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妾》
作者: 三白天
官白纻是阁老不成器弟弟的女儿,不起眼的身份,不起眼的容貌,却偏偏生了副异于常人的歹毒心肠。
前世,为了弟弟的前程和自己的富贵,她不惜舍掉名声攀附皇长子为妾。本以为对方会对自己百般折磨,却不想那神仙似的人,怜她护她,不曾责难。
她与他携手相伴十数载,甘为其前驱,赴汤蹈火。
他终于登基为帝,再然后,他说,他不爱她。
他说她是他的腹心、肱骨、能臣。
他说自己心里一直藏着人,他要娶那人。
官白纻同意了,然后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
再睁眼,她又回到当初。
“今生,你我,便只做臣子。”
“鸦娘助你上那至高无上之位,只求事成之日,爷能许我离开,去寻个安安分分的良人。”
她也想尝尝,与人举案齐眉,白首偕老的滋味。
***
殷俶不觉得自己爱官白纻。
他始终视她为腹心、肱骨、能臣,与她共谋霸业,却不愿承认与她有情。
后来,他们二人隔世重逢。
她依旧步步紧逼,他无法继续装傻。
“孤要娶的女子,须得安分、温良、恭俭,心思纯善。”
直到一日,她捧着嫁衣前来请辞。
他用长剑劈碎嫁衣,将人囚在身侧,“我悔了。”
文章节选:
官白纻是被冷醒的。
簌簌的冷风,顺着衣领与皮肤之间的袭钻进去,让坐在梳妆台前的姑娘,那本就单薄的躯体在微鼓的白衫掩映下显得更为细弱伶仃。
她蹙起眉,费力又缓慢地睁开眼,铜镜中倒映出一张青涩又无辜的少女容颜。
“姑娘姑娘,该走了,入宫的马车就要走了。”
薄薄的一层木门被拍得“啪啪作响”,小丫鬟却不敢在屋内人未答应的情况下推门而入,足见这屋内小姐积威之深。
小丫鬟还在喊,官白纻却是一个字都难以入耳了。她猛地凝眸,对着铜镜,缓缓抚上眉间那一点红红的花钿。
红梅妆、赏菊宴、宏化二十二年。
官阁老的家眷入席时,伶人们早已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因宫中花匠栽培出了大如银盆的白菊“素烟”与少见的黑色芍药“胭脂”,二者相映成趣,得了李贵妃的青眼,于是今年这重阳节的赏菊宴便办得分外声势浩大。
往年只是皇亲国戚中的贵妇人们与官眷玩赏的小宴,今年却还请来了世家少爷与官场中的老爷。
虽然民风开化,不重男女大防,但因有宫妃在,未少生事端,皇后同李贵妃协商后准备了两个亭子,将官员与女眷分隔开来。
女子一律到千秋亭赴宴,男子则在隔湖相望的另一侧三爽阁内赏花饮酒。
如此,男子便可在赏工匠精心栽培的鲜花的同时,借着水波弥漫、烟波缭绕的湖色月色,隐隐窥伺着千秋亭的帷幔内的如花女子们。
是赏花也是赏“花”,这让原本平常的宫宴多了几分隐微的艳色与风雅。
李贵妃这样的安排虽不被皇后赞同,却甚得风流皇帝的欢心。
宴席上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在亭子的正中央摆放着几大盆开得娇艳的秋菊,有五六美人绕着鲜花载歌载舞、衣袂飘飘。
再往后瞧,便是正在吹奏的伶人,她们轻拢慢捻间,如水的乐音又顺着这满室融融的脂粉香和着酒肉气,弥散开来。
官白纻是官家二房庶女,她的伯父是内阁中的一员、位高权重,于是这被邀请入宫宴的荣宠,也能惠及到官白纻的头上。
她默默跟在陆夫人与表姐官念之后入席,坐在了最不起眼的边角上,身后跟着唯一的贴身小丫头银栀。
官阁老的嫡女官念头次见这么盛大的场面,略显紧张地靠在母亲身侧,跪坐下来。银栀脸色发白地缩在官白纻身后,似乎有些畏惧眼前的场面。
官白纻慢慢地捻动着左手手腕上挂着的白玉佛珠,敛眉垂眼,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
宫女们袅袅娜娜地捧着各色珍果,步入席内。
各人一张小几,其上横陈着盘栈、果盘、酒器各一副,再加一迭晶莹剔透的方糕,一只色红似火的火晶柿子和盛在一只高足浅碗里犹冒热气的肉食。
这样精细的陈列和食物,官白纻已是许久未见。她不觉得欣喜,反而在心中生出几分轻嘲。
不知不觉中,在那人的耳濡目染下,她竟然已经瞧不起这样奢侈铺张的情态。腹中藏着心事,官白纻没有动手边的酒杯。
她只是慢慢地转动腕上的佛珠,一粒一粒地捻动,压抑着纷繁复杂的心绪。
那年九月初九,赏菊宴,皇室内生出一幢无关痛痒的秘闻。
当日,皇长子殷俶、酒后失德,与一女子媾和于浮碧阁。幸而那女子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皇长子不过被说一句年少风流,只是在朝中到底失了些许人心,好色的名声也就此传出。
可是多少人不知,这本是一场大戏。搭戏台子的人手笔极大、图谋不小,却不曾想自己手里捏着的那些戏子各怀鬼胎,都有着自己的谋算。
环环相扣却环环相错,最后叫一个心怀鬼胎的自己捡了便宜,一夜之间飞上枝头,成了半个娘娘。
想到此处,她颇为自嘲地牵了牵嘴角。
戏唱完了,纵然戏本子不同,但结果却与幕后之人期盼的不谋而合。她纵然丢了清白的名声,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尊 容。
数来数去,独独那皇长子最是无辜。他原是经纶满腹、爽朗清举的清白人物,却因此事沾上了污点。
白璧本无暇,奈何世人共污之。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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