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JOJO的奇妙冒险:石之海》终于来了。
这部让无数“JO厨”翘首以盼的动画作品,在12月1日由流媒体平台Netflix全球先行放送,一口气播了12集。等到B站播出时已经是当天下午五点,但丝毫不影响粉丝们的热情——“JOJO石之海上线”的话题登上微博热搜,豆瓣评分延续了同系列一贯的优质口碑,高达9.7分。
《JOJO的奇妙冒险》(以下简称《JOJO》)在日本是“常青树”级的动漫IP,这部从1987年开始连载的漫画已经突破突破三十载、超过8部,漫画单行本发行也在2017年突破1亿大关,在此之前集英社过亿的漫画仅有《乌龙派出所》《海贼王》《火影忍者》《龙珠》《灌篮高手》五部。
漫画的主线并不复杂:故事起源于19世纪的英国,英国绅士乔纳森·乔斯达与因为追求力量变成吸血鬼的迪奥之间展开斗争。时间线横跨近200年,每一部的主角都会变化,唯一相同的是他们流淌着乔斯达家族的血液。
最近播出的《JOJO的奇妙冒险:石之海》(以下简称《石之海》)是JOJO系列中的第6部,女主角空条徐伦,是第3部男主空条承太郎的独生女。
毒眸曾经在往期文章中谈到十月热播新番《国王排名》的优势之一,在于它的气质不够“二次元”、没有圈层壁垒,相比之下,JOJO显得不够“友好”——它摒弃了日本漫画一贯的纤细画风,大多数男性角色都有一身肌肉,人物的造型、姿势设计也有些“奇怪”,从最初就劝退了一批观众。
但一体两面的是,《JOJO》对于现实的呈现和原有日漫创作体系的探索,与青年化的画风和剧情风格,在时间的沉淀中展现出了别样的魅力。
动画化总是能够扩大原有漫画作品的受众圈层,而《石之海》的播出或许是一个契机,让更多的观众,接触并爱上这部“人类赞歌”。
“人类赞歌”的诞生荒木飞吕彦的漫画之路,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少年荒木和两个双胞胎妹妹之间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阅读漫画,父亲收藏的艺术书籍也对他产生了较深的影响。
当时的日本经济繁荣,流行文化也呈现出极为开放和蓬勃发展的局面。荒木喜爱电影和摇滚乐,但仅仅用笔就能创作故事的漫画,似乎更符合荒木想要创作故事的初衷。
“我只要能创作故事就满足了,”他在《JOJO》的设定书里写道,“如果我小时候有了摄像机,说不定我就不画漫画了,但我高中时邂逅的是漫画,那正是漫画狂潮的时代。”
《JOJO的奇妙冒险》作者荒木飞吕彦
“漫画狂潮的时代”所言不虚。上世纪80年代,《龙珠》《圣斗士星矢》《足球小将》等风格各异的经典作品相继问世,车田正美、北条司、鸟山明等漫画家的名字,也纷纷成为一个时代的漫画符号。
在宫城大学就读时,荒木退学进入了仙台的一所设计学校,学到了素描和美术基础。
1980年,20岁的荒木飞吕彦通过《武装扑克》获得手冢赏、正式以漫画家身份出道。剑走偏锋的绘画风格在他的出道作中似乎已经有所体现——当时的漫画封面多为主角人像或吸睛的女性角色,而荒木选择了一张角色中弹向后倒去、四脚朝天的定格作为封面,扑克和酒瓶飞到空中,在设计上首先赚足了眼球。
《武装扑克》
日本“漫画之神”手冢治虫曾经建议这个年轻人来东京发展,但在出道之后,荒木经历了漫长的迷茫时期——他陆续发表过两篇连载漫画和一些短篇,反响都是平平,屡遭腰斩。
在他看来,当时的其他漫画家作品都各有特色,而自己没能形成独特的风格,也没能确定自己究竟想要画出怎样的作品。他想要创作出前辈漫画家们迄今为止没有尝试过的漫画,并为此进行了漫长的摸索。
他所热爱的电影在这时给予了他灵感。当时《洛奇》《终结者》风行一时,史泰龙和施瓦辛格银幕硬汉的形象深入人心,这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荒木的创作——他看着电影,像孩子一样提出了疑问:“世界上最为强大的人是谁呢?”
电影没能给荒木答案,但他的脑海里逐渐出现了一个故事的雏形。在荒木的曾经接受的采访中,他这样描绘那个模糊的想法:“我想写一个关于永生、追寻生命的真谛、坚持正义、追寻人类生而渴求之物的故事。”
另一个影响到荒木创作的习惯是旅行取材,在构思《JOJO》时,他恰好在意大利旅行。意大利曾经是文艺复兴运动的中心,反对以神为中心、肯定人的价值和尊严的思想,切实地体现在了当时的艺术作品之中,带给了荒木极为深刻的影响。
于是,《JOJO》第一部《幻影之血》的故事诞生了。男主角乔纳森·乔斯达是正直强大的英国绅士,邪恶的大反派迪奥·布兰度追寻力量,抛弃了人类身份成为不老不死的吸血鬼,而后者的名字“Dio”在意大利语中是“神”的意思。正义与邪恶、人类与“神明”的斗争……荒木对于人性之美的刻画,在最早的设定隐喻中就初现雏形。
《幻影之血》在1987年连载之初并不被看好,以外国人为主角的故事在当时的日本漫画界本就十分少见,当时曾有业内人士评价“很厉害,但不会连载超过10周”。虽然《JOJO》打破了不看好的评价、一直连载了下去,但真正使其大火的,是以空条承太郎为主角的第三部《JOJO》,即《JOJO的奇妙冒险:星尘斗士》。
前两部《JOJO》中,主人公的战斗依靠“波纹气功”,与传统漫画中的“超能力”元素相似。但在构思第三部时,编辑对荒木提出波纹气功要“过时”了,荒木听取了编辑的意见。他在埃及旅游的过程中,从“恶灵”的概念受到启发,创作出了取代波纹的新的战斗系统,即贯穿了日后《JOJO》系列的重要概念——“替身”。
在荒木的想象中,所谓的“替身”是一种精神能量,将人们的特质实体化,像影子或幽灵一样跟在人的身边,也是人的一部分。“替身”的概念赋予了超能力的拟人化,让原有的超能力战斗变得更为考验智力和心理,战斗的精彩程度也更上一步。
而“替身”的出现,似乎是荒木对人性刻画的又一延伸。这一概念的进化在日本ACG界具有很强的突破性,直到近年的一些作品中仍有残存的影子——最为典型的就是游戏《女神异闻录》系列中的Persona(人格面具)能力。
《女神异闻录5》
JOJO为什么越来越红?连载30余年,《JOJO》一直保持着极高的口碑,豆瓣评分也从第一季的9.1一路飙升到第六部的9.7。而在长期连载作品中,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
在同时代的日本漫画之中,作者们对于战斗的刻画往往遵循一套规则,主角们要通过修行训练,强化自己的能力打败敌人,而一个敌人倒下之后,会有更强的敌人等待着主角们,比较典型的例子是鸟山明的《龙珠》。
这种反复循环的对敌过程,会让战斗模式显得同质和套路化,更何况早期日漫中角色们对打多依靠各类强大的“绝招”,鲜少有作者在能力的“使用”上下功夫。
《JOJO》更多呈现的,是角色之间的“智斗”。每个角色的替身能力都不相同,替身的强弱和能力并不完全影响最终的战斗结果,如何巧妙地将替身能力正确运用,才是获胜的关键。在故事的架构上,荒木也抛弃了“修炼、对敌、再修炼”的层层循环,第三部《星尘斗士》的主角团是在前往埃及的过程中遇见来拦阻他们的敌人,这就让整个设计更像一部公路电影,敌人的强弱、能力都不固定,时刻给观众新鲜感。
除了战斗模式,荒木在进行故事的架构时,也总在寻求新的突破,竭力避免设计的雷同性。
到第四部《不灭钻石》时,公路式的故事架构被弃用,反派被设置成看似普通的小镇中隐藏的连环*人犯,主角团需要“主动出击”,把反派从小镇中找出来。
“一部换一个主角”的设置更是强化了这样的新鲜感——荒木在第一部中就直接挑战了少年漫“主角不死”的“铁律”,在结尾安排乔纳森与迪奥共沉大西洋海底,并在第二部连载再开时也没让乔纳森复活,主角换成了他的孙子乔瑟夫·乔斯达。
《JOJO》的角色死亡率一直是粉丝之间的话题。荒木始终以“故事”作为漫画的核心,对于角色“下手”毫不手软,每部《JOJO》中主角团的死亡率几乎都高达一半以上,就算是上一部幸存的主角团成员,在后续的作品中也不一定能存活下去。
荒木表示:“读者可能不会乐于看见角色死亡,但只要是角色在过程中得到了成长,就算是死亡,对我来说也是Happy Ending。”更何况,不少角色恰恰是因为死亡的结局,才让角色命运的悲剧性在观众心中留下更深的遗憾,从而更能被作品打动。
除了故事,《JOJO》的复合性魅力,也能给观众额外的乐趣。
语言上,“JOJO!我不做人了”等经典台词成为了在粉丝中流传的梗,漫画中还有不少角色会做出奇怪的高难度肢体动作,粉丝们将其称为“JOJO立”并加以模仿,日本艺人中川翔子就曾因为模仿JOJO立造成尾骨骨折。
荒木设计学院出身的背景也让《JOJO》变得“时髦”起来。第一部的男主是英伦绅士,第二部引入了大量重型机车、皮革等美国80年代元素,第五部主角团队的服装有典型的意大利时装元素。连看似最为普通平凡、发生在日本小镇里的第四部,反派BOSS吉良吉影金发和骷髅领带的人物设计,也被不少粉丝认为原型取自知名摇滚歌手大卫·鲍伊。
这份“时髦”甚至吸引到了奢侈品的联名。2013年意大利奢侈品牌GUCCI与荒木合作,让《石之海》的女主角空条徐伦与GUCCI进行了一次联动:荒木创作《徐伦,飞向GUCCI》的短篇漫画,而GUCCI将这些画作搬进了全球70多家时装店的橱窗。
《JOJO的奇妙冒险》的连载在2005年从《周刊少年JUMP》转移到《ULTRA JUMP》,从少年漫正式转变,被归类为青年漫画。而《JOJO》在亮丽的色彩、新奇的战斗与鲜明的人物刻画以外,其中的人文主义熏陶、人类与命运对抗的悲壮与戏剧,似乎也更属于成人化的口味。
目前第八部《乔乔福音》已经完结,第九部被暂定名为《JOJO LANDS》,61岁的荒木吕飞彦宣布短暂休息之后再开连载。属于JOJO们故事,仍在延续。
文 | 龙承菲
编辑 | 赵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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