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
1.成都专员公署办公室 日 内
严俊夫厉声道:“双飞,你今天是想来要挟我?”
燕双飞:“严专员,我是不是要挟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燕双飞气愤地向室外走去。
严俊夫立刻上前,拦住燕双飞,陪笑:“双飞,你别着急嘛!刚才,我是逗着你玩的!你想想,我能把你的蓝贵龙怎么样呢?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好呆你我也有过一段情缘,我是不会忘记你的那份情义的。我把蓝贵龙抓起来,只是想教训教训他,让他好好跟我办事。你一会儿回去,说不一定,他已经在家里等你了!哈哈哈!”
严俊夫伸手要拉燕双飞的手,被燕双飞用力甩脱了。
燕双飞:“哼!你就是放了蓝贵龙,这个顺水人情,我燕双飞也是不会领情的!”
燕双飞气愤地走出成都专员公署办公室。
2.吴四宅 夜内
吴四正在向蓝贵龙敬酒,蓝凤、燕双飞、小秧鸡、土包子共同举杯。
吴四端起酒杯:“贵龙兄弟,你受委屈了!这一杯酒,是为你压惊。来,大家同干!”
蓝贵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吴大哥,我感谢你和双飞把我救出来!严俊夫,他龟儿子想*我灭口!哼,他是白日做梦!这口窝囊气,老子不报,誓不为人!”
吴四:“哎,你千万不要冲动!我们知道,你现在正在气头上,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事要从长计议,鲁莽不得!”
蓝贵龙火气难平:“我不服的是,他找了一个狗屁理由,就想把我置于死地。这口窝囊气,谁服气呀?”
吴四:“这说明,严俊夫想极力掩盖他暗地里做鸦片烟的事实。此时,他可能比谁都着急。你们看嘛,他对宋良玉贪吃中央拨款的事还没有放平,这边做鸦片烟的事又被我们拿了把柄,能不着急吗?所以,他暂时还无法腾出手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不要忙忙慌慌的,做出一些不明智的事来。”
蓝贵龙仍然难消胸中恶气,大声武气地说:“好汉做事好汉当!对严老狗,我自有主张,与在坐的各位无关!他那个狗屁城防司令官,我是决意不当了!在他眼里,我只是他的一条狗,稍不顺他的意,他就‘走狗烹’了。此地我是不能留了,我要远走天涯!如今,国难当头,日本鬼子大举侵华,正是国家用人之际。我想上前线去打日本鬼子,混出一个人样来,让他严俊夫看看,老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燕双飞眼泪汪汪地望着蓝贵龙,低下头。
燕双飞哭泣:“贵龙,你不当那个城防司令了,就好好当个平民百姓吧!你跟着我去走江湖,我燕双飞养你一辈子!……”
蓝贵龙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双飞,你嫁给我,我知道委屈了你。我是一个讨饭出身的粗人,不会说话。你对我好,我这辈子报答不了,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你对我的情我领了。你想想,我如果继续跟着你,严老狗能放过我吗?再说,我一个大字不识的汉子,又演不来戏,能拖累你一辈子吗?我是一个男子汉,活着就要活个人样儿,死了也要死个人样儿!此次我离开成都,不活个人样儿回来,誓不见你!双飞,你保重吧!”
燕双飞抱住蓝贵龙大哭:“贵龙,我不让你走!你是一个好人,心眼好,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
吴四、蓝凤、小秧鸡、土包子也唏嘘起来,不停地抹着眼泪。
小秧鸡抹了一把眼泪:“蓝大哥,我跟你一起走!我光棍一条,仍然跟你上山当土匪。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拖累你!”
蓝贵龙抬起头:“小秧鸡,我们咋能走老路呢?你还年轻,跟着我去干什么?好好跟着吴大哥干!”
蓝凤哭:“哥,你不要说了,你出去躲几天就回来嘛!”
蓝贵龙:“蓝凤,你的命好,找了吴大哥,你要好好珍惜。双飞,我走后,我妹妹你要好生照看啊!”
燕双飞:“贵龙,我跟你一起走,我们要死死在一起!”
蓝贵龙:“双飞,你别说傻话了!我不会去死,我要活个人样儿回来!你还年轻,又那么漂亮,多才多艺,以后的日子还长哩!如果我三年没有回来,你就再找个好男人改嫁了吧!”
吴四:“大家都不要悲泪了!我想来想去,也未给贵龙兄弟想出一条活路来。所以,我也不好给贵龙兄弟说什么。我想,贵龙兄弟的想法,也不失一条出路。我们就尊重贵龙兄弟的意见吧!”
蓝贵龙向吴四抱拳:“吴大哥,在我的心里,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唯一军师。只要你理解我,我心里就踏实了!你们都不要再劝我了!我心已定,不可反悔!让我好好陪陪双飞几天,再向大家道别!”
小秧鸡跪下磕头:“蓝大哥,你先受小弟一拜!”
小秧鸡举起酒杯:“你干了这杯酒,我先干为敬!(一饮而尽)这杯酒,就算小弟给大哥送行!”
蓝贵龙上前把小秧鸡扶起来:“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呀?我又不会马上走!以后,我走的时候,再喝酒告别也不迟呀!”
吴四:“不!我们是提前给贵龙兄弟壮行!”
蓝贵龙豪情满怀:“好,大家同干!”
蓝贵龙干了杯中酒,猛地一下把酒杯砸了。
3.张云天宅 夜内
张云天、徐家惠、赵耀祖、王惠香在打麻将。
张云天发议论:“这几天,听说严专员的日子不好过哦!成都报界一直在攻他,说他吃了中央的拨款。其实呢,是他的老婆宋良玉独吞了。他一点儿也打不出喷嚏来!”
王惠香接话:“我听说,严专员在暗中做鸦片烟生意。这些当官的,真是如狼似虎,弄钱不择手段!”
徐家惠:“嗨!你们不知道,严专员和宋太太虽说是两口子,但他们各打各的算盘。实际上,他们两口子水火不容!……”
张云天:“老婆子,你莫乱说啊!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徐家惠:“嗨!我是消息灵通人士嘛!我还要告诉大家,严专员抓了蓝贵龙,宋良玉又派吴四抓了刘局长,两口子打的不可开交。前几天,宋太太的大哥从南京来了。昨天上午,不知为什么,双方又把蓝司令和刘局长放了。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张云天:“你那张嘴巴就是杂!官场上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啥?”
防空警报拉响,电灯熄灭,远处有火光和爆炸声。
张云天重新点燃蜡烛:“抗战抗战,这抗战都抗到成都来了!”
赵耀祖:“往后哇,日本鬼子的飞机还要狂轰烂炸。唉,想不到住在省城里这么不安全!”
王惠香:“耀祖,我们还是回华阳乡里去做生意吧!住在成都,我成天提心吊胆的。”
赵耀祖:“回华阳?你还想跟我那个爹啊!我不去!”
王惠香:“我们可以另外买套房子住嘛,井水不犯河水!”
张云天:“躲到乡下去,倒是个好主意。我在华阳县还有字号,不如我们一齐去!”
徐家惠:“要去你一个人去!乡坝头那么多蚊子,我才住不惯哩!”
张云天:“蚊子总没有日本鬼子的飞机炸弹凶嘛!”
徐家惠:“我不相信,成都那么多人,它就把我一个人炸死了!”
4.专员公署办公室 日内
刘善奎和郭驼背站着,向严俊夫汇报。
郭驼背嬉皮笑脸:“报告严专员,那个吴四,吴副官说,一个换一个,他放了刘局长,还留着柳妈,他不肯放!”
严俊夫背着双手,在屋里转圈子:“哎呀!这吴四不肯放柳妈,那证据就留在他们手里哪!”
刘善奎:“那个臭婆娘,嘴巴不牢!严专员,你要想个办法,让她闭嘴啊!”
严俊夫盯着刘善奎:“你说啥办法?刘局长,亏你还是个警察局长!”
刘善奎:“严专员,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城防司令部戒备森严,我咋进得去嘛?”
严俊夫一脸严肃:“我知道,你是心里害怕。刘局长,郭驼背,我要委曲你们几天哪!来人呀,把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
几个警卫人员上前,把刘善奎、郭驼背反扣起来。
刘善奎跺脚申辩:“呃,严专员,你咋把我抓起来哟?”
郭驼背大喊大叫:“严专员,你连我也抓呀!我只是你的一条狗呀!你这是‘走狗烹’呀!”
严俊夫坐在太师椅上:“刘善奎,只好委屈你和郭驼背了。如果柳妈不把鸦片烟的事供出来,我就放了你们;如果她招供了,你们两个只好先承担着,等我日后把你们放出来。你们应当理解,这也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呀!”
刘善奎:“严专员,原来,你想拿我们垫背哟!”
严俊夫:“我已经给你们说清楚了。带走!”
冷秘书进来报告:“严专员,今天上午的记者招待会已经准备好了,请你立刻到会!”
严俊夫:“哎呀!这是催命哪!”
严俊夫走到衣架前取衣帽,他的手在发抖。
5.记者招待会 日内
成都专员公署的记者招待会,在成都一间酒楼的小会议厅举行。
招待会,笼罩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主席台上,严俊夫、宋朴园、宋良玉、冷秘书、吴四和别的一些胖大官员,像菩萨一样坐着。
前排就座的记者十分激动,有的在安放录音机(当时是大型箱式录音机),有的在架相机和单次闪光灯。
旁听席上,除了二十多个成都各界人士参加外,还有我们熟识的面孔张云天、徐家惠、赵耀祖、王惠香、蓝凤、土包子、贾胖子一家、陈半仙等一帮人。参加记者招待会旁听的人,正在窃窃私语。
冷秘书征求了宋朴园和严俊夫的意见,拍了拍麦克风。麦克风里传出噪音。
冷秘书:“诸位!今天,成都专员公署举行记者招待会。现在,我先向大家介绍前来视察成都专员公署支援抗战工作的,国民政府特派员宋朴园先生,大家欢迎!”
宋朴园在掌声中,站起来向大家躬身致意。
冷秘书:“下面,请严俊夫专员发布成都专员公署支援抗战工作的有关情况下。”
严俊夫站起来,向听众鞠躬,显得有些紧张,照本宣科:“嗯,宋朴园司长,各位记者,各位听众!自今夏中国爆发七七抗战以来,作为抗战大后方的四川成都专员公署,积极响应蒋委员长‘一切为了抗战,一切为了人民’的号召,组织成都专员公署所辖各县各界人士,大力支援抗战前线将士,取得了巨大的成绩。第一,除了上缴公粮外,多交粮十万三千余斤;第二,向抗战前线送交壮丁四千一百三十七人,超额一百三十七人;第三,自九·一八事变以来,共收留难民,包括抗战孤儿,一万五千零八十九人,其中,抗战孤儿三千二百三十人……”
冷秘书:“下面,请记者提问。”
记者甲:“请问专员先生,根据成都《新新新闻》转载《中央日报》消息,中央财政部向成都抗战孤儿院拨款300万元专项经费,请问:这笔专款,现在到底到哪里去了?”
严俊夫:“成都专员公署向中央财政要的专款,主要用于收留抗战难民,包括抗战孤儿,也有一部分用于筹建成都抗战孤儿院。有人说我贪污公款,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新闻自由嘛!”
记者乙:“严专员,自蒋委员长号召推行新生活运动以来,成都的地下烟馆,妓院从来就没有绝迹过。最近,我们到城里大小烟馆去调查过,所有烟馆的烟土都是由一个叫柳妈的人提供的。据说柳妈是你公馆佣人,对此你作何解释?”
严俊夫有些口吃起来:“这,这完全是无中生有!我根本不认识柳妈这个人!”
记者乙:“既然严专员不认识柳妈,可是,柳妈为什么承认说是你支使她*呢?据说,你还派出警察局刘局长、郭驼背等人,前去押送鸦片烟进城,并开枪打死了成都丐邦老大雷老大。此事,你又如何向老百姓解释呢?”
严俊夫:“此事我完全不知情。至于柳妈怎么和刘善奎勾结,我们正在调查之中。对于刘善奎,我早已经有所察觉,现在我已将他收押,正在审问期间。”
赵菲菲本来在现场拍照,这时举起了手。
赵菲菲:“严专员,我们要求采访刘善奎局长,以证实你的清白,可不可以呢?”
严俊夫:“啊,这个嘛,牢房有牢房的规矩,我严某人也不能随便违反呀!”
记者甲:“严专员,既然你不同意我们采访刘局长,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就是你默认了你和他的合伙关系?”
严俊夫:“当然不能这样说!这是误会!”
记者们起哄:“不是误会,是黑幕!”“这是控制证人!”“我们要求彻底调查!”……
宋朴园用手肘碰了碰冷秘书。
冷秘书看了宋朴园一眼,大声说:“哎哎!请大家雅静!雅静!今天,记者招待会的主题,是成都专员公署向新闻界通报成都地区支援全国抗战工作情况。大家提的其他问题,会下可以向成都专员公署询问。下面,请宋朴园特派员讲话!”
宋朴园站起来,向大家鞠躬,然后坐下,显得甚为从容。
宋朴园:“诸位!敝人这次从南京来,主要是来检查四川支援全国抗战工作。从目前抗战战局来看,上海经过国军八·二三抗战已经失守,日军直逼南京。因此,蒋委员长决定迁都四川重庆。据我所知,蒋委员长已率先遣人员飞赴重庆。为了支援全国抗战,成都专员公署做了许多工作,成绩是主要的。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成都在全国率先倡议筹建成都抗战孤儿院。这件事,干得不错嘛!在这里,我要向诸位介绍一位巾幗女士,她就是宋良玉女士!宋良玉女士,请你站起来!”
宋良玉站起来,向大家鞠躬致意,然后怡然自得地坐下。
众记者和听众,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宋朴园:“宋良玉女士亲自担任成都抗战孤儿院院长。不久,成都抗战孤儿院就将建立起来。那些抗战将士的遗孤,那些被日本鬼子*害父母的孤儿,将有一个温暖的归宿。我在这里,还要向大家宣布一个消息,宋良玉女士响应宋美龄夫人善待抗战孤儿的号召,正在筹办成都抗战孤儿救助基金会,请各界人士踊跃捐款捐物!……”
冷秘书:“成都专员公署记者招待会结束,现在散会!”
记者招待会会场一片混乱,大家议论纷纷。
6、成都某公馆门口 日 外
一辆福特小汽车停在公馆门口。
冷秘书和吴四站在小车傍,等待宋朴园上车。
严俊夫和宋良玉正在送别宋朴园。
宋良玉:“大哥,我派冷秘书送你到机场,我和俊夫有些杂务,就不去机场了。祝你一路平安!你到重庆后,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
宋朴园:“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看,我连南京都不能回,上峰直接叫我到重庆,说明目前抗战形势多么严峻!所以,我要告诫你们,你们处理任何事情,都不能马虎,处处小心谨慎才是。”
严俊夫:“请宋司长放心,我们再也不会让你担心。”
宋朴园:“良玉,你赶快把孤儿院建立起来。现在,宋美龄夫人就在重庆。既然她已经看到《中央日报》登的消息,如果她哪天到成都,真的要看孤儿院,而你又没有办起来,那就露底了!”
宋良玉:“我立刻想办法!只是,现在没有房子,那笔拨款也剩的不多了,我正在想办法。”
宋朴园:“这些具体事情,你们自己想办法好了。我走了!你们自己尊重,好自为之!”
严俊夫陪笑:“宋司长慢走!”
宋良玉亲自上前,拉开小车车门。
宋朴园躬身钻进小汽车,小汽车一溜烟开走了。
7、严俊夫宅客厅 日 内
宋良玉坐在客厅里喝茶。
冷秘书把吴四带了进来。吴四一身军装,笔直地站在宋良玉面前。
吴四:“宋太太,你找我有事?”
宋良玉盯着吴四:“你坐嘛!”
吴四坐在椅子上,自觉地把军帽摘下来,捧在手上。
宋良玉慢不经心地:“我想找你聊聊。吴四,我想建孤儿院的事,我大哥已经在记者招待会上宣布了。看来,这事现在不建不行了。我想请你想个办法……”
吴四:“哎呀!宋太太,我一个下人,能想什么办法呀?”
宋良玉:“你先不要推嘛!吴四,我想把建孤儿院的事交给你!”
吴四摆手道:“宋太太,我一没有房子,二没有钱!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宋良玉笑道:“吴四,我看你还聪明、忠实,我想让你去当一个县长!”
吴四着急地推辞:“宋太太,你不要开玩笑了!我哪是当县长的料?不行!不行!”
宋良玉:“贾胖子能当华阳县长,你难道还不如贾胖子?”
吴四:“贾胖子是华阳有名的大户、绅士,我一个下人,哪能和他比呢?”
宋良玉:“吴四,你也不要推了!你回去准备一下,去华阳县当县长!冷秘书,吴四当华阳县县长的任命手续,由你到严专员那里去办。”
冷秘书:“是!”
吴四:“宋太太,你这是赶鸭子上架呀!……”
宋良玉:“如果你当了华阳县县长,成都抗战孤儿院就办在华阳。具体怎么办,吴四,我就全权委托你了!如果需要我出面,你来找我!”
8.嘉禾公馆门口 夜 外
蓝贵龙握枪躲在街边墙角处,紧盯着嘉禾公馆门口。
严俊夫的小车开到嘉禾公馆门口停下。严俊夫打开车门,走下车来。
蓝贵龙举枪向严俊夫连开三枪。
小车上的卫兵手托车门,开枪还击,大喊:“抓刺客!抓刺客!
蓝贵龙迅速没入小街的夜色之中。
9、成都郊外静居寺 夜 外/内
夜色朦胧,破败不堪的静居寺静静地座落在荒野里。
蓝贵龙沿着静居寺的墙根,悄悄地溜到庙门口,伸长脖子往庙里看了一下,轻手轻脚走进庙门。他透过房子顶上破洞里透进来的月光,看清那尊木头雕像的模样——那是三国蜀汉亡国皇帝刘禅。他顿时觉得有些晦气:阿斗是“无能”的代名词。但是,蓝贵龙刚才一路逃跑的劳累,让他也顾不得晦不晦气,傍着墙根坐下了。
蓝贵龙望着赤眉善眼的阿斗木头雕像,突然大声笑起来:“严俊夫,严俊夫呀!你现在该见到了阎王老爷了吧?你没有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蓝贵龙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准备继续赶路。他一摸衣袋,发现走时什么也没有带。他望着阿斗的木头雕像发愣,突然想起一个办法来。
蓝贵龙向阿斗雕像拱了拱手,说:“阿斗,阿斗啊!你我都是落难之人。你在这里享受人间香火已经一千多年,享尽清福。现在,我要劳驾你一下,请你去给我找点盘餐钱!”
蓝贵龙跳上神座,把阿斗木头雕像搬倒,把它背出了庙门。
10.成都某医院病房 夜内
严俊夫躺在病床上,头部、肘部缠着绷带。
宋良玉由冷秘书陪着,前来看他。严俊夫见二人进来,把眼睛睁了一下,又不满地闭上了。
宋良玉俯下身:“俊夫,伤着哪儿哪?”
一位男医生向宋良玉介绍伤情:“夫人,总的来说,严专员受的枪伤不算重。头上有一处子了弹擦伤,手肘上是子弹贯穿伤,但没有伤着骨头。请夫人放心,我们已经对严专员的伤口作了处理,没有大碍!”
宋良玉:“哎呀!这就谢天谢地了!俊夫,这刺客,你估计是谁?”
男医生向宋良玉打过招呼,退出病室。
严俊夫沉默了很久:“这事明摆着,肯定是蓝贵龙*嘛,我和他结了仇。”
冷秘书:“严专员,宋太太已经派警察和城防士兵去了蓝贵龙的住处,没有发现蓝贵龙的踪影。因此,我们正在出城的道路上设卡,盘查过往行人。只要发现蓝贵龙的踪迹,我们就把他捉拿归案!”
严俊夫:“良玉,这件事,对外保密为好!更不能告诉你大哥宋司长。捉拿蓝贵龙的事,只可秘密进行。我估计,此人甚为精明,可能今天晚上已经逃离了成都!”
宋良玉:“成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就不能公诸于众,让大家知道真相呢?”
严俊夫:“政治上的事,你不懂!中央财政拨款的事,我已经给你背了黑锅了!那些记者们,还有那些想对我落井下石的人,还在追查鸦片烟的事。如果这件事再闹出去,恐怕我的专员位置就不保了!你说,这事能公开吗?”
宋良玉:“我大哥到重庆后,打电话来说,蒋委员长迁都重庆事宜,已经大体就绪,只等对外宣布了。”
严俊夫:“好好好!哼,那个柳妈呢,她真是个祸害!”
宋良玉:“你好好养伤,还管她干嘛!她已经——”
宋良玉做了一个掐死的动作。
11.城郊“太和当铺” 夜内/外
贾太太已经坐在床上,准备睡觉。贾胖子正在解衣扣,准备上床睡觉。
有人猛烈地敲门。
贾胖子边扣睡衣扣子边走出去开门:“谁呀?”
蓝贵龙轻声:“贾老板,是我,蓝贵龙!”
贾胖子拉开门,蓝贵龙推门而入。
贾胖子看见他背了一尊木头菩萨,大惊失色。
贾胖子惊恐万状:“蓝司令,你、你*人了?……”
蓝贵龙把那尊阿斗的木头雕像往柜台上一放:“不是人,是木头菩萨呀!”
贾胖子:“哎呀!你把我吓死了!”
贾太太掌灯出来:“蓝司令,你深更半夜背个罗汉到我屋里来做啥?”
蓝贵龙:“当菩萨!我要当二十块钱!”
贾胖子:“蓝司令,你别开玩笑了!菩萨哪能当呢?”
蓝贵龙:“菩萨不当,就当这个!”
蓝贵龙从腰间拨出手枪,把枪往柜台上一放,枪口里还散发着火药味。
贾胖子语无伦次:“当当当!我当菩萨!蓝司令,我们惹不起你啊!”
贾胖子从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抽屉,数钱。
贾太太:“蓝司令,你不当司令,要到哪里去啊!”
蓝贵龙:“我去打日本鬼子!我要是没有在战场上被打死,我一定要回来取菩萨的。贾老板、贾太太,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蓝贵龙从贾胖子手中接过大洋,向贾胖子、贾太太拱手而别。
贾胖子:“你慢走啊!”
贾胖子赶忙关门:“那天,陈半仙说我还要蚀财,硬是被他说准了!”
贾太太还在哆嗦:“蚀财免灾!我们还是搬回华阳乡下去住吧!成都又是飞机又是棒客,把人都吓死了!”
贾胖子:“也只好搬回华阳乡下去躲一躲!”
肥墩在内屋听到蓝贵龙的说话声,大喊:“蓝叔叔!蓝叔叔!你给我带个木头王八回来!”
贾太太:“你喊什么喊?睡觉!睡觉!”
蓝贵龙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12.吴四宅 夜 内
吴四、蓝凤、燕双飞、土包子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蓝凤抹泪哭:“我哥还没回来,肯定出事了!这怎么办啊?”
吴四操着双手:“你少说两句行不行?等小秧鸡回来了,自然就知道你哥哥的情况了。”
燕双飞:“吴大哥,我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厉害?”
吴四:“你不要着急!蓝贵龙命大,不会出事的!”
小秧鸡慌忙跑进来,喘着粗气:“出事了!出大事了!”
吴四立刻走过去问:“你慢慢说,出啥事了?”
小秧鸡:“蓝、蓝、蓝大哥,打了严专员几枪,他连夜跑了。听说,他并没有把严专员打死,严专员正在医院治伤。”
吴四:“那蓝贵龙有没有消息呢?”
小秧鸡:“没有!听说他跑了!但是,他跑到哪儿去了,不知去向。”
蓝凤哭:“吴四,你快想法去找我哥呀!”
吴四:“我现在到哪里去找呢?他肯定离开了成都,远走高飞了!”
燕双飞哭泣:“吴大哥,你就不管蓝贵龙了?”
吴四:“我怎么管呢?他打了严专员,还能回来吗?你们都跟我回华阳县去!你们在成都是不能呆了!到了华阳县,我们再慢慢打听蓝贵龙的下落。”
蓝凤:“我们回华阳县去做啥啊?”
吴四:“宋太太叫严俊夫,给我委任了一个县长,叫我到华阳县当县长。”
蓝凤惊诧:“啊!你升官了!还当县长了!你当你的官,我们不沾你的光!燕姐,我们去找我哥!”
吴四:“你以为我想当官啊?我是看透了!宋良玉是想利用我给她办孤儿院!但是,我又推不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再说,在当今这个世界上,要想给老百姓办几件公道事,不当官就不行啊!如果我拒绝去当县长,我们又到哪里去安身呢?”
蓝凤:“我不听!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蓝凤抱住燕双飞大哭起来。
13、简阳石经寺 晨 内/外
东方晨光晞微,石经寺笼罩在一片晨雾之中。
一个小和尚晨起,推开大雄宝殿的大门。小和尚赫然发现,香案上仰天躺着一个汉子。他正在呼呼大睡。小和尚吓得退出门来,向厢房跑去,边跑边喊:“师傅!师傅!……”
那个师傅走出来。我们看到,那个中年师傅,正是当年蓝贵龙被沉潭时,向吴四说话的那个人。
师傅:“什么事?”
小和尚:“师傅,好吓人啊!大雄宝殿香案上睡着一个大汉!”
小和尚领着师傅走进大雄宝殿。
师傅双手合十,对香案上的汉子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请醒醒!”
蓝贵龙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师傅:“师傅!请你原谅!本人一心想脱离苦海,连夜翻越龙泉山,实在困得不行,只好借菩萨香案一宿。请菩萨恕罪!”
师傅上下打量了一翻蓝贵龙,说:“施主,如果贫僧没有认错人的话,你不是当年被人沉潭的蓝贵龙吗?后来,你当了成都城防司令,如今为何落难到此呢?”
蓝贵龙从香案上跳下来,向释迦牟尼三鞠躬后,说:“师傅,我正是你听说的蓝贵龙!现在,我也不瞒你了.我讨了严俊夫的女戏子,又阻拦他偷运鸦片烟,他找借口把我撤职了!我一怒之下,拨枪*了严俊夫!……”
师傅:“阿弥陀佛!施主,你现在准备到何处去呢?”
蓝贵龙:“如今国难当头,民不聊生!我想上前线打日本鬼子,为国效力。听说,蒋委员长已迁都重庆,我想到重庆去,参军抗日!”
师傅:“难得施主一腔爱国热血!如果施主需要贫僧帮助,我将尽力而为!”
蓝贵龙:“谢谢师傅!我现在报国无门,请师傅指点。”
师傅:“你现在是一名逃犯,成都军警肯定在到处搜捕你。你就在贫僧处休息几日,等风声稍息之后,你再去重庆。重庆教场坝驻军马团长,与贫僧有一面之交。你从这里走时,贫僧可以给你写一张帖子。”
蓝贵龙感激涕淋,双手抱拳:“师傅,受敝人一拜!”
14.成都城门洞扯谎坝 日外
小秧鸡、土包子赶着马车,吴四背着一副褡裢,坐着马车到华阳县去上任。
马车出城门洞,吴四看见陈半仙在扯谎坝算命,叫停了马车。
吴四下车,走到陈半仙面前:“半仙呀,现在我要离开成都了。以前,你对我们多有帮助,我们不甚感激!希望半仙多多保重!如果有机会到华阳来,我一定招待你喝酒。”
陈半仙抬起头:“哪里哪里!吴先生多次赐教,倒是使我受益匪浅!吴先生,你不当副官,到华阳去做啥呀!”
吴四:“哎呀!半仙,一言难尽!宋太太要我去华阳当县长,我是鸭子上架呀!”
陈半仙惊讶:“啊,你升官了!让我给你算一算官运……”
陈半仙作鼓正经地掐算了一番,抬起头,说:“吴先生,你这半路官运,处处充满了惊险呀!依我掐算,你的官运不会长久!而且,家也破了……”
吴四:“俗话说,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的管。我也没有作长久的打算!”
陈半仙:“吴先生,我给你说,你在官场上一定小心谨慎,注意保护好家人!”
吴四拱手:“半仙,谢谢你了!那我就告辞了!”
陈半仙:“吴先生,你等一下,让我再看看你……”
吴四:“不看了。我这个人,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到哪儿黑,就在那儿歇。”
陈半仙深情地目送吴四等人离去。
吴四的马车,渐渐地消逝在成都平原的沃野田畴路上。
15.孙木匠家 日 外/内
吴四坐着马车从成都出发,到华阳县去上任,马车经过孙木匠家。
土包子对小秧鸡:“嗨,想不到,转来转去,我们又转回来了!”
小秧鸡:“这次回华阳县,吴大哥当了县长,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风光就不相同了啊!”
吴四纠正:“我看,我这次回华阳上任,与往次没有不同之处,还是老样子。这不是孙木匠家吗?走,我们进屋去讨口水喝!”
吴四等三人下车,向孙木匠家里走去。
孙木匠在门口张望:“哎,这几位是何方神圣?啊,这不是吴四、吴大哥吗?快请屋里坐!”
小秧鸡:“如今,吴大哥当县长了,要叫吴县长。”
孙木匠:“啊,吴县长。到屋里坐!”
孙木匠的老婆带着四个孩子,正在围着矮桌吃饭。
孙嫂腰间拴条围腰,站起来,热情招呼:“稀客!稀客!请来吃红苕饭!”
吴四:“不客气!大嫂,我们吃过了——孙木匠,你真有本事,生这么多娃娃啊?”
孙木匠憨厚地笑着,忙着倒水:“哎呀,我也不想要那么多啊!可是,这不能怪我呀!我又生不出来,你问她!”
吴四笑道:“你还会说话——大嫂, 这几个娃儿多大了?”
孙嫂手挽围裙:“隔年一个,大的刚满八岁,小的六岁、四岁、两岁——梯子换!”
吴四:“大嫂,你好能干哦!一生就是一大串。娃儿读书没有?”
孙嫂低头:“读什么书哦!当家的虽说是个木匠,但挣的几个钱都用来糊嘴巴了,读不起书!”
孙木匠:“老婆子,吴大哥如今当县长了,你没乱说。吴县长,我倒想让娃儿读书,可就是没有学堂,想读也读不成啊!”
吴四:“那你们这里原来的学堂呢?”
孙木匠:“校董屋里遭火烧了,他只好把学堂收回去,改做了住房。”
吴四端起土碗,把凉水喝了:“孙木匠,谢谢你的茶水了,我们得赶路哪!你记住,你的娃娃一定要读书!这学校的事嘛,由我来想办法!”
16.资阳县街头 日 外
燕双飞和蓝凤在街头卖艺。观众把她们围在地坝中央。
燕双飞抱拳向观众致意:“要钱不要钱,圈子要扯圆!各位父老乡亲,我们姐妹二人,因为到重庆寻亲,走到这儿没有盘缠了,只好在这儿来扯场子。望各位父老乡亲,多多抬举,不论多少,给几个路费钱!我先给大家舞一回梅花剑!”
燕双飞舞双剑,闲汉拍手叫好。
燕双飞收敛,向观众致谢:“谢谢各位大爷、大哥捧场!小女子燕双飞,先祖乃宋朝水泊梁山好汉浪子燕青。燕青不但是梁山泊好汉,武艺高强,他那模样儿也风流倜傥。可惜,燕家武艺按家规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小女子只是从兄长那里偷师学艺,只会一套长拳,现在表演给各位看!”
燕双飞打长拳,闲汉使劲拍手叫好。
燕双飞拱手:“各位父老乡亲,在下献丑了!望各位大爷大哥,不拘多少,帮衬几个!”
蓝凤把铜锣翻过来,伸向圈子外收钱。观众有给票子的,有给铜板的,也有乘机捏她手的。
燕双飞:“感谢大爷、大哥慷慨解囊!现在,由我妹子蓝凤给大家表演飞刀花鼓,请各位赏脸!”
燕双飞打鼓,蓝凤表演飞刀花鼓,边抛刀边唱。蓝凤忽然跌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闲汉们叫骂,吹口哨。燕双飞立刻上前,把蓝凤扶起来。
燕双飞:“各位父老乡亲息怒!我这位妹子在路上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敬请原谅。我来给大家表演一套三节棍,将功赎罪!”
闲汉们吼叫:“不行!不行!我们要看飞刀花鼓!”
燕双飞:“各位!各位!小女子在这里再次向大家道欠!我这位妹子实在无法表演,敬请各位宽恕……”
闲汉们把石头、瓦块砸向二人,表演场子顿时大乱。
燕双飞用身体护住蓝凤,撤出了表演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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