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身体、心理、纪律、卫生、思想、人际交往都要关注，德智体美劳全方位教育……如一位老师所说，中小学班主任就是学校的全能选手和“顶梁柱”，他们用“小身板”扛起了“千斤担”，同时，也面临着工作时间长、事务多、责任重、压力大等苦恼和困境。
工作时间长、事务杂
早上6:00闻铃即起，晚上11:00回到住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天十五六个小时都“泡”在学校里——这是河南郑州一位高三班主任的一天，也是不少中学班主任的一天。教育部基础教育质量监测中心发布的2019年义务教育质量监测结果报告显示，四年级、八年级班主任平均每天在校时间超10小时，用于非教学性事务工作的时间超3小时。“超长待机”已成为众多班主任的工作常态。
班主任的时间都去哪儿了？
四川眉山一小学班主任杨帆描述了自己工作的一个片段：“上午上完课，回到办公室，昨晚孩子们的家庭作业还没批改，最好赶在午餐之前完成，可以发到孩子们手里改错。70个孩子的作业，抓紧时间，集中精力，两节课的时间基本能完成。中途，学校发了两个通知，需要各班上交防溺水签字单和转发一封告家长书。整理签字单，从北楼跑到南楼上交。群里家长有疑问，需要回复……一节课过去了。得，学生作业，等会儿只得改多少发多少了，其余赶在放学前发。”
班主任的工作可谓忙碌而“充实”。细察班主任的工作内容，首先，班主任和其他科任教师一样，要承担正常的教学任务，备课、上课、批改作业、参加教研和培训活动等；其次，班主任面临很多琐碎的事情——小学生的吃喝拉撒睡要班主任操心过问，中学生沉迷手机、早恋等问题要班主任解决处理。
班主任承担着学生在校的饮食、住宿、安全、德育等方方面面的工作，要协调教务、后勤、团委、少先队、家长等校内外各方关系。可以说，学校大小事务，凡是涉及学生的几乎都会牵扯到班主任。
班主任还要应对诸多非教育教学性事务。政府各部门以及学校下发的一些评比、检查、“进校园”等任务，很多时候也会落到班主任身上，“千头万绪”都要通过班主任这根针串联起来。班主任“周旋”于学生、家长、科任教师、学校领导之间，处理着各种形式文牍工作。如果再遇到突发的重大事件、临时的工作安排，班主任更是分身乏术。
山东一位班主任说，除去教学工作，她每天要处理很多杂事、行政工作以及学生问题，其中“处理学生问题耗时较多，和教学准备时间各占一半”。
华中师范大学附属中学教师宇轩说，班级建立之初、学期初、学期末，班主任工量巨大，即便加班加点，也会或多或少地影响教学工作。
四川某中学教师蔡虹认为，由于管理班级和学生，每天都在处理各种杂事，用于教学的时间被压缩，长此以往，班主任的教学能力会逐渐退化。
北京西城区某小学教师吴双则表示，当教育教学工作与班主任工作需要在同一时间完成而又干不过来时，曾闪过放弃当班主任的念头。
学生安全、教育责任重
揪心学生安全、忧心学生成绩、操心学生成长……有人戏称，班主任是世界上职权最小的主任，却是最具有责任感的主任。一份份责任像山一样压在班主任心头。
首先是安全责任。不少学校将班主任作为班级安全的第一责任人，“安全第一”成了班主任面临的头等大事。“五点半，孩子们排队放学，和我招手说再见那一刻，我长出了一口气：今天没有违反纪律的孩子，没有因发生矛盾而受伤的孩子……你们平安就好！”杨帆的话道出了很多班主任的心声。
担任班主任30年的佛山某小学教师浮萍说，安全问题是班主任最为头疼的问题，也是班主任面临的最大压力，尤其是对小学低年级的班主任而言。因为这一阶段的孩子年龄小，没有危险意识，相互之间拍打玩闹，无意中就容易引发伤害事故、安全问题。而学生安全一旦出了问题，哪怕一丁点小事，撇开责任问题不说，调查、情况说明等都让班主任寝食难安，处理不好还可能引发严重的家校矛盾。
其次是教学责任。在很多人眼里，学生学习成绩是一个班主任管理水平的体现。因此，班主任不仅要关注自己所教学科的成绩，还要全方位关注学生各门学科的学习情况，想方设法提高班级学生总成绩。平时，班主任要积极与任课教师交流，及时掌握班级学生学习动态；与科任教师一起探索薄弱学科的提升路径，做好各科目检测、考试与成绩分析；帮助“学困生”树立学习信心，为“学困生”进行辅导答疑；通过班级管理树立良好的学风，等等。
蔡虹是数学教师，但作为班主任，大部分自习课，她要帮其他科任教师抓知识点，如本班学生语文、英语较差，自习课她会抽查学生背诵语文古诗词和英语单词。
对乡村教师来说，这一任务更为繁重。
凉山彝族自治州某乡村小学班主任李燕说，她所教的农村学生的父母普遍文化程度低，不懂教育，无法辅导孩子作业，甚至不支持学校教学工作，学生学习全靠教师，做一名乡村班主任十分辛苦。
最后是育人责任。作为学校德育队伍的核心力量，班主任不仅要在教学上付出许多精力，还要在育人上花费大量心血。学生的心理健康、思想品德、个人卫生、行为习惯、文明礼仪、人际交往等，无一不需要班主任“重点关注”。班主任要经常与学生谈话沟通，对学生的身心情况做到了如指掌。有教师表示，现在的学生个性鲜明，在教育问题上需要班主任倾注更多耐心、爱心，掌握更行之有效的方式、方法。而对于个别难以管教的“问题学生”，在惩戒权责边界不清晰的情况下，班主任常有“手无寸铁”之感，想管又不敢管。
浮萍强调，很多班主任，尤其是年轻班主任，有时候真的感到身心疲惫、负不起肩上这一份份沉甸甸的责任。
家长期望高、沟通难
孩子脚破了不能运动了，孩子改社团了，孩子该喝药了，孩子书找不到了，孩子肚子疼多照顾，孩子学习状态怎么样，诵读软件怎么下载……家长对班主任的要求，不只限于课堂知识的传授，还希望班主任关注到孩子的方方面面。每天，班主任要面对家长的各种嘱托和询问，保持与家长的密切交流与联系。
“当老师是‘良心活’，家长满怀希望地把孩子交到我手里，我必须对得起家长、对得起孩子。”如吴双所说，每一位尽职尽责的班主任都希望与家长一道助力学生成长成才，但随着家长教育观念的多元化，家庭教育对学校教育有时不是合力，而是一种掣肘。
“有的家长不理解你对孩子的严厉，认为你没有照顾孩子的情绪；有的家长认为你偏心，对别人家孩子好，对自己家孩子差；有的家长觉得你管教严厉是为了要贿赂……”家长的“众口难调”，让蔡虹颇感无奈。
宇轩说，在日常的教学工作中，大部分的学生家长都通情达理，理解学校、支持班主任工作。但是也有个别学生家长，当他们的价值观与学校的价值观、其他家长的价值观发生冲突时，会产生激烈的矛盾。近年来发生的几起家长持刀*人校园惨案，也与班主任没有处理好学校与家长、家长与家长的关系有关。如何做一个有效的沟通者，解决好家校矛盾、家长与家长之间的矛盾，考验着班主任的智慧。
近年来，针对班主任面临的困境与压力，为班主任“减负加薪划责”的呼声日隆。同时，一些受访班主任表示，班主任自身也需要专业化成长。浮萍说，学科教学上有师徒结对，但在班主任培养方面，往往是在出了问题后，班主任才能够得到旁人提点，或者是自己从失败、教训当中慢慢总结经验。“年轻班主任需要一位好的师父，在带班过程中给予他们更多的经验参照与‘传帮带’。”除此之外，如何为班主任搭建专业成长平台，提高班级管理能力，让班主任真正做时间的主人，同样是值得关切的问题。
（文中人名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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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本文刊于《教育家》2020年10月刊第1期
作者 | 本刊记者周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