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之旅2(——一个抑郁症患者的自我救赎之路)

迁徙之旅2(——一个抑郁症患者的自我救赎之路)

首页冒险解谜隐藏之旅2更新时间:2024-05-07

一个叫大捻下的地方,群山环抱,青山绿水,离村庄约摸两里路程, 我掩藏着不敢见人的灵魂和十六个同事住在一顶军用帐篷里, 帐篷搭建在一处山窝窝里,离山顶不太远,帐篷里的床铺分两层,上下各住八人,我占据着上层最靠边的一席,秋季雨多,山野潮湿而冰冷,我的灵魂稍稍舒缓了一口气,说“我们睡吧?”

于是,我测转身子,面朝帐篷的蓬布,倾听雨点打在蓬布顶端噼里啪啦的声音,没日没夜地睡去,在这睡眠中,思维似乎不紊乱了,它昏昏沉沉,我看到了一丝希望,对它说,“戒烟摆,也许戒了烟你就会好起来?”

它恩了一声,接着昏昏睡去。

不睡的时候,我很少跟同事交流,因为我要把这不敢见人的灵魂仔细地掩藏好。不能被人看出来,不能被人发现。如果人们发现我的躯壳里驻扎着一个这样扭曲的灵魂,定然会轻贱和嘲笑我的。嘲笑又何妨呢?只是我的亲人和家族会因为我的改变而失去了他们原有的地位和应得的尊重吧?

我问它,“你到底害怕什么?”

它翻了个身梦呓道“也许是害怕自己再也不能担当了……”

我为了掩藏自己的灵魂,就有意往灶房里躲,所谓灶房也就是几根椽子支起一块蓝灰布,锅灶案子都在里面而已。 做饭的女厨三十多岁,娘家就在附近的村子,男人在五年前为家里打院墙不小心掉在水窖里淹死了。

我会很机械地帮她做一些择菜,架火,摇鼓风机的工作,三十多岁的女人很丰满,我的灵魂在心绪平静的时候也会探出头来欣赏一会儿劳作中的女人的美。这种悠闲恬静的美似乎能暂时压制它的焦虑。

山里起雾了,浓浓的雾漫无边际地压下来,我的灵魂窒息了,挣扎着探出头来呼吸,把脖子伸得老长,把嘴张得老大,但,厚厚的雾怎么能用短短的脖子穿透呢?它恐惧极了,害怕窒息而死。它在我的躯壳里碰撞踢腾。我赶紧躲进灶房。

女厨吓了一跳,她正在偷一些做熟的鸡肉给家里的父亲,看见我进来,她紧张地展了一下舌头,样子很丑,接着红霞就爬上了她的脸,又变得格外美,淳朴的美!

我的灵魂忍耐着恐惧和焦虑,对我说,“去帮她,因为她的灵魂里有一半像我!”

我走过去帮她,一边说:“没关系,这么多鸡肉大家是吃不完的,现在天气潮,放得久了就坏了。”一边从她手里抽出筷子,帮她往食品袋里夹,她说,够了够了!

傍晚,视线更加模糊,我的灵魂更加急躁,吃饭的时候,我无法下咽,每咽一次就呕吐一次,我的灵魂歇斯底里地大吼,我不要吃饭,我要吸烟,我害怕这荒山野岭,我要回家。

我耐着性子柔声说道“那就吸烟吧,但是家是回不去的,因为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必须面对家庭,单位和社会。”

它深深地叹息一声,说,“家在哪里?哪里才是我真正的归属呢?小时候生活过的那个地方,纯真而快乐,但是我飘走了,即使现在回去,也已经不是我的家了。青春年少生活过的那个地方,充满激情和向往,但是已经推倒了以前的平房,立起了高楼大厦,成了别人的家。现在的家,充满温情和关怀,但是我现在的状态只会让她们担忧和伤心。哪里才是我有安全感的家呢?我,回不去了……”

于是,它让我拼命地吸烟,这烟在伤害我肉体的同时,给了它一些安全感,仿佛烟雾在我的肺里给它围筑了一顶薄薄的帐篷,它得以暂时的安静。

女厨很感激我对她的宽容,邀请我去她们家为我的手机充电,我和她踩着泥泞摸黑去了她的娘家,自从丈夫死后她就一直住在娘家,离开丈夫的家,她能忘却很多痛苦的记忆,她说,在丈夫的家里,她很害怕,丈夫的灵魂会整晚整晚地过来折磨她,在她睡着的时候掐她的脖子让她窒息,要不然就变成各种可怕的形体来吓唬她,用各种可怕的刑具考打她,甚至还qj她。她没有办法再呆下去了,只好带着两个儿子回娘家来生活。

我在她娘家见到了她的老父亲,他邀请我坐在他肮脏污黑的炕上煮茶,他面黄肌瘦枯篙萎顿,全然没有一点曾经国家正式养路工的影子,他早已经没有了担当的能力,他三十岁的傻儿子在一旁看电视,不知所以地鼓掌,他年迈的老伴在灶房里一边擀面一边发出剧烈地咳嗽。他的寡女陪我们坐了一会儿,就躲到自己的耳房里去了。

我的灵魂焦虑起来,它说,“这样一个家庭,谁来担当呢?我如今的家庭谁来担当呢?谁会为我担当呢?”

我坚持压制着它的焦虑,喝了一盅茶,就再也坐不住了,我的灵魂在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都无法坚持坐住半个小时。它总会有不安全的体验。

我跳下炕,借口上厕所,就躲到院子里去平静心绪了。浓雾渐渐淡薄,院子里一棵高大的杏树沉重的影子显现出来,闷闷地压制着我。

我将身体坐在一块被雨水淋湿的石头上,突然听到耳房里女厨发出的一声深沉的叹息,我在这叹息里听到了痛苦和幸福的混合感觉。于是,竖起耳朵仔细地听。她在打电话,好像是在对情人倾诉着什么,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一会儿用粗俗的语言嘻骂,一会儿又深情款款地呢喃。我的灵魂坐不下去了,它问我,“她的情人能为她担当吗?她的情人爱她,就必须为她担当的,不该只是绵绵的情话,而应该是果敢地扛挑!”

嗯,我对它说,她很可怜,我的女人不也和她一样可怜吗?当我无法为她担当的时候,谁来为她担当?

那一夜,我在沉睡了十个日夜以后,又一次无法入睡,我躺在我的一席之地辗转,每一次翻身,整个帐篷就跟着摇晃,同事们就在睡梦中谩骂。我将被子叠起来当枕头,睡得高一些,它才能稍稍安静一会儿,但是折磨得我腰酸背疼。它平静一会儿以后才得以有一点理智来跟我吵架。

我说,半年多来,我为你东奔西走,辗转反侧,被你折磨得痛不欲生,掉了二十斤肉,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从我的躯壳里走出去,远远地离开我?

它说,不可能了,我住进来,你就注定要受我的奴役,你生来就是我的奴隶,为我服务受我驱使是你的职责,你不想被我奴役,唯一的办法就是毁灭你的肉身。

我说,不行,即使你现在不能担当了,我还得用这空壳来担当,总有一天你会跟我一起扛挑起来的。

它说,不能,真的不能了,我是这么的柔弱,这么的焦虑,这么的脆,我不能冷静地思维,无法理智地分析,你让我怎么担当?你要是真想离开我,就去毁灭自己的肉身吧?看,外面就是悬崖,你可以跳下去,在你坠落的同时,我就会得以飞升!

我挣扎着不去想这件恐怖的事,安慰它说,别说了,别说了,我们来吸烟……

第二天,浓雾散尽太阳无力地挂在天空,仿佛大病初愈的体质弱不禁风。女厨早早地就在灶房里忙碌了。

到了中午,她在城里上初中的两个儿子回来,来到工地上看她,当两个孩子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笑容,温暖而灿烂,我立刻明白了,女厨才是真正的担当者。

我对自己的灵魂说,看,没有人为她担当时,她就自己担当,看,一个担当者是多么自豪,自信和幸福啊!

我的灵魂说,是的,但是一个担当者又要承受怎样的压力,痛苦,辛酸和折磨呢?更何况是一个女人来担当?爱一个女人,就永远也不要让她担当,因为她们背负不起!

然后,它又战栗着说,可是我现在根本没办法担当了。

山里的晴天总是好的,安静,温和,明快,它得以暂时地平静。平静的它又开始昏昏欲睡。就像大病初愈的体质总也睡不醒。

夜里,我有胆量和几个同事一起去村庄里转。因为,我的灵魂还在沉睡,它安静了许多,我可以不必担心这扭曲的东西被发觉。

同去的同事都比我年轻,他们在一个年轻的女子家做藏猫猫的游戏。我也加入了,等待人来捉拿是神秘而紧张的,被捉到的时候又是彻底的释放和开怀。我被捉到了,于是我大笑,半年多来第一次笑,笑得一发不可收拾,无法刹车。

足足笑了有十几分钟,惊住了跟我一起做游戏的同事。也惊醒了我沉睡的灵魂,它在睡梦中猛地跳起来,恐惧和焦虑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我。

我在恐惧的洪流中急于要抓住一根稻草,希望索取一点依靠,得到一星半点的安全感觉。我的脑海里飞速地寻找着可依靠对象,盘算着有某个人既能给我安全感,又不会发现我扭曲的灵魂。慌乱地选择了一个对象,我说,陪我走走吧,我心慌,陪我吸支烟!

他陪我走,也陪我吸烟,他陪我回到驻地,一路无话,但是我的灵魂却似乎找到了一点依靠,他安顿我躺下。我一夜不眠。和我的灵魂没有休止地争吵,它说,“去吧,你不想受我的奴役和折磨就去毁灭吧!我生来就是孤单和柔弱的,离开了你,我是孤单的,居住着你我还是孤单的,所以我也不在乎你的存在,其实你的存在与否,对我的意义不是很大。”

我说,是不大,我于你,存在的意义就是用来被你折磨,除此再无别的用处。但是我对家人的意义却不是这样的,她们以为我会为她们担当,即使现在这担当对于她们也许早已是一个善意的欺骗,但是这种欺骗总会给她们一些希望,有希望就不会绝望,不绝望,她们的世界就不会坍塌。

清晨,百鸟在林子里歌唱,我对我的灵魂说,我想我的女人了,回家吧。

它说,想女人是你身体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不想。

我说,女人的安抚难道就不是你灵魂想要的吗?

它哽咽起来,“但是我现在没有资格去享有作为一个丈夫的安抚,也不可能去享有作为一个孩子的安抚。”

我在清晨,无力又无助地睡去,我梦见母亲在吼我,梦见去世多年的母亲的面容和妻子的面容的重叠,梦见重叠在一起的两个女人的温柔和严厉。

我在母亲的呼喝声里惊醒,对我的灵魂哀求道,我想回家,它叹了一口气说,那就回吧,也许家里真能找到安全感呢,只是千万别伤到她们。

(成稿于2012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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