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史和平和刁大鹏他们正在激动着，外边突然有人敲门。
常洁晶打开门，门口站着二楼楼梯口房间里那个中年人。他走进来说：“史*，常局长派人捎过来口信，让你们四个人这时马上到赣水大道小百乐门酒店502房，常局长在那里等你们。他交代史*由公安局派来的车接去，其他人马上分散去，不过刁主任和洁晶可以一起去。”卫平知道说的“其他人”就是指的自己。他忙说：“我一个人坐人力车去。”
大家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史和平对门口的中年人说：“知道了，我马上就去。”中年人转身关门走了。
刁大鹏问史和平：“楼下有轿车吗？”史和平说：“还有两辆。”刁大鹏说：“给我一辆，我开车和洁晶一块去。”史和平说：“好的，你们夫妻俩先去吧。”
刁大鹏开一辆黑色别克，副驾驶里坐着常洁晶，他俩出了租车行，直接向小百乐门酒店驶去。
小百乐门酒店，是昌辉市较好的酒店，早期是德国人开的，后来又转让给英国人。刁大鹏夫妇把车开到霓虹灯闪烁的小百乐门门口，看见公安局几个便衣正和他岳父的助手马助理站在大门口说些什么，他知道，现在的公安局有着我党庞大的地下网络，这些人，很可能都是我们自己人。刁大鹏和常洁晶下了车，马助理看见他们，忙走过来，他与刁大鹏握了握手，然后说：“常局长在502房间等你们。”刁大鹏闭了闭眼睛，常洁晶抿了抿嘴笑笑，都没有说话，然后向酒店大堂内走去。
502房间在五楼走廊尽头，有两个中年男人站在窗口往天空探望，他们看见了刁大鹏他们上楼来，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还是伸头去看天空。刁大鹏站在502房门前，轻轻地敲敲门。里面有浑厚的男中音说：“进来！”常洁昌听出来是自己的父亲。他俩推门进去，这是一个豪华大房间，有客厅、有卧室、有娱乐间。常洪波身着便装，戴着眼镜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见刁大鹏和女儿走进来，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报纸，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让他们坐下。
“爸爸，这会儿通知我们来有什么事儿？”常洁晶问道。刁大鹏也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岳父。
常洪波说：“有一个紧急情况得向你们通报，也得快速向‘老家'汇报。等一会儿史*来了一块说。”
刁大鹏和常洁晶把心都提得老高。他俩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一会儿，史和平和卫平分别到了，他俩进门都给常洪波敬了礼。看来，常洪波和卫平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他俩很熟悉。史和平问卫平：“你和常局长认识？”卫平笑着说：“我就是常*要来的，能不认识？为要我，常*还给我们领导吵一架。”常洪波说：“过去在上海情报处我们是一个行动小组的。”史和平哈哈一笑说：“你们是老战友了。”卫平说：“我们都是战友。”说完大家都笑了。
这时，刁大鹏问岳父：“爸爸，我看今晚这里提高保卫等级了……”没等他说完，妻子“咳嗽”了一声，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不讲了。史和平打破了尴尬的局面，说道：“刁主任把常*当成家里的岳父了，所以问些家常话儿！”刁大鹏笑笑，摸了摸头。史和平望着常洪波说：“常*，有什么事情尽管指示。”
常洪波取下眼镜长出了一口气说：“事情不紧急，我不会让大家到这儿来的，刚才你四个人在租车行开会是传达的一件好事，而我这一会儿要给大家传达一件坏事儿。”
大家都屏气敛声，认真地听着。
常洪波说：“刚刚得到可靠的消息，市党部抽调特务科、稽查科等单位的20名特务人员，组成特别行动队，已悄悄派往我们‘老家’。保安团前些日子派去的‘特别行动'小组，是个烟雾弹，他们去的目的不是执行暗*任务，也不搞潜伏，而是做做样子，让我们看呢！他们的目的是麻痹我们，迷惑我们让‘老家'的领导上当受骗。然后他们再暗暗地把真正执行暗*任务的‘特别行动队'，悄悄地派出去秘密地去执行暗*任务。他们一明一暗的行动才是‘云计划'的全部内容。‘云计划'的总指挥在赣昌，执行人是曹相彬和刘方元，曹相彬派出去明的行动小组，刘方元知道，而刘方元派出去的暗的行动队，曹相彬不知道，赣昌这样计划，一是为了迷惑我们昌辉地下党组织，二是给我们‘老家'来个措手不及，从而达到*害我们*之目的。”
常洪波说完，大家听了都很震惊，都想：赣昌这个“云计划”可谓是真正的双环计，一石二鸟。原来大家了解的“云计划”，只是他们整个计划的一半内容，还有一半我们不知道。赣昌的敌人，真的是十分狡猾，为了实现他们的暗*阴谋，连环用计，不择手段。史和平沉思了一会儿说：“真是没有想到，敌人来这一手，我们得马上把这一情况快点报告给‘老家’呀。”
刁大鹏急切地说：“越快越好。”
常洁晶说：“我说这几天上班没有见特务科长熊连辉呢，是不是他带队去了？”
常洪波点了点头说：“是的，他任行动队队长。还有稽查科科长陆云祥也去了，他任特别联络员，负责到咱们‘老家'联系敌人前期潜伏在我们内部的人。”
刁大鹏突然想起他政治部资料员乔梦雨，她是陆云祥的妻子，前天说家里有事，请假一周，很可能是陆云祥悄悄走后，她在料理家务。想到这儿，刁大鹏对大家说：“我们政治处的乔梦雨请假几天了，可能与她丈夫陆云祥外出有关。”
常洁晶说：“她会不会也被派去了呢？你可别忘了，她可是南京组织部门派到你们团的特务呀。”
刁大鹏思索了一下说：“不可能呀，她有身孕呀。”
刁大鹏这么一说史和平突然惊了一下，说：“对了，已有情报证明，乔梦雨的*是假的。”
“假的？”大家都一愣。“假的，怎么能证明她是假的？”常洁晶急急地问。常洪波也瞪大眼睛在看史和平，史和平说：“我们安排监视她的人发现她前几天还在来例假，这不是假的是什么呢？”
常洁晶听到这话，脸似乎红了一下，把目光收了收，无言了。她一脸的迷茫，她不知道乔梦雨为何假装*。
刁大鹏一听史和平安排有人监视她，心里顿了一下。史*为何要监视她呢？这是工作机密，他不能问。刁大鹏边思考边说：“那她弄个假*的目的是什么呢？肯定有目的，没有目的她是不会这样做的。”
卫平沉默了很久说：“她如果真的是假*，那她应该是为完成某一项任务才这样做的。”
常洪波说：“卫平说得对，这个乔梦雨是不受我们地方约束的南京特务，她没有任务在身，是不会伪装成孕妇的。我现在想，这个乔梦雨是不是也参与了‘特别行动队’了呢？如果她参与了，她一定向大鹏续假，或是请长假，而请假的理由就会与*有关。”
刁大鹏说：“爸爸说得对。”
常洪波说：“时间不等人，这件事必须得尽快报告给‘老家'。他们已经出发了，有可能晚一个小时，我们就会受到重大损失。我想，洁晶今晚不能再去顶班了，老去顶班会引起同事的怀疑，明天把情报发出去我怕晚了，有可能今晚上他们就潜伏成功了。因此我决定提前启用卫平所带来的电台。因工作需要，卫平将来的工作需要单独的电台，于是上级给他配了电台和报务员。一会儿卫平回去以后，连夜向‘老家'盲发，直到收到为止。目前咱昌辉侦察无线电信号技术只有我公安局通信科有，今晚我已安排他们不出去侦察，你尽管大胆地发，确保把情报发出去。”
卫平站起来表示：“坚决按常*的指示办，一定把这一情报准确无误地发回‘老家'。”
常洪波有力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今天晚上通报的第二件事情是，保安团派去的‘云计划'特别行动小组已到我们‘老家'，程丹阳已与‘老家'的有关部门取得了联系。我们不管他们这个特别行动小组是真是假，‘老家'都按真的对待。我们的有关部门已启动了对待他们的计划，他们到那以后，不但什么也干不成，而且还得听我们摆布。反馈过来的情报是，我们的有关部门每天用他们带的电台，给曹相彬发一封电报，有事报告事，没事报平安，让曹相彬感到一切都很正常。”
史和平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保安团这股敌人只要控制住了，控制另外市党部这股敌人也不难。”
刁大鹏看一眼卫平说：“因此今晚一定得把情报发出去，‘老家'早接到这个情报早安全。”卫平说：“一会儿回去我就马上行动。”
常洪波对女儿洁晶说：“你这两天利用你的人脉关系，打听观察一下你们市党部除了陆云祥、熊连辉外，还有谁去了。”史和平也对常洁晶说：“你一定在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进行，坚决不能冒险！”常洁晶有十分把握地回答说：“我知道了史*。”刁大鹏拉住她的手说：“一定注意安全。”她用力捏了捏丈夫的手说：“我记住了。”刁大鹏也捏了捏她的手。无言的力量是无穷的，常洁晶顿感浑身上下暖暖的。
常洪波说：“现在虽然我们知道了敌人‘云计划'的全部内容，但是市党部派去的秘密‘行动分队’的组成人员我们还不知道，洁晶一定要把真实的情况弄到手。”
这时，有人敲门，大家警惕地往门口看，常洪波一听敲门暗号正确，说声进来，门开了，是马助理。他走到常洪波身边小声说：“局长，人都到齐了。”常洪波平静地说：“好，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马助理说完走了。常洪波对大家说：“为了掩护今晚我们在这里开会，我专门通知局里的中层警官到这里的三楼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传达上峰禁止民众上街抗日游行的通知。”说到这儿，他看着刁大鹏问：“想必你们保安团曹司令今晚也传达过了。”刁大鹏说：“是的爸爸，已经传达。”常洪波说：“只有这样，我们今晚的会议才能不被人们怀疑。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吧。一会儿大鹏和洁晶可以光明正大地先走，有人问了就说是来看我的。”刁大鹏和洁晶同时说：“明白。”常洪波又对卫平说：“你一会儿单独走，回去马上让报务员开机联系，多盲发几遍，直到收到为止。”“好的。”卫平说。常洪波最后对史和平说：“我对外说你是省公安厅派来的*官，你今晚就住在这里，门口有人执勤和服侍，明天早餐有人送来，由马助理陪你吃饭。明天上午十点由马助理送你出去。”常洪波又对卫平说：“院内有两辆人力车，你一会儿下楼了，坐前面那一辆，后边那一辆有人，他们负责把你送回住地。”
常洪波说完，起身走了。
随后大家分散离开了这里。
史和平这几天事太多，他有点累了，想早点睡下。近一个时期，他累归累，自从联系上常*，他有了靠山，再忙再累，他感觉到自己有用不完的劲儿。
……
第二天早上，刁大鹏到办公室不久，勤务兵给他转来一个信封，他忙打开一看，是乔梦雨的长期请假条，她请假半年，理由是胎位不正引起肚子阵疼，需回老家武汉保胎半年。刁大鹏看后笑了笑，心想，岳父真是神仙，乔梦雨请假的理由他都能猜到。
这时刁大鹏已经感觉到，这个乔梦雨应该真的参加了市党部“特别行动队”去“老家”了。然而，让她去干什么呢？为什么让他们两口子都参加这次行动呢？刁大鹏突然想起昨晚上岳父说熊连辉是‘特别行动队’队长，陆云祥是这次行动的联络员，陆云祥会不会没有随行动队走，而是单独行动呢？他的任务是联络，他联络谁，到“老家”肯定不用与当地的中央军和地方军联系，一定是联系前期派往“老家”的潜伏人员。一路上为了安全和到“老家”后更好地开展工作，他们把乔梦雨也派去，他们用夫妻的身份进行掩护，从而达到目的。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刁大鹏猜想。
这时征兵办公室的人员来告诉他。他们下去督办征兵工作的吉普车准备好了，问什么时候出发。他马上整理军装，拿上证件，挎上手枪说，走，现在就出发。
刁大鹏带征兵办的三个人员来到昌溪县政府，接待他们的是县政府兵役办公室的一个中年男人。县政府门口有警察站岗，兵役办公室就设在大门右边两间房屋内，紧临大街。有几个年轻男人在围着一个中年男人问有关当兵的事宜，当刁大鹏的吉普车停在兵役办公室门口时，有一个穿灰色大褂的中年妇女正大声地与征兵办的中年男人说着话。
只听征兵办的中年男人问她：“你女儿真的要当兵？”
中年妇女大声地说：“是的哟，我家姑娘天天吵着要当兵，吵得烦死人啦哟。”
征兵办的中年男人问：“一个姑娘家家的，她为啥要当兵呢？”
妇女说：“她是个假小子，她一打小就在男孩子中间玩，从不与女孩儿玩，她小时候的玩具都是棍棍棒棒的。她很想当兵，你想想办法让她当兵走嘛。”
征兵办的中年男人说：“那好吧。等接兵的来了，我问问哪个队伍要女兵，如果要了，我派人去通知你。”
妇女说：“好的，我就在城南门一流胡同5号住，我等你的好消息哟。”
围观的几名男人听说有女人要当兵，都感觉到好奇。中年妇女转身时，坐在车内的刁大鹏看清了她的面目。月白色的瓜子脸，微瘦，右下巴长了一个圆圆的黑痣，两只大眼凹陷进去，如欧洲人的眼睛。路边放一副青菜挑子，她走过去，挑起担子，很吃力地走了。刁大鹏想，这是一个劳动者的家庭，如果在“老家”，她的女儿一定是一个出色的女红军战士。刁大鹏记住了她说的“一流胡同5号”这个地址。
刁大鹏一行下车走进兵役办公室，中年男人热情地一一握手。刁大鹏笑着对中年男人说：“今年行啊，往年你们都是派人到处摊派抓人当兵，谁会想到现在男青年主动过来问询当兵的事儿。还有，刚才那位挑菜的妇女，看情况是她女儿强烈要求当兵啊，今年真是特殊年份呀！”中年男人介绍了自己，说他叫李祥，是县兵役办的主任。刁大鹏也作了自我介绍。相互介绍完，李祥说：“自从日本人来了以后，特别是日本人用武力占了东北，侵占了华北，我们这儿的男人都想当兵了，他们都说，保不住大家，哪有小家，在家受苦挨饿，不如当兵卫国。”刁大鹏听罢，高兴地说：“好啊，从这一点上看，我们国家是大有希望的。”
围观的男人们一看刁大鹏的军装，就知道是来征兵的军官，都表示愿意入伍当兵。这兵役办公室是两大间房子，外面一间是办公室，里面一间是接待室。李祥把刁大鹏他们让进接待室，然后倒茶沏水，很热情。李祥早已接到保安团自主招兵的通知，于是对刁大鹏说：“刁主任，你们自主招兵我们支持，你需要我为你们做一些啥工作？”
刁大鹏说：“我马上安排人到你这里开展征兵工作，从报名登记到带人当兵，都是我们的人自己做，你只用维持一下秩序和联系一下有关人员就行。”李祥说：“那好，我一定给你们服侍周到。”刁大鹏说：“你只用给我们准备一个大木桌子，一条板凳，烧点开水就行。”李祥问道：“你们在这儿招走的兵，我们备案不备？”刁大鹏爽快地回答：“你们不用备案，我们自建档案！”刁大鹏这样做是为了老家派过来的红军战士打入保安团的安全，一百余名战友都分散从各县应征点入伍，如果让他们兵役办公室备案，那定要留下文字资料，这样的话有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李祥又问：“外地人从我们这儿当兵你们要不要？”刁大鹏说：“要，都要，当兵卫国不论是本地外地，只要当兵，我们统统欢迎。”“好，好！”李祥高兴地说。
刁大鹏一行还要到其他县去对接，他们与李祥又交代一些具体事就告辞了。刁大鹏离开县兵役办公室，他让司机把车开到菜市场，他心里还装着刚才那个担菜妇女。他想，如果可能的话，他应该把她女儿招到保安团，尽管这一次不招女兵，但她合适的话，他会说服曹司令和齐参谋长收下这个女娃。吉普车在菜市大街上转了一圈也没见到刚才那个挑担妇女。他心里有些失落。他突然想起她刚才说的地址，于是他对司机说：“走，去城南门一流胡同5号看看。”司机一听，忙调了个头，向城南门开去。
昌溪县城是个小县城，老百姓常说，站在城东放屁，在城西就能闻到臭味。不用十分钟，吉普车开到了一流胡同。一流胡同是个窄街道，汽车开进去调不过头，于是刁大鹏就下车步行进了胡同。胡同里的人不多，冷冷冷静，刁大鹏和随行的人员很快就找到了5号门牌。这是个小木门，门框上挂有各种菜种，一看便知道是个种菜的人家。刁大鹏上前拍了拍门，听见院里有动静又拍了两下，有个姑娘声音传出来：“谁呀？”刁大鹏回答说：“我，征兵的！”“征兵的？”里边甜甜的声音很惊喜，有脚步声由远而近来了。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中等个子，年龄有十七八岁的姑娘，蓝土布上衣，灰土布裤子，脚穿黑布鞋。扎小辫，刘海儿留得齐齐的。刁大鹏想，这有可能就是想当兵的姑娘。姑娘打开门，见门前有四个当兵的站着，她一脸疑云地问：“你们是……？”刁大鹏问：“你是不是想当兵啊？”姑娘一听问她这个事情，忙把门拉开，笑道：“是的，我很想当兵，你们怎么知道呢？”刁大鹏笑道：“听*妈说的。”姑娘忙说：“进来吧，进院里来。”刁大鹏和三个随行人员进了院里，这是个不大不小的中型院子，院子一角的石台上，放着不少蔬菜。院子里地面是青砖铺设，砖缝中长出了各种各样的小草，还开着小花，花有红有白，看上去很鲜艳，不忍踏去。刁大鹏不知道这是什么草，到了深秋还开这么艳的花儿。姑娘搬出来四把小竹椅子，让大家坐下。
刁大鹏问：“你们家种菜？”
姑娘说：“不，我爸妈在菜市场开个菜店。”
刁大鹏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说：“我叫苗苗，我姓青，叫青苗苗。”
刁大鹏一听，笑了几声，说道：“青苗苗，这名字好听呀！”
刁大鹏问：“你一个姑娘家，为啥要当兵呀？”
苗苗憨厚地一笑说：“我从小就崇拜花木兰和穆桂英她们。”
刁大鹏问：“你上过学堂？”
她答道：“上到初小，后来考上县女子中学了，我不想上了。”
刁大鹏问：“为啥不上了。”
她说：“一是我家困难，没有钱供我上学。二是我到女子中学一看，学校纯是女孩子，于是我就不想上了。”
刁大鹏他们一听糊涂了，忙问她：“没钱上学我能理解，可为啥一看全是女孩而不上了呢？”
她回答说：“我不想与女孩子在一起上学。”
大家一听，都笑了。
刁大鹏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蓝蓝的，像猫咪的眼睛。他问她：“你想和男孩子在一起，你上男子中学嘛？”
她说：“男子中学不收女生，因此我就不想上学了，我想当兵。”
刁大鹏又问：“你就是因为崇拜花木兰和穆桂英才要当兵？没有别的原因？”
她把头低了下去，似乎在看自己的脚，停了一会儿说：“我家没有男孩子，别人老欺负我们，我当兵去混个人样回来，不让他们看不起我们的家人。”
刁大鹏继续问：“你爸是干啥的？”
她回答：“也是卖菜的。”
刁大鹏又问：“你们姊妹几个？”
她回答说：“我是老大，下边还有四个妹妹，共姊妹五个人。我的妹妹们都到菜店里帮爸妈择菜去了，我在家给他们做饭送饭。”
刁大鹏与随行人员对视一下，然后说：“好苗子，如果到我们部队去，一定会成才的。”
这时青苗苗站起来，走到刁大鹏面前，突然跪在了他面前，她说：“叔叔，你们带我去当兵吧，我一定会和男人一样训练打仗的，我打仗不怕死，真的，我什么都不怕！”
刁大鹏见状，忙起身把她拉起来，说：“起来起来，姑娘，你只要想当兵，一定会实现愿望的。”姑娘站起来说：“叔叔，我真的很勇敢的。”
刁大鹏此时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他想这次先把她招到他们保安团，然后进行培养，随后再输送到“老家”红军队伍中。
一闪的念头马上变为决心，刁大鹏想往这个方向努力。
中午了，一流胡同飘起了饭菜的香味。刁大鹏一行与青苗苗告辞了，他向青苗苗告别时说：“你在家等着，我们还会来的，到那时就有可能把你带走了。”
青苗苗含着眼泪，目送他们走出胡同。
今天，阳光很明媚，风也很暖人。大街上的人都喜气洋洋地奔忙着。秋暖的日子，人们都开心地随着太阳的影子荡来飘去。
他们一行四人在街上吃了午饭，然后向其他县城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