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王二狗—— 4 进城

闹完分家后，二狗和他娘就再也没有回到山上。

就在回娘家的第二天，二狗他娘去镇上发了一封电报。

十多天后，二狗他爹急匆匆地就回来了。

二狗他爹还是愧疚的，毕竟分家大事他没有在，自己的老婆和娃受了委屈。可面对自己的父母，他又没办法发作。一番话语的拉扯之后，他做出了决定，啥都不要了，他带着老婆和娃进城！

对于进城这件事，二狗起初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当他第一次坐到解放车的驾驶室的时候，紧张后的兴奋感，让他禁不住的吱哇乱叫。

从镇上出发，坐解放车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到县城。全部都是盘山路，而且路况极差，车里的人随着路面的大坑小坑不断地摇晃、上下。更苦的是那些站在货箱的人，不但要忍受路面的颠簸，还有不断扬起的尘土，更加要防备路边大树的枝条。

县城真大！二狗不由的感叹。路宽，而且长，看不到头，还都是水泥路，不起灰。在他爹的指导下，他又认识了两种新车：两头平的叫上海，绿色的盒子一样的叫北京吉普。

二狗第一次住了旅馆。长长的走道两边都是一样的门，打开一间，床上居然不是花布被子，很白。

二狗他爹出门一阵子，再回来后，手里拿着两张小长条硬纸板：“我买到票了，俺们明天早上坐火车。”

坐火车？

火车二狗是知道一点点的，他看过铁道游击队的小人书。

真到坐火车的时候，二狗的感受却不美好。

很多年后，二狗带着自己的儿子去海边玩，这是儿子第一次坐高铁，却没有一丝兴奋感，反而所有的注意力都在Pad的动画片上。二狗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般大小。难免感慨。

二狗伸手拿过了儿子的Pad，”我给你讲个我的故事好不好？”

儿子立马来了精神，他喜欢听老爸讲小时候的故事，就像是发生在另外一个星球，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无法理解。什么土豆在火上烧了，蘸白糖特别好吃之类的，他偷偷的在煤气灶上试了一下，搞得满厨房黑烟滚滚。

“我第一次坐火车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小。”二狗说。

“那是跟着你奶奶，你爷爷去城里。火车是绿皮的，火车头蒸汽机车，是烧煤的，冒黑烟，还会有白色的水蒸气。我就感觉人可多，大家都在拼命往上挤，也不排队。你爷爷一个人上去之后，你奶奶把我从车窗户递上去的，然后你爷爷又把你奶奶从窗户上拽进来。”

看着儿子疑惑的瞄了一眼高铁的窗户，二狗解释道：“绿皮车的窗户是向上推的，火车开起来了，窗户也是可以打开。你知道我第一次坐火车最搞笑的是什么吗？上厕所！我记得我特别想尿尿，看着到处都是人，我又不知道去哪里尿，我就找你爷爷。我是被你爷爷夹在胳膊下硬挤到卫生间去的，当然，我那时候营养不良，没有你现在个子高。结果卫生间都站了好几个人，人家给我让出了一点地方，可我觉得别人看着，就是尿不出来。”

“那后来呢，你是咋尿的？”儿子问

二狗扬起下巴，点了点车窗。

“不是吧，你太没有公德了。”儿子满脸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