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河下梢天津卫,三道浮桥两道关”。7月底强降雨以来,致使海河流域内的多条河流出现编号洪水,海河流域75%的河流都要通过天津泄洪入海。所谓编号洪水,就是指全国大江大河大湖以及跨省独流入海的主要江河水位(流量)达到警戒水位(流量),以及在没有该指标的情况下出现2至5年一遇洪水量级或影响当地防洪安全的水位(流量),均可定义为洪水编号标准。
天津市静海区台头镇位于天津西南部,与河北省廊坊市相邻。本次强降雨致使大清河发生编号洪水,东淀蓄滞洪区被迫启用,台头镇成为了天津这个千万人口超大城市防洪工作的关键一环。
这是8月8日记者在直升机上拍摄的天津市静海区台头镇,东西流向的大清河将这个常住人口20143人的小镇分为南北两个部分。新华社记者 孙凡越 摄
撤离,不落下一个村民
8月初正值天文大潮,海平面高于洪水水位,下游洪水难泄,上游来水不断。
3日凌晨5点,我来到了台头镇人民政府,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数辆转移车辆已在镇里的街巷等候着,随时准备开往临时安置点。台头镇的革命桥是连接南北18个村的必经之路,从桥上望去,河道里种的玉米,仅能露出个头。桥上,客车承载着村民离开了他们的家园。村内,多辆救护车待命,随时准备将特需老人转运至医院或养老院中。在台头镇义和村,记者走进一户不愿离开的“五保户”老人家中,明显感到这里的高度比村外的路要低下去不少。家中的老人还未吃完早餐,子女与村里的党员干部一起和老人沟通,劝说他们离开,也答应一定尽全力守住大堤,守住家园。
8月3日清晨,等待转移村民的车辆驶过天津市静海区台头镇革命桥。新华社记者 孙凡越 摄
为了护堤,村里不少人扛着铁锹从村子里走出,走上比村子还要高出近2米的河堤。3日12时,处于东淀蓄滞洪区内的全镇村民安全转移,只有一些镇村干部及工作人员留下进行后续工作。
万人昼夜抢险
4日我再次进入小镇时,场面与前一日的撤离大不相同,大批救援抢险车排起了长队,向着防洪形势最严峻的大清河两岸河堤开行。
当晚,狂风四起,闪电预示着即将会有一场强对流天气袭来,护堤巡堤工作仍旧有条不紊地进行,在大堤上,我偶然采访到了家就在台头镇的抢险救援队员郝龙,听说当地要组织救援队,郝龙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工作,第一时间来到现场。他说,他的家就在后面的村子里,村里的许多村民也看着他长大。“村民撤了,我不能撤。”采访中,郝龙的眼眶湿润了。
8月4日,在大清河天津静海段北堤,天津静海蓝天救援队队员夜间巡堤时发现隐患点后,通过灯光指引南堤队员现场查看。新华社记者 孙凡越 摄
8月4日,在天津市静海区台头镇,武警天津总队官兵夜间乘车进行转场。新华社记者 孙凡越 摄
为了守住大堤,守住村民们的家园,一场万人参与的抢险行动展开了。截至8月11日的初步统计,武警官兵4640人;解放军官兵3473人;公安干警1184人;属地乡镇及下沉干部1873人……他们昼夜奋战固堤巡堤一线,扛沙袋、固河堤、巡隐患;不计数量的渣土车、工程车辆源源不断向着大清河两岸的河堤上驶去。“身为共产党员,这个时候就不能退缩。”一名佩戴党员徽章的公安民警在吃饭时和我说。
蹲点台头镇多日,我与奋战一线的抢险人员一起巡堤巡查,一圈下来就要1个多小时,碰上隐患点时往往时间更长,吃不上饭是常有的事情。一天傍晚,我与抢险队员们一起回到驻地休息,换个镜头的功夫,一名队员已经喝完了一瓶500ml的瓶装水。当我想找个靠近墙角的地方休息发稿时,旁边的帐篷后面,一名队员已经累得席地而睡。
8月6日,一名救援人员在临时帐篷后休息。新华社记者 孙凡越 摄
不眠的大堤
深夜里的村庄十分寂静,身边能听到的只有蛙声、知了声与电台里传出的传呼声。
我跟随车辆行进,一路上抢险队员边用探照灯巡查,一边提醒“水又涨了、水又涨了”。巡堤队员不时停车,用小石子或探照灯检查着堤坝靠近村庄一侧是否出现了管涌、漏水等情况。我们一路行驶,遇到多路巡堤队员,也互相通报着巡堤发现的情况。
8月7日晚,大清河台头段南堤上工程机械的灯光映在大清河水上。新华社记者 孙凡越 摄
临近午夜,我站在革命桥头,一眼望去,大堤上尽是照明的灯光,勾勒出大堤的样子。河堤上,武警天津总队的战士们正奋力扛起沙袋。我走上去问“你今年多大啊?”“21岁”“23岁”“19岁”,这些“00后”们,将汗水洒在大堤上,这样的青春让人敬佩。
“我是山西的”“我是河南的”“我是山东的”,来自不同地方的他们此时此刻都是人民子弟兵,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与我是同龄人,从晨光熹微到夜色降临,这些“00后”战士扛起一个个50公斤重的沙袋,筑起这道用钢铁意志搭起的防洪堤坝。冲锋在抗洪一线。
战至深夜,数千名战士才乘车离开,“保卫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是人民子弟兵义不容辞的责任”“抗洪抢险放在首位”,车外的标语展现的是纪律、是信心!待太阳重新升起,新一天的抢险工作又将开始。
8月4日晚,武警天津总队的战士在大清河南堤装沙袋参与固堤工作。新华社记者 孙凡越 摄
大堤上在忙碌,民生村的党群服务中心内也忙着打电话回访转移的村民,想着已过饭点,民生村党总支委员张劲开始用手机打起了电话,“生活怎么样?”“有什么困难?”通过电波传递着他对村民放不下的牵挂,解答完村民们的疑问,此时时间已近22点,“饭已经凉了,我先吃口方便面,一会儿要去巡堤。”张劲说。
空地联合 排查隐患
“我们的直升机马上就到,现场开辟了临时起降点,来吗?”
“我就在附近,马上到。”
8日一早,我接到公安同志电话,前往登机点,跟随执行任务的警航任务员,从空中俯瞰东淀蓄滞洪区的水情。从400米左右的高空俯瞰,蓄滞洪区内的不少农田、村庄已经被洪水淹没。位于革命桥以北的台头镇四个村已成“水上孤岛”。这几天,无数抢险人员加固出的“人工堤坝”成为了守护着四个村的“最后防线”。
飞机上,任务员不断向指挥部汇报着空中发现的情况,尽管已经完成了村内全部人员的撤离任务,但任务员还是仔细搜寻,不让一名村民受困于洪水之中。
8月8日,天津市公安局警航总队任务员在飞行的直升飞机上对重点河道进行观测。新华社记者 孙凡越 摄
还有些晕机的我刚走下飞机,抬头就看到了直升机再次起飞,任务员们即将开启新一轮飞行任务。
保卫家园的“大考”
“根据最新洪水测报,9日凌晨2时至6时,大清河台头段水位达到6~6.1米,大清河水位和下泄流量均达到本次行洪的峰值。”微信群里的消息牵动了几乎所有人的神经。这一夜,我彻夜在台头镇的前方指挥部内待命,随时准备跟随抢险队员一起冲在前线。台头镇政府的四个会议室坐满了商讨水情的人员;镇外的马路上、河堤两岸满是严阵以待的抢险人员与车辆,公安干警、消防员、解放军与武警官兵……严阵以待。
8月8日23点24分,天津市静海区台头镇人民政府内灯火通明。新华社记者 孙凡越 摄
这是8月9日夜间拍摄的大清河天津静海段河水。新华社记者 孙凡越 摄
8月9日凌晨,在天津市静海区台头镇,天津消防救援总队的消防员在巡堤前互相整理装备。新华社记者 孙凡越 摄
凌晨5点,天刚蒙蒙亮,一些抢险救援人员也到了换班的时刻,这一夜,所有人都极度紧张,但好在没有管涌、决堤等险情发生。7天,守护村民家园的“大考”赢得了初步的胜利。
以“汛”为令、闻“汛”而行。此刻,行洪仍在继续,大堤上,多方救援抢险力量还在昼夜值守,冲锋在防汛抢险一线。
人在,河堤在,家园就在。致敬,抗洪抢险、守卫百姓家园的每个人。
策划:兰红光
统筹:费茂华、周大庆、刘金海
记者:孙凡越
编辑:卢烨、程婷婷、张铖、蔡湘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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