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余音
精彩的从来不是职业，而是人。
除了美貌的外表、周到的服务，这些空乘人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空乘是我最羡慕的职业了，可以公费环游世界！”
“空乘就是吃‘青春饭’的，尤其是空姐。”
“听说空乘的工资很高呀，做着服务生的工作，拿着高级白领的薪水。”
从第一位空姐出现至今，空乘这个职业已经有90多年的历史了。虽然飞行作为一种交通方式早已不再是精英、贵族的专属，但空乘人员的“神秘感”似乎从未消失。
直到信息爆炸的今天，人们也在口耳相传中、网络素材获取中，对空乘人员抱有各种或好或坏的看法。
新周刊APP记者带着诸多好奇探访了空乘人的住所、了解到他们的故事。原来，真正的空乘人是这样的。
华丽朋友圈背后的“广漂人”
人人都有环游世界的梦想，而空乘人是不是都能实现？/《飞屋环游记》
贝拉在朋友圈的图片，总都透露着精致的味道：
她有时手拿咖啡走在伦敦街头，摆出明星街拍Pose；有时穿着一身运动装，在阿姆斯特丹的林间小道上跑步；有时又在洛杉矶参加当地节日活动，玩得不亦乐乎.......
27岁的贝拉是一位国际航班空姐。
每次刷到她的朋友圈，我都不得不感叹空乘的职业红利实在太高了：公费走遍世界、零门槛体验各国文化甚至体验名流生活，最重要的是还能顺便把钱赚了，简直不要太爽！
然而，朋友圈的精彩并非贝拉生活的全部。
“我们的活动范围是有限制的，飞了几十次阿姆斯特丹也从来没能去最著名的风车镇。”贝拉的公费异国游，就像是蜻蜓点水般的签到打卡，只能围绕着机场展开有限的活动。
况且同一条线路飞了几十次之后，恐怕也会让人没了兴致。“现在飞行后就只想睡觉，毕竟年纪渐长，受不住时差的折腾。睡饱后再跟同事们逛逛、吃吃，就觉得很幸福了。”
尽管这样的旅行不尽如人意，但大家也认为朋友圈里透露出的“金钱”气息造不了假。
限量鞋子、精致西餐、名牌包包都是名媛的最爱。/ 《穿普拉达的女王》
这种情况下不得不让人联想：空乘人平时是不是都住高档公寓，出差是不是都住五星级酒店？
只可惜，“幻想”并不会照进现实：
凌晨2点，当整个广州都在沉睡时，一个女生拉着皮箱，伴随着“噔噔噔”的高跟鞋声走回自己的出租屋——这是贝拉生活的另一面，也是广州“空乘村”里的常态。
广州的东华村、南航新村、白云公园地铁站附近......这些据点由于离机场近、有航空公司承包的宿舍，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空乘人的“大本营”。
没错，大多数空乘人并没有住在高档小区，而是住在航空公司提供的宿舍中，或是自己租住在城中村里。
根据附近房屋中介的介绍，附近小区房屋均价大概在2.6万-3万元/平方米，住户大都是空乘人员，自己买房的不多，多是租房或与同事合租。
中介表示：“对于年轻的空姐、空少来说，工资并不是很高，而且整天飞来飞去的，租房住是比较划算的选择。”
的确，对于这些“飞行人”来说，住所更多的意义就像是一个飞累了需要歇歇脚的栖息地，租房更利于这些年轻人在经济上“节流”。
“空乘村”附近的街边，随处可见上班路上或下班归家的空乘人。
这里有许多小吃店，其中一家小吃店的老板表示自己对于空乘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为了适应这些空乘人的不定时作息，这里很多小吃店甚至24小时营业。
“天天有人凌晨回来，外卖都叫不到了，我没事就把店开着，需要的话就给他们做点吃的。”
24小时亮灯的街道、24小时营业的店铺，这种既特殊又温暖的景象，或许是吸引更多空乘人驻足的原因。
此外，航空公司提供宿舍的规则不尽相同。广州基地的一些航空公司规定，空乘宿舍最多可以住两年，之后就要把位置腾给新人。
但是在深圳基地的空姐婷婷则表示，位于深圳南山的“空乘宿舍”相当于是单身公寓，在没有结婚的情况下，最久可以住8年，并且每月只会象征性地收取100元。
在寸土寸金的深圳能住进南山的宿舍里，也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了。
宿舍像是保留青春概念的存在 。/《律政俏佳人》
那他们的工资情况又如何呢？
根据空乘从业者透露的工资情况，基本工资 飞行补助构成了他们的工作收入。随着工作年龄的增加、工作经历的丰富、飞行时长的累积，他们的收入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就职于三大航空公司（南航、东航、国航）之一的慧姐，已有20余年的飞行年龄。她从乘务员、头等舱乘务员、乘务长等职位逐步升任为乘务长主任，目前月薪在3万左右。
与慧姐同公司、具有3年工作经验的婷婷，已升级为头等舱乘务员，月薪1万左右。这对于一个步入职场3年的员工来说，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数字。但是如果用这份工资在深圳租房、生活，其实也不会有过多的富余。
无论是广州的“空乘村”还是深圳的空乘宿舍，对于空乘人来说，都是临时而又不可或缺的栖息地。
发完令人称羡的朋友圈后，空姐、空少们会脱下笔挺的制服、卸下光彩照人的妆容，成为在一线城市里住着“40平方 ”出租屋的“广漂人”。
他们不仅仅是“空中服务员”
在与空乘接触的有限时间里，大众对他们工作内容的印象，基本只有派餐、发毯子以及站在客舱口真诚问好、讲解逃生知识，所以很多人会理所当然地将空乘定义为“空中服务员”。
小勋曾是一名空姐，有3年以上的飞行经验，后来她选择了辞职，“被旅客威胁丢工作”就是一个导火索。
那天是从德国法兰克福飞回北京，小勋服务的是公务舱。
一位女士走到自己的座位后，把箱子往地上一放就对着小勋说：“给我放上去吧！”小勋愣了一下，毕竟乘务员是没有责任帮旅客放箱子的，除非旅客放不上去，乘务员才会帮一把。
于是小勋笑着说：“女士我们一起好吗？这么大的箱子我一个人放可能也会有些吃力。”
结果那位女士非常不乐意地与小勋一起把箱子放了上去，甩下一句：“连个箱子都放不上去还当什么乘务员？！”
小勋笑了笑，离开了。
被旅客刁难的情况，或许并不少见。/《中国机长》
后来正常服务时同事过来问小勋：“你是怎么惹到17排A座的女士了？她现在拒绝任何服务。”小勋一听坏事了，连忙过去蹲在那位女士身边跟她道歉。
但是那位女士一直拒绝道歉，并且放出狠话表示这是小勋最后一次飞行工作：“回去以后你就别干了！”
小勋很害怕也非常寒心，她没有想到自己经历了重重选拔、认真完成了所有培训、尽最大努力地保证旅客的安全与舒心，结果却败在“服务不够听话”上。
当然，小勋的做法并没有错，错的是很多旅客对空乘人的定位：你就是要端茶倒水，就是要供着我，甚至要低人一等。
或许服务行业就是要从方方面面为顾客着想、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但这并不代表空乘人仅仅只是“服务员”。
在美丽的外表、周全的服务之下，他们也都是经过严格且专业训练的“技术人”。
空姐婷婷表示，大家以为的空乘培训就是“礼仪培训”，其实仪态、笑容、普通话、高跟鞋等练习仅占培训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时间大家都在学习各类应急知识，并且反复地进行实操练习。
这是婷婷在2017年参加培训时的各个项目。
从前她是个不敢坐过山车也不会游泳的女孩，现在“上天入水”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婷婷表示：“我希望大家永远都不用知道这些培训的重要性。”
是啊，这些培训内容都是在发生航空事故时才需要用到的，而空乘人可能永远不会用到这些知识，却要一直练习到拥有“肌肉记忆”。
除此之外，沉着冷静也是他们的必修课。
2019年上映的电影《中国机长》就展现了空乘人在应急事故中“定海神针”一般的威力。
比如袁泉饰演的乘务长，在高空释压、极速下降的环境下，率先稳住了旅客的情绪，再亲自示范各种应急动作，减少了不必要的人身伤害，带领整个飞机成员一起“求生”。
修炼出这样临危不惧的心态背后，是空乘人长期的精神紧张。
慧姐表示，就算飞了20多年，她还是会在晚上睡觉时梦到自己赶飞机、做应急事故处理等事情。由于长期处于紧张的状态，许多空乘人都有各种睡眠问题。
慧姐为新人乘务员讲解相关知识。
从生理到心理，空乘人接受的绝不仅仅是服务生的培训。如果以开掉一个服务生的理由刷掉一位空乘，是不是非常可惜和痛心？
空乘的“恋爱经”，有何不同？
在有关空乘人的影视作品里，编剧总是不会放过为他们安排恋情的机会。
《露水红颜》中，刘亦菲饰演的空姐与Rain饰演的画家演绎了一段颇具浪漫与艺术气息的爱情；《浪漫天降》中，关晓彤饰演的空姐与夏雨饰演的商务舱乘客展开了一段搞笑情缘；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中国机长》，也要在结尾凑上一段爱情的萌芽......
空乘人员的恋情总是很“养眼”/《露水红颜》
在现实生活中，人们也会好奇：空姐会跟空少或者机长谈恋爱吗？空姐会跟商务舱乘客互相来电吗？
没错，这样的情况是真实存在的。
多数空乘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因为他们的工作与其他人的工作存在“时差”。
贝拉曾说：“别人睡觉，我在飞行；别人吃饭，我在飞行；别人逛街约会，我还在飞行......”当她们真正休息下来时，别人可能又在工作。
慧姐也表示，对于空乘人来说，找到一个理解自己工作的人非常重要。
由此可见，与同行恋爱、结婚，的确是空乘人的一个选择。但是这样的“双飞家庭”也会比较特殊，夫妻二人经常出差，孩子经常不得不成为“留守儿童”。
其实更多时候，他们的择偶标准与我们普通人一样。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中产生了爱恋，与对方是什么职业、什么经济水平并无太大关系。
婷婷表示，自己在工作之外经常会接一些主持活动，不仅出于个人兴趣，也是为了接触更多领域、丰富见识。“我觉得只有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才能遇到那个对的人。”
至于每月100元的单身公寓，她表示希望自己用不着住8年。
到底是借助空乘这个职业的平台提升自己、还是仗着虚无的光环包装自己，都在于个人选择。
精彩的从来不是职业，而是人。/图虫
拿掉光环、抛开成见，空乘人的“真实面目”就是这样有些普通又有点特别的样子。
参考资料：
1.2019年中国民航乘务员发展统计报告
2.凌晨3点，月入2万的广州空乘人，正躲在这里悄悄抹泪 | 粤食美味君
3.40岁还想当空姐，在中国可能吗 | 浪潮工作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