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看成是一名优秀的网球运动员,但也从不妄自菲薄。我从来不会去想这一点。当时我还没有以这种眼光来看待比赛,我依然为自己能够得到他人重视而感到愉快,依然为自己可以吸引他人的目光而感到高兴,我始终沉浸在最初的欢愉之中。我的心思一直都在网球上,因为我一直在击球,我也喜欢这样做。有没有一个时刻,这种“无知”的状态突然中断,美丽的泡沫被戳破了呢?有没有一个时刻,我自己意识到自己十分优秀,而且这种自信也感染到了周围其他人呢?
是的,有。
它发生在一个晚饭之后的波利泰利网球学院里。
当时我已经卧在床上读着书,做着作业,眼睛时不时盯向天花板。尼克的一个手下把我叫到了中央球场上,这在当时来说很不寻常。我们在学院打球的时间有严格的规定——这就是父亲和我到甜甜圈店后面的球场里多练习一个小时的原因。它发生在下班后,这是属于蟋蟀和蝉的时间,四周唯有虫鸣伴随着寂静。在体育馆的灯光之下,中心球场就像一艘航空母舰的甲板一样明亮,露天看台上坐满了身着西装的商人们。尼克让我先去热身,然后直接去远处的球场,一位教练将会和我一起打球。这就是当时我所做的事情——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到了球场上,在众多商人的注视之下,在成群的蚊子之中,追逐并击打着黄色的网球。这是展示会的一种方式,不久之后我就明白了,这些人当时都在考虑要不要给学院投资,他们想要看一眼其中的“商品”。换句话说,尼克是物主,而我是产品。或者说胜利是他们想要的产品,而我则是一台开动它的机器。
回到房间后我爬上了床,但没有真正忘记这件事。那次展示会改变了我的看法,我意识到我们是有多么的无助,它让我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去看待其他女孩。从那时起,我开始寻找对手,寻找那些在镁光灯下可以替代我的人。我明白我很喜欢木秀于林的这种感觉。我不把这种展示会看得太重要,但是我喜欢自己作为尼克钦点在投资者面前展示的女孩这一身份。我开始环视四周,寻找着那些可以挑战我的女孩,并且我也在寻找着自己需要去挑战的对手。扬科维奇,库尔尼科娃,戈洛文,我必须要击败她们所有人,一次又一次地击败她们。随着年龄的增长,离那些真正重要的比赛越来越近,我一直在听到同样的名字,施特菲·格拉芙一直萦绕在我们的耳边,还有林德赛·达文波特和莫妮卡·塞莱斯,但她们都有点老了,正在成为历史。在新生代中,只有两个名字:维纳斯和塞蕾娜,威廉姆斯姐妹。当然了,以前我就听说过她们两人,那是在一篇关于她们姐妹俩的文章中,里面讲述了她们两人如何在里克麦基的网球学院里训练的故事,这让我父亲坚信,我们第一站必须要前往美国,但那个时候我没有想过她们,我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她们的名字突然之间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她们只相隔一岁,在青少年时期就已经是世界最佳。她们会赢得巡回赛的冠军,在世界各地加冕桂冠。她们是很强壮的女孩,有着难以置信的击球力量。这是人们所告诉我的,她们会主宰这门运动很多年。我听到的越多,不被她们击倒的决心就有多强。就在那时,我和她们的竞争就开始了。在见到她们两人之前,竞争不是在一个网球场上,也不是在某场宴会上,而是在我的意识里。
当时我十二三岁,比塞蕾娜小5岁。她已经是一位成年女性,而我仍然在晚上做着引体向上,祈祷着身高的增加和体重的增长。
后来有一天,我们得到消息:威廉姆斯姐妹要来波利泰利网球学院里训练。这件事一开始只是谣言,但随后就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当时的场景就像一位宇航员或者一个电影明星即将到访一样,早晨的日程安排都被取消,每个人都想去看威廉姆斯姐妹训练,都想要靠近一点看清究竟她们是施了什么样的魔法。尤里告诉我“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她们做了什么,学会你能学到的,这就是你未来必须要击败的人。”
“我不。”
“你什么意思,‘不’?”
“我不去看她们训练,我不想让她们在训练时看到我。我不关心那里是否有上百人在围观她们,也不关心她们是否知道我是谁。我永远不会给她们这种满足感。”
事实上,我很想去看她们训练,但这和网球没有太大关系。我总是对强者很着迷——她们是如何支撑自己的?她们在球场上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从不会把自己放到一个崇拜她们、仰望她们的位置,我从来不会把自己当成一个追随者。父亲和我争论了一番又一番,他说我的傲气挡住了前进的路。
“你需要去看看她们。”尤里解释道。
他最终提出了一条这样的方案。威廉姆斯姐妹在2号球场打球,那里有一间木屋,里面放置着用来拍摄球员的摄像机。在训练完之后你应该进到木屋里面,通过视频分析自己。看看你的步伐!看看你的肩膀是怎么沉下去的!但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这间木屋只是存在于尼克的宣传手册中:“我们可是有放映室和视频设施的。”那里面既黑暗又潮湿,挤满了陈旧的设备。尤里拿到了钥匙,在威廉姆斯姐妹登场前十分钟把我偷偷塞到了木屋里面。他把摄像机搬到了别的地方,所以我能透过墙上的小孔看到外面的球场。在这片黑暗之中,我静静看着自己人生中接下来的二十年的对手。
威廉姆斯姐妹的形象终将会成为一种象征,而那时她们的形象在各种作品中就已经出现了。她们是穿着白色网球服的高个子女孩,是力量的代言词,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专注的眼神。她们开始击球,一开始球速很慢,后来速度十分惊人。她们的父亲,也是一个网球父亲,是整个行动背后的指挥者,和我的父亲几乎一模一样。他靠在护栏上,向姐妹俩人发出指令和命令。露天看台上挤满了人,学院里的每一位孩子都在这里。他们的眼睛不肯放过每一记击球,就像朝拜者一样跟随着每一次截击,在这个过程中如痴如醉。姐妹俩人在球场上的一举一动透露出慵懒的优雅,塞蕾娜更是如此。她年轻,但明显更加出色。她挥拍很轻松,但是击出的球却有雷霆万钧之势。有时候当一个球打得太久时,她经常会用一记斜线制胜分来结束争夺。然而,即便她们的力量很强大,尽管她们的训练强度很大,我却只有一个想法:我想要击败她们。(来源:网球之家 作者:Maria Sharapova 编译: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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