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作家会老,但故事不会老,作家会死,但人物将永生。
作者 |书影君
1
今天是太原全城静默第七天了。
每天除了到点下楼做核酸,基本上就是窝在家中。我接触真实世界的渠道,除了社交媒体上经过美颜、变形、染色、过滤的资讯,就是家中的窗户。
从客厅到卧室一共需要走27步,从卧室到客厅也需要走27步,这条路已经不知反复走了多少次。
女儿在她的房间上网课,每日沉浸在“归纳课文中心思想”和“计算长方形周长”的课程之中,难得抬头看一看窗外阴霾的天空。
就连下楼做核酸时,如恰遇上课,还要捧着个手机听,生怕被老师点名而不应。
人是社交动物,没有了人与人的交流,个体很快就会变得沉默寡言、思维迟钝。
这种改变,虽缓慢但却持久。
好在,封闭在家时,我发现了一部很不错的宝藏读书节目《我在岛屿读书》,豆瓣评分8.9。前三集看后,我竟平息了内心许多的烦躁与焦虑。
节目邀请著名作家余华、苏童、叶兆言,诗人西川,国内头牌文学期刊《收获》的主编程永新等写书、编书、读书之人,在风景美丽的海南分界洲岛上的一间书屋,共同聊读书、谈文学、话人生。
身体封闭在城市,至少心灵可以放飞。
于是我跟随几位著名作家,暂时逃离了被封闭的城市,遨游在碧水白沙、椰林婆娑的海岛之间,畅游在古今中外美妙的文学世界中。
2
节目组邀请的几位作家诗人,都是在中国文坛响当当的名号。他们创作的文学作品,影响了几代中国读者。
虽然大叔们各个大腹便便、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穿着随意,但借用那句已经烂大街的金句来描述,就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余华和他的小说《活着》就不用介绍了,几代语文老师向学生推荐的必读书目;
苏童的小说《妻妾成群》,是张艺谋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原著;
西川是中国当代著名诗人,自80年代起即投身于全国性的青年诗歌运动,曾经与海子、驼一禾并称为北大三诗人;
程永新是被中国作家视为艺术殿堂的《收获》杂志现任主编,这份杂志由巴金创办。
几位作家在自己的文学创造之路上,彼此影响,相互见证,共同用自己的作品来为时代画像、为凡人立碑。
他们以及他们的作品,既被这个时代影响着,同时也在影响着这个时代。多少读者因他们而走上了文学之路,也因他们的作品,而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新的看法和态度。
从这一点来讲,作家有点像造物主,他以一己之力,凭空创造出了一个世界,并让读者明白,这世界不只有一个,所谓自由,就是可以任意穿梭来往于不同世界之间。
与作家在一起聊天是很有趣的。
每一位作家,都有自己强大的内心世界,且拥有一个辽阔无边的精神家园。他们虽是微小个体,却又都是一座独立王国。
世俗世界中,作家只是凡人一枚,但在他自己创造的文学王国中,作家却是号令千军万马的国王。
看几位作家聊天,你会有一种足不出户却遨游世界的奇妙感觉。
身在此处,他们瞬间会把你拉进时空穿梭机,畅游于古今中外或美妙或凶险或辽阔的另一个世界。
3
余华是我喜爱的一位作家。他这些年频频出现在社交媒体,风趣幽默的性格吸引了一众年轻粉丝。
他的代表作《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已经不能用“畅销书”一词来评价,而应该被称为“常销书”。几代读者都会为《活着》中主人公福贵、家珍、凤霞的坎坷命运而唏嘘落泪。
但写出如此厚重深沉故事的作家,偏偏是个逗比性格。余华曾开完笑地说:“我靠《活着》活着”。
节目中,余华穿着大红裤衩,和苏童等老友聊文学往事、人情世故。
余华和苏童都提到了作家史铁生,言语中流露出对史铁生溢于言表的赞美与想念。
史铁生是一个干净的文学灵魂,虽20岁开始就被病魔囚禁在了轮椅之上,但他从来没有对这个世界产生怨恨。
用苏童的话来讲,“他在时刻在赞美着这个世界。”
在节目中,苏童在聊天中说到了他20多岁时,背着史铁生参加海南笔会的经历。他说,“我能感受到铁生的体温,就像背着一个文学圣洁的灵魂。”
史铁生的代表作《我与地坛》我最近才读完,此时我想起来,文章中也提到了他去外地参加活动,苏童负责背他的事情。
趣事依旧,但斯人已逝,苏童和余华言语中,飘散着淡淡的哀伤。
作家叶兆言可以说是写作世家。
爷爷叶圣陶是中国著名作家、教育家,父亲叶至诚是著名的作家、编辑,他的家庭可以用“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来形容。
出生于这样的家庭,从小耳濡目染,当作家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叶兆言笑言,“我家人不愿意我当作家”,或许是干一行伤一行,或许是父辈知道写作的苦。
《收获》杂志,是几代中国作家心目中的圣殿。这份由巴金先生于1957年创办的文学期刊,中国数得上名的作家,他(她)们的代表作基本上都曾刊发在《收获》上。
余华在节目中动情地回忆自己给巴金的女儿李小林曾说过,“巴金先生的长寿,让我们这一代作家有足够的时间自由成长。”
4
余华在节目中总说大实话。他说我们这些作家老友在一起,已经好久不聊文学话题了,因为这档节目组织,才让他们得以重新谈论文学。
那他们现在谈什么呢?养生、看病。
就像余华和老友作家马原视频聊天时,彼此说的都是保重身体、注意吃药等等养生话题一样,这些曾经的精神斗士,也开始向岁月臣服、向躯壳投降了。
作家也是人,无论精神世界多么庞大辽阔,但毕竟困于一个肉体之内,并随着肉体的衰老而受到影响。
节目组特地找来几位作家年轻时的合影照片做道具。对比三十多年文学青年的意气风发,几位白发两鬓、面容初老的作家,怎能不唏嘘感叹。
但我认为,作家之所以伟大,就是能够在有限的生命之中,创造出了能够长存于世的故事与人物。
作家会老,但故事不会老,作家会死,但人物将永生。而作家的思想、灵魂,也在自己文字创建的另一世界中,得到永生。
曹雪芹肉体已化为尘埃,但宝玉、黛玉却永生不老,依旧活在后世每一位读者的心中。
因为这档节目是今日头条与江苏卫视联合出品,京东图书赞助,所以在畅谈文学的同时,作家们也不能不向资本表示致敬。
于是几位作家们总会在节目中,非常突兀且略显笨拙地问一句主持人“你平时都在哪里买书啊”,而引出主持人小姑娘滔滔不绝地广告介绍。而出品人、赞助商名号硬生生闯入画面的情况更是司空见惯。
就像你正细品清茶时,突然被要求加喝一口陈醋,还要再对着镜头树个大拇指一样的感觉。
虽然突兀,虽然不和谐,但却必须。谁让人家是金主呢。
对于这一点,我倒也能够理解。
身处商品社会,我们不能无视于外界洪流滚滚,而只一味固守精神世界。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冬秋”的境界固然高,但文学毕竟就是人学,它反映的恰恰是鲜活的时代变迁和凡人的聚散离合。
无论多么喧嚣、粗鄙、混乱,作家都不应该刻意躲避自己身处的时代,而应该躬身入局。
认清真相,却依然热爱,这才是英雄啊!
总之,这部实景纪实类读书节目《我在岛屿读书》,形式与创意都很好,嘉宾也足够有分量和代表性,在这个阴郁寒冷的冬季,让我们的心灵也来一次心旷神怡的海岛之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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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书影君,一个不懂法律的心理咨询师不是好影评人。
把电影读成诗,将文字变作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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