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航
水自流一个分不清好坏的男人，他的一生是孤苦的。中年在崇文街开了崇文书店，为爱读书的人提供阅读港湾。算不上做好事，确切来说，是为这个社会做贡献，过去*是 不法勾当，行侠仗义走江湖，闯世道注重情谊。
从不安分子到一家书店老板，谈起过往由衷感谢道上的兄弟帮衬。我为水自流的轰然觉醒，开心而震撼，至少，在正途的轨迹上发展的如鱼得水，愿意为中国文人文化作牺牲。我本来觉得，梁晓声会给水自流一个善终结局，当我读完《人世间》，合上书本，脑海里回荡着他临终前唯一的“遗愿”，破防了！
水自流善良，有侠士之心。在郑娟“不幸*”，一家四口人生活过得泥泞不堪，楠楠未来到这世界时，是他说服骆士宾每个月给母子35块钱。他促成了周秉昆和郑娟的姻缘。《人世间》原著周秉昆当上“和顺楼”副经理，再次和水自流碰到，秉昆全然不知这样一位有脏历史的人物，洗心革面搞起了文化事业。
世道在变，人也在变。无常的人间里，每个人活着有使命。有的人半生忙碌，带着遗憾离开人世间。有的人含辛茹苦为己为民，如一缕云烟诀别旧友。至始到终觉得，《人世间》里，晚年的秉昆和病重的水自流各有“难言之隐”。他俩的矫情，很朴实。
随着水自流的离世，崇文书店的改造，商人的牟利渠道多样化，一代人的心血浪费了。周秉昆替曾经的挚友汗颜，他感慨着，为晚年生活耗尽精力。而水自流的故事，渐渐消失在人海，
1 无父无母的“孤儿”，生于漂泊年代的个体
身世凄惨，出场高光。有带头大哥风范的水自流，有情有义。分得清什么样的生意该做，什么样的生意不该做。在大部分人眼里，坏的彻底，但又是一个恨不起来的老好人。
涂志强行刑时，为好兄弟戴上了自己的帽子。楠楠出生前后，冒着危险干不法生意托周秉昆为郑娟送钱，水自流有苦难言，当他劫上周秉昆，好言相劝让秉昆出面，他的脸色立马变了，原著这么写：
涂志强生前，靠他一份工资和他老岳母卖冰棍，四口人 的日子勉强过得下去。现在，没了他那份工资，剩下的三口怎么过得下 去呢？他妻子是下乡对象，当初东躲西藏的没下乡。你知道的，那样的 人是找不到活得
生活在底层的人，当然懂底层劳动人民的苦。出于朋友的特殊关心，出于光字片一起长大的发小，周秉昆答应了。他出生在”红五类“家庭，又是人人尊敬的五好青年，没有理由拒绝。《人世间》原著讲到涂志强死后，秉昆一个又一个的”噩梦“反常变化，以及当场晕倒，足以见证这个铁哥们对他的重要性。
父母的陪伴，家庭的教育固然重要，可在外面漂泊惯了哪里有家的意识。水自流这类人，不怕死更不怕被抓。混在一块的”棉猴“骆士宾，二人完全是不一样的人。相比较而言，水自流的深情，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和职业道德才是《人世间》里最真实的人性。
恰如水自流所讲，他有基本的人格底线，不偷贫苦人家的，只从一些达官贵人下手。他无法同骆士宾*苟且之事，混淆在一块。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当知晓骆士宾用奸诈之计害涂志强顶罪，冤情未沉冤得雪，主动地和对方疏远。水自流这么做，一是对得起死去的兄弟，不愿再对往事回味。二是为他多年看错人而内疚。
白岩松《幸福了吗》有这么一句经典语录：
理想主义者在生活巨大的压力和诱惑之下，变成了现实主义者；现实主义者都变成功利主义者，而功利主义者又变成投机分子
人往往经不住*的吸引，新潮思想的灌输。每个人都是善于玩弄别人，又不便宜自己的人类。社会变革下，做不了“伟人”，就想做捷足先登的小人。好比骆士宾，被一时的色心唆使，起歹意，害惨了郑娟，损害了郑娟的名声。水自流当年明知”内情“，不揭发的原因太真诚。
丑闻如果人人皆知，死去的涂志强不免遭戳骂，住在太平胡同的郑家人深受其害。可是，千算万算没料到骆士宾无恶不作。在真相面前，他原谅不了这个人的一切恶行。
2 怀着最初情节与文学结缘
涂志强“逝世”的16年内，水自流意外和周秉昆相逢。
这次见面，是意外之中的偶遇。周秉昆听白笑川说附近有一家书店，他闲暇时间喜欢读几本好书，充实下生活。走进书店，他一眼就认出了有恩于他的“瘸子”。二人一言一语地搭上了，聊得非常起兴。从做书店的初衷到对书的喜爱，又讲起了生计。此刻的水自流，恍然明白：干一些对时代，对青少年有意义的好事，无愧于来人间这一趟、
原著中，水自流出狱后只和骆士宾简单吃了一顿饭，再无交集。周秉昆和他像一对多年未见的老友，津津乐道地交谈。越聊越起劲，属于那种无话不谈。至于水自流开书店，借助于两拨人，第一波，从 前尊他为大哥的人的小弟，合伙干事的商人。第二波，和曾经的自己赎罪。
抱着最初的情愫，开了这家书店。奇怪的是，水自流没任何赚钱的想法。读《人世间》这一块，我对这个人物，萌生了同情心。我既为他的决定而心痛，又为他找到新追求而痛哭。他明明可以借助哪些人的臂膀，再发一次家，走上致富道路。然而他少了那份野心。我想是监狱生活历练，是昔日的经历，让他良心发现。过去的识人不清，他学会了小心翼翼生活。
一个曾经做过伤天害理，有辱君子风范事情的可怜人，走到这种地步，周秉昆很惊讶，只能说时势造英雄。通过和水自流的详聊，知道骆士宾抢楠楠的举动，他的心莫名有了恐慌感。
3 “悲情结局”被心疼
1990年，躺在病床上的骆士宾正式殒命，水自流积攒多年的怨恨瞬间消散。
骆士宾妻子曾珊邀请水自流成为路路通公司的顾问。他原先很烦这些，经过深刻掂量，允诺。监狱里，和周秉昆说起这些往事，心情愉快，按照他的解释，一方面出于手下的兄弟，不能自私自利，单打独斗闯不出天地。另一方面是招人恨的骆士宾惹出的祸事。水自流不愿意曾珊被欺负，被当作标靶。
周秉昆没忘记这个老友。在周家没落，妻子郑娟和他一起开面食店，家业越做越大，唐向阳找上了门。他们只能向郑娟撒了一个大谎，《人世间》这一幕，痛心又悲凉。
水自流病了，病得很重，恐怕治不好了，唯一的遗言想见一见秉昆。赶到医院时，秉昆的心情是惆怅的。他甚至有些触景生情，毕竟认识40年光阴，他对于这样的故人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对于水自流的遗言，难以不承诺。
水自流身体虚弱，却又不得不耐心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最不放心的是崇文书店以后的去处。言语间，又忧心忡忡又心怀忐忑，当时的A区大面积发展，他心痛的一点：
现今咱们这样一座经济不景气的城 市，有钱人越来越多，他们一掷千金，但是爱读书的人反而越来越少，这 是怎么回事呢
感慨之中，我品味到水自流这类人被文学熏陶后的英明，书改变了他的心智，十几年如一日爱书，为喜欢书籍的人操心，尤为欣喜。人生在世，做了一件自以为正确的事，到将死时刻，托付不了信任之人该有的悔恨。
水自流拖着病怏怏的身躯，一字一句对周秉昆讲：
秉昆啊，不说那么多了，我希望你能接手把 书店办下去。门面租金不是个负担。我的朋友们，即使在我死后，也会 为了我的遗愿继续支付租金。至于挣多挣少，那就全靠你的能耐了。
乞求的语气，哀求的言辞，周秉昆想到了家里30多岁儿子的结婚，面店的经营，根本腾不出手，他有心无力，实际上也有点害怕，书店赔了怎么办？书店以后越来越少人光顾如何是好？
在思虑之下，他向水自流推荐了邵敬文，一个酷爱读书的老者。临终时刻，邵敬文水自流共同交流经营理念。曾珊的到来，让水自流含笑离去，她作为老总的那番话，安慰了水自流：
水老，多年以来，你为公司的发展壮大立下了汗马功劳，功不可 没。你的愿望就是公司的愿望，你把接手人选定了，很好，那便是他了。以 后，租金由公司来交。必要的话，公司也可以考虑把那店面买下来。总 之，只要公司在，只要我还是总裁,崇文街上就会永远有一家崇文书店！
水自流幸运的是，遇到了曾珊这样一位好老板，对他为公司所做的事情牢记心里。只是几天后，事情朝着另一方面发展。
4 周秉昆道出水自流的遗憾
《人世间》读了好几遍，讲真心话，水自流去世的场景，如鲠在喉。
路路通公司女老板做了一件不仁义的事，将书店改成肯德基店，无力回援。邵敬文说出这种意外，周秉昆一下子感受到莫大的失望。前脚发誓要永久保存，后脚就永久消失，做法有点绝。
孤立无援，感觉被戏弄的时刻，只能再奋力一搏。作为小舅的周秉昆，突然来周玥公司到访，求她一事。忽然谈到了书店，周玥用强烈的言辞否决道：
开书店不是好项目，除非钱多得无所谓 了，开着玩玩。中国身价几十亿几百亿上千亿的大亨不少，小舅你见过 一个开书店的吗？他们都不玩文化，我干吗非玩文化不可呀？我们公司 仍处在资本积累期，玩不起那个票。
外甥女的冷漠，周秉昆唏嘘不已，世态薄凉，人走了什么东西都没讨论和第一位考虑的价值。再次求到自己的亲人，他预设不到会是这样失败收场。周玥是一位商人，在商言商，赚不住钱的项目，何必鹊蚌相争，搞得水火不相容。周玥的“狠心”，映射了水自流遗愿被篡改的“缘由”。当时的人，只看重项目的长久稳定性，不可能人人都和周秉昆一样，“仁义，有人味”。
从长远利益来谈，水自流想把书店长久开下去，让所有人有阅读习惯，不切实际。甚至过于卑微，梁晓声让周秉昆道出水自流的遗憾，又看着书店被拆除，10多年的心血打水漂，很现实。
书读百遍，有不同的味道，一本好书，如果失去了品味的意义，余生读不到，也没关系。水自流的悲剧人生，如一曲挥之不尽的赞歌，唱得越尽兴，日后回忆越有温存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