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流浪街头、进拘留所,26岁到非洲打工开店,最高月入10万

我曾流浪街头、进拘留所,26岁到非洲打工开店,最高月入10万

首页模拟经营非洲巴士模拟更新时间:2024-04-23

杨坤/口述

壹拾柒/撰文

我叫杨坤(),四川遂宁人,和歌手杨坤同名却不同命——他是音乐才子,我是被生活捶打的浪子,人生道路截然不同。

我12岁半就初中辍学离家出走,独自去成都流浪,后来又辗转到河南、上海。我不爱打工,试过很多工作都干不长久,落魄的时候捡过废品、当过打手、偷过自行车,还被行政拘留过。

后来我改邪归正,一边打工一边学习英语,26岁那年孤身一人来到非洲闯荡。如今我31岁,在莫桑比克开了两家五金建材店,每个月销售额在人民币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算是有了一份还不错的事业。

我在非洲的打扮,由于天气炎热,工作时一般都戴草帽。

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自己都觉得意外,因为曾经的我是社会最底层,总觉得人生不幸、活着好难,跟现在比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1989年出生在四川的一个小山村,在家排行老三,前面有两个姐姐。按理说,我是父母盼来的幺儿,应该会在他们的偏爱中长大,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父母是经人介绍结婚的,关系不太和睦,可能因为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动不动就吵架,还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动手打我,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

那时候的我很自卑,家里穷,我每次开学都交不出学费,总要被老师在班上点名,“杨坤,你什么时候交学费?能不能叫你爸妈把学费钱交了再来上学?”几乎每学期都是如此,搞得我在班里根本抬不起头。直到7岁那年父母去了上海打工,交学费这件事才不再让我难堪。

我和两个姐姐的合照,二姐因为家里穷被父母送了人。

父母是我们村第一批走出农村的人,听说他们在上海做苦力收入比种地高很多。我以为我和姐姐的生活会就此变好,但是并没有。

我们成了留守儿童,只能借住在姨妈家,今年大姨家,明年二姨家,轮换着来。父母会把生活费和学费给姨妈,过年时他们俩只回来一个,每次待个十天八天,给我们买套新衣服,再给10元压岁钱。姨妈们平时不会给零花钱,

那时,年少无知的我会因为看到舅舅家有两三块钱就伸手去拿,偷偷去买零食吃。被大人发现后,我成了他们眼中的坏小孩,成了“小偷”。

我上小学四年级时,父母在上海又生了一个男孩,后来带着弟弟回了老家。他们仍然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就因为一些小事打我。因为挨打哭得太多,我到现在说话声音都是有点嘶哑的。那时候每次家里少了钱或东西,我妈都认为是我偷的,其实我五六年级就意识到了偷钱不对,从那之后再没有偷过。

家里的老宅,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间土坯做的瓦房里。

在我们老家,小学五年级以前都是在村里读书,六年级就要到镇上去读书。我当时成绩还不错,想要考到隔壁镇上一所挺好的学校读书,但我妈没有同意,也没有给我拿钱。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读书没有意义,心思不再放在学习上。

2002年,我12岁半,偷偷从初中溜走,独自一人搭班车转火车去了成都,我想去找我大姐,她初中毕业后去了成都一家服装厂打工。我们村里很多在服装厂上班的人都住在五块石车站附近,但我到了那里就是找不着大姐和村里人。

父母和姨妈发现我跑了,费了很大劲都没找到我,他们没想到我会一个人去成都,后来还是一位热心阿姨帮忙联系上我家人。

这是2019年客运站停运的新闻,我曾在这附近待过很长时间,那时候还没有手机拍照。

在成都,我一共流浪过两次,第一次是12岁半独自去找大姐但没找到,只能靠捡矿泉水瓶卖为生,即便经常饿肚子也没想过去偷;第二次是在2004年,我到成都服装厂打工,老板克扣工资我就不干了,在街头认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未成年人。

我们会因为别人请吃个饭或者给个百十来块钱,就去当打手吓唬人、收保护费,还去敲诈过开老虎机的店,他们敢报警我们就砸店。那时候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这样混了两年,听说有砖厂招工,我就跟着中介去了河南周口的吴台镇。我每天铲泥巴、开机器,从早上天没亮一直干到晚上太阳落山,一天差不多要干十四个小时,每个月挣五六百块钱。

后来我爸妈又回到上海打工,我也辗转去了上海,刚开始帮人安监控、装网线,一天20块钱,还做过服务员、洗车员,但都做不长。一是工资低,二是工作时间长,干得太累。我又不想工作了,开始在上海流浪。

白天,我喜欢蹭地铁瞎逛,上海所有地铁能到的地方我都去过,晚上就睡大街上或者睡网吧。实在找不到吃的了,我就和一些流浪人员商量去偷东西,比如在大型超市里偷东西吃,吃饱了就溜;或者去偷路边水果摊的水果,偷没有上锁的自行车,转卖给废品店25元一辆。

那时候的证件照,看起来很秀气,但也有点自卑。

2010年上海世博会的时候,我和哥们来到一家大型商场计划偷自行车,看到上了锁我们就打算离开了。这种商场经常遭小偷,保安又很多,见我们鬼鬼祟祟就把我们抓住,认定我们是惯犯,说商场里丢的自行车都是我们偷的,直接把我们扭送到公安局,结果被送去拘留所关了5天。

出来之后,我继续在街头流浪,直到2011年,我迎来了人生中一个重要转折点。当时看到一家服装厂因为烫工师傅要回老家,想急招一位烫工,我之前在成都服装厂做过三个月烫工,所以很幸运地应聘上了。那时候上海最低工资也只有一千多,而我每个月可以领到3000元工资。

做烫工不到一年,办公室有个女员工*辞职了。经理主动找我说:“杨坤,你这么年轻,和我女儿差不多大,不应该天天熨烫衣服,要不到办公室学习一下用电脑打服装吊牌或者收发快递。”我当时很意外,我连初中都没毕业,真的可以做这个吗?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这辈子要不就在街上流浪,要不就在工厂里打螺丝,从没想过可以坐在办公室,经理还是坚持让我去试试。刚开始我经常出错,哪里做错了我就都记下来,慢慢纠正自己。

熟能生巧之后,我工作做得越来越好,人也有了野心。我很想改变自己,想有个一技之长。

红色标志是我当时工作的服装厂,如今已经拆迁,右边蓝色的地方就是华东理工大学。

因为服装厂离华东理工大学非常近,我经常路过继续教育学院,就花1000多元报名了他们的电脑初级培训班。

服装厂的对口专业只有英语和服装制版,我想学英语可以天天呆在办公室,而服装制版在车间里,需要天天加班,那肯定是学英语好,就又报名了上海外国语大学的英语培训班。

绿色卡片是我在上海外国语大学培训班的学生证。

因为离学校近,我每天都按时来上课,老师觉得我很勤奋,让我当班长。尽管当班长仅仅是每天早上点个名,但我很珍惜这份荣誉,因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当过班长,一直都是被管理。

老师看我很努力,鼓励我报考复旦的成人大学。那个考试的难度比正常高考低,我很顺利地考上了,于是白天在上海外国语大学学英语,晚上在复旦大学读国际经济与贸易,从工人变成了学生。

因为英语基础太差,我先从音标开始学起,之后是大学英语一二册,新概念一二三四册,然后是商务英语初级、商务英语中级。中途因为交不起学费,我只能把复旦大学的课放弃了,白天学英语,晚上去做收银。

亲戚们听说后都不看好我,包括我的父母。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人跑去大学学英语?他们根本不相信,甚至一度以为我去做*了。

我在复旦大学的学籍信息,类别是业余成人本科,可惜没毕业。

刚开始我的英语成绩一直在班上排倒数,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一个印度人问路,我就试着用英文跟他交谈,还把他送去住的五星级酒店。到了之后他请我喝了杯一百多块钱的咖啡。坐在咖啡厅,我显得非常拘束,因为从来没想过我这种人还能踏入五星级酒店,体验过有钱人的生活。

第二天上课,我把这段经历讲给了全班同学听,他们都为我鼓掌,包括老师。就这样,我有了自信,慢慢打开英语的大门,词汇量从2000涨到5000,现在的英语水平已经能达到商务英语初级。

当时学英语的教室,那里学习氛围很好,课间休息老师会和同学互动。

有了讲英语的本领,我开始考虑换份收入更高的工作。2017年4月,我找到一份在尼日利亚砂石厂当翻译的工作,年薪十万,包机票。和老板谈好后,我回到老家办了护照和健康证,独自一人坐飞机到了尼日利亚拉各斯。

我2017年申请去尼日利亚的签证。

​没去非洲之前,我觉得非洲很神秘,只听说那里比较穷、脏,有艾滋病。但从尼日利亚机场出来后,我非常震惊,那里看上去很发达,感觉跟中国的城市相比只是在卫生方面差一些。

当时最大的印象是一路上能看到不少拿着枪的人。我既兴奋好奇,又有一点点害怕,后来才知道非洲很多国家都可以合法持枪。

我工作的砂石厂在尼日利亚一个小山村,到了之后发现那里很偏僻,手机根本没有信号,村里也没有通电,只能靠发电机发电,条件比我想象的要差得多。

砂石厂持枪守卫的保安。

我的英语水平虽然能够正常交流,但非洲货币动不动就是几十万,我经常换算不过来,无法翻译。老板没多久就说不要我了,直接给我买了返程机票。

我当时就傻了,好不容易学会英语来到非洲,现在又让回国,我已经快26岁了还一无所有,难道就这么回去吗?我想,10万块钱一年挣不到,挣个5万也行啊,觉得还是找份工作留下来比较好。

很幸运,我在一位重庆老乡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民营钢厂的翻译工作。我被安排到车间当翻译,底薪每月1万人民币,加上车间补助2000元、还有生产绩效和夜班补助。我永远忘不了我第一个月领了19600元工资。

我告诉自己,英语没有白学,原来知识真的可以改变命运,我开心得几天没有睡好觉,那种感觉就像一把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钢厂的照片,相比国内工厂的规范,这里显得有些脏乱。

那时我以为自己会在这个车间一直干下去,等攒够了钱就回老家买房买车娶媳妇。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突然一天,公司派我去旗下的拆船厂顶班两个月,后来又让转岗去各地购买轮船。那段时间我天天住星级酒店,吃住奢华,但压力也大,毕竟每笔订单价值都是上百万。我和同事买了很多船,为公司创造了巨大的利益,有时一单就能挣几十万。

后来,我和经理意见不和,考虑到已经在尼日利亚11个月了,我能看懂电视、报纸,也能与人无障碍地用英文交流,就干脆利落地辞职离开了。(想了解我在非洲闯荡的故事,请关注)

在拆船厂上班时,我参与购买了各种各样的船,见识到了做生意的魅力。

​因为会英语,我很快又应聘上了上海的一家外贸公司,他们主要在非洲做彩钢瓦生意,给我的底薪是一万五人民币,还有分红和提成。我到公司后需要跑业务,去过赞比亚、莫桑比克、津巴布韦,但我没想到这家公司后来经常供不上货,所以我就个人去倒卖,从当地中国人那里进货再转手,有时候一天就能卖一万人民币的货,刨去成本能挣不少钱。

我在津巴布韦看到的巨额纸币,中间这张有200亿,现在已经成废纸了。

​由于我是用商务签到的赞比亚,只能在当地呆三个月,就找了一个当地人帮我办理工作签。谁知道那个人是骗子,收了钱不办事,每次问都说在办理当中,证就是迟迟办不下来。

我一直等到签证到期也没办理下来,最后竟然因为成了黑户被抓进警局,丢进小黑屋关了3天,又把我转送到监狱,我赶紧托人找关系,给了很多钱才被放出来。

我胆子比较大,监狱事件之后,仍然敢一个人坐非洲大巴。

​回到莫桑比克,我租了一家位置比较好的店铺开始自己做五金建材生意,结果没想到第一次创业就经历了中国同胞的背叛。

我因为同时在别的公司上班,时常不在莫桑比克,为了方便就把公司过户给了一位中国朋友代为打理,我每月的工资全都投入到了这家店铺里,却没想到给别人做了嫁衣。

2019年6月,当我返回莫桑比克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店里的气氛非常尴尬,我自己的公司实质上已经成了别人的公司。经过大使馆的协调,我们分了家,我大概只拿到40%的货物。当时感觉一夜回到解放前,几乎天天晚上失眠。

我的店铺,这种彩钢瓦方便拆建,很受非洲人欢迎,所以店里生意还不错。

​后来我才意识到,在莫桑比克的中国人大都是单打独斗,各干各的,属于赚不到什么大钱,但也饿不死的状态。

幸好2019年初发现公司不受控制时,我就在莫桑比克另外找了一块地皮建了个门面,还是做五金建材生意。这一次,我转而重用当地人,我告诉招聘来的3个员工,每个月工资500块钱,愿意就留下来,以后生意好了绝不会亏待。当地工资水平本来就低,何况工作还很难找,他们听了都说会好好干。

我从中国人开的彩钢瓦店进货再倒卖,最开始店里只有两卷彩钢瓦,卖得很慢,有时候一天赚几百块,有时候完全没生意。我当时就一个信念:要是做不起来,我就重新找工作,只要每月不亏就行,坚持一年或者两年总归会做起来的。

果然没多久生意越来越好,每天挣个几千块不成问题。我给自己定了目标:每年必须新开一家店。

我和非洲员工的合影。

​今年5月,我又开了一家店,因为疫情原因,进口的彩钢瓦都进不来,所以我们在本土倒卖五金建材生意还不错。好的时候一个月就能挣10万人民币,疫情爆发后当地货币贬值严重,每月收入降到了5万左右。

除了货币贬值,我每天还很焦虑安全问题,因为店里曾遭过小偷,我的保险箱被撬开了,小偷偷走了我没来得及存进银行的一万多块钱,电脑和几台机器也不见了。

我怀疑是员工或者当地警察监守自盗,但没有证据。这次事件之后我仍然重用本地员工,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有其他人来找麻烦。

被撬开的保险柜。

​虽然尼日利亚偶尔也有抢劫和枪*事件发生,但总体还算安全,我也想过未来或许有一天我会遇到抢劫甚至枪*,但我并不害怕,因为就我自己一个人在这边,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总体来说,我觉得当地人民还是很友好的。不忙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坐大巴到处走走逛逛,没事也会去酒吧坐坐,喝点酒看看跳舞。我也曾幻想某天有个艳遇,但迄今为止,还没遇到合适的对象,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还是想找个中国媳妇。

我在津巴布韦认识的女性朋友,对我非常好。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我倒没有特别想家,也许是因为对家的记忆不太美好,我甚至想过以后在非洲买地买房长住,偶尔回国住个把月就行。

我是很感谢这片土地的,是非洲给了我改变人生的机会,如果那时候继续在厂里打工,我说不定现在还*是打螺丝的活儿。

疫情期间比较闲,我开始尝试在头条上写文章打发时间,没想到发出来之后有好几篇阅读量都过了10万,既然大家喜欢,我会多写写自己的经历,讲讲自己的故事。

我不是想炫耀,只是告诉大家,一个不被看好曾经很自卑的人是怎么翻身的。即便年少无知犯过错,人一样可以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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