒给你提了一些好的建议。」特伦特说道。
总统点头表示同意。「对,你在他的耳朵上装了窃听器,对吗?」
「罪过。」他说完以后笑出声来。
「呃,我有个想法得仰赖你们两位。」杜林说道。
切克上尉率领游骑兵队员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雪泥。在当地时间正午过后不久,他们走完了这段艰难崎岖的道路,到达了最后一道林线。下面有一条单行道。上尉心想,小镇的这个地方在夏季肯定是个渡假胜地。旅馆的停车场几乎全都空着,只停了一辆巴士。上尉从口袋里拿出了行动电话,迅速拨打了正确的号码。
「喂?」
「野村先生吗?」
「啊,迪亚哥!我等了好几个小时了。你们在大自然里的远足好玩吗?」那人笑着问。
切克正在考虑如何作答,这是那辆巴士的车灯闪了两下。十分钟后,所有人都上了车,他们在里面喝了一些热饮,并换了衣服。下山的路上,那位中情局情报员听着广播,士兵们看到他的神态轻松了起来。
佐藤机长再次驾机安然降落在成田国际机场,脑中一片空白。在他放下起落架时,甚至没有理会副驾驶的祝贺。他外表平静,但是内心却空空荡荡,像个机器人一样做着该做的事情。副驾驶没有插手,心想操纵飞机的机械动作会给机长提供一些慰借,所以他看着佐藤驾驶七四七客机滑向了了空桥,如同往常那样将飞机停稳,分毫 不差。(整理注:40)不到一分钟,舱门打开,乘客下了飞机。通过机场大楼的窗户,他们可以看到一群人等在门口,主要是妇女和儿童,他们的丈夫和父亲最近飞到塞班岛,为了成为……公民,以便在最新的领土上投票。但是现在那已不是他们的领土了。现在他们正在回国,家人把他们当成失踪的人来欢迎,很高兴他们平安回到了他们应在的地方。一想到这等荒唐事,副驾驶就忍不住摇了摇头,他没有注意到佐藤的表情仍然没有一点变化。十分钟后,机组人员下了飞机。几个小时以 后,换班的机组人员会驾机返回塞班岛,执行特别航班,继续把人从那里运出来。
进入机场大搂,他们看到了其他乘客在别的出口等着,这些人的表情紧张不安,大多数人正在仔细阅读刚刚送到机场礼品店的午报。
后藤下台是标题新闻:古贺将组新政府。
国际航班的出口不像平常那样拥挤。四周站着经商的白种人,显然是要离开这个国家。他们巡视机场大楼,带着好奇的目光,脸上鲜有笑容。他们大部人都看着乘机从塞班岛归来的人。这些外国人的心思显而易见,特别是那些等着乘机离去的人。
佐藤也看到了,他停下脚步,望着废纸篓,只看了一眼标题新闻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接着他看着出口处的那些外国人,嘟哝道:「外人……」在这两个小时里,他只说了这一个无关紧要的词。在走向他那辆汽车的路上,他没说别的话。也许睡上一会儿会好些,副驾驶想道,随即走向自己的汽车。
「我们不该撤走,而且……」
「而且什么,丁?」克拉克问道。在岛上南部转了卅分钟后,他把汽车钥匙塞进了口袋。「有的时候就得见机行事。我看这会儿就得见机行事,孩子。」
「你是说事情结束了吗?」皮特·伯勒斯问道。
「呃,看看四周吧。」
战斗机仍在上空盘旋。工兵刚刚清除了科伯勒机场周围的废墟,但是战斗机并没有迁到国际机场,那里的跑道正在忙着接待民航客机。位在停车大楼柬面的爱国者飞弹 阵地也在待命,但是不在指挥车里的人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互相说着话,没有像平常那样忙着该忙的工作。当地人在岛上到处游行示威,有时叫嚷得厉害,却没人逮捕他们。在某些情况下,军官们有武装士兵撑腰,但他们仍然客客气气地请求示威者远离部队,而当地人也都会遵命离开。克拉克和查维斯在路上看到五、六起这样的事件,情况全都相同:那些士兵虽然受到了一些羞辱,但是他们并不生气。这不像是一支准备战斗的军队,克拉克心想。更重要的是,军官们严加约束手下的士兵,这显示上级命令不要扩大事态。
「你看是结束了吗?」奥雷亚问道。
「如果幸运的话,波泰奇。」
古贺首相组阁以后,第一个国事活动是召见查尔斯·怀丁大使。怀丁先是注意到大使馆周围的警卫队伍削减了一半。他这四个星期来待在这个国家,一直非常紧张,提心吊胆。在一辆警车的护卫下,他的专车开到了国会大厦。摄影机拍摄了他进入贵宾入口的情景,但是记者被挡在远方,两名新部长把他领了进去。
「谢谢你这么快就来了,怀丁先生。」
「首相先生,就我本人来说,我非常高兴接受你的邀请。」两人握了握手,彼此都知道对目前的情况毋需多言,不过,他们的这次谈话必定会涉及许多问题。
「你清楚我与那事没有一点儿关系——」
怀丁只是扬起手。「恕我插一句,先生。那个情况我知道,我向你保证我国政府也知道。我们无需确定你的善意。这次会谈就是明证。」大使宽容地说。
「贵国政府的立场?」
正好是上午九点,副总统埃德·基尔惕的汽车开进了国务院地下车库。密勤局干员领他进了贵宾电梯,然后把他送到了七楼。上了楼后,布莱特·汉森的私人助手领他走进国务卿办公室的双扇门。
「你好,埃德。」汉森说道,赶紧起身,迎接这个在宦海浮沉廿年的人。
「你好,布莱特。」基尔惕看来并不沮丧。在这个星期里,他已认清了许多道理。今天晚些时候,他会发表一份公开声明,对芭芭拉·林德斯及其他几个人表示道歉。但是在此以后,他必须根据宪法的要求行事。基尔惕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把它递给了国务卿。汉森接了过去,读了宣布基尔惕辞职的两段文字。没说别的话。两位 老朋友握了握手,然后基尔惕就走出了大楼。他会返回白宫,他的工作人已在那里打点他的东西。到了傍晚,那间办公室就可以迎进一位新人了。
「杰克,怀丁正在提出我们的条件,他们的反应很像你昨晚说的那样。」
「你也许会为此受到一些政治批评。」雷恩说道。见到杜林总统愿意冒险,他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坐在豪华办公桌后的那人摇了摇头。「我并不这么认为,但是如果受到批评,我可以接受。我想下达命令,要求我们的军队罢手,只采取防御行动就好了。」
「好。」
「要过很久,事情才会恢复正常。」
雷恩点了点头。「是,先生,但是我们仍可尽量以文明的方式处理问题。他们的公民从来不支持那样做。大部分该负责的人都死了。我们必须厘清这一点。想让我来处理这事吗?一
「好主意。今晚我们谈一谈。让我请你和你的夫人吃顿饭怎么样?只是一次私人宴会,换一换气氛。」总统说道,并且微微一笑。
「我看凯西会喜欢的。」
雷恩医生刚好做完手术。手术室的气氛就像一家电子工厂。她甚至不必戴上外科手套,这里的规章制度差强人意,完全不像传统外科的规章制度。病人仅仅服了少量的镇静剂,外科医生推过射击瞄准具似的雷射装置,四下寻找老人视网膜表层上最后一条坏死的血管。她对齐了基准线,小心翼翼,就像一个人从半哩外牵来一只珍贵的落基山绵羊似地,她按下控制键。霎时迸出一道绿光,那个血管被「焊接」好了。
「雷丁先生,好了。」她平静地说,碰了一下他的手。
「谢谢妳,医生。」那人说道,有些睡意。
凯西·雷恩切断了雷射系统的电源,然后下了凳子,伸展了一下身体。干员安德丽·普莱斯站在角落望着整个手术过程,她仍然扮成霍普金斯医学院的一员。两个女人走到外面,发现了留着俾斯麦式胡子的凯兹教授,他的眼睛闪着笑意。
「噢,伯尼,什么事儿?」凯西一边说着,一边填写雷丁先生的病历。
「凯西,壁炉上还有地方吗?」听到这话,她抬起了眼睛。凯兹递过了一份电报。到现在,电报仍是发布这种新闻的传统方式。「妳刚刚荣获了拉斯克奖,亲爱的。」凯兹随后一把将她抱住,让安德丽·普莱斯紧张得几乎掏出枪来。
「噢,伯尼!」
「妳当之无愧,医生。谁知道呢,也许妳还会免费去一赵瑞典。再干十年。这可是一项了不起的临床突破,凯西。」
这是其他的医牛走了过来,又是鼓掌,又是与她握手。对于美国外科医师协会会员卡洛琳·穆勒·雷恩医学博士来说 ,这一刻如同迎来婴儿降生人间一样。呃,她想,几乎…:
普莱斯干员听到她的传呼机响了起来,于是找到最靠近处的电话,赶紧打电话问明了情况,然后回到她的保护对象身边。
「真的那么好吗?」她最后问了一句。
「呃, 大概是美国医学界的最高荣誉吧。」凯兹说道,这时凯西满面笑容,沉浸在同事的赞誉声中。「妳会得到一尊漂亮的希腊雕像复制品,萨莫色雷斯的有翼胜利女神 像,我想是奈基女神吧。还有一些钱。但是主要的是妳得到了肯定,妳的确成就非凡。干员小姐,她是位了不起的医生。一
「呃,时间刚好。我得带她回家,然后换上衣服。」普里斯说道。
「干什么?」
「去白宫赴宴。」那名干员答道,并且眨了一下眼睛。「她的丈夫也干得不错。」至于干得多好,几乎对所有的人都是一个秘密,但对密勤局不是,他们知道所有的秘密。
「怀丁大使,对于发生的事情,我希望对你、对贵国政府和对贵国人民表示道歉。我诚恳地向你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还要向你保证,始作俑者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古贺说道,带着莫大的尊严,但是这种尊严却有些生硬。
「首相先生,对我和我国政府来说,你这一番话就足够了。我们会尽力恢复两国的关系。」大使立即承诺,主人的诚意让他深受感动。像许多人一样,他真希望美国六个星期之前的举动没有造成他的下台。(整理注:41)「我会立即把你的希望转至我国政府。我相信你会发现我们对你的立场所作的反应非常有利。」
「我需要你的帮助。」矢悮恳切地说。
「什么样的帮助?」寻找张寒山花了大半天时间,那人的声音现在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冷漠。
「我可以把我的喷射飞机调到这里来,然后从这里直飞——」
「那对两国都是不友好的举动。不,我很抱歉我国政府不会答应此事。」傻瓜,他没有说出口。你不知道失败的代价吗?
「但是你……我们是盟友啊。」
「什么样的盟友?」张寒山问道。「你是一位商人,而我是一位政府官员。」
谈话也许会毫无意义地进行下去,但是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有马壮吉将军走了起来,旁边跟着两名军官。他们没有让矢悮的秘书通报,直接闯了进来。
「我需要跟你谈一谈,矢悮先生。」将军正色说道。
「我回头再找你。」实业家冲着电话说道。他挂了电话。他无法知道在那边的那位官员已指示手下的工作人员不要再接他的电话。不管怎样,这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是……什么事?」矢悮间道。答覆同样冷漠。
「我受命将你拘押起来。」
「根据谁的命令?」
「根据古贺首相亲自下的命令。」
「什么罪名?」
「叛国罪。」
矢悮大吃一惊。他回过头来,望着屋里其他的人,他们现在就站在将军的两旁。他们的眼里没有同情。这么说来已经完了。这些没有头脑的机器人接到了命令,他们没有判断命令的智慧,但他们也许尚存一丝荣誉感。
「如蒙批准,我想单独待上一会儿。」这一请求的含义不言可喻。
「我接到的命令是将你活着送回东京。j有马说道。
「但是——」
「对不起,矢悮先生,但是你就别想以那种方式逃脱了。」说完以后,将军对两位低阶军官做了一个手势。他们上前三步,给这位商人铐上手铐。冰冷的手铐使企业家吃了一惊。
「壮吉,你不能——」
「我必须这样做。」不让他的朋友……将军感到一阵痛苦。不,他们不是朋友,不是真正的朋友。即使这样,不让矢悮以赎罪方式结束他的生命,他还是感到痛苦,但是首相对于这一点下达了明确的命令。他领着那人离开了大楼,前往很快就会撤空的官邸旁边的警察局。那里会有两个人看着他。防止他企图自*。
电话铃响了,众人吃了一惊,竟是那部电话响了,而不是伯勒斯那部卫星电话。伊莎贝·奥雷亚拿起了电话,以为是医院或别的什么地方打来的。随后她转过了身,叫道:「克拉克先生!」
「谢谢妳。」他接了过去。「什么事?」
「约翰,我是傅玛丽。你的任务结束了。回家吧。」
「仍以掩护身分行动?」
「对。干得漂亮,约翰。这话也请转达给丁。」线路挂断了。外勤处副局长已经严最违反了保密规定,但是通话只需几秒钟,而且使用民用线路比使用秘密通讯更正式。
「什么事儿?」奥雷亚问道。
「我们接到了回家的命命。」
「小不是瞎扯吧?」查维斯问。克拉克把电话递了过去。
「给机场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们是特派记者,这样我们也许可以优先弄到机票。」克拉克转过头来。「波泰奇,你能帮我一个忙,忘记你曾看见过我吗?」
这个信号虽然命人吃惊,似却受到欢迎。田纳西号立即掉头驶向正东,目前在水下以十五节的速度行驶。在官厅里,潜舰军官仍在开他们的陆军客人的玩笑,士兵们也到处起哄。
「我们需要一把扫帚。」轮机长在沉思片刻之后说道。
「我们舰上有吗?」萧上尉问道。
「每一艘潜舰都配发了扫帚,萧先生。你在舰上混了那么久,应该知道这一点。」克莱格说道,并且眨了一下眼睛。
「你们这些家伙在说些什么?」那位陆军军官问道。他们又在开他的玩笑吗?
「我们发射了两枚鱼雷,两发两中。」轮机长解释。「这叫扫除,就是说在我们进人珍珠港时,我们要在一号潜望铙上挂一把扫帚。这是传统。」
「你们这些乌贼尽做些天下最怪的事情。」那个身穿绿色军服的人说道。
「那些直升机算数吗?」萧问舰长。
「是我们击落它们的。」那位步兵反驳道。
「但是你们的直升机是从我们的甲板上飞走的!」上尉指出。
「天啊!」早餐谈这些东西。这些乌贼在午餐时会谈些什么呢?
晚餐是非正式的,地点是在白宫的卧室楼层,只是一顿简单的自助餐,尽管其水准超越美国任何一家餐馆。
「我觉得应该说些祝贺的话。」罗杰·杜林说道。
「嗯?」国家安全顾问还不知道。
「杰克,我,呃,得到了拉斯克奖。」凯西说道,她坐在餐桌的那头。
「噢,你们两位都是杰出的人才。」艾伦·特伦特说罢举杯祝贺。
「这一杯敬你,杰克。」总统说罢举起了酒杯。「我在外交事务方面经历了诸多的困难,全霏你帮了我的忙,你在许多方面都帮了我。干得好,雷恩先生,他可也是一位博土。」
杰克点头表示谢意,但是这一次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在华盛顿混了这么长的时间,总算听到沙袋落了下来。麻烦的是,他并不确切知道沙袋为什么落在他的头上。
「总统先生,你满意……呃,我想,满意我的工作。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谢谢你容忍我,在我——」
「杰克,人们喜欢你,呃,没有你我们的国家会怎么样?」杜林转过头去。「凯西,妳知道这么多年来杰克做的一切吗?」
「杰克?他会把秘密告诉我吗?」她笑着说。
「艾伦?」
「呃,凯西,妳应该了解一些情况了。」特伦特说道,这使杰克很不自在。
「有件事我总是不明白。」她立即说道。「我是说,你们关系那么好,但是几年以前,在你们初次见面时,我——」
「那次宴会,就在杰克飞往莫斯科之前吗?」特伦特又喝了一口加州白葡萄酒。
「是的。」
「就在那时,他安排了国安会头目叛逃。」
「什么?」
「说说这个故事,艾伦,我们有的是时间。」杜林敦促道。他的妻子安凑身上前,也想听一听。特伦特小去理会杰克脸上的表情,足足讲了廿分钟,中间还提到一些其他的故事。
「这就是妳的丈夫,雷恩医生。」故事讲完以后,总统说道。
杰克这会儿望着特伦特,目光有些严厉。事情什么时候才会完?
「杰克,你的国家需要你再做一件事,然后我们就让你走路。」那位众议员说。
「什么事?」行行好,不要派我当什废大使,他想。这是通常打发一位高阶官员的作法。
杜林放下了酒杯。「杰克,未来九个月我的主要工作是寻求连任。这也许是一次艰难的竞选,就算一切顺利,也会占用我许多时间。我需要你帮我。」
「先生,我已经——」
「我想让你担任我的副总统。」杜林平静地说。这时屋里变得非常安静。「这个职位今天空了出来,这你知道。我并不确定我在第二任期会起用谁,我提议你暂时填补这 个空缺,时间不会超过——呃?甚至不到十一个月。就像洛克菲勒为福特所做的那样。我想要一个受公众尊重的人,一个在我离开的时候可以主持一切的人。我需要一个深谙外交事务的人。我需要一个可以帮我*外交班子的人。还有——」他补充说道,「我知道你想走。你已干够了。所以说,这事办完以后,我不会要求你回 来担任一个永久性的职务。」
「等一等。我甚至都没有参加你这个党。」杰克总算开了口。
「原先在起草宪法时,曾有打算让大选中的落选者担任副总统。麦迪逊和其他的人认为爱国主义会超越党派之争。呃,他们错了。」杜林说道。「但是在这一件事上——杰克,我了解你。我不会为了达到某种政治目的而利用你。你不用演讲,也不用亲吻婴儿。」
「千万不要抱起婴儿亲吻,」特伦特说道,「他们会在你身上吐奶,而且总会有人拍照。要亲就亲抱在母亲怀里的婴儿。」这一政治忠告缓和了一点气氛。
「你的工作就是整顿白宫,主管国家安全咯务,确切来说就是帮我加强外交政策班子。然后我就会让你走,再也不会有人召你回来。你将是一个自由人,杰克。」杜林应允道。「彻底解脱。」
「我的上帝。」凯西惊叹道。
「你也希望这样,对吗?」
凯西点了点头。「对,对。但是……但是,我对政治一无所知。我——」
「算你走运。」安·杜林说道。「妳用不着陷到里而去。」
「我有我的工作——」
「而且你仍会有工作。有了工作就会有一座漂亮的房子。」总统接着说道。「这是暂时的。」他掉过头来。「杰克,怎么样?」
「你认为我会得到——」
「那事就交给我们办。」特伦特说道,那种语气无疑宣布已经办妥了。
「你不问我——」
「我说话算话。」总统应允。「你的职责在明年一月结柬。」
「那么……我是说,这样我就是参议院的议长,如果投票不分上下——」
「我看我应该说一声,我会告诉你我想让你怎么投票,我会说的,而且我希望你会听话,但是我知道你会凭良心投票。这一点我可以体谅。事实上,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就不会提出这个建议。」
「此外,议程上没有什么相争不下的议题。」特伦特郑重地对他说。他们已在昨晚讨论过这事。
「我认为我们应该更加关注军队。」杰克说道。
「如果你提出这样的建议,我就会把它纳入预算之中。你在这一点上已经给我上了一课,我也许需要你帮我说服国会通过预算。也许那会是你的告别辞。」
「他们会听你的,杰克。」特伦特向他保证。
天啊,雷恩心想。他希望自己是喝多了。他自然而然朝他的妻子望去。他们的目光相遇,她点了点头。妳拿定了主意吗?他的眼睛在问。她又点了点头。
「总统先生,根据你所提的条件,就到你的任期结束为止。好,我干。」
罗杰·杜林对一名密勤局干员打了一个手势,让她知道蒂丝·布朗可以准备新闻稿了,好及时提供给早报。
从伯勒斯钓了那条金枪鱼以后,这是奥雷亚第一次登上他的船。他们茌黎明时分离开了码头,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已经钓了很多鱼,然后这位工程师就结束了钓鱼旅行,搭乘大陆航空公司的班机飞往檀香山。上班以后他又多了一则钓鱼故事可以吹牛,但是他不会说到了看不见陆地的地方,船长就把那些器械丢进了海里。扔掉那个照相机及贵重的灯具实在可惜,但是他想这样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克拉克和查维斯仍然装成俄国人,连哄带骗,搭上了飞往成田机场的日航班机。登机的时候,他们看到在廿呎开外,一名军人押着一个衣着讲究、带着手铐的人进了头等舱。查维斯看着那人的眼睛。就是他下令*死了金博丽·诺顿。他忽然希望仍带着他的灯具或者手枪,即使有一把小刀也行,但 是什么也没有。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日本,途中枯燥乏味。他们拎着随身的行李,走过国际机场大楼。他们订了另一个日航班机的头等舱机票,准备前他温哥华,然后从那里搭乘一架美国飞机前任华盛顿。
「早安。」机长先用日语说道,然后又用英语说了一遍。「我是佐藤机长。我们估计这将是一次顺利的旅行,风势对我们有利。如果没有意外,我们约在当地时间早上七点到达温哥华。」听上去,声音甚至比廉价的天花板喇叭还要机械,但是飞行员说话都像机器人。
「谢天谢地。」查维斯操着英语平静地说。他在心里算了一下,他们约在晚上九、十点钟抵达维吉尼亚。
「正好。」克拉克说道。
「我想娶你的女儿,克拉克先生。等我回去以后,我就会提出求婚。」得了,他终于说出来了。听到他说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时所流露的那种神态使他陡生怯意。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话有多伤人,丁。」我的小宝贝!他想,他像别人一样,在这个时刻特别脆弱,,也许更加脆弱。
「不希望家中冒出一个坏蛋?」
「对,一点儿也不希望。更——噢,见鬼,丁。如果她没问题,我看我也没有问题。」
那么简单吗?「我还以为你会咬掉我的脑袋呢。」
克拉克笑出声来。「不,我宁愿用枪来解决。我以为你知道呢。」
「总统作出的是更佳的选择。」费洛斯在「早安美国」节目上说。「我认识雷恩差不多已有八年了。在公职人员当中,他是最有才华的人之一。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能结束与日本的敌对状态,他功不可没。他也对振兴金融市场有很大的贡献。」
「有报导说他在中情局的工作——」
「你知道我不能随便公开机密情报。」这些情报由他人来处理,两党重要的参议员会在上午听取简报。「我可以说雷恩博土光荣地为国服务多年。我想不出还有哪一位情报人员像杰克,雷恩这样值得信任和尊重。」
「但是十年前——那起恐怖主义分子事件。我们什么时候有过一位副总统真的——」
「*过人吗?」费洛斯冲着记者摇了摇头。「许多总统和副总统都曾当过兵。在遭到恶意的直接攻击时,杰克保护了他的家庭,任何一个美国人都会这样做。我住在亚利桑那州,我可以告诉你,那里没有人为此指摘这个人。」
「谢谢你,山姆。」雷恩望着办公室的电视机说。第一批记者定于卅分钟后对他发起攻击,而他必须阅读简报,外加蒂丝·布朗送来的一页指示。说话别太快。不要直接回答任何具有政治意义的实质问题。
「我真高兴来到这里。」雷恩暗自说道。「一次玩一局。他们不是这样对新球员说的吗?」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波音七四七客机提前着陆,比飞行员允诺的时间还早。早点到虽然好,但对换机没有多大的帮助。此时的好消息是头等舱乘客先下机,更棒的是一名美国领事官员在出口处迎接了克拉克和查维斯,领着他们一路通过了海关。两人都在飞行途中睡了一觉,但是他们的身体仍然没有完全适应当地的时间。三角洲航空公司一架快要超龄 的洛克希德三星式机在两个小时以后起飞,前往杜勒斯国际机场。
佐藤机长仍在正驾驶座椅里。国际航空旅行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千篇一律。这个机场大楼几乎与所有地方的机场大楼都一样,只是这里全是外国人的面孔。他在返航之前可以休息一天,那时机上无疑又会载满返国的日本经理人员。
这就是他的余生,运载他不认识的人前往他不关心的地方。要是他留在自卫队就好了——也许他会干得更好,也许情况就不同了。他是世界上一家最佳航空公司的最优秀飞行员,这些技术也许……但是他永远都下知道,他永远都改变不了这一切,顶多成为另外一架飞机的另外一名机长,驾驶飞机进出那个已经名誉扫地的国家。 哎。他爬出了座椅,收起了飞机航空图和其他必要的文件,塞进了随身携俯的旅行包里,然后走出了飞机。出口现已关闭了,他走下了忙碌而无特色的机场大楼。他看见店里有一份《今日美国》,于是拿了起来,扫了一眼头版,看到了那些照片。今晚九点?此时他忽然觉得计上心头——其实只是一个速度和距离的方程式。
佐藤再次看了周围一眼,然后走向机场行政办公室。他需要一张气象图。他已经知道了时间。
「有一件事我想处理一下。」雷恩说道,在椭圆形办公室他从未感到轻松过。
「什么事?」
「一名中情局情报员。他需要特赦。」
「为什么?」杜林间道,心中纳闷沙袋是否会落向他自己的脑袋。
「谋*。」雷恩诚实地回答。「碰巧我父亲经手过这件案子,那时我还在上大学。他所*的人罪有应得——」
「这样看问题可不好,即使他们是罪有应得。」
「他们的确罪有应得。」尚未就任的副总统解释了两三分钟。关键字是「毒品」,总统很快就点了点头。
「然后呢?」
「他成为我们的一名极为优秀的情报员。就是在墨西哥市抓到夸提和葛森的那个家伙。」
「就是那个家伙吗?」
「对,先生。恢复名誉,他受之无愧。」
「好。我给司法部长打个电话,看看我们能否悄悄地把这事办了。还有其他忙要帮的吗?」总统问道。「以一个外行人来说,政治这一套你学得挺快的。而且,今天上午与媒体打交道时,干得挺漂亮。」
听到这句赞美,雷恩点了点头。「杰克森将军也干得很漂亮,我想海军会善待他的。」
「总统的一点关注,对军官的前途一向不会有什么妨碍。我反正想要见他一面。当然,你说得对。飞到岛上与他们见面,确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举动。」
「损失微不足道。」强博说道。消灭了许多敌人,他为什么不感到高兴呢?
「击沉夏洛特号和阿什维尔号的那些潜舰呢?」琼斯问道。
「我们会调查的,但是很可能至少打沉了一艘。」这种统计学上的判断不无可能。
「罗纳,干得漂亮。」曼库索说道。
琼斯掐灭了他的香烟。现位,他又得戒烟了。现在,他还明白了战争是怎么回事。感谢上帝他从来没有非去打仗不可。也许那是年轻人*事情,但是他也尽了他的一份职责。现在他知道了,幸运的话,他永远都不会看到另一场战予的发生。总是会有鲸鱼可以追踪的。
「谢谢,舰长。」
「我们有一架七四七飞机机械故障,情况相当严重,」佐藤解释,「它在三天之内无法运行。我必须飞往希思罗机场,替换那架飞机。另外一架七四七飞机会替换我这一架,继续执行太平洋航线的飞行任务。」说完以后,他递上了飞行计划。
那位加拿大民航官员扫了一眼。「乘客呢?」
「没有乘客,没有,但我需要加满油。」
「我想你的航空公司会支付费用,机长。」那位官员笑着说道。他在飞行计划上签了字,留了一份存档,并把另一份还给飞行员。他对那份表格最后看了一眼。「南部航线?那要多飞五百哩。」
「因为风势的关系。」佐藤撒了一个大谎。这不算大谎。很少人在天气预报方面会比飞行员准,这个人明白这点。
「谢谢。」那位官员继续伏案工作。
一个小时后,佐藤站在他的飞机下面。飞机停在加拿大航空公司的维修机库——机场大楼前的空桥停了另一架国际客机。他不慌不忙,对客机进行飞行前的检查,用眼 睛寻找渗水的漏隙、松动的铆钉、漏气的轮胎,及任何不正常的情况——这些都叫做「机库疹子」——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他的副驾驶已经上了飞机,正在为必须 执行计划外的飞行感到恼火,尽管这意味着要在伦敦——国际航空机组人员喜歃的城市——待上三、四天。佐藤转了一个圈,然后登上了飞机,先在前舱备餐区逗留 了一下。
「全都准备好了?」他走进驾驶舱问道。
「飞行前检查完毕,准备进行启动前检查。」那人说道,随后牛排餐刀就插进了他的胸膛。他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震惊多于痛苦。
「对不起。」佐藤对他说,声音温和。说完以后,他坐到左边的椅子里,系好了安全带,开始了发动程序。地勤人员离得太远,看不清驾驶舱的动静,因而无法知道驾驶舱只有一个活人。
「温哥华塔台,这是日航五OO号运输班机,请求批准滑行。」
「五OO号班机,收到了,你可以滑行至左边第廿七跑道。风向二—八—O,风速十五节。」
「谢谢你,温哥华,巨无霸五OO号班机获准滑行至第廿七跑道。」说完以后,飞机开始滑行。十分钟后,飞机上了起飞跑道。佐藤必须再等一分钟,因为前面停着另一架七四七飞机,机尾发出危险的湍流。他差点违反飞行的第一条规定,即起降必须有先有后。以前他的国人才干这种事。塔台准许飞行以后,佐藤加大了油门,达到厂起飞功率。波音飞机没有载人,但是装满了燃料。飞机加速驶过了跑道,到达六千呎的高空以后不再盘旋,立即往北飞行,避开机场周围管制的领空。轻载的客机火速爬至三万九千呎的巡航高度,在这样的高空省油效果最好。他的飞行计划是沿着加拿大与美国的边界飞行,在小渔村霍普代尔以北离开陆地。随后不久,他就会 飞出地面雷达的侦测范围。四个小时,他想。他一边喝水,一边任由自动驾驶仪操纵飞机。他为右边座位上的那人默默祈祷,希望那位飞行员的灵魂会安息,就像他现在一样。
三角洲航空公司的客机降落在杜勒斯机场,仅仅晚了一分钟。克拉克和查维斯发现有一辆汽车在等着他们。他们坐上了那辆福特专车,驶上了六十四号州际公路,而开车来的司机则叫了辆计程车离开。
「你看他会有什么下场?」
「矢悮吗?入狱,也许更糟吧。你弄到了报纸吗?」克拉克问道。
「是啊。」查维斯打开了报纸,瞄了一眼头版。「妈的!」
「嗯?」
「看来雷恩博士升了官。」但在开车前往维吉尼亚海岸平原区时,查维斯需要思考别的事情,比方说怎样向帕特丽莎求婚。如果她说不,怎么办呢?
由于众议院的会议厅较为宽敞,所以国会总在那里召开联合会议,另一个原因是,「下院」的成员注意到参议院的座位总有人占着,那些混蛋不让别人坐他们的座位。 这里的安全工作做得挺好。国会山庄有自己的警察,他们经常与密勤局干员合作。走廊已用丝绒绳子隔开,身穿制服的警官已加强戒备,但无须大惊小怪。
总统将乘车抵达国会山庄,他的专车是一辆重型装甲汽车。好几辆护卫车随同前往,这些汽车的装甲更厚。车里坐着干员,他们携带了足够的武器,可以打退一个连的海军陆战队员。这就像是一个跑江湖的马戏团,真的,而且 像马戏团的人一样,他们总是先支起场子,然后又收起场子。例如,四名干员把刺针飞弹箱搬上楼顶,挪到指定的地点,扫视一下这个地区,看看树木是否长得太高 了一点——为了提高能见度,树木定期修剪。密勤局干员的反狙击手小组成员号称全国最优秀的射手,他们在国会山庄和附近其他建筑物的楼顶占据类似位置。他们 从塞着泡棉的箱中取出订制的七公厘口径麦格农步枪,并用望远镜扫视没人驻守的楼顶。这样的楼顶不多,因为总统将在今晚莅临国会山庄,所以侍卫队的其他成员 乘电梯或登楼梯,上了附近每一幢建筑物的顶楼。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夜视器材会派上用场。为了保持警觉,干员喝着热饮。
佐藤感谢上天安排了这样的机会,也感谢有人发明了航空撞机警告回避系统。虽然飞越大西洋的航线从来都不空闲,但为了配合人类睡眠的习惯,来往于欧洲和美洲的航班适 当作了调整,所以这个时候西行的班次不多。航空撞机警告飞行系统发出了讯问信号,并且让他留意附近的飞机。目前周围什么也没有——他的监视器显示「没有冲突」,意思是说八十哩内没有飞机。然后他就十分轻易地滑入西行的航线,追踪三百哩开外的海岸线。飞行员查看了一下时间,并与熟记的飞行计划作了比较。他再次正确估计出了两个方向的风势。时机必须掌握准确,因为美国人可能非常守时。廿点卅分,他驾机转向西边。他觉得累了,过去这廿四个小时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 在空中过的。美国柬海岸正在下雨,虽然低空飞衍时飞机会颠簸,但是他是飞行员,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真正让他恼火的是他喝下的茶水。他实在需要上厕所,但是他现在不能离开驾驶舱,可是,这样的不适忍不了一个小时。
「爸爸,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仍然上同一个学校吗?」莎丽间道,她坐在轿车后面的客座。
凯西作了回答。这是一个需要妈妈回答的问题。
「对,你甚至会有自己的司机。」
「真棒!」小杰克说道。
他们的父亲正在考虑这事。在作出一个重要的决定以后,通常他都会再三思索,尽管他知道为时已晚。凯西看着他的睑,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他微微一笑。
「杰克,只有几个月,然后……」
「是啊。」她的丈夫点了点头。「我又可以随时去打高尔夫球。」
「你终于可以去教书了。我就希望你做这行,那才是适合你做的事。」
「不再投身金融业吗?」
「上一次你干了那么久,我已经感到很吃惊了。」
「妳是一个眼科医生,不是心理学医生。」
「我们以后再谈。」雷恩医生说道,并且整了整凯诗琳·雷恩的裙子。那份工作只干十一个月,这一点对她有吸引力。他在离职以后再也不必进入政府任职。杜林总统给了他俩多好的一个礼物。
专车停在朗沃思议院办公大楼外。那里没有人群,只有几位国会工作人员正在里面走动。十名密勤局干员盯着他们,监视一切,另外四名干员陪同雷恩一家走进大楼。特伦特站在拐弯的进口处。
「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为什么——」
「等你的提名通过以后,我们就陪你走进去宣誓,然后你就坐在总统后边,众议院议长旁边。」费洛斯解释。「这是蒂丝·布朗的主恿。这样场面此较好看。」
「选举年的姿态。」杰克平静地说。
「我们怎么办?」凯西问道。
多好的一家人。特伦特想道。
「我不知道我对这事为什么这么激动。」费洛斯嘟哝了一句,态度极其温和。「这会对十一月的选举造成不小的困难。你从没有想过这一点吗?」
「对不起,山姆,没有,没有想到过。」杰克答道,露出了窘迫的笑容。
「这个地方就是我第一个办公室。」特伦特说道,随即打开了廐楼那扇门,里面就是他使用了十个任期的办公室。「我留下它是想给自己带来好运气。请——坐,休息一 会儿吧。」他的一名工作人员走了进来,端来了饮料和冰块。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雷恩的保镳注视之下。安德丽,普莱斯又开始与雷恩的孩子玩了起来。看上去缺乏专业素质,但是其实并非如此。她必须侍候好孩子,她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杜林总统的专车平安抵达。警卫人员把他送进了会议厅旁边的议长办公室,他在那里又看了一遍演讲稿。杜林夫人带着她的随从上了电梯,进了正式的楼座。这时会议厅已经坐了一半的人。迟到并不受人欢迎,也许仅在这种场合国会议员才不迟到。他们多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随同本党的议员步人会场,座位被一道虽不明显但却实际存在的界限划开。政府部门其他的人士会晚点到。最高法院的九名大法官、碰巧仍在华府的所有内阁成员(两名不在),和佩戴勋章的参谋首长联席会议成员被领到了第一排。(然后是独立委员会的负责人、联邦调查局的比尔·萧、联邦储备局主席。最后,在安全人员的紧张注视下,及先行到达人员的窃窃私语声中,那一 时刻到了。
七家电视网中止了各自不同的节目。主持人宣布总统演说即将开始,并向观众提供了足够时间的背景介绍,这样他们就可以去厨房准备三明洽,不用担心遗漏什么。
众议院门卫是全国最好的工作——一份上好的薪俸,没有真正的职责。他走到走道的中央,用那一向宏亮的声音,履行他的一项公职。
「议长先生,美国总统驾到。」
罗杰,杜林走进了会议厅,胳膊下夹着一个红皮公事包,里面装着一份演讲稿,以防电子提词机发生问题。他大步走下走道,偶尔停下脚步与人握手。掌声震耳欲聋, 真诚的掌声。即使反对党都认为杜林遵守了他的诺言,维护、保护并捍卫了美国宪法。虽然政治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但在这里仍然洋溢着荣誉和爱国主义,特别是在 这个时候。杜林走到了讲坛区,然后登上了主席台。现在轮到主席说话了。
「诸位国会议员,我无比荣耀、万分荣幸欢迎美利坚合众国总统。」
「好吧,记住所发生——」
「好了,艾伦!我先进去,大法官主席领我宣誓,然后我就坐下。我只需复速一逼宣誓词。」雷恩喝了一杯可口可乐,然后在裤子上擦去手上的汗。一名密勤局干员给他拿来了一条毛巾。
「华盛顿管制中心,这是荷兰航空公司六五九号班机。我们的飞机出现了紧急情况,先生。」言简意赅的飞行员专用术语,但是,这般冷冰的话语,只有心灰意冷的人才会道出。(整理注:42)
华盛顿郊区的航空管制员注意到监视器上的数码图标增大了三倍,于是打开了通话器的开关。荧幕显示了航向、速度和高度。他首先想到那架飞机正在俯冲。
「六五九号,这是华盛顿管制中心。说明你的意图,先生。」
「管制中心,这是六五九号,一号发动机刚才发生爆炸,损失了一号和二号发动机。怀疑机身结构已损壤。控制系统也一样。要求雷达引导飞机前往巴尔的摩。」
管制员赶紧朝他的上司挥手致意,那人立即走了过来。
「等一等。这是谁?」他询问电脑,没有发现荷航六五九号班机的资料。
管制员按下通话开关。「六五九号,请你说明,回话。」这一次答覆更加紧迫。
「华盛顿中心,这是荷航六五九号,我们是飞往奥兰多的七四七客机,三百名乘客。」那个声音答道。「再说一逼:我们有两具发动机失灵,左翼和机身结构性损坏。我现在下降到一万呎。要求雷达立即引导直飞巴尔的摩,回话!」
「我们不能引导这架飞机掉头。」那位上司说道。「让它着陆。让它着陆。」
「好,先生。巨无霸六五九号。雷达反射波。测出你下降到了一万四千呎,时速三百节。建议航向左转至2-9-0,下降至一万呎高度。」
「六五九号,下降至一万呎高度航向左转至2-9-0。」佐藤答道。英语是国际航空交通语言,他的英语很棒。至此一切顺利,他的飞机仍有一半燃料。根据他的卫星导航系统,距离目标仅剩一百哩。
在巴尔的摩暨华盛顿国际机场,主要机场大楼旁的消防站立即进入警戒状态。平时忙着其他事情的机场雇员跑向大楼,或者开车前往大楼,而管制员们则迅速决定在受伤的七四七飞机到达前安排哪一架飞机降落,哪一架飞机需要盘旋等候。每一个大型机场都有应急计划,警察和别的部门接到了通知,好几百人从电视机前被叫走。
「我想告诉你们一个美国公民的故事,他是一名警察的儿子,一名曾在训练事故中受伤的前海军陆战队军官,一名历史教师,一位美国金融界成员,一位丈夫和一位父 亲,一位爱国者和公仆,一位真正的美国英雄。」总统在电视上说。听到这些话,特别是在随后掌声响起时,雷恩一阵发窘。摄影机的镜头对准了财政部长菲德勒, 他正对一群金融记者透露杰克在振兴华尔街一事中的功劳。甚至连布莱特·汉森都在鼓掌,而且姿态相当优雅。
「真让人难为情,是不是,杰克?」特伦特说道,随即哈哈大笑。
「你们当中有许多人认识他,你们当中有许多人曾于他共事。我今天已与参议院成员谈过。」杜林对多数党和少数党领袖做了个手势,那两人微微一笑,并且对着C- SPAN电视台的摄影机点了点头。「蒙你们同意,我现在希望提名约翰·派屈克·雷恩,让他担任美国副总统一职。我进一步请求参议院的成员今晚口头表决通过 这个提名。」
「很不寻常。」当两位参议员走向讲坛区时,一位评论员说道。
「杜林总统的选择再好不过。」那位政治专家答道。「在华府,杰克,雷恩几乎是个没有争议的人物,两党——」
「总统先生,议长先生,参议院的成员们,国会的朋友们及同事们。」多数党领袖开口说道。「少数党领袖和我……」
「我们确定这样合法吗?」雷恩自言自语道。
「宪法上只说参议院必须通过你的提名,它没有说怎么通过。」费洛斯说道。
「巴尔的摩机场,这是六五九号班机。我这儿遇到了一个问题。」
「巨无霸六五九号,先生,什么问题?」塔台管制员问道。 他已在视野里模糊地看到了机体,驶临的七四七航向并未按照一分钟之前的指令转变。(整理注:43)管制员擦了擦双手,弄不清能否引导这架飞机着陆。
「我的操纵系统反应不良……我没有把握我能……巴尔的摩,在一点钟方向我可以看到跑道灯……我不熟悉这地区......忙......失去动力......」
「管制员检查了示波器的引导方向,发现它正延至——
「巨无霸六五九号,那是安德鲁空军基地。那里有两条不错的跑道。你能驾机转向安德鲁吗?」
「这是六五九号,我想可以。」
「稍候。」管制员与空军基地有一条热线。「安德鲁,你们——」
「我们一直都在追踪。」那个塔台的指挥官说道。「华盛顿管制中心已简单说明了情况。你们需要帮忙吗?」
「你们可以接纳它吗?」
「可以。」
「巨无霸六五九号,这是巴尔的摩。我这就把你转交给安德鲁机场。建议右拐3-4-0……先生,你可以做到吗?」管制员问道。
「我想可以。我想火已减了,但是液压系统快要失灵了,我看发动机肯定是……」
「荷航巨无霸六五九号,这是安德鲁机场管制塔。雷达读数。两哩开外,航向3-4-0,四千呎下降中。左边跑道已备便,消防车已经出动了。」那位空军上尉说道。 他己经拉响了基地的警报,那些训练有素的人正往外走,身手相当敏捷。「建议右拐0-1-0,保持下降态势。」
「六五九号。」对方没有回话。
佐藤永远都不会得知情况有多讽刺。虽然驻守在安德鲁空军基地、兰格利空军基地帕图森河海军测试中心和奥希阿纳海军航空站的飞机不计其数,而且这些基地全都距离华盛顿不到一百哩,但是根本没有人想到要在这一晚调动一架战斗机飞在首都上空。他根本没有必要撒下这个弥天大谎,而且也没有必要作出这样的机动。佐藤 慢吞吞地驾驶他的飞机,像在驾驶一架受伤的巨无霸客机,分分秒秒都得到了一名美国管制员热心而专业的指导。他想,这真是太糟了。
「赞成!」
「有人反对吗?」随后是一片沉默,过了一会儿响起了掌声。接着议长站了起来。
「众议院门卫护送副总统前往会议厅,然后可以正式宣誓。」
「那是在叫你。起来吧。」特伦特说道,随即站了起来,并朝门口走去。密勤局干员沿着走廊散开,领着这帮人进入连接国会山庄与这座大楼的地下通道。雷恩走了进去,看了看弯曲的地道,奇怪的是,黄白色的墙壁大多挂着学童的绘画。
「我没有发现明显的故障,没有冒烟也没有冒火。」塔台管制员举起望远镜对准飞近的飞机。它现在只在一哩开外。「六五九号,起落架没有放下,再说一遍,起落架没有放下!」
佐藤可以答话,但他决定还是不作回答。实际上一切已成定局了。他把高度保持在一千呎,加大油门,航速随之在一百六十节中跃升。现在目标已在视野之中,他只需往左转四十度。他想了想,然后打开飞机的航行灯,照亮了方向舵尾翼上的红鹤。
「他究竟在干什么?」
「那不是荷航客机!看!」那名低阶军官指出。就在机场上空,那架七四七飞机倾侧左转,显然完全在控制之下,四具发动机全都加速呼啸运行。两人互相对视,完全明白过来了,也知道他们完全无能为力。呼叫基地指挥官只是一个形式,根本没有一点用了。但他们还是那么做了,接着还通知了第一直升机中队。完了,他们没有办 法了,只能转身观看这一场他们已经猜到了结局的戏码。约一分钟后,一切都将宣告结束。
佐藤曾到华盛顿多次,通常都是以游客的身分来的,他还曾游览过众议院的会议厅。他再次想道,这是一座丑陋的建筑。这时它变得越来越大。他调整了一下飞行航线,轰隆隆飞过阿纳卡斯蒂亚河,到达了实夕法尼亚大街上空。
这情景触目惊心,站在众议院会议厅的楼顶上的那名干员,一时间不知所措,但是只有片刻的功夫。随即,那人跪下身来,打开了大塑胶盒的盖子。
「立即把跳跃者带走!快!」
「快走!」一名干员冲着话筒叫道,声音大得足以震疼楼内干员的耳朵。虽然没有多话,但对密勤局干员来说,这意味着带领总统离开现场。就像全国美式足球联赛的后卫一样,干员受过良好的训练。他们立即开始行动起来,尽管他们并不清楚出了什么危险。在会议厅那边的楼座里,第一夫人的侍卫立刻赶到。有一名干员在楼梯上 摔了一交,但她仍能抓住安·杜林的胳膊,试着把她拉走。
「什么?」安德丽,普莱斯是唯一在地道说话的人。雷恩一家周围其他的干员立即拿出了他们的武器,大多数人拿着手枪,可是有两个人却端着冲锋枪。他们全都举枪,扫视黄白色的走廊,但是没有看见那里有人。
「安全!」
「安全!」
「安全!」
在会议厅楼层,六个人快步跑到了主席台上。他们也持枪扫视周围,这个时刻的情景将会永远留在于百万观众的脑海中。杜林总统看着他的干员,感到迷惑不解,但却听到那人尖声叫他立即撤走。
楼顶那名干员已将发射架担在盾上,飞弹追踪仪发出哔哔声。他已捕捉到了目标。不到一秒钟,他就发射了飞弹,即使那时他已知道这已于事无补了。
查维斯正坐在长沙发上,握着帕特丽莎的手,她的手上现在戴上了戒指。他忽然看到了持枪的人。他当过军人,看电视时总会寻找危险的迹象,虽然他没有看见,但他知道危险就在那里。
见到那道闪光,佐藤吓了一跳。倒不是害怕,而是吃惊使他畏缩了一下,接着他看到飞弹奔向左发动机。爆炸声大得出奇,警报声告诉他那具发动机被炸毁了,但他距离那幢白色的大厦仅有一千公尺,飞拨略微偏左,向下对着目标俯冲。佐藤想都没有想就改正了误差,调整了角度,朝着美国政府所在地的南面激射而去。他们全在那里,总统、国会议员,他们全在那里。他选择了撞击点,犹如平常选择着陆点那样精确。他最后想到,如果他们可以*死他的家人,致使他的国家蒙羞,那么他们 就要为此付出十分昂贵的代价。他最后一个有意识的行为是选择撞击点,就在台阶往上三分之二的地方。那是最理想的地点,他知道……
将近三百吨重的飞机和燃料以三百节的速度撞在大厦的东面,飞机随即被撞得四分五裂,和鸟儿一样不堪一击。飞机的速度和重量撞碎了墙外的圆柱,随后大厦被撞倒了。机翼折断之后,发动机——机上仅有的真正坚固物体——就向前飞去,一具发动机撞进了众讥院会议厅,并从另一头飞了出去。国会山庄的石墙里面没有钢架, 因为在建造国会山庄时,相叠的石头被认为是最坚固的建筑结构。大厦南半部的整个东面都被撞成了砾石,砾石又砸向西面。但是真正的破坏是过了一、两秒后,会 议厅的楼顶开始压向里面九百多人身上:一百多吨的喷射燃料从破碎的油箱逬了出来,通过石块之间的缝隙挥发。转眼间,此处或彼处的火星点燃了燃料,一个巨大 的火球吞噬了大厦里外的一切。势不可挡的火焰喷了出来,寻找存留着空气的走廊以扩张其势力,迫使一股压力波及整幢大厦,甚至冲入了地下室。
最初的冲击大得迫使众人跪下身体,现在密勤局干员真的惊慌失措了。雷恩一把抓住他的小女儿,然后把其他的家人推到地上,并用他的身体盖住了他们。他刚刚趴了下来,马上就有个东西促使他掉过头来。就在地道的北面。噪音从那边传来,片刻之间,一道橘黄色的火焰滚了过来。甚至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他按下妻子的脑袋,然后又有两个人压在他们身上掩护他们。没时间做别的事,只能回头 望着滚到眼前的火焰—
就在他们的头上,那团火球耗尽了氧气。荤状云冲了上去,产生了自己的小型风暴,并且吸收大厦里面的空气和瓦斯,里面的人早已死光了—
火焰在一百呎开外的她方停住了,随后就像来临时一样,迅速退开了。地道内立即刮起了一股旋风,刮向另一头。旋风把一扇门从枢纽上扯了下来,差点砸到他们。他的小凯诗琳尖叫起来,一方面是吓壤了,另一方面是被压疼了。凯西睁大眼睛,看着她的丈夫。
「快走!」安德丽·普莱斯冲着别人尖叫。干员赶紧拉起了这一家人,又是抬又是拖,领着他们返回朗沃思大楼,听任两位议员跑在后面。不到一分钟,普莱斯干员又率先说道:
「总统先生,你没事吧?」
「究竟是怎么……」雷恩瞧瞧四周,走到孩子们跟前。他们的衣服破烂不堪,但好像没有受伤。「凯西?」
「我没事,杰克。」她接着检查孩子有没有受伤,她在伦敦也为他这样做过。「他们没事,杰克。你呢?」一声震天响的轰鸣,地面摇晃了几下。凯诗琳又发出一声尖叫。
「普莱斯呼叫沃克。」这位女干员对着她的话筒说道。「普莱斯呼叫沃克——谁在那儿,赶快回话。」
「普莱斯,我是长枪三号,全都完了,伙计,圆顶刚刚坍塌了。剑侠没事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费洛斯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普莱斯根本没时间理会他的问题。
「没事,没事,剑侠,外科医生,还……妈的,我们还没给他们取代号。孩子们……这里的人都没事。」甚至连她都知道「没事」的说法并不恰当。风仍从他们身旁呼呼刮过,并且进入地道,助长国会山庄里的火势。
干员们现在稍微镇静了下来。他们仍然端着枪,如果这时有任何人出现在走廊,那他大概会一命呜呼。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进行深呼吸,放松了一些,同时按照训练的要求,专心履行职责。
「这边!」普莱斯说道,双手端枪走在前面。「长枪三号,找一辆汽车停在朗沃思大楼的东南角落——快去!」
「收到。」
「比利、法兰克,把守要点。」普莱斯随后下令。雷恩并不认为她是侍卫队资深干员,但她两名男同事没有异议,冲向走廊尽头。特伦特和费洛斯只是看着,一边挥手招呼其他人。
「安全!」那人手持乌兹冲锋枪,站在走廊的那头。
「总统先生,你没事吗?」
「等一等,妳怎么叫我……」
「杜林总统死了。」普莱斯简短地说。其他的干员都从无线电上听到了这段谈话,于是紧紧围在保护对象的周围。雷思仍然有些心慌意乱,还没会意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在外面弄到了车!」法兰克喊道。「我们走吧!」
「那好,先生,我们理应将你从这里带走。请跟我来。」安德丽,普莱斯说道,略微放低了一些手枪。
「等等,现在等一等,妳在说什么?总统,海伦……」
「长枪三号,我是普莱斯。有人出来吗?」
「没有机会,普莱斯。没有机会。」那名狙击手答道。
「总统先生,我们必须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请跟我来。」
那里停了两辆超大汽车。雷恩被迫与他的家人分开,他被推进了第一辆汽车。
「我的家人怎么办?」他问。他现在看到了那堆在桥黄色火焰中的瓦砾,仅在四分钟前那里还是美国政府的中心。「噢,我的上帝……」
「我们会把他们带到……到……」
「把他们带到第八大街和第一大街交界处的海军陆战队军营。我要求海军陆战队现在开始守护他们,好吗?」雷恩后来想起,他所下达的第一份总统命令与过去的经历有关。
「是,先生。」普莱斯按下她的话筒开关。「领外科医生和孩子们前去第一大街和第八大街交界处。告诉海军陆战队他们正往那里去!」
这辆汽车开下新泽西大道,离开了国会山庄。雷恩看到那些受过严格训练的干员们大多正忙着清理这个地区。
「往北拐。」雷恩对他们说道。
「先生,白宫——」
「找个电视台,现在就去。我看我们还需要一名法官。」雷恩发现自己未经推理分析就想到这个主意。就这么想到了。
护卫车一直往西开,然后拐向北面,转了一圈开向联合车站。现在街上满是警察和消防车。来自安德鲁空军基地的直升机在天上盘旋,也许是不想让新闻媒体的直升机 接近。雷恩下了汽车,由干员们前呼后拥到了CNN分台的大楼入口。这个地方最近。更多的干员赶到了这里,数量之多足以让雷恩真正感到安全,他知道这种感觉 其实很愚蠢。他被领到了楼上,进了休息室。几分钟以后,另一名干员领进了一个人。
「这是华盛顿特区联邦法庭的彼特·詹森法官。」干员告诉雷恩。
「果真如我所想吗?」法官问道。
「恐怕是这样,先生。我不是律师,这样做合法吗?」总统问道。
又是普莱斯干员开口说话。「柯立芝总统是由他的父亲宣誓入职,他的父亲是郡治安法官。这是合法的。」她郑重地对他俩说。
一部摄影机推到了跟前。雷恩把手放在圣经上,法官凭着记忆宣读誓词。
「我……请说出你的名字。」
「我,约翰·派屈克,雷恩——」
「慎重宣誓我将忠实履行美国总统一职。」
「慎重宣誓我将忠实履行美国总统一职……并将尽我最大的能力维护、保护并捍卫美国宪法,愿上帝保佑我。」雷恩凭着记忆完成了宣誓。这与他以一名海军陆战队军官的身分宣誓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意义是一样的。
「你几乎不需要我。」詹森轻声说道。「恭喜,总统先生。」两人都觉得这时的道贺并不合宜,但雷恩还是握住了法官的手。「愿上帝保佑你。」
雷恩环顾室内。窗外,他可以看到国会山庄是一片火海。他随后转向了摄影机,镜头后面有千百万人,不管喜欢与否,他们都在看着他。他们就指望他了。雷恩吸了一口气,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领带纠结在领口。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之所以发生今晚的事情,是因为有人企图摧毁美国政府。他们*死了杜林总统,恐怕也*死了大多数国会议员——由于事发突然,许多情况我并不了解。
「但是我相信这一点:你可以*人,但想摧毁美国却难上加雏。我的父亲曾经是一名警察,这你们已经听说过了。他和我的母亲死于一场空难,但是仍有别的警察。许多杰出的人士在几分钟前死了,但是美国仍然存在。我们刚打了一场战争,并且赢得了胜利。我们的经济遭到了打击,我们熬了过来。我们当然也会战胜这场灾难。
「我才就任,恐怕就这事我说不出合适的话来。但 是我在学校里学到美国是一个梦,它是……它是我们大家共有的理想,我们大家共有的信念,我们共有的目标,以及我们实现目标的方式。任何人无法摧毁这一切。 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不管他们付出多大的努力。因为我们代表的不只是自己,我们还代表我们所选择的一切,我们在这片土地上创造了这个理想,没有人可以摧毁它。
「除了先去确认我的妻小平安无事以外,我还不确定我现在要做什么。但是现在我有了这份工作,我刚向上帝保证,我将尽我最大的努 力将它做好。现在,我请求你们祈祷和帮助我。等我了解到一点情况时,我会再对大家说话。你们现在可以关掉摄影机了。」他说。等到灯光熄灭以后,他转身面对 总统侍卫普莱斯。
「我们工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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