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告别:金庸小说早年御用插画家之一姜云行先生(笔名云君)日前在美国去世,享年94岁。消息传来,当年对那些武侠小说插图过目难忘的读者,心中难免唏嘘,过去那个时代的吉光片羽,渐渐消散于风中,如同斜阳留不住。
姜云行也可算是一代南下香港的文人群体中的一员。他毕业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后到香港投身创作,陆续为《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等多部金庸小说贡献插画。内地读者对于姜云行作品的美好印象,也是拜金庸作品所赐,坊间有“金庸小说,云君插图,天下无双”之说,足见其插画参与缔造了金庸神话,亦为读者所喜闻乐见,甚至成为这段文化记忆的一部分。
回头来看,姜云行的画风也并非横空出世。当年金庸小说插图大多由王司马和姜云行绘制,前者注重写意,后者偏好工笔,各有千秋,特别是姜云行的画风,往前可以遥相呼应刘继卣《大闹天宫》、王叔晖《西厢记》、戴敦邦《红楼梦》等中国画世纪经典。随着时移世易,中国画、连环画、小说插画,借由不同文化载体,一个古色古香的传统中国得以在纸上构建与传承。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刘继卣、王叔晖都曾为小学、初高中教材绘制线描插图,为新中国少年儿童的美育工程添砖加瓦,花开两朵,同一时期的姜云行等人已开始在报章为通俗连载小说绘制插画。读者喜欢姜云行,不过是似曾相识燕归来,才子佳人一入江湖,潇洒俊美,衣袂飘飘,气韵流畅。传统绘画技法在香江开出新花,故事不同,骨子里却依然是熟悉的中国味道。
接下去是又一轮兴衰上演。时代飞速前进,更多文化娱乐消费方式涌现,连环画插画则由繁荣走到没落。金庸封笔,但金庸影视剧占领了大银幕与小荧屏,虽然时代审美风向时有变化,但那个江湖之形貌大体未变。如你所见,很多影视人物形象与当年插画里的相去不远,偶有走偏,比如徐克版东方不败的造型融入日式和风,但也符合邪气狷狂的人物特点,并未让人觉得不妥。后来者有人只习得皮毛,便容易走火入魔,反认他乡是故乡。
文化也是通过着装穿戴而被展示和接受的。近日有关方面强调古装剧美术要真实还原所涉历史时期的建筑、服装、服饰、化妆等基本风格样貌,不要随意化用、跟风模仿外国风格样式。足见有些影视剧的做派已经令人瞠目,此时此刻再看姜云行那些纸上的江湖风景,足以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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