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明史11 古埃及的中王国时代（佩皮生活逃生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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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王国时代末期，王权已经衰落，地方势力已经抬头。

在第 6 王朝国王佩皮二世的长期统治（据说他活了 100 岁，6 岁就登基为王）之后，古王国时期的统一局面不复存在，君主专制的中央集权统治也崩溃了，埃及重新回到前王朝时代小国林立的局面，各地贵族乘机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拥兵自立。每个诺马尔赫（州长）都感到自己不再是一个受别人统治的小洲的州长，而是一个独立的国王和自己城市独立的统治者。此时，他们往往把地方神的名字冠在自己的称号之中。

古王国崩溃后，埃及历史进入到一个地方割据、群雄争霸的混乱时代，史称第一中间期（约公元前 2181 ～前 2040 年），第一中间期包括第 9、第 10 两个完整的王朝以及第 11 王朝的前半部分。后来第 11 王朝的国王重新统一了埃及，埃及的历史又进入了一个稳定发展的时期，史称中王国。

中王国时期，中央集权专制主义得以重建，经济、贸易得到了进一步发展，为埃及后来发展为帝国奠定了基础。

因为埃及历史上共有 31 个王朝，所以学者们根据这一时期是繁荣稳定还是混乱衰弱的标准，便把埃及历史划分为王国和中间期这两个大的阶段，其中，埃及国家统一、繁荣稳定的时期就叫做王国。

后来到了 19 世纪早期，普鲁士（德国前身）的埃及学家列普修斯（Lepsius）又将 31 个王朝归入古王国、中王国和新王国三个时期。

之后，学者们又在两个相对统一强盛的时期之间加入了“中间期”这一概念，中间期表示的是埃及国家分裂、政治混乱和经济、文化衰退的动荡时期，古埃及的历史也有三个中间期，即第一中间期、第二中间期和第三中间期。

古王国崩溃之后的混乱时期是第一中间期。政治分裂、经济衰败、社会混乱是第一中间期的特征，但是这一时期古埃及传统的王权制度依然存在；社会也不一定处于长达百年的全国性动荡不安中；各个诺姆的经济仍在发展，地方经济实力得到提升；文化领域更多地出现了民众的信仰和生活成分。这既体现了古埃及传统的延续，也为中王国时期埃及社会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基础。因此，第一中间期被一些学者称为埃及历史上的一个“黑暗时代”的这一说法，其实并不一定是准确的。

古王国的首都在孟菲斯，在古王国崩溃之后的小国林立的局面中，位于埃及中部的赫拉克利奥坡里斯（Heracleopolis）强大了起来，统一了北部三角洲和中部埃及，势力达到提尼斯附近，建立了第 9 和第 10 两个王朝，称雄于一时，因此这两个王朝也被称“赫拉克利奥坡里斯王朝”。

赫拉克利奥坡里斯位于尼罗河谷与三角洲交界处不远的地方，这里土地肥沃，离法雍湖不远，有较好的灌溉条件，是一处粮仓。这里也是一条交通要道，不仅处于南北的交界点上，而且是与西部绿洲交通的重要枢纽，因而成为一个重要的商业贸易中心。

随着古王国时期统一局面的瓦解，赫拉克利奥坡里斯的地位逐渐提高，并终于称霸于埃及的中部和北部。在它的统治下有 2 个强大的诺姆——赫尔摩坡利斯（Hermopolis）和喜乌特（Siut）。

随着古王国时期社会秩序的崩溃，统一制度的瓦解，君主专制不复存在，因而古王国时期的君权神授的理论已不能令人信服。

第一中间期里的现实也表明，君权并非神授，而是靠自己的实力建立起来的，谁的实力强大，谁就可能占领广大的地区，统治更多的人民，谁就可以称王，并在小国中称霸。在乱世中发展起来的赫拉克利奥坡里斯王朝本身就是一个例证。因而这个王朝的统治者对君权神授的理论也不可能信服，他们的权力并非神授，而是从乱世中奋斗出来的。因此，军队就是赫拉克利奥坡里斯王朝统治最重要的物质力量，从混乱中发展出来的赫拉克利奥坡里斯王朝是很懂得军队的重要性的。

当然，这只是当时实力比较强大的两个地方性王朝，在埃及其他地区也存在着一些割据势力。据都灵王表记载，赫拉克利奥坡里斯王朝共有 18 位王，是由阿浩特家族创建的。

在第 10 王朝的中后期，孟图霍特普一世在埃及南部的底比斯城（Thebes）创建了第 11 王朝，与北部的第 10 王朝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

底比斯位于埃及的南方。

作为一个城市的名字，底比斯是希腊人的叫法。

因为他们看到这里众多的巨大神庙的石门，犹如希腊的百门之城底比斯，因此便将卡纳克神庙和卢克索神庙所在地的这个埃及城市也称之为底比斯。

之后，南北两个王朝时战时和，中间的阿拜多斯城（Abydos）成了两者开战时的主要战场。

在第 11 王朝第 5 位国王孟图霍特普二世（Nebhotepre Mentuhotep II，约公元前 2046 年～前 1995 年在位）时，底比斯王朝强大起来，统一战争开始打响了。

孟图霍特普二世首先击败了宿敌阿西尤特，打开了北上的大门。然后，在其统治的第 39 年攻占了赫拉克利奥坡里斯，击败了第 10 王朝，完成了埃及的再次统一，埃及的历史进入了中王国阶段。

中王国时代（约公元前 2040 年～前 1648 年）包括第 11 王朝的后半期及第 12、13 王朝，有着近 400 年的历史。

王国统一之初，国内还存在着较多的分裂割据势力，孟图霍特普二世通过一系列的改革措施才最终消灭了割据势力，完成了最终的统一。第 12 王朝的诸王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重新使埃及走上了繁荣发展的道路，成为当时世界文化的一个重要中心。

对中王国的国王而言，重建中央集权统治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解除或削弱地方贵族的权力，以便守护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

在相对安定的环境中，埃及经济开始逐渐恢复，国家政权也逐渐得到巩固。但是，古王国末期出现的地方强权势力并未马上变弱，而是依旧以强劲的姿态活跃在历史舞台上。

虽然中王国的国王们也会对地方州长进行任命，但是对于那些财富和势力非常强大的地方贵族来说，任命的效果根本就是形式大于实质。他们依旧世袭财产和地位，拥有自己的年号纪年，他们的陵墓依旧豪华，甚至超越王陵。

在此状态下，中王国的国王们自然是万分辛苦，他们不仅要巩固政权，还要时刻提防地方势力的反动。

为了应对地方贵族的反扑，防止大权旁落，国王们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由王子与国王共治。正常状态下，共治时期的国王负责国内政治，王子一般掌握军权，负责守卫国家。

双王共治的好处是一旦国王遭遇不测，王子可以立即继位，防止出现大范围的暴力冲突。这一方面避免了国王去世后可能发生的国内动乱，另一方面也减少了王室成员权力相争的悲剧。这种方式被后世统治者们继承下来，成为埃及政治统治的一大特色。在中王国的文学作品《辛努海的故事》中，就提到了当时的第 12 王朝的建立者阿蒙涅姆赫特一世被谋*后，王子塞索斯特里斯一世临危回城的事迹。

孟图霍特普二世统治期间，中央政府的要职大多是由底比斯本地亲信担任。为了控制远离首都的下埃及地区，他新设立了“下埃及总督”，负责下埃及的贡赋徭役以及公共工程建设。孟图霍特普二世通过缩减诺姆州长数量的方法，根除了一些坚决反对他的地方贵族势力。

同时，他向各州派出大量的钦差大臣定期进行巡视，以图加强对地方的控制。

到了第 12 王朝，国王们为削弱地方势力，进行了多方面的努力。一方面，为了防止地方谋反，给地方一些特权以稳定民心，包括地方可以设置法庭、拥有一些军队、有独立征收赋税等权力等，遭遇灾害时中央还会减免其赋税。另一方面，国王们采取一系列措施逐渐加强对地方的掌控。比如国王将地方长官的任命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并通过换届的财产清查掌握历任地方长官的财务状况；同时，要求每当王室有大型项目需要人力、物力、财力时，地方官员必须提供必要的支持。

第 12 王朝的首王阿蒙尼姆赫特一世统治时期，建立城市管理体制，每个城市设置一名市长，城市逐步成为了地方行政单位。城市管理体制进一步削弱了一些诺姆的影响。虽然一些地方势力仍然很强大，但是这些地方势力必须服从国王调遣，需要得到中央的任命。

在他统治时代，限制了无法无天的贵族和各省统治者的权力后，便把首都从底比斯迁至法尤姆绿洲旁的伊特塔威（Itjtawy），此后伊特塔威成为了埃及第 12 王朝和第 13 王朝的首都。

塞索斯特里斯二世时期，国王命令诺姆长将儿子送到首都接受教育，成年后在首都或其他地方任官职，这样就逐步扭转了诺姆长官职父死子继的局面。

到了塞索斯特里斯三世继位后，他更是大刀阔斧地进行了行政改革。

他将上、中、下埃及各州划分为个三个行政区，“东方区”管理首都以北地区，“南方区”管理中埃及，“远南方区”管理最南边的九个诺姆。他又新设置了两个部门，分别管理上下埃及地区。在军事方面，设置了大将军一职，统一管理军事，由此掌握了全国的军事权。

中王国时期国王加强中央集权的另一个措施是扶植起了一个新兴的官僚阶层——“强有力的涅杰斯”。

涅杰斯，其原意可能是“小人”，即“非门第高贵的人，非贵族的人”的意思，是与“大人”、“贵族”、“官吏”等相对而言的，属于社会底层人员。

关于涅杰斯这类人的起源，有的苏联学者认为，涅杰斯起源于古王国时期末期，“是埃及的普通人，贫困的被剥削的自由民”。也有的学者认为，涅杰斯是从农村公社分化而来的。

涅杰斯作为居民中一个集团或阶层，在第一中间期里已显示出它的重要性，他们成了各诺姆和赫拉克利奥坡里斯王朝、底比斯的军队的主要来源，从而成为诺马尔赫和王权都十分倚重的力量。

到中王国时期，随着奴隶主经济的发展，涅杰斯中的一些人不仅占有了奴隶和土地，而且走上了政治舞台，成了王权的重要支柱，在王权同地方势力的斗争中起了重要作用。

中王国的国王们提拔重用这些出身低微的人，让他们在王室和国家管理机构中担任重用职务。

由于这些人没有家族势力，他们只有服从于国王，忠于国王，才能保住他们的地位，因此他们对国王特别感恩效忠，成为加强王权的中坚力量。

国王不用担心他们背后的势力，也可以放心地对其委以重任。许多涅杰斯都成了王室和中央各级官吏中的新贵。在王权同以诺马尔赫为代表的地方贵族势力的斗争中，涅杰斯显然肯定是站在王权一边的。

此外，为了笼络这批人，以获得他们的坚定支持，国王还特意地在法尤姆（法雍）地区为他们开辟新的封地。因此，得到重用并成为统治阶级一员的涅杰斯就被称为“强有力的涅杰斯”。

中王国的国王通过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地方贵族势力被铲除殆尽，中央集权统治得到了恢复和加强，社会秩序得到了稳定，这一时期的农业、手工业、建筑业及对外贸易都有了较快的发展。

此外，青铜工具的广泛使用，为促进农业的发展提供了技术保障，水利灌溉系统得到修复、改善和扩充，对尼罗河的观察范围也扩大了。

在农业方面，最大的成就就是法尤姆平原的开发。法尤姆位于孟菲斯西南 80 公里的洼地中，海拔以下 45 米，本来是一片沼泽地。第 12 王朝的塞索斯特里斯二世开始对这一片沼泽地进行治理，他在外围修建堤坝来控制水流。这项工程主要是修建一条从法雍湖到尼罗河的水渠，中间还修有一些水闸和堤坝，以调节尼罗河到法雍湖的水量。当尼罗河水泛滥时，水可流入法雍湖；而当枯水季节，湖水又流回尼罗河。这些水利设施还有一个作用，即疏干法雍湖周围的沼泽地带，使之变为肥田沃土。由于这里大片土地的开垦，人口便迅速增加起来，从而形成了一个新兴的工商业城市——卡呼恩，或叫拉呼恩。

阿蒙尼姆赫特三世则在堤坝内开垦了美地涅特法尤姆的北部和西部的 1700 英亩以上的可耕地。法尤姆的开发，扩大了王国的耕地面积，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发展。从此之后，法尤姆平原成为埃及最重要的粮仓。

农业的发展也反映在农具的改良方面：出现了新式的犁，这是新王国时期横木把手犁的前身。由于农业生产的发展，所以在第 12 王朝时期，关于饥荒的记载明显地减少了。

中王国时代，埃及的手工业的发展主要体现在青铜器的发明和应用上。青铜器的出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青铜与铜相比，质地坚硬、锋利，青铜器在农业生产和军事斗争中都具有铜器无法比拟的优越性。在古王国的第 3、4 王朝时期出现了少数的、个别的青铜制品。但到了中王国时代，青铜器开始流行起来，并且传播到尼罗河第三瀑布。但青铜器的发明和应用并没有代替铜器的使用，在中王国时代，金属物件大多数仍然是铜器。石制工具也仍在继续使用，石刀、石斧等仍是常见的工具。

纺织业方面，使用了卧式织布机。中王国时期出土了卧式织布机的模型，即在戴尔·埃勒-巴赫利的墓中，有一个织布作坊的模型，在贝尼哈桑墓中画有这种卧式织布机的样式。这时还新兴起了一个手工业部门——玻璃制造业。

农业、手工业的繁荣也促进了建筑业的发展，出现了大型的神庙建筑群。第 12 王朝国王塞索斯特里斯一世在卡纳克建造了第一座阿蒙神庙。此后，几乎历代国王都在卡纳克重修或新建神庙，从而形成了庞大的神庙建筑群。卡纳克也成为埃及最重要的宗教圣地。第 11 王朝的国王孟图霍特普二世在巴赫瑞修建的葬祭庙也成为后世效仿的典范。

在建筑神庙的过程中，中王国的采矿业继续发展起来。这一时期的矿产基地有所增加，除了开采西奈的铜和绿松石，中王国在埃塞俄比亚地区发现了新的金矿。与此同时，埃及的对外贸易也开始逐渐恢复。

农业和手工业的发展，国内环境的相对稳定（特别是在第 12 王朝时期），使埃及国内的商业贸易发展起来。法雍湖附近新兴的城市卡呼恩是一个以手工业和商业为主的城市，也可以说是中王国时期手工业和商业发展的一个典型表现。这个城市遗址已被发掘，人们不仅可以看到这个城市遗址的平面图，还发现有大量的商业文件，对研究这个时期的商品货币关系、城市生活具有重要意义。

中王国时期的海外贸易也十分活跃。在北方，埃及主要的贸易对象是巴勒斯坦、黎巴嫩、叙利亚和两河流域，甚至远达希腊地区的克里特岛。黎巴嫩的雪松是埃及贸易的主要物品。在上埃及陶德地区的阿蒙神庙中发现了 4 箱叙利亚的“贡品”，这些贡品包括一些银器皿、爱琴海形的罐子和美索不达米亚的天青石护符。这些所谓“贡品”实际上是贸易交换的产品，是埃及与西亚甚至是爱琴海世界贸易往来的见证。在南方，埃及的贸易对象主要是努比亚地区。中王国在努比亚地区建造了一系列的军事防御工事，以保证与努比亚商路的畅通。

同时，埃及这一时期对外贸易的规模较之以前更大，不仅恢复了与地中海东部国家的贸易活动，而且远航到红海的蓬特地区。由于商业贸易的发展，造船业也随之兴旺起来，西亚的黎巴嫩雪松成为埃及造船业重要的原材料。

当然，除了正常的贸易活动，中王国的国王们还致力于以武力对周边国家进行控制。中王国的国王们对利比亚和西部亚洲人采取军事行动，排除他们对埃及的威胁，同时通过修建堡垒等方式加强对努比亚的控制。通过修建堡垒，埃及垄断了努比亚北部的商业贸易，并攫取了当地的金矿开采权。这些堡垒建立后一方面成为当地的冶炼中心和商贸中心，另一方面兼有关卡的功能，外国商队只有具备埃及政府颁发的商业文书才可以通过。

农业、手工业和商业贸易的发展也极大地提高了埃及人的生活水平，对周边民族形成了巨大的吸引力。公元前 1800 年前后，许多外族人迁入埃及，融入当地的生活，有一些人还开始身居高位。

不过，尽管中王国时期埃及的社会经济有所发展，但《杜阿乌夫之子赫琪给其子柏比的教训》及其他资料却向我们展示了广大劳动者的艰难处境。其中叙述了雕刻匠、金工、磨制宝石的匠人、剃头匠、商人、小包工人、砌墙的人、种园子的人、佃农、纺织工、制造箭的人、信差、制作木乃伊的人、鞋匠、洗衣匠、捕鸟人、捕鱼人等的情况。他们劳动条件艰苦，或者生命得不到保障，或者终年劳作却不得温饱，或者受到残酷的虐待。

因此赫琪要他的儿子柏比去京城读书，以便将来逃脱劳动者的命运而成为一个书吏，既不受风雨之苦，又可得到温饱：

假如你会书写，那你的境况就会比我讲给你的那些职业要好……

当一个书吏，在成年时“他就达到地方官的位置”，可以因当书吏而得到“王家俸禄”。

这是一个“船舱之人”名叫杜阿乌夫之子赫琪给他儿子柏比的教训的开始。他正溯流上航送他儿子到京城下部的书吏学校去和贵族子弟一同学习。他对儿子说：

我见过勤苦劳作的人是如何被迫不得不从事劳作的——你必须专心学习书写。我也观察过一个人怎样才可以摆脱劳苦负担——要知道什么也比不上书写……你在“结论”之末尾可以读到，你会看见这句话，即是说：“至于书吏，他的任何职位都是在京城，因而他不会贫困，（但）假如他依靠别人的智慧，则他最后不会成功”。我见到过这些职业，它们正如格言所说。

我要使你爱书写胜过爱你（自己）的母亲；（这样）我将使书写的美好呈现任你眼前。善书写比任何（其他）职务都更伟大。在这个国度里，没有可与书写比拟的。当他还（只）是一个孩童时，假如他开始有些成绩，人们已经很尊重他。一旦有人派遣他出去，把事务委托给他，那末他就不必回去穿（工人的）围裙了。

我从来没见过一个雕刻匠或金工被派遣出去。（但）我却看过在炉口干活的金工。他的手指像鳄鱼皮一样，他的气味比鱼子还难闻。

每一个执雕刀工作的工匠都比庄稼汉还累。他的田地是木头，他的工具是金属。夜晚他（庄稼人——俄译者注）可以闲下来，但他（工匠——俄译者注）却还得作他双手做不完的工作。夜晚他是燃着灯火的。

磨制宝石的匠人须得对每一（种）硬石加工。当他工作完毕时，他的双臂麻木不仁，全身精疲力竭。他从早到晚长时间地坐着，他的腿和背都是弯曲的。

剃头匠直到昏黑（还在）替人剃须。当他委身于别人的下颏时，是把自己放在（自己）的肩上。他穿行着一条条的街道，寻找要剃胡须的人。就是这样，假如他有足够的勇气，他能用自己的手填饱自己的肚子，像蜜蜂为了作工而吃一样。

旅行的商人顺流下航到三角洲去做买卖。当他工作过度，力不能胜时，蚊蚋害了他，沙漠中的蝇子使他处境可怜可惨。最后，还有各种发炎的疾病。

小包工人经常背着泥土。因为要在泥里行走，他比藤葛和猪还要脏。他的衣服被胶泥沾得僵硬了，连他的皮带都要坏了。可怜他经常在风里工作。他人虽完好，但丧失了智慧。他用自己的脚来打击，用自己的身体来冲撞，当街道上有水时，他把每家的院子都弄泥污了。

我还要向你谈谈砌墙的人。他周身疼痛，因为他必得在露天劲风中工作。……他的双手被劳作弄得瘫痪了。他的衣衫褴褛不堪，他吃的是用自己的手指制做的面包。他每季（才）盥洗一次。他的景况惨而又惨……至于食物，他必须把它带回家，因为他子女众多。

种园子的人，他的双肩被……压着，……在他颈上。清早他得浇灌蔬菜畦，傍晚浇灌葡萄园……每天他这样劳动，但在这一切之后，他的腹中是空的……

佃农，他的计算无尽无休。他的声音比“阿菩”鸟还高。他比三角洲徒步旅行的人还要劳顿。他周身疼痛……他步行到场地去……晚上回到家里，他已走得疲惫不堪了。

纺织作坊的织工的处境比妇女还坏，他的大腿紧贴着肚皮。他吸不到新鲜空气。假如他没有如数织出一天的布来，他就要挨五十皮鞭。为了要见一点日光，他必须把食物送给守门人。

制造箭的人必须到沙漠里去，他的处境也很艰苦。骡子的消耗比他劳动所值还要多。他必须把很多都给它。因此他徒步去了。当他晚上回家的时候，他疲惫已极。

当信差出发到外国去时，他首先要把财产移交给他的子女，因为惧怕狮子和亚洲人……

制作木乃伊的人，他的手指发出恶臭，那是死尸的味气。他的双眼被高温熏烧。……他整天割撕破布，布料对他都变成可憎的了。

鞋匠的处境更坏，他永远背着自己的一套工具。他可以免于饿死，因为他还可以嚼嚼皮子。

洗衣匠在河边洗衣，与鳄鱼为邻。当一个父亲从污水中出来时，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抵抗不了。一无所长的人，你见不到任何满意的职业。他被计算的差数搅得乱了……当他穿上一个女人的围裙时，他就可悲了。他一天在棍棒下生活，我为他哭泣……

捕鸟人经常望着空中的飞鸟，他处境也很凄凉。当水鸟掠过天空时，他说：“我若有个网多好啊！”但是神轻视他的职位，总没有让他有个网。

让我再同你讲讲捕鱼人。他比一切其他职业都更苦。瞧吧，他在河里的工作没有一件不是与鳄鱼为伍。假如他没有交足公家要的鱼的数量，那就要挨骂。他甚至不会说：“那里有鳄鱼”，因为恐怖使他变得愚昧。你看，除了书吏之外，没有任何职业是没有主管的，书吏就是主管。

假如你会书写，那你的景况就会比我讲给你的那些职业要好。……你看，在我们上京城去的路上我这样讲给你，你知道，是出于爱护你才这样做。在学校一天，对你就是有益的。学校的功课是象山一样多得作不完。所以我告诉你，要“快，快”。

你看，我把你送到神的路上去了。一个书写人的好运是从他一生下来就注定了的。当他成年时，他就达到地方官的位置。你看，没有一个书写人得不到王家的俸禄……

注意吧，这些是我讲给你和你的子孙们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