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随手放进包里的一本小书——李诞的《宇宙超度指南》。不负所望,这本书充实了长途坐车的时光。
这是一本短篇小说集,由13个关于超度的小故事组成,多方位呈现了一个看似荒诞实则又透露着真实的虚拟宇宙。
两个超度僧空舟和澈丹,带着在工作中“捡来”的霸王龙荤荤和机器人曹德,乘坐佛头形状的奈何船,穿梭在宇宙星球之间,他们见证了各式各样的“死”,为各种人类、生物以及非生物超度,也给读者带来了一些关于生死的思考。
放手是一种成全
在医院的某些病房里,我们常常会看到一些身上连着各种仪器的病人,他们当中并非全是治疗了就能康复的,有相当一部分人,只是在拖延时间,没有质量甚至没有尊严地依靠机器延续生命。
不管是自己不甘心,还是家属舍不得,这样明知道没有结果,却依旧延续的生存方式,对病人和家属都是一种消耗。所以也许,放手也是一种成全。
开篇的《老张求死》,老张是一个设计使用期限为20年的机器人,因为小主人舍不得他死,一直依靠父母的工作便利,给老张更换零件延续生命。而活得越来越像个人的老张,想做一个真正的人。他说:“死亡才是人和机器的根本区别,只有死了,我才是人。”老张一手带大的白老四,终于痛哭流涕地成全了老张。
《黑洞送别》里,船长的冬眠仓上有一句话:“冬眠舱上写着一句话: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离开。”也许人生就是因为随时可能会离开,所以才更要把握当下,好好生活。
转变也是一种死
需要超度的,不仅仅是身体的消逝。有时候还有精神,或者是某个平行宇宙的另一个自己。
《量子小丑》、《宇宙*手》、《银河系漫游者》都可以归为这一类。
在《量子小丑》里,李诞这样写:“人的每次抉择,都可能导致产生一个新的平行宇宙,人可以既向左走,也向右走,只不过是走进两个不同的宇宙。”
人生无时无刻不在选择,虽然大家都喜欢在网络上说“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但实际上,人有的时候最大的错觉就是以为自己有得选。
《银河系漫游者》里的作家福特,就是一个没有选择的人。他本来想要辞职,找来空舟、澈丹师徒为他心爱的工作超度,可是文章的最后,福特在自己的书里写:“不打算辞职了,也不再有梦想。”
本来只是超度一份热爱的工作,最终离开的却是热爱写作的福特。愿意为了梦想付出一切的作家死去,一个没什么感情的打工人诞生。
活着就要去体验
来人间一趟不容易,哪怕人间不值得,也要边丧边努力。来都来了,不要浪费机会。
李诞在这本书里写得最有哲理的一句话,该就是:“一瓶酒如果不喝,它始终都不是一瓶酒。”酒得喝下去才能发挥作用,事得经历了它才是事儿。
大多数时候,听再多道理,看再多别人的故事,都不如自己经历一场变化大。在《克隆伦理》空舟强迫澈丹参加了十年一次的伦理学考试。
比如李诞这样描写死里逃生的澈丹:“他浑身是伤,瘦了一圈,眼神不再像平日里那么无知,多了一分凶狠。”
这样的变化,必须要亲身经历才会有,只是听听、看看,隔靴搔痒,听过看过之后,依旧无法成为自身的一部分。
除了体验,还要讲述或者记录。
《坠落星球》是一个人类死亡之前讲述的故事,在未知星球滞留36年的闫向峰,临死之前说:“该体验的都体验了……死而无憾……可就是得走出来,说出来,不能死在那里,不然白经历了对吧?”
就像李诞说旅游——“旅游就是挺没意思的,上车睡觉下车拍照,但是你别把它说白了呀,去体验,感受,这过程本身就挺有意思的。”
深以为然。
人固有一死,趁还活着,还能动弹,就积极去体验,去尝尝酒的味道,去看看别处的风景,死了之后可就体会不到了。
这本书的书名看上去有点丧,但读完之后细细品味,却获得了很多力量。
什么玻璃心啊,面子啊,统统抛诸脑后,重要的是——既然来了人间,就去努力生活,让不值得变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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