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朋友同时被绑架。
绑匪让男朋友在他的腿和我的命中间二选一。
男朋友毫不犹豫地选了他的腿。
绑匪一脸遗憾地看着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人不可靠。
我一脚踹在绑匪腿上:咋滴,你可靠?
1
这已经是被萧明楼搞黄的第七个男朋友了。
萧明楼原来是我爸的助手。
后来,我爸老糊涂了,他又成了我爸的接班人。
更可气的是,我爸去世前还留下了遗嘱。
不但指定萧明楼当我的监护人,还规定了我的结婚对象,必须要通过萧明楼的考核,否则我一分钱的遗产都拿不到。
家人们,我今年 24 了,又不是 14。
为什么还需要一个监护人?
但我爸不管,反正他的遗嘱上就是这么写的。
为了拿到钱,我马不停蹄地交起了男朋友。
但是我的每任男朋友,萧明楼都说不行。
不行的理由也都匪夷所思。
比如头发太多,说人家五行木旺,与我相克。
头发太少,说人家长得不好,配不上我。
好不容易找个头发不多不少的,他又说人家与我八字不合。
总而言之,他就是不想让我嫁人,这样他就可以继续管我的家业,住我的房子,花我的钱。
我向萧明楼抗议,让他必须拿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萧明楼竟然理直气壮地跟我说:「他们都不够爱你。」
家人们,多可笑,他们不爱我,难道他这个想霸占我家业的人爱我?
后来,我就跟他打赌。
我让萧明楼假扮劫匪,亲眼见证我选的男人对我的爱。
我跟他说:「只要有人肯在他的腿和我的命中间选择我的命,你就必须无条件同意我嫁给他。」
萧明楼笑着点头同意了。
原本我以为这事很容易。
毕竟我那么美丽,又那么有钱,只要有人肯为我舍掉一条腿,余生必将拥有我全部的爱情和金钱。
任谁都知道,这笔买卖很划算呀。
结果,自从打赌以来,竟然没有一个男人肯为我舍腿。
不过,我一点都不沮丧。
毕竟,他们这种财富砸到头上,都不懂把握的穷鬼,当不成我的老公也好。
我还怕我的命被他们摊薄了呢。
我踢了萧明楼一脚之后,转身就走,同时叮嘱萧明楼:「从今天起,我不想再看到地上这个穷鬼,让他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萧明楼带着笑意的声音飘进我的耳中:「如你所愿,我的大小姐。」
2
因为再次与我的巨额家产失之交臂。
我很烦躁。
约了我的闺蜜纪冉一起喝酒。
主要是一起骂萧明楼。
正骂到兴头上,我的手机闹铃响了。
9 点半,到了我该回家的时间。
是的,家人们,萧明楼还给我规定了宵禁。
超过 10 点回家,下月零花钱没收。
我抬起屁股要走。
闺蜜恨铁不成钢地拦我:「萧明楼一个管家,凭什么给你一个大小姐规定宵禁?!
「真是给他脸了!
「你就不回家,他能把你怎样?!」
是哦。
我就不回家,他能把我怎样!
我抬起的屁股重新坐回去。
但脑海中却不由想起每次我试图挑战萧明楼的权威时,我所遭遇的悲惨往事。
不回家……
他真的不给我钱。
不但不给钱,也不能用车,还不能吃家里的饭……
我跟朋友们借钱,所有借给我钱的朋友,都会因此失去跟简氏集团的合作机会。
于是,他们就被他们家里人严令不许借给我钱。
就连纪冉,都因为借钱给我而被她家老爷子停掉了卡……
后来,我们俩只好一起去便利店打工,度过了悲戚的一个月。
我跟纪冉四目相对。
估计她也想起了那段一起吃土的岁月。
此时脸上浮起一丝后……悔。
我问她:「我真不回去?」
她说:「要不你再想想?」
看来,我俩是想到一起去了。
我边起身,边给自己找补:「好汉不吃眼前亏,等我拿回我的家业,到时候也给萧明楼规定宵禁,我要让他六点之前必须回家。」
纪冉点头,又摇头:「六点太便宜他了,到时候你把他关家里,不许他出门!」
我给纪冉鼓掌:「说得对,不许他出门,哈哈哈哈。」
我一路沉浸在把萧明楼关在家里的快乐畅想中,直到快进家门才想起来:
我都拿回家业了,为什么还要让萧明楼待在我家里?!
我一定是喝糊涂了。
……
晚上 10 点钟,我准时回到家。
萧明楼已经在厅里等我了。
餐桌上摆着一大堆好吃的。
萧明楼正坐在餐桌边看报纸,见我回来,就把报纸递给了一旁的吴妈。
搞得自己跟 TVB 豪门里的老爷似的。
切,我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
我要多看他一眼,就算我输。
萧明楼问我:「你不吃晚饭吗?」
我说:「吃过了。」
余光里,我瞥见他从桌子底下摸出一个袋子:「那可惜了,我还专门去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那家炸鸡。」
炸鸡?
我停下脚步。
循着味道扭过头去。
果然是我最爱的那家炸鸡的包装。
我故作矜持地走过去:「既然你都买了,为了不让你失望,我就勉为其难地吃一口吧。」
我伸手去拿炸鸡。
萧明楼已经眼疾手快把炸鸡举过头顶。
我说:「给我!」
他说:「想要?来拿呀。」
他长手长脚,我不得不踮脚去够。
我追着他手中的炸鸡转了一圈,炸鸡没拿到,就见萧明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他这副模样,跟他从前逗家里的旺财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这分明是把我当只小狗逗弄了呀。
士可*,不可辱。
我及时刹住自己小狗转圈的脚步,沉下脸:「萧明楼,你大胆!你用我的钱买的炸鸡,不给我吃,难不成你想中饱私囊?!」
他忍着笑意将炸鸡递给我:「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在这种小事上落你的口实。」
我接过炸鸡,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填进嘴里。
味蕾爆炸一样,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忘记是谁说过,食物与记忆紧密相连。
对我来说就是如此,每次吃这一家的炸鸡,都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那时候,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发生,我爸爸还在世,萧明楼也还是个对我有求必应的大哥哥。
刚想到萧明楼,就听见萧明楼对我说:「少吃一些,吃多了,晚上胃又该不舒服了。」
我睁开眼,就看见萧明楼正皱着眉头看我。
啊,果然还是回忆好啊。
回忆里的萧明楼对我永远笑嘻嘻,哪像现在,动不动就对我不耐烦。
我冷笑,宣战一样又放了一块炸鸡在嘴里:「你买了不就是想让我吃的吗?不想让我吃,你别买呀。我偏吃!」
但等我再伸手去摸时,发现炸鸡已经没了……没有了……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萧明楼,只想原地打几个滚给他看:「萧明楼,你是不是变态?!哪个正常人,买炸鸡,只买两块?!」
萧明楼耸耸肩,看上去纯良又无辜:「我以为你今天心情不好,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些。」
「那你给我多买点呀!」
他笑笑,笑出了一丝衣冠禽兽的味道:「你不知道边际效应递减吗?炸鸡带给你的快乐,吃到第三块的时候,已经无法抵消你对长胖的担忧了。」
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
但我可是专业杠精,我拧着眉头看他:「呵,你啥意思,嫌我胖?!」
哼,一个管家嫌小姐胖,他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萧明楼用审视的眼光打量了我半晌,突然起身朝我倾身而来。
虽然我们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餐桌。
但我爸去世之后,家里只有我跟萧明楼两个人吃饭,萧明楼就让人撤掉了原先那张巨大的餐桌,如今这张餐桌就是那种不到一米宽的普通餐桌。
萧明楼说:「这样吃饭,才像一家人。」
所以此时,他朝我倾身而来,我整个人便被笼罩在了他的身影之下。
我以为他要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急忙朝后躲避:「你说话就说话啊,你别动手动脚的,我跟你说,我可不是你能随便的人。」
但是他的拇指还是落到了我的嘴角上,然后,我就感觉他滚烫的指腹在我嘴角一按:「多大个人了,吃东西还这么不注意。」
原来,他只是替我擦了擦嘴。
但家人们,咱就说,擦个嘴而已,用那么霸总吗?
我觉得某小明的灵魂都要在他体内封印不住了。
我以为这就完事了,谁知道这个变态下一秒竟然顺势揪住了我的脸。
是真的揪,就是那种我们平常遇见可爱的小朋友就会揪住他们的腮帮子来回拉扯一下的那种揪法。
他揪住我的腮帮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我们小爱,这么可爱,我怎么会嫌你胖,我只会嫌你瘦了让我心疼。可惜外面那些男人可不这么想,我只是觉得你会更在乎他们怎么想。」
这个变态!
好不容易终于夺回了我的腮帮子的控制权,我警告他:「你下次再动我的脸,我就要跟我爸告状,让他把你带走。」
萧明楼耸耸肩:「在你成功嫁人之前,我想老爷肯定不舍得带我走。」
变态!
我懒得理他,起身欲走。
萧明楼已经将一小碗汤递到我手里:「把这个喝了,再去睡。」
是吴妈拿手的西湖牛肉羹,看上去清清白白,闻起来香气扑鼻。
我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算了,人不与胃争。
我重新坐下来喝汤,一抬眼,发现萧明楼跟个慈父一样,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他问我:「鸡也吃了,汤也喝了,这回不生气了吧?」
怪不得今天对我这么好,原来是赔罪来了。
我故意拿捏:「那你错了吗?」
「你是老板,你最大。如果你觉得我错了,那我就错了。」
不错,孺子可教。
我点头,又问他:「那你错哪了?」
「如果非要说错,大概只能说错在演得太像了。」
好吧,也不是不能这么说。
我继续问我最想知道的那个答案:「那你能改吗?」
「对不起,改不了。」萧明楼看着我,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气结,深感自己又被他耍了。
我警告他:「你最好能改,否则我一直嫁不出去,我就直接嫁给你!然后再把你毒死,送你去见我爸爸。」
我以为这回他该害怕了。
没想到,他笑得更大声:「小爱,我求之不得。」
3
真是变态!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变态的走向。
我嫁给萧明楼,萧明楼在这个世上除了我再无任何亲人。
我随便整个意外把他弄死,也没人报案。
到时候,我既拿回了家业,又摆脱了萧明楼的控制,还不用多个碍事的老公……
一箭三雕,简直完美!
我认认真真盯着萧明楼思考,该如何让他出意外才更加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就听萧明楼说:「你要弄死我的话,我建议你别找绑匪,省得被绑匪要挟,到时候我死了,也没人帮你善后。」
咦,他怎么知道我刚才想要找绑匪?
我惊奇地盯着萧明楼,萧明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本人比较想掉进大海里淹死,所以我建议你到时候跟我坐游艇出海,然后把我推到海里。你放心,如果是你推的话,我绝对不反抗。」
萧明楼盯着我的眼神,让我有一种他好像很认真的感觉,认真地准备被我弄死。
我打了一个寒战。
这一定是错觉,他可是萧明楼啊,这个世界上,凡是试图算计他的人都已经吃土了。
他一定是想诱惑我让我嫁给他,然后名正言顺地霸占我的家业,再把我吃干抹净,最后趁我要把他推进大海之际,反手把我推海里!
呵,我才不上当!
我骂他:「你想得美!」
萧明楼这回是真笑了,他真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跟他假笑时一点都不一样。
他说:「看来大小姐还是舍不得我死,我今后一定为大小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啊!
这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我一定长长久久地霸占着大小姐的家业,然后长命百岁。
太变态了!
他还是死了得了。
这个时候,萧明楼的手机响了。
饶是隔着一米,我也看清了屏幕上「LUNA」的名字。
正是萧明楼的女秘书,卢娜。
萧明楼的手刚摸到手机上,我就咳嗽了一声:「吃饭的时候,不许玩手机。」
嗯,这是萧明楼最喜欢跟我说的话,我原句奉还给他。
萧明楼从善如流,没有接手机。
但「LUNA」还在响。
我说:「好吵。」
萧明楼很听话地将电话挂断。
我满意了,但不一会儿,「LUNA」就又来了。
原本,我是想早点吃完饭就去睡觉的。
但此时,我一点都不着急了。
我慢条斯理地喝着我的汤,顺便试图从萧明楼脸上寻找他已然着急了的表情。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坏萧明楼的事就让我挺开心的。
「LUNA」打过两遍电话都被挂断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打来了。
知情识趣到让人心疼。
但萧明楼看上去依旧没什么表情,我有点觉得无趣了,问他:「人家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给你打电话,万一遇到什么急事了呢,你就不着急。」
萧明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现在才 10 点半,远不到深更半夜。况且,我又不是他男朋友,她遇到急事,也不该给我打电话。」
我冷哼:「你别口是心非就好。」
萧明楼依旧笑眯眯的:「你是不是对 LUNA 有什么误会?她是一个很好的秘书,这么晚还给我打两遍电话,只可能是公事。」
「呵,公事私事只有你们自己清楚就行,我才懒得管。不过,我希望你无论何时都要谨记一点,我才是你的老板,不管公私你永远都应该围着我转。」
萧明楼点头:「必然如此。」
我掐腰昂头,努力将自己拗成一个气势汹汹的大小姐:「那最好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今晚不舒服,你作为我的管家,必须随时待命,今晚除非我允许,否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你离开家门一步,你做得到吗?」
萧明楼探过身子来摸了摸我的头:「好,我的大小姐。」
萧明楼没有看我的眼睛。
他只有说谎的时候,才会回避我的眼睛。
就像我爸出事的那个下午,我问他,我爸爸呢。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有一个重要的生意需要老爷亲自去谈,他很快就回来了。」
但实际上,从那天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爸爸。
萧明楼是个大骗子。
他今天晚上,肯定会出去找那个女人。
果不其然,我在房间里躺了半小时,听见楼下有车子开出去的声音。
站在窗前,一道白影驶出院门。
是萧明楼的车。
我的情绪,突然就复杂起来。
从前,萧明楼不仅不骗我,还对我言听计从。
哪怕我说的是错的,哪怕他知道我说的是错的。
只要我提出要求,他就会满足我的要求。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十年前的冬天。
那时候我十四岁,他十八岁。
那时候我执着于追星,在看了一部韩剧后,疯狂磕上了男女主的爱情。
于是我说想去韩国,去电视剧的拍摄地打卡留念。
我爸当然不同意我自己去,执意派保镖陪我。
我当然不同意,去那么浪漫的地方,难道让我一个花季少女,跟一个彪形大汉一起?
于是我提出,让萧明楼陪我。
可是那时候,正是萧明楼高三的关键时刻。
我爸不同意,怕耽误萧明楼学习,可谁知道,萧明楼一口答应,还说他也想出去散散心,排解一下学习压力。
就这样,我们俩到了首尔的江南洞。
因为男女主日常都是步行或者骑自行车,所以我决定不问路人,完全靠地图去找目的地——一家漫画店。
首尔的街道并不规矩,我俩为走哪条线路发生了分歧,但我不肯退让,于是,在我的「英明」指挥下,我们俩绕着目的地转了三四个大圈儿。
萧明楼当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陪我继续走。
那天天黑得特别早,又冷又饿,颜面尽失的我,终于还是在首尔街头忍不住哭了。
萧明楼用手抹干了我的眼泪,揉了揉我的头发,摘掉自己的围巾,围到我的脖子上,然后,就紧了紧鞋带,在我面前蹲了下来。
「我带你去。」印象里,除了这四个字,他啥都没说。
鬼使神差,我就跳到了他的背上。
被他背起来的瞬间,天空居然飘起了雪花。
后来我看报道才知道,那天的雪,是当年首尔的初雪。
按照他对地图的理解,我们很快找到了剧中那家漫画店。
在漫画店前,我问了他几个问题。
我问:「你刚刚就知道,我说的路线是错的,对不对?」
他点头。
我又问:「那你明知道我说的是错的,你还跟着我瞎走?」
他笑了,伸手摘掉掉在我睫毛上的雪花:「对啊,只要你高兴,我怎么都无所谓的。」
后来,我们漫画店前合了影。
那张照片我一直留着。
唉。曾经说着只要我高兴,他怎么都无所谓的萧明楼,现在也变了。
上一秒还信誓旦旦在家陪老板,下一秒就跑出去私会女秘书。
亏我还发他工资!
真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我立刻拿起手机,准备提醒萧明楼,他若是不在五分钟内赶回来,就被解雇了。
可是下一秒,我又回过味来。
他出去约会,岂不是意味着,今晚我也自由了?
管不了那么许多,我赶紧换上最哇塞的战袍,以最快的速度溜出了家门。
这人一旦自由,连空气都是香的!
4
在本市最热闹的夜场里,我钓到了全场最炸的弟弟。
别的不说,这个弟弟长相酷似韩流明星南演员,可以说是完全长在我的审美上。
酒过三巡,我就眼神暗示弟弟,是不是可以出去一叙。
其实,我想和弟弟商量,是不是可以假装做我男朋友,配合我演一出戏。
先假装和我很相爱,再假装被绑架后,在腿和我之间,做出正确选择。
哈哈哈哈哈哈~人一自由,这脑瓜子都变聪明了。
确实,我没必要真的谈恋爱,没必要真的让男人因为爱我选择我的命,而失去他们的腿。
只要骗过萧明楼就可以了。
谁让他先那么不守信用,谁让他先骗我?!
弟弟也是个妙人儿,看见我的眼神心领神会,立刻牵起我的手。
就在我俩牵着小手走出夜场,准备贴贴小脸儿说点悄悄话的时候,弟弟的脖领子被人从后面揪起来了。
我一抬头,是萧明楼。
弟弟明明一米有八,那刻却被萧明楼一下就拎出去好远。
我眼睁睁看着弟弟的双脚离地,像被食客捉住要害的螃蟹一样手足狂舞,瞬间放弃了原本想要上前跟萧明楼杠几句的想法。
罢了,为这样不堪一击的男人,不杠也罢。
谁知,萧明楼偏偏又来惹我。
他把弟弟扔下之后,便大踏步向我走来,眉头紧皱,语气故作亲切,却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无情。
「我不是说了,十点之后,大小姐必须待在家里?」
哼,半夜私会秘书,谈公款恋爱,我还没找他算账,他还倒打一耙?!
我转身挑眉:「我不是说了,我今晚不舒服,你作为我的管家,必须随时待命,今晚除非我允许,否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你离开家门一步。你呢?你去哪里了?」
萧明楼的神色明显一滞,顿了一顿才说:「工作。」
「噢?说出来听听?让我这个简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听一听,到底是什么样的重要工作,让我的大管家,必须深夜出门跟贴身女秘书一起进行?」我冷笑着看他,我就不信,他有脸说出他的工作内容。
果然,萧明楼移开了眼睛:「小爱,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秘书就只是秘书,何来贴身二字。」
说完这句,他就不作声了。
我们就站在秋风凛凛的街头,对峙一样沉默。
我固执地盯着萧明楼的眼睛,他则固执地望着我身后的某处虚空,就是不看我。
许久,他深深叹一口气,将外套脱下来,语气重归温柔:「今天是我错了,回家吧。」
我讶异于,他竟然如此轻易地肯低头认错,这才没有推开他,任由他将外套披到我肩上。
「你不说明白错在哪里,我就不回家。」我站在原地,执意要他回答。
风吹过来,他侧身帮我挡了又挡,终于低声说:「我不该离开你。」
家人们,就在我为那句「不该离开你」,感动了十分钟之后,我就又被气死了。
萧明楼居然在我们到家后,给我定下了禁足的规矩。
他的理由十分扯淡:因为我违反了晚上十点出门的宵禁规定,所以必须在家禁足两周。
我当场暴起,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说就是字面的意思,两周内必须在家里待着,哪里都不许去,也不可以叫别人来家里玩。
「这和蹲监狱有什么区别?」我对他发出灵魂质问,「我是你老板,不是你的宠物,更不是你的犯人!我有行动自由的权力!」我咆哮了。
「那——我也在家里陪你。」他皱了皱眉,居然这样回答我。
我简直怀疑我的耳朵,同时怀疑萧明楼的智商:「你陪我?你陪我这就不是监狱了吗!」
眼见萧明楼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我趁机扬起小脸,眨巴眨巴我「哭泣」的眼睛。
这个角度的我,非常好看,历任男友都夸过。
漫天神佛,快保佑我,让这个管家精被我感动!
萧明楼定定地看着我,伸手抹去了我刻意留在眼角的眼泪:「好了,不哭了。老爷把你托付给我——肯定不想让你哭。」
我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希望。
然后听见萧明楼坚定的声音:「就两周,两周后,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
淦!谁稀罕你陪我?!
5
两周不出门,岂不是要我命?
其实这件事最关键的,并不是我出门还是不出门,而是我失去了自由出门的权力。
这就离离原上普。
所以我必须抗争到底。
我知道萧明楼在家,所以我不声不响,开始绝食。
第一顿饭没吃,他没理我。
听吴妈说,早餐是上海青小馄饨加笙记的枣花点心。
不吃也罢。
第二顿饭没吃,他还没理我。
不过我听萧明楼吩咐吴妈,知道吴妈做了腐乳空心菜和山药炖排骨。
不吃也行。
不到第三顿饭的饭点,我已经饿得胃里直返酸水。
门外居然飘来清蒸石甲红的味道。
鬼知道我家这么大,厨房距离我的房间那么远,为什么我会在我的房间里闻到石甲红的香味的。
如果不是我有特异功能,那就一定是萧明楼在捣鬼。
从小一起长大,他知道我最喜欢吃的螃蟹,就是这石甲红。
小时候,他还为我捉过,被狠狠夹伤了手。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向石甲红低头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我打开门,门口搁着两只盛在盘子里的石甲红。
还有一张字条:「向石甲红低头,不丢人。」
这个萧明楼,肯定是算准了我不会轻易低头,才派石甲红来对付我。
我偏不如他的意。
我简天爱,纵使人生经历简单,也明白这就是殊死博弈。
假若今天我吃了他送来的石甲红,明天我就将迎来更可笑更不讲道理的规矩。
决不能吃。
吃了,就是向萧明楼低头。
这是耻辱。
咽下口水,我关上了房门,窝到被窝里养精蓄锐。
哼,今晚,还有一场恶仗。
直到天彻底黑透了,萧明楼都没有来找我。
就在我郑重开始思考,放弃石甲红到底是对是错的时候,我的房门又响起来。
我打开门,萧明楼和……一串下人站在门外。
见我开门,萧明楼冲身后一摆手,于是这些搬着桌子,端着菜的下人鱼贯进入我的房间。
我大叫,让他们出去。
但根本没人听我的。
很快,他们就将我的房间布置成了餐厅的模样,然后又潮水一般退了个干净。
看来,我家的下人比我更了解我这个傀儡大小姐的位置。
这个家,早就改姓萧了。
思极此处,我不禁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萧明楼,你没有良心,当年要不是我爸爸资助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吃土呢。
「我爸爸还在的时候,你对我多好啊。
「现在我爸爸不在了,你霸占我的家业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软禁我!
「你怎么跟我爸爸说的?你说要一辈子对我好,爱护我,照顾我。这才几年啊,你就变了。
「你明明不爱我,你明明爱别的女人,你为什么要骗我爸爸?我爸爸那么信任你,你还骗他,你真是太混蛋了!」
起初,我承认自己只是在萧明楼面前表演,但是哭着哭着却不知怎么竟然真的伤心起来。
我是真的想我爸了。
他活着的时候,萧明楼怎么敢这样欺负我?
他纵横一生,临了却把自己唯一的女儿托付给萧明楼这样的混蛋,他泉下有知,该多伤心啊。
我哭到涕泪横流的时候,就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极温暖的怀抱中。
萧明楼像小时候那样,将我揽在怀里,轻轻摩挲着我的背:「好了,别哭了,再哭仔细眼疼。」
我试图推开他:「萧明楼,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明明心里爱着另一个人,却每天在我面前演戏,就好像你多在乎我一样。
「你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你不就是想要我的钱吗?我都给你行不行?我求你还我自由,咱俩从此两不相欠,我死了都不用你管!」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明明是我爸爸的钱,我凭什么都给他?!
就在我担心,萧明楼会一口答应下来之际,他的脸色突然阴云密布:「简天爱!你说什么胡话呢!」
他凶神恶煞地盯着我,让我后背一阵发麻。
萧明楼似乎真的生气了?
但是,他生气?他凭什么生气?
我的眼睛又要冒出水汽:「萧明楼,你敢吼我?!」
萧明楼双拳紧握,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但最终还是在我的眼泪面前败下阵来:「好了,你别哭了,但是以后也不要再说什么死了活了的话。你明知道,老爷去世之后,我最听不得这个字。」
萧明楼很体贴地帮我擦掉眼泪。
但我的心却骤然凉下来。
萧明楼又在跟我示弱。
他最知道怎样才能拿捏我,让我心软,让我听他的话。
但是这些话究竟是他的真心,还是只是他用来操纵我的工具,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突然就觉得这一切都没有意思。
反正我早就输了。
我说是简氏的大小姐,但简氏早就被牢牢地控制在萧明楼的手中,他不给我,我就一分钱拿不到。
我早就已经是个傀儡,连我家的仆人都知道这一点,我又何苦在这里自欺欺人呢?
我绝食、大哭、上蹿下跳,难道就能让萧明楼垂怜我丝毫吗?
算了,认清现实,老实做人吧。
人家溥仪都能被改造成社会主义好公民,我有什么不能改的?
我一把推开萧明楼,自顾自擦干净眼泪,坐在仆人刚搬进来的餐桌前,拿起石甲红,大快朵颐起来。
萧明楼皱眉看着我:「真生气了?」
要不怎么说他是个变态!
我 TM 都认命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咋滴,嫌我跪的姿势不够优美?
我冷哼:「我怎么敢生气?你不就是想软禁我吗?那我就乖乖让你软禁呗。我一个死了亲爹的大小姐,有什么资格跟你这个萧爸爸讨价还价?」
萧明楼叹了口气,一副很受伤的模样:「小爱,别这么跟我说话。」
我斜眼眺他:「那让我怎么跟你说?跪下来给你磕一个?」
萧明楼气急败坏地瞅着我:「简天爱!」
我毫不示弱地盯着他。
摆烂吗,谁不会。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都姓简,是简阳唯一的女儿,是萧明楼再怎么讨厌也必须扛起的大旗。
WHO 怕 WHO?!
果然,没多久,萧明楼就软化下来,问我:「你就那么想出去玩?」
「嗐,我想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你萧爸爸怎么想呀。」我阴阳怪气上瘾。
萧明楼死死地盯着我,就在我以为他要上来打我时,他突然笑了:「本来也不是没有办法让你出去玩,但既然你这么听话,就好好待在家里吧。」
他站起身。
我发誓,真不是我没有骨气,只是一听到能出去,我的手已经先于意识拉住了他的袖子。
他回头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不是说听我的吗?」
我在出去玩和有骨气中间犹豫了一秒,最后还是选择了出去玩,毕竟我已经这么惨了,还不能让自己高兴高兴吗?
我冲萧明楼露出我最灿烂的笑容:「出去玩也是听你的呀,你让我怎么出去玩,我就怎么出去玩。」
我看见萧明楼嘴角的肌肉跳了跳,估计是被我酸倒了牙。
6
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俩各退一步。
在未来两周,他同意我每天出门四小时,不过晚上八点之前要到家。
而我,同意他指派的保镖跟着我。
说真的,我朋友很多,身家跟我差不多的也有几个,我没见哪位大小姐出门吃个饭、逛个街、谈个恋爱还带着保镖的。
不是说保镖不好,而是说,这年月这环境,带着保镖是不是有点土气呢?
不过,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有限自由,我还是决定好好珍惜。
许是跟萧明楼的抗争太过劳累,这一晚我睡得极好。
第二天一下楼,就看见萧明楼坐在餐桌前。
桌上摆的是两份小蛋糕和两杯热牛奶。
萧明楼面前的那份没动,显然,他在等我吃饭。
我一眼认出那蛋糕的来处,可我,才不跟他吃饭呢。
我冲他做个鬼脸,就飞速跑出了家门。
万一,保镖大叔还没来得及上岗呢?
结果我一出门,就远远看到一个冷面大叔冲我颔首。
唉。是保镖,没错了。
为什么言情小说里的保镖,都是帅哥哥帅弟弟,最不济也是个帅大叔,可是现实生活中的保镖朋友,都是不苟言笑的冷面大叔呢?
我不情不愿地上了冷面大叔的车,告诉他,带我去一杯沧海。
萧明楼这个坏家伙,竟然知道我想吃一杯沧海的小蛋糕。
他以为他买回家来,我就会乖乖在家陪他吃饭?想得美。
我简天爱,是没有钱还是没有车?我不会自己到店里去吃?
坐在一杯沧海里,我一边感慨着小蛋糕还是如此美味,一边仔细打量玻璃窗外的一个身影。
怎么竟然就,有点熟悉呢?
是前一晚背弃我跑路的,长得像韩国南演员的帅弟弟没错了!
弟弟显然也看到了我。
四目相对,他尴尬了。
我冲弟弟笑笑,示意他,赶紧给我滚过来。
弟弟狗腿地向我跑来,屁颠屁颠在我对面坐下了。
可他刚坐下,冷面大叔就上前一步,挡在了我的面前。
弟弟还是鬼怂鬼怂的,屁股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
看着大叔如临大敌的模样,我不得不给大叔介绍弟弟:「这位是我男朋友,我们约好了来这里的。你往后站站,最好站到五米外,我们有点话想单聊。」
大叔知情识趣,往后退了两三米,但仍然是能听到我说话的那种距离。
我回头瞪大叔,大叔岿然不动,仿佛没有看见我*人的眼神。
我懂了,大叔不仅是保镖,还是间谍,他要负责把我出门后见到的每个人,说出的每句话,原封不动地都汇报给萧明楼。
好,好,好。
萧明楼。这个狗东西!
我问弟弟:「那天晚上,你为啥背叛我?你滚得也太快了吧?!」
弟弟好像有点紧张,一边瞟大叔一边反问我:「小姐姐,你身边为啥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大叔?」
「这跟你有啥关系?」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反问。
弟弟抿了抿嘴,小脸红扑扑的:「你这样,真的交得到男朋友吗?能不能——把那位大叔支开啊?他在这,我啥都说不出来。」
我恍然大悟,原来弟弟是害羞(怕)了。
「……」
是啊,大叔在这里,我还怎么按照原计划和弟弟商量假装我男朋友的事?
我站起身,拉着弟弟的手就往小包间里走。
果不其然,大叔紧跟在我们身后。
到了小包间门口,我把弟弟先推了进去,然后转身抵住房门,对大叔说:「大哥,给我五分钟,五分钟就行!你在外等我五分钟,好不好?」
大叔摇头。
我装作苦恼:「萧明楼让你保护我,可是没让你连我跟男朋友亲嘴都看吧?大哥,你没谈过恋爱吗?我要跟男朋友亲个小嘴嘴,你让不让?我这男朋友是个羞涩的人,你在那盯着,他害怕。」
大叔继续摇头,但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我的机会来了:「大哥,要不这样,一分钟,一分钟总行了吧?五分钟的自由你不给我,一分钟你总要给吧?难道你想让我这种如花似玉的大闺女,憋死在你面前?」
估计大叔活到三十四五岁,第一次听这种可怕的台词,这次他居然没有摇头,只是转过脸去,打开了手表上的秒表。
哐叽——我关上了小包房的门。
7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废旧的仓库。
我手脚被缚,整个人被绑在一个椅子上。
这场景我熟。
加上这次,我已经被绑了八回了。
不过这次萧明楼不讲武德呀,我这还没领弟弟回家呢,他就先把我给绑起来了。
因为被绑架的经验丰富,所以我一点都不紧张。
只等萧明楼来了,演完戏,正好回家吃饭。
唯一遗憾的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跟弟弟说我的「演戏」计划,估计这次婚事又得黄。
不过没关系,弟弟黄了还有哥哥,下次我可以找个更好看的仔陪我演戏。
反正两条腿的美男有的是。
我心里正盘算着呢,就看见一个陌生绑匪走进仓库。
虽然绑匪戴着猪头面具,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他不是萧明楼。
他没有萧明楼高,身材也没萧明楼好,走起路来,蔫头耷脑,毫无萧明楼的气势——
萧明楼这个狗东西,这次竟然都懒得亲自上阵了。
果然是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了。
我略带心酸地问他:「萧明楼呢?他怎么没亲自来?」
绑匪冷笑:「呵,这么快就想你的小情人了?」
啥玩意?
什么小情人?
「你狗叫什么呢?你这么说话萧明楼知道吗?信不信我让他开除你?!」
真是不知道萧明楼从哪找来的业余绑匪,连话都不会说,能干明白什么事?
为了节省我的宝贵时间,我不得不指挥他干活:「跟我一起的那个小弟弟呢?赶紧把他提溜上来吧,问完我好回去吃饭,我饿了。」
说话间,绑匪已经来到了我跟前。
他俯身趴在我面前,用手里的尖刀拍了拍我的脸:「大小姐,好久不见。」
尖刀泛着白光,看上去锋利无比。
我心惊胆战地命令他把刀拿远一些:「你小心点啊,演戏而已,这么逼真干什么……」
紧接着,我就感觉嘴唇上传来一阵刺痛,绑匪竟然将刀尖对准了我的嘴唇。
锋利的刀尖紧紧贴着我的嘴唇,我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绑匪笑了:「这才对嘛,简家大小姐,你刚才吵到我了。」
此时此刻,不用绑匪说,我也明白了。
这人不是萧明楼派来的。
他真的是绑匪!
我欲哭无泪,觉得自己的命比黄连还苦。
而绑匪完全沉浸在绑架成功的喜悦中:「哈哈,真没想到我们高贵冷艳的简大小姐,如今倒成了一个被野男人勾勾手就能上钩的货色。怎么,萧明楼不能满足你吗?」
他到底在狗叫什么?
我简直一句都听不懂。
而且,听他的意思,他好像认识我似的,但我显然对这个猪头面具下的灵魂毫无印象。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我也只有靠配合他才能保命了。
我趁他手抖,将刀拿得远一些了,赶紧表明我的合作意向:「你你你别伤害我啊,你要多少钱,萧明楼都会给!」
透过猪头面具,绑匪嗤笑一声:「但愿如此吧,我已经给萧明楼送信了,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他愿不愿意为你以身犯险。」
绑匪说完这些话,就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起来,不再搭理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我等得无聊,而且绑匪把我绑得太紧了,让我十分难受。
为了缓解身体上的不适,我试图跟绑匪聊天,缓解气氛:「那个,请问你跟萧明楼要了多少钱啊。」
绑匪没理我。
我觉得自己可以表现得再合作一点:「其实你可以跟他多要点,不如这样,咱俩合作,我配合你,你多要一点,要回来的钱,我们五五分成?」
绑匪还是没理我。
「四六?
「三七?
「总不至于二八吧?那也太少了些。」
我正说着呢,绑匪突然睁开眼,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手机,只看了一眼,便笑了:「大小姐,看来咱俩合作不成了。」
「啥意思?」我问。
绑匪将手机递到我面前,是不知道谁给绑匪发的信息,上面有萧明楼给绑匪的一封信。
「1000 万太多,100 万可行,同意就打钱,不同意就随便。」
落款:萧明楼。
字迹铁钩银划,力透纸背,是萧明楼的字没错。
但是,纳尼?
我在萧明楼眼中就值 100 万?
而且,什么叫不同意随便?!
我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忍不住在绑匪面前破口大骂:「萧明楼这个乌龟王八蛋!果然是个一肚子坏种的混蛋!简氏的所有钱都是我的,他凭什么随便!」
我嘴上用最恶毒的语言骂他,但眼睛里却不受控制地流出泪来。
意识到萧明楼放弃我的那一刻,悲伤是远远大于愤怒的。
我早就知道萧明楼不爱我,但我以为我们两个起码还有一点手足之情。
但其实,连半点情谊都没有吗?
所以,萧明楼曾经对我的那些好,果然都是演的呀。
我很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哭,简天爱,千万不要哭,已经够丢人的了,你有什么好哭的。」
但我还是哭到不能自已。
哭着哭着又觉得自己很丢人,只好努力在绑匪面前找补:「大哥,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们豪门就是这样,钱比命大,我虽然没想到萧明楼会这么对我,但他这样干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你能不能不撕票啊,你放我回去,我把简氏夺回来,到时候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
「1000 万太少了,我给你一个亿,我简天爱,至少值 1 个亿!」
绑匪忍不住打断我:「别嚎了,谁说我要撕票了!」
我瞬时止住哭声:「你真的不撕票?」
绑匪恶狠狠地看我:「我虽然讨厌你,但我最大的仇人却是萧明楼。实话跟你说,原本我是想着借着绑你,把萧明楼诱上山来,把他干掉。谁知道他这么不是东西,竟然对你都没有真心,让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个走向,我实在没想到啊。
我愣愣地看着绑匪。
绑匪又把他的手机怼到我跟前:「我绑了你一天了,你瞅瞅他都干了什么?
「别说找你了,这是生怕你死得不够快呀。」
照片上是萧明楼跟他的女秘书「LUNA」的各种亲密合影。
有两人在一起吃早餐,「LUNA」给萧明楼递牛奶,萧明楼将手搭在「LUNA」手上的。
有萧明楼揽着「LUNA」的肩,一起上车的……
萧明楼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他跟「LUNA」什么关系都没有。
但是我刚被绑架,他就恨不能昭告天下「LUNA」是他的心上人了。
果然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啊。
我心如死水,望着绑匪:「大哥,看来你是绑错人了!」
你应该绑「LUNA」呀!
绑匪却摇了摇头:「不,我没绑错。我不绑你,怎么能让你认清萧明楼的真面目呢。」
紧接着绑匪还告诉了我另外一件事:萧明楼毒死了我的爸爸。
我第一反应是不信。
因为我想不出萧明楼要毒死我爸爸的理由。
他七岁就被我爸爸资助了,八岁时父母相继离世,在那几个所谓的叔叔伯伯家被推来搡去,我爸这才将他接到我家。
直到三年前我爸去世,萧明楼和我爸整整相处了十五年。
毫不客气地说,我爸给了他新的人生。
而且,我爸对他极好,所有我有的,他都有,我没有的,他也有。
这十五年,我爸几乎就是他爸。
我爸甚至跟我说过,把我托付给别人,他不放心,如果我能嫁给萧明楼,他就最开心了。
当时我还跟我爸开玩笑,说他这是给我养了个童养夫啊。
结果,就是这个被我爸用心教育、精心培养,甚至想把我嫁给他的萧明楼,*死了我的爸爸吗?
我捂着脑袋,只感觉天旋地转,嘴里不断重复着「我不信」。
是啊,我不能信,我若是信了,这世界,它就毁灭了。
绑匪见我这个模样,眼神里竟然带了怜悯:「其实你早就信了吧?
「虽然外面都传你爸爸是突发疾病去世,但你这个亲闺女不可能不知道,你爸爸是自*的。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自*?
「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绑匪的话犹如在我脑海中投入了一个巨大的炸弹,一瞬间,无数记忆的碎片呼啸着将我掀翻我涌来,但我什么都接不住,每次我试图去接的时候,头便疼得要死。
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不要想,不要想……」
而绑匪根本不理会我的痛苦,顾自顾往下说道:「什么都记不起来?一定很痛苦吧,但这就是萧明楼想要的。
「*了你的爸爸,霸占了你的家业,还把你圈养在他身边,啧啧啧,谁听了不得赞一声,萧明楼的手段高明呢。」
我忍着头痛问他:「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爸爸和萧明楼的事情?」
绑匪将他的猪头面具贴在了我的脸上:「我是谁根本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咱们两个共同的敌人都是萧明楼。
「我是来帮你的,大小姐。如果没有我,你一辈子都只能跟条宠物狗一样被萧明楼养在身边,现在,我来了。你手刃仇人的机会就来了!」
8
绑匪用抹布堵上我的嘴,转身关上了仓库的大门。
我的世界重归黑暗,在黑暗中,萧明楼的脸一遍遍出现在我面前。
我八岁时,十二岁的他,为我捉石甲红,被螃蟹夹了手,但他没有松手,而是举起螃蟹给我看。
我十岁时,十四岁的他,收到隔壁小姑娘的情书。因为我不高兴,他当着我的面,拒绝了那个好看的小姐姐,说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我十二岁时,十六岁的他,偷偷打了三个月工挣了一万块钱,给我买了一只手表,被我爸骂了个半死。
我十四岁时,十八岁的他,陪我去首尔追星,告诉我,即使我错了,即使他知道我错了,也愿意陪我犯错。
我十六岁时,二十岁的他,远在美国,每天坚持给我视频讲题,因为我数学不好,英语也不好。
我十八岁时,二十二岁的他,搂着我的肩膀问,以后有没有可能嫁给他。
我二十一岁时,没了爸爸,二十五岁的他抱着我,说以后万事有他,他一定努力成为我的依靠。
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但是在所有的这些记忆中,似乎有什么是我刻意忽略掉的。
我爸爸去世后,我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但我总记得,我过二十一岁生日的那天,萧明楼答应陪我一起庆祝。于是放学之后,我就一直在学校门口等萧明楼。
我等啊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天黑,萧明楼都没有出现。
后来,我非常生气地回了家。
我听见了萧明楼与我爸爸曾经的秘书王清云的争吵。
我一直不喜欢王清云。
因为表面上她是我爸爸的秘书,实际上她是我爸爸的情人。
那一天,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萧明楼与王清云是有着地下情的。
王清云要萧明楼为她负责,否则就要把她和萧明楼的关系昭告天下。
萧明楼让她再等等,等他完全拿住了我们家的家业,他一定娶她。
王清云说她等不了了,她肚子里怀了萧明楼的孩子。
听到这里,我再也无法忍受。
直接推门进去,想要跟萧明楼和王清云对峙。
我爸爸对他们不薄,他们两个却这样辜负我爸爸的信任。
后来,在争吵中我记得王清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刀,刺向了我。
在我倒下去之前,我看见萧明楼推了王清云一把,将她推下了楼……
再后来,我在医院里醒来。
萧明楼告诉我,我被王清云刺伤,王清云也自*了。
而王清云刺伤我的理由,萧明楼告诉我,是因为我爸爸临终前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我,出于嫉妒,她想*了我。
好在,他及时赶到,救下了我。
王清云报复不成,跳楼自*。
……
我假装自己失去记忆,相信了萧明楼的话。
其实,我骗了萧明楼。
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一直没有忘。
我知道他爱上了我爸爸的情人,我也知道他为了我*了那个女人。
我对萧明楼又爱又恨。
我爱 21 岁之前的那个萧明楼,他曾是我生命中的太阳。
我恨 21 岁之后的萧明楼,为了钱,他变成了一个魔鬼。
痊愈以后,我就看到了我爸的遗嘱,遗嘱上明明白白写着,我被托管给了萧明楼。
一同被托管的,还有爸爸一手创建的简氏集团。
在很多外人看来,「托管」,就相当于赠与。
由此,外界对我爸爸突然去世的原因,一直都有猜测。
印象里,在我生病期间,警察来调查过,只是当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爸爸的死和萧明楼有关。
而出院后的我,其实在内心深处,一直不敢面对这个传闻。
尤其是在知道了萧明楼与王清云苟且的关系之后。
所以我才抓住遗嘱上那一条「只要简天爱结婚,就将简氏集团归属权交还简天爱」,不断地恋爱,想要赶紧结婚。
我想知道,如果我和别人顺利结婚了,拿回了简氏集团,是不是就能证明,萧明楼没有*我爸爸。
越想头越疼。
我明明睁着眼,可眼前仍然一片漆黑。
可这几年,我的日子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萧明楼对我再好,我也无法再对他信任了。
9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刺眼的光亮照在我脸上。
影影绰绰中,绑匪带着萧明楼回来了。
萧明楼双手被缚,脸上清瘦了些,可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
绑匪笑嘻嘻地把他带到我对面坐下,又笑嘻嘻地对我俩说,现在开始,我们要一起玩一个「你问我答」的游戏。
提问者是我,回答者是萧明楼。
绑匪给我提供的三个问题分别是:1.你爱过我吗?2.你以前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吗?3.你是否*了我爸爸。
萧明楼必须马上回答。
不然,绑匪就会给他放血。
萧明楼竟然还笑得出来:「既然已经落到你手上,要*要剐都是你说了算,你觉得我会配合你玩这种幼稚游戏吗?」
绑匪二话没说,一刀就扎到了他的腿上:「你大可以不玩,那我不介意这样一刀一刀跟你慢慢玩。」
其实事到如今,即使不问,我也已经知道答案了。
但让我难过的是,看到萧明楼受伤,我竟然依旧心疼到不行。
我可真是个恋爱脑啊。
为了彻底治好我的恋爱脑,我决定亲自听听萧明楼怎么说。
我直直地看着萧明楼:「萧明楼,这可能是咱们此生最后一次对话了,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萧明楼看着我,眼神明明灭灭,似乎有很多话要跟我说,但最终,也是用被缚的双手摸了摸鼻子,笑了:「好的,大小姐,如果你想听,我不介意回答。」
绑匪似乎也看出萧明楼有些奇怪,立刻拿尖刀在他面前挥舞:「少废话,开始吧!」
我正襟危坐,问出第一个问题:「萧明楼,你爱过我吗?」
萧明楼笑容不变:「没有。从来没有爱过你。」
我的眼泪瞬间滑下来。
即使明知答案如此,但是亲耳听到,还是让我心碎欲裂。
绑匪很得意,示意我继续问。
我看着萧明楼的眼睛:「那么,你以前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吗?」
萧明楼微微收了笑:「当然,都是假的。」
我几乎不能呼吸,很快问出第三个问题:「所以,是你*了我爸爸?」
萧明楼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却并无迟疑:「是,我*了你爸爸。」
我痛苦地瘫倒在椅子上,完全崩溃了,不断呢喃着「为什么」。
绑匪笑起来,笑得猖狂而肆意。
很快,他解开我的束缚,将尖刀递给我。
「简天爱,你的机会来了,去吧,去*了你的*父仇人。」
望着那把尖刀,我本该立刻动手,可我却迈不开步子。
绑匪在我耳边蛊惑:「怎么,你爸爸简阳一世豪杰,生了个女儿竟然是个怂货吗?
「*父仇人就在眼前,你都下不去手?
「莫非你还爱他?」
从始至终,萧明楼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米之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不用白费心机了,大小姐不会*我的。
「毕竟,她那么爱我,她明知道是我*了你姐姐,都愿意帮我隐瞒呢!」
此言一出,绑匪情绪立刻激动起来。
他放开我,向萧明楼走去。
而我也抬起了刀,瞅准时机,刺了下去。
10
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萧明楼就陪在我身边。
他的右手吊着绷带,面部有擦伤。
显然,是跟绑匪搏斗过了。
那天,想起一切的我,想要将刀插进绑匪心脏,却被绑匪躲开,差点丢了命。
幸亏,萧明楼已经提前解开绳索,拼上性命才制服了绑匪。
看见他绑着绷带的模样,我的眼泪一下泉涌而出,立刻坐起身将他抱紧。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终于将我的眼泪擦干,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吻我的额头,而是取而代之地摸了摸我的脸:「大小姐,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我又哭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想要起身去找纸巾,可我只是再次抱紧他。
这一次,不能再让他离开我了。
11.简天爱番外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起一切的呢?
模糊地说,我是从绑匪把萧明楼带回来的时候,感觉到事情有蹊跷的。
按照我对萧明楼的认识,如果他不想,没有任何绑匪能把他带到我身边。
所以,萧明楼是故意被绑匪带到我身边。
所以,绑匪之前给我看的 LUNA 的照片,可能不是真的。
我的脑子很混乱。
但当萧明楼摸摸鼻子,又笑起来的时候,我突然,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是我们俩之间,曾经约定的一个暗号。
如果我们要背着外人约定什么事,就会说反话。
比如,「今天下午喝奶茶吗?」
如果对方回答「不喝」,就是「喝」。
再比如,「你想我没?」
「不想」,就是「想」。
而开启反话的标志性前奏,就是用手摸摸鼻子,笑一下。
前尘往事,一下涌上心头。在提问他那三个问题的几十秒钟里,我记起来了一切。
我想起,二十一岁生日那天,我在大学门口等萧明楼来接我。
但是萧明楼没来,来的是我爸爸的女秘书王清云。
王清云绑架了我,把我带到了郊区的废旧仓库,对我进行了非人的折磨。
而原因就像是萧明楼说的那样,她嫉妒我。
当时,她跟了我爸很多年了。
但因为我不喜欢她,我爸便一直没有娶她进门。
后来,她怀了我爸的孩子。
当时,简氏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公司徘徊在*的边缘。
我爸爸当时已经癌症晚期,病痛的折磨再加上*的压力,他的精神完全崩溃了。
他无法面对自己亲手建立的商业帝国即将倒塌的事实,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在自*前,他为我留了一笔钱。
那是他在我出生的时候,就为我存在瑞士银行的。
其实这笔钱并不多,但是却逼疯了王清云。
因为我爸爸在临终前,完全没有想起她,也没有想起她的孩子。
没有对他们做出任何安排。
她不能接受我爸最爱的孩子只有我,所以要让我爸临终之前,后悔辜负她。
后来,怕王清云撕票,萧明楼在警方的协助下,「只身」找到了我。
王清云和她的帮凶,也就是她的亲弟弟,又合力折磨了萧明楼。
他们废了他的膝盖,但是最后关头,趁着王家弟弟外出买东西,萧明楼还是为了我反*了王清云。
他将王清云推下了楼。
可谁知道,在被王清云折磨、被她弟弟凌辱之后,我在仓库里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我们被警方救了之后,我就住进了精神科,而萧明楼,则置换了人工膝盖。
半年后,我「好」了,但从前的事情却不记得了。
为了让我的自我自洽,我「创建」出了新的记忆。
在我自己「创建」的记忆中,我想象出了萧明楼的失约,想象出了萧明楼与王清云的偷情、争吵,想象出他一心谋夺我们简家的财产。
我不敢再信任萧明楼。
我甚至怀疑他*死了我爸爸。
我对他又爱又恨。
我甚至把 LUNA 也想象成了王清云的替身。
……
我不知道萧明楼这些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陪在我身边的。
他明明一直爱我胜过爱他自己。
好在,我终于想起了一切。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12.萧明楼番外
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简天爱的呢?
我一直以为是十六岁,那时候我疯狂打工三个月,最后给她买了一只,我能力范围内,价格最贵的手表。
为什么是手表呢?
因为我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的时候,她指着夜市摊位上的电子手表说,随便买块手表就行呀。
那种电子表,五十块钱一块。
她怎么可能想要当作生日礼物?
她说想要的时候,笑眯眯的,眼里闪着星星。
我懂,她只是理解我的处境,不想让我为难。
很难相信,这是简氏集团大小姐,为我做出的阅读理解。
但是简天爱就是这样,即使她爸爸对我跟对她一样好,她也毫不嫉妒,拿我当亲哥哥一样对待。
可是,我并不敢拿她当亲妹妹,甚至,还在她对我好的时候,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
我这样出身的男孩,也可以喜欢像太阳一样的简天爱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想给她我能给到的最好,而且不是花简家的钱。
所以在买下那块手表的那刻,我特别开心,我甚至相信,将来,我能给她更好的。
直到,我被简叔叔训斥到半夜。
简叔叔生气的理由,我完全理解。
如果简天爱是我的宝贝女儿,我也不想她被一个出身低贱的养子喜欢。
是的,喜欢都不行,因为他不配。
我跪着求简叔叔不要赶我走,我一定收起不该有的心思。简叔叔让我发誓,以后绝不对小爱过分关心,他还要求我,大学必须到外地甚至是国外去念。
我立刻就同意了。只要不赶我走,不就是隐藏起对小爱的喜欢吗?我能做到。为此,我选择转学去了寄宿高中。
直到,我十八岁,小爱央求简叔叔,让我陪她去首尔。
那几天,就像从老天爷那里偷来的一样。
我们漫步在首尔街头,一起迷路,一起看了初雪,我甚至还背起了她。
当时我就发誓,如果哪一天,小爱有事,需要拿我的命去换她的,我肯定换。
回国后,我信守承诺,把大学的志愿填到了千里之外的边城,又在大二那年,去了美国交流。
小爱对此一无所知,还是整天缠着我,让我帮她复习。
我征求简叔叔的意见后,才能每天在视频里教她。
天知道我有多开心。
可能是我隐藏得很好,简叔叔同意我毕业后就回到简家帮忙,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成了简家的管家,兼简叔叔的秘书。
不过在我回来之后,真正入职了简氏集团,才发现原本家大业大的简氏,随着经济环境的变化,已经大不如前。
我问简叔叔借了一百万,成立了一个小型网络公司,想着试试能不能站上风口。
终究是洪水凶猛,几次不当借贷,简氏集团陷入困境,简叔叔也被查出重病。
偏偏在这时候,王清云出于疯狂的嫉妒心理,绑架了小爱。
简叔叔人在医院,被这件事刺激得进了 ICU,被抢救过来后,打了个电话给我,就自*了。
在电话里,简叔叔只说了一句话:萧明楼,小爱交给你了。
原来,简叔叔早已经,不再怪我了。
在警方的协助下,我去郊区仓库找了王清云,救出了小爱。
不过小爱,好像忘记了在那个郊区仓库里发生的一切。
她忘记王清云为什么绑她,也忘记了我如何在王清云想要*死她的时候,*死了王清云。
这样也好。
忘了,就不会痛苦。
简叔叔走后,我靠那个互联网小公司在风口上赚来的钱,买下了急需资金的简氏集团。
我伪造了遗嘱,就是要让她相信,她还是简氏集团的大小姐,她还有花不完的钱,还可以跟世界上所有值得爱的男人谈恋爱。
至于我,她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命运还是跟我们开了个大玩笑。
在小爱认定自己还是大小姐之后,她开始疏远我,猜忌我,甚至为了夺回简氏集团,不断恋爱。
其实那条遗嘱,我当时拟定的时候是这么想的:如果她喜欢我,那我当然把简氏集团给她。如果她不喜欢我,喜欢上别的靠谱男人,那我就把简氏集团,当嫁妆送她。
结果……
她提出让男朋友们在腿和她的性命之间做选择,我又开心又不开心。
开心的是,在她记忆深处,好像还记得有人曾经为了她的命,付出了一条腿。
不开心的是,她还是没记起来,那个人是我。
不过即使如此,她在王清云弟弟做的局中,终于记起了我,还舍命救我,这让我又感动又后怕。
万一,我就这样失去她了呢?
往后余生,我欠小爱的这条命,就拿爱去还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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