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讯（记者 王纪辛）沙古堆村，北京市域最东边的一个村子，这里盛产樱桃，种植历史已有十六七年了。近日，为了体验这个距离天安门40公里的乡村，新京报乡村频道记者全程采取地面公交的方式，从北京站出发，中间换乘一次，用时一个半小时，到达通州区西集镇沙古堆村曹女阳光农业园。舒适便捷是记者直接感受。在参观了樱桃园和村子周边环境后，记者发现，这里的小农户正在尝试樱桃销售以外的经营项目。
樱桃园里的田野客厅。受访者供图
樱桃销售季已结束 还有去西集的理由吗
说起沙古堆村，估计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说“西集”，人们很容易联想到这里的樱桃。在西集镇，最早种植樱桃的应该是沙古堆村，记者在北京市农业农村局网站检索到，“西集镇从1994年开始，实施了运河佐堤绿化工程，在沙古堆试种了60亩大樱桃。”2002年，西集镇的大樱桃还进入了中南海。2011年西集镇有樱桃种植面积1.1万亩，其中以沙古堆村种植面积最广，具有10余个优质品种。不过，此后一直以“西集樱桃”进行传播，沙古堆的名字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
记者到达沙古堆村当天，主路灯杆上还挂着“2019第十四届西集大樱桃采摘季”的广告牌，6月底，西集各村的樱桃销售已近尾声，来村里购买采摘的人也没有那么多了。不销售樱桃的日子里，果农还能做什么？
返乡创业的曹女。受访者供图
记者在曹女阳光农场见到销售樱桃的网红曹女，素颜的妆容，一身休闲打扮，身上没有想象中那种自带流量的气场。反而是她的思考维度引起了记者注意，她告诉记者：“果农最忙就是5、6两个月，卖完樱桃基本就没事做了，剩下来的几个月，人力、土地都是一种闲置状态，这些资源都白白浪费掉了……”
采访中记者得知，曹女就是这个村的人，曹姓在沙古堆村是大姓。“曹女”并不是她本名，只是以前在单位，一位男同事跟自己同名同姓，为了好区分，于是，曹男、曹女的叫了好多年。她说，全公司上下，除了会计发工资知道她叫曹艳红，几乎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出于传播的考虑，她干脆把樱桃园也叫成“曹女阳光农场”。曹女说，“阳光农场”是她正在打造的果园衍生产品。
在樱桃园的一侧，大约2亩地的样子，被开辟成一片菜园子。“10平米一垅，每家3垅地，每垅种些时令蔬菜，一年交个2500元，‘地主’每周都可以过来收菜。”曹女管租地的人叫“地主”，她告诉记者，很多“地主”都是自己工作中认识的，生活在都市，向往田园生活，阳光农场满足的是这部分人的需求，也解决了樱桃园空闲大半年，没有收入的问题。
花草的芳香可以驱赶菜叶昆虫的侵扰。新京报记者 王纪辛 摄
曹女告诉记者，自己刚开辟这块菜园的时候，没人觉得这是个“正经”营生。有些“地主”更似乎是为了寻求一份心理寄托，交了租地钱，一年也不来一次，而曹女给菜园定的规矩是，只接受田园体验，不提供蔬菜速递服务，尽管这样，下一年，“地主”们还是会早早地交上租金，任由地里的青菜自由生长，看到这一幕，周围亲戚朋友，就连曹女的父母都觉得“这事长不了”。就这样，“阳光农场”晃晃悠悠已经经营了8年。
阳光农场里，没有及时收割的蒿子秆，长得一人多高，开出金黄色的花朵。新京报记者 王纪辛 摄
除了菜地认养，曹女还在相邻的地块尝试各种种植方式。记者在菜园看到，薄荷和紫叶甘蓝种在一起，这样种的好处是，芳香类植物散发的气味可以驱赶菜青虫，还有观赏葵花和羽衣甘蓝合种，葵花宽大的叶片可以为甘蓝类叶菜遮挡日光暴晒。
“这些花和菜，都是为儿童自然教育课堂准备的。”曹女说，每次给孩子介绍田间植物，都是自己成就感十足的时刻。
“阳光农场”给曹女带来的满足感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今年5月17日的一场冰雹中止了这一切。
小农户收入只能依靠农产品？看天吃饭的模式该换换了
今年5月17日强对流天气带来的冰雹倾斜在了西集，此时正是樱桃接近成熟的时候，果农受损惨重。冰雹砸下来的当晚，曹女说她一宿没睡，“并不是心疼樱桃，我在想，小农户除了靠天吃饭，还能有什么出路，有什么办法盘活果园？”
被冰雹砸过的樱桃树，枝干显得“皮开肉绽”，救治不及时，慢慢就干枯了。新京报记者 王纪辛 摄
曹女带记者走进樱桃园，指着一棵电线杆粗细的樱桃树，曹女说“这是2015年的一场冰雹留下来的伤疤。”记者看到，樱桃树枝干上，向阳的部分，出现了一道凹陷的沟，这个部位的树皮向两侧卷翻开，显露出“皮开肉绽”的样子，“被冰雹砸过的樱桃枝干，每一枝都带伤，而且受灾当年是看不出来的。”据曹女讲，一开始，村民不知道要对雹灾后的果树进行消毒治疗，这样的树枝待不了几年，就枯萎了，有的甚至整株枯死了。
今年雹灾发生后，樱桃品相不如往年，曹女只能中止了和电网的供应合同，销售全靠身边的朋友圈。为了弥补雹灾带来的损失，曹女开始尝试“果园聚会接待”。
“目前是和第三方合作，我提供场地和花艺服务，专业餐饮团队现场烹饪服务。”曹女说，“已经尝试接待过几次，客户都是冲着樱桃园的氛围来的，孩子们满园子跑，大家都很放松，我自己也很享受这个过程。”果园加餐饮，这种经营方式在沙古堆村还从来没人做过。
曹女把这种方式称为“果园经济的消费升级”，“是一种满足都市家庭休闲的新模式。”为此，曹女还注册了一家农业旅游观光专业合作社，把旅游、餐饮、住宿等能想到的经营项目都列了进去。
采访中记者发现，曹女探索的阳光农场模式也并非独创。早在多年前，西集镇就定位为农业休闲旅游地。
2018年，通州农业局发布消息，西集镇沙古堆村荣获农业农村部第八批全国一村一品示范村镇称号。近期，西集镇被授予“首都森林城镇”，是通州区首个获此殊荣的乡镇。骑行爱好者会发现，当骑行到沙古堆村段时，道路两旁绿树成荫，路旁还有休息驿站。如果是夜间经过沙古堆村，每个路口都有地面频闪设备，提醒行人、车辆注意行车安全，村域环境变得越来越宜居。
记者在西集镇人民政府发布的消息中看到，为配合做好新一轮百万亩平原造林工程，潮白河、北运河河道两岸景观将迎来提升改造，对接潮白河生态景观带，打造北运河文化传承带。规划里列的北运河就挨着沙古堆村。
这样的变化对曹女来说，就是小农户未来增收的新机会。
今年樱桃销售季前期，曹女说服父母，开始改造自家四合院。按照民宿要求进行设计施工。这在全村又是第一家。
记者在曹女家看到，这里除了客房，还设计有中餐厨房和西餐厨房。曹女说，建成后，可以在这里开设亲子烘焙课堂，自己多年前所学的法式烘焙也派上用场了。
“雹灾之后，父母转变很大，也开始支持我的计划了。”曹女说，眼下还是“搭架子”阶段，她希望自己先做出一个小农户经营模式的“样板间”，等运营相对稳定成熟后，会带着村里其他小农户设计符合自身条件的农业旅游产品，“不卖樱桃的时候，可以经营自家民宿。”
“自己先做好，再推广，到时候会以合作社的形式带动村民一起发展乡村旅游。”曹女说。
新京报记者 王纪辛 编辑 唐峥 校对 郭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