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个竹鼠的故事吧!
很多人没见过竹鼠,即使在南方很多人也没见过竹鼠。
其实我也没见过,但我吃过。用炭火炉子,细细煨上三个小时,炖出浓浓的汤汁,肉炖得软烂,却很紧实,咬上一口,能撕开一丝一丝的肉丝。由于怕膻,很多人会加上炖羊肉用的一些调味品,超市没得卖的,我们一般是到中药店去配。
“那都是不懂吃的人。”我的表哥说。他向来不屑给野味加上各种调味品的,除了细盐。
表哥是个捕猎高手。他抓田鼠——不是老鼠,与人畜同住的家老鼠是不入食谱的。用自己制作的竹套子,一个不深的竹筒里,撒上一些谷粒,田鼠的小脑袋钻进竹筒,咔,机关触动,一根细细的尼龙绳死死套在它短短的脖子上,越是挣扎套得越紧。
田鼠带回家,要颇费功夫清理一番,这是我最讨厌的环节,你得拿剪刀从田鼠肚子下方生殖器处落剪,沿着腹部一直剪到咽喉处。别扎太深,刺破了肠子,屎流出来清洗起来麻烦。表哥下剪动作无比麻利,几乎是唰的一下就剖开了软软的肚皮,就像用柴刀破竹片一样顺畅。肚肠内脏向来是不要的,最多留下小小的心脏和肝。清掉内脏的田鼠用水冲洗一下,砍掉长尾巴,拿来竹撑子压弯了,把腹部弓开,带毛的一面朝上,平铺在竹蒸板上,大火蒸上十来分钟。
一开锅盖,我必定是躲得远远的,若是那股热腾腾的气息冲进鼻腔,着实不好闻。这时,田鼠的毛用手轻轻一揪就脱落下来,表哥倒提着鼠腿,几乎是用撸,只一下,像脱T恤一样快,田鼠的毛就被褪了下来,露出白嫩嫩的皮脂,比小姑娘的皮肤还要白嫩些。到了这一步,田鼠被端上餐桌的第一部分是处理完了。
要用当年的糠壳。表哥郑重地说,这种事他向来严肃。用米他也是不屑的。
熏田鼠的第一步是烧糠壳。当年新稻挑上一担去碾米房,随着震天响的碾米机吼叫着,一头泄下白闪闪的新米,一头喷出糠壳。人吃米,家禽牲畜吃糠壳,稻谷没有可浪费的地方。 烧糠壳是个技术活,把糠壳厚厚铺在锅底上,点上火,火要懒,这个度不好把握,暗火下只冒烟不见明火,这样才行。还是那张竹蒸板铺上,田鼠背朝上排排好,盖上锅盖开始熏制。
火一定懒!如果火起来了,要加糠壳。
那要熏多久呀?
不一定,要看,焦黄了就可以。
这次的开锅盖是诱人的。蛋白质被熏熟的特有香气,带着稻谷特殊的熏香味,扑鼻而来。焦黄焦黄的外皮,细腻而泛着油光。这是成功的一次熏制。在这个南方乡间,没人会获得每一次的付出都能及时得到回报的保证。每一季的收获,每一颗成熟的果实,都值得感谢天公。
白萝卜要上场了,也不一定非得用白萝卜,但不可否认它是炒田鼠的最佳搭档。
白萝卜刨成丝,两头尖尖,中间肚子鼓鼓的,切的切不出这个效果。铁锅——必须是铁锅,烧干烧热,别放油,萝卜丝在锅底摊开干煸,火别太大,容易把萝卜丝的两头烧黑。不用放水,萝卜自己就是水做的似的,盖上锅盖只一会,锅底就能一窝水。等萝卜丝开始泛黄色了,微微一股焦香就可以起锅了。熏制好的田鼠切小块,加上熏好萝卜丝、韭菜,大火重油热炒,一把精盐,一瓢家酿红米酒,只见表哥铁锅铲上下翻飞,转眼就一道热气腾腾,香味逼人的美味出锅了。田鼠肉质细腻,几无脂肪,特有的熏香隔壁家都能馋出口水。
等等,你不是要讲竹鼠的故事吗,怎么讲起了这暗黑料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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