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软件正在吞噬世界吗
2007年乔西·苏赫尔（Josh Sucher）从巴德大学毕业时，对于找工作一事还毫无头绪。四年间，乔西的父母支付了大笔开销支持他攻读人类学专业。如今的乔西能一眼分辨出人类学研究中的业内人和门外汉，能就每个地区的巫术趣闻侃侃而谈。他的毕业论文就是分析100美元手提电脑的“建构性基底”，并将其描述为“一个内置政治影响本能的机器”。以巴德大学的培养标准为依据，乔西可谓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完美学生。然而在全美顶尖公司的老板们眼中，以他们严苛的标准考量乔西，他就像暴雪中的兰花一样华而不实、一无是处。
乔西的许多同学也都遭遇了类似的挫折。巴德大学弘扬的自由奔放精神似乎与学生们所追求的光明前途没什么必然联系。乔西的父亲将这一窘况看作让人啼笑皆非的灾难，一度说道：“你为什么不去人类学家工厂谋个饭碗？听说他们最近有新职位在招聘。”即便是作为学生代表参加毕业典礼演讲的优秀学生都无法隐瞒这种焦虑。他们例行地向理想生活表达敬意与问候，可是随即又对每一个毕业生将要面对的危机四伏的未来皱眉蹙额。巴德大学校长利昂·波茨坦（Leon Botstein）仅在讲话中列举全国高等教育非实用学科专业如何快速发展，却也对非实用学科专业如何与毕业生职业之路更好结合一筹莫展。毕业典礼演讲者迈克尔·彭博（Michael Bloomberg）提醒大家找工作会“不尽如人意”，且还意犹未尽地补充道：“你们中的一些人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不好找工作。”
尽管现实很残酷，乔西·苏赫尔最终还是成功了。在通往成功的路途中，他甚至都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性格、兴趣和生活理念。
本书以乔西的故事开篇，因他的故事恰呈现出了一个基准性的真理，这将有可能被淹没在对高校教育价值观的忧虑之中。在通往成功的路途中，求知欲、创造力与共情力似乎已不再是不可或缺的基本素养，而人情世故在职场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显得如此重要。你不必为了兜售自己的能力而掩饰真实的自己，更不必为自己在大学课堂上学到的脱离实际的知识，或者所具备的所谓软实力而感到抱歉。人力资源市场每周都会有成千上万的职位空缺，静待那些能在迅猛发展的高科技未来中展现自己人文魅力的候选人。
试想，人力资源工作几乎全部需要办公软件的加持，科学技术全方位覆盖所有领域。每一次学科或词汇的交集都会形成一个新的领域。求知欲 数据科学=市场调研，认同感 基因序列=基因咨询，创造力 信息网络=社交媒体经理人。这是一个内容丰富、奇妙多彩的网络世界。本书将以多种方式全方位探究人文教育和社会需求相匹配的诸多路径。
我们不妨对核心洞察力做如下解读：常规工作的自动化程度越高，就会创造出更多无效的数字链接，也容易在海量数据和数据盲点上混乱无序，因此就越能意识到人力辨别在当今数字生活中的重要性。我们很容易痴迷于萦绕在我们周边的数字工具：社交活动中必不可缺的色拉布（Snapchat）和脸书（Facebook），旅行攻略的好帮手猫途鹰（TripAdvisor）和爱彼迎（Airbnb），以及用途广泛的无人机摄像等。开发设计出这些工具的软件工程师自然而然被奉为名人，但是如果没有人来做诱导、评判、说服、争论、教授、推广、颠覆和互动的工作，每个技术的突破实质都只是一个空架子。追根溯源，人类还是群居动物——人们互为对手，却又广结伙伴；渴望尊重他人，对待敌人却也不留情面。我们的行为方式让工程师们困惑不已，在人类学家眼中却又正常无奇。两千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在阿尔塔米拉山洞看到一幅粗糙的野牛壁画，赏玩之余还对身边的朋友说“多聪明啊！你应该再多画一些”。从那时起，人类复杂的特质便一直如此。
实验室研究者和工程师的发明创造越多，社会就越能提供更多工作机会给有能力展现人类特有优势的求职者。科学技术或许是仓库管理员、普通工厂流水线工人这样低水平就业者的*手。毫无疑问，机器人擅长处理日常琐事，比人力更快捷、更可靠，且性价比更优。然而在生活的其他诸多方面，...
如果幼时习惯可以预示成年后的命运，我们不妨在乔西·苏赫尔的一张家庭合影中一探究竟。照片中的他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孩童，站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把螺丝刀，正在努力安装墙壁上的插座。小男孩干劲十足、信心满满，以至于所有看到的人大都希望他能获得成功，即便也有一些谨小慎微的人会大吼一声：“赶紧从椅子上下来，这活不是你干得了的！”诸位读者暂时把这幅画面记在心里。我花了很多精力试图搞清楚为什么像乔西这种冒险者会把握住其他人所忽视的职业机遇。他的部分好运（以及诸位的运气）可能归因于他在生活中时刻保持着少许年轻时的憧憬与梦想。
所学专业匹配行业热点
随着乔西·苏赫尔长大成人，他一直以别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向世界展示着自己的好奇心，比如：七年级时不加思考地在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地骑车去学校；到了上大学的年纪，很多同学都以就业为考量基准选择学校和专业，他却对此不以为然。最终，他选择了巴德大学——坐落于纽约市北部，距离市中心110英里（约177千米），新潮而著名的学校。巴德大学的校友包括滚石乐队创始人斯迪利·丹（Steely Dan），以及诸多著名画家、艺术家、演员和作曲家。其文学写作系近年来培养了很多著名作家，如托尼·莫里森（Toni Morrison）、索尔·贝罗（Saul Bellow）、齐诺瓦·阿切比（Chinua Achebe）和拉尔夫·艾里森（Ralph Ellison）。巴德大学没有商学院。
对于苏赫尔来说，巴德大学永远保持着迷人的魅力。大一开学的第一个星期，他发现自己已身处文化人类学浓烈的氛围之中，上课时老师拿出一把指甲钳，剪下一些指甲，然后一一分发给学生进行测试。她认为，我们指尖上看似干净的指甲剪下来之后竟是如此不堪入目。诸如肮脏和污秽这类词不是凭空造出来的，大多需要依据语境和文化背景来判断。对于怀着激动心情参加研讨课的大一新生而言，这简直就是颠覆了他们过往的世界观。苏赫尔后来告诉我，那位老师通过她的举动传递出来的信息“完全重塑了我对世界的认识路径”。
在巴德大学修业四年顺利毕业后，苏赫尔学会了如何在一周内制作一部短剧。他知道了如何在学校收发室和废弃粮仓等最不可能的地方设置话剧舞台。他积累了很多见解辽阔却又不切实际的技能，但显然这些技能不能将其转化为体面的工作。为了拖长毕业时间，他决定试着去法学院学习，但最后又证明并不可行；法律是他父亲的职业，却并不适合他。
在法学院学习期间，苏赫尔为了挣钱，创建了街区工厂作为自己的副业，为使用苹果电脑的小公司提供技术支持。此后他开始工具箱不离身，在Craigslist（大型免费分类广告网站）上发帖广而告之，为客户安装投影仪、网络电缆和其他设备零件赚取劳务费用。他以450美元/月的价钱在布鲁克林区郭瓦纳斯运河附近的办公孵化器租了一张桌子作为自己的办公室。他的家则是祖母家阁楼上的一张床，这样就够了。“我非常擅长计算机技术，我喜欢把事情分得清清楚楚，”苏赫尔后来解释道。
如果看到那时的苏赫尔，你可能会认为他是一个毫无目标的迷途羔羊。事实上，他正在锻炼巴德大学教给他的一项重要技能：学会倾听。他的客户，尤其是曼哈顿周边艺术画廊的画家需要的不仅仅是更好的音频/视频连接技术，他们更需要一个善于倾听的听众来慰藉他们的内心，传递认同感。“我的大部分客户都有些焦躁不安，”苏赫尔告诉我，“出了些问题，他们就开始自怨自艾。他们说：‘你可能觉得我是个白痴。我也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废物。’在我们的沟通中很多劝慰时刻可以说是命悬一线的。为了安慰他们，我通常会说：‘这不是你的问题，这是技术故障。这个设计太糟糕。’我随即帮他们解决各种棘手的问题，然后我们还能漫无目的地聊几句。”
很多年后，苏赫尔特别想换个工作，他希望可以创办一个能化解技术失败的项目。“我已经筋疲力尽了，”苏赫尔告诉我，“我厌倦了没完没了地解决低端的技术问题。”他的新目标是：把志同道合的人集中在一起创建用户主导型技术实体。
苏赫尔开始在闲暇时间不断地与数字工程师和实用技术专家见面会谈。虽然没有通过传统意义上的投递简历的过程，但是他已经通过网络找到了新的工作。他参加了一个在曼哈顿举办的聚会，与会来宾们举杯共祝有关市场调研和用户访谈的新书问世。苏赫尔发现自己身边的嘉宾在觥筹交错之余对他的装帧设计赞不绝口。受此鼓舞，他在曼哈顿视觉艺术学校的互动设计中申请了一个学习项目。在学校，苏赫尔用长期以来自己坚持的认同感和求知欲来指导自己在这个学习项目中与设计、市场调研和电脑编程相关的新技能。“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神奇的时刻，”苏赫尔说，“我找到了我的专属领域，我一度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没有花太长时间就学会了新的技术技能，这更加凸显他在大学时期的训练非常有价值。快速崛起的新公司创业者们不仅要懂技术，他们更需要通人性。
苏赫尔的职业观念将他的目光吸引至位于布鲁克林的Etsy（网络商店平台）公司上。该公司有一个市值10亿美元的线上交易市场平台，供艺术家们展示交易种类丰富的艺术作品，从贺卡到珠宝首饰，应有尽有，视觉艺术学校的几个朋友和老师也在那里工作。一次会议上，苏赫尔听了Etsy的CEO（首席执行官）查德·迪克森（Chad Dickerson）分享公司的发展历程，对于Etsy扶持小公司进军艺术市场的做法很是欣赏。当他得知这家公司正在招聘，便毫不犹疑地提交了求职申请。
Etsy公司不仅网罗英才，而且更加偏爱不拘一格、经验丰富的人才，公司CEO迪克森自己就是杜克大学英语专业的毕业生。Etsy公司的软件工程师和数据分析师不乏文学史、日本研究和心理学等专业的毕业生，所以在这样的公司里，文学艺术专业背景的雇员不必刻意隐藏他们的教育经历，他们会调侃珍妮·霍尔泽（JernyHolzer）的概念派艺术作品，也会把艺术理论付诸实践。对于苏赫尔来说，Etsy就像是家一样。
苏赫尔在Etsy公司做了一个数字化的人类学调研项目，通过会易通（GoToMeeting）和谷歌环聊（Google Hangouts）等软件，他可以与世界其他地方的艺术创作者和买手们创建联系，了解他们如何使用Etsy平台，研究如何使公司平台更好地服务于客户。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耐心的倾听者，饶有兴致地听艺术家分享他们的故事，了解他们如何创建自己的工作室、为何能长期保持旺盛的创作活力，并由此总结出一些相通的规律性内容。他的认同感、求知欲和贴心服务使他对Etsy的客户群了如指掌，这可不是做几次调查问卷调研就能做到的。“每个人都由自己的经历塑造而成，”苏赫尔向我解释道，“这样的人有很多。”
别人眼中的苏赫尔是一个务实的人类学家，分外留心买家的偏好，得出的研究结论更是充分翔实，有理有据。在他的调查报告影响下，公司新添了不少服务项目和特色产品，同事们都对他赞誉有加。“我一直站在买家和卖家的立场上双向思考，”苏赫尔告诉我，“我一直敦促自己，希望能坚持用他们的思维和习惯来体验科学技术的信用。”苏赫尔看似毫无计划的工作行程何以产生如此良好的工作效应，这一点尚无定论。但大学时期养成的求知欲、创造力和认同感会助你收获人生好运，这一点毋庸置疑。快速变化的世界不会耽误你的前途，反而对你多有益处。
把握新科技促生的新职位
2006年，经济学家大卫·奥特尔（David Autor）、劳伦斯·卡茨（Lawrence Katz）和梅丽莎·卡尼（Melissa Kearney）联合出版了一本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专著，研究科学技术是如何改变人们的收入、命运和谋生能力的。他们（分别来自麻省理工学院、哈佛大学和国家经济研究局）对近25年美国人口普查办公室、劳工部和其他政府机构所收集的数据进行了梳理，解读了1980年以来美国人的工资单中的秘密。自那时起，奥特尔、卡茨和卡尼于书中所披露的内容开始引发公众对科学技术诱惑与危险的讨论。
早在新技术还未投入到像运送碗碟这样薪水低廉的体力工作中时，它已经对传统意义上为中产阶级提供服务的任务主导型工作产生了重大影响。几十年来，工厂职工目睹了生产线上机器人取代焊接工和装配工，而且科技对公司、办公、银行，以及其他白领工作的致命性影响还在快速显现。薪资审计核查专员逐渐被相关软件取代，校对员、银行柜台出纳、行政秘书和接线员也难逃被技术替代的命运。麦肯锡全球研究院的研究员们预测：现代社会45%的车间体力工作都有为自动化让步的趋势，正如风险资本家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注意到的，“软件正在吞噬整个世界”。
2008—2010年的经济危机使美国经济陷入泥潭，880万美国人失业，尽管后来经济日渐恢复，很多岗位却不复存在。奥特尔、卡茨和卡尼揭露：科技发展的同时也降低了程序化工作的存在价值。《麻省理工科技评论》（MIT Technology Review）——一本关注工程学前沿研究的专业杂志——2013年发行了以“科技是如何毁灭工作的”为封面故事的报道，引发了社会广泛关注。其中，麻省理工管理学教授安德鲁·迈克菲（Andrew McAfee）深刻反思了充满无人驾驶车和售货机器人的未来社会将是何种生态。“当所有这些曾经在科幻小说中出现的情节都变为了现实时，”他问，“人类该干什么？”
随着公众的忧虑愈加严重，大家认为技术产业变革本身可能会给出答案。业界观点普遍认为：如果我们恰好能培训足够多的软件工程师，新生代就能顺利找到满意的工作。一时间，从旧金山到底特律，数百个编程学院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贝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在其总统任期内不止一次地鼓励青少年去学习科学（Science）、技术（Technology）、工程（Engineering）和数学（Math）（简称STEM）等课程来充实生活，所以未来成为程序奇才变成了新生代所追求的目标，而像《社交网络》（The Socialnetwork）这种展现深夜编程狂热者独特魅力的电影又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语言甚至可以像追寻阳光生长的植物一样根据计算机的相关术语进行自我重塑和再造，诸如开放资源（open source）、背景兼容（backwardcompatible）、黑客松（hackathon），以及黑客空间（hackerspace）这些词汇已经不绝于耳。
软件开发企业不仅没有保护自己的员工不被自动化所取代，相反却一直在做剔除旧工种的事情，不断地以同样的速率创建新的岗位。几年前，需要程序员手动完成的很多工作如今已经被自动化设备、电子图书馆和有关程序所取代。美国在2012年5月—2016年5月间增设的1010万个网络工作中，只有5%，即541000份新增工作是与计算机相关的领域。不到1/10的求职者被要求具有编写商务软件、运营网络和开发智能手机应用软件的能力，而其他人若想实现梦想就只能取决于其他能力了。
数字技术发展的广泛影响不仅影响到数字技术自身的发展，而且还波及社会与经济领域的方方面面。20世纪上半叶，我们看到了汽车业的繁荣引发了亨利·福特（Henry Ford）工厂的招聘潮。20世纪20—50年代，美国的汽车产业使全国瞬间出现了成千上万的新岗位。为了迎合自动机械、公路建设、驾驶学校、汽车经销、汽车美容、汽车保险、交通安全、停车管理、地图规划和人身伤害诉讼等行业和人员的快速发展，每个地区都不得不重新定位。
如今这一切又如昔日重现。
读者如果仔细审视2012年5月以来的新增就业机会，不难发现，发展迅猛的领域通常不直接受科技革命热度的影响。多亏了费用低廉的线上调查和大数据分析技术的迅速崛起，造就了美国现有550000名市场调研者和营销专员，这一数据比2012年增长了30%。我们的日常生活也常置身于众多的用户调查中，不管你愿意与否，过去一年你可能参与了至少十几次这样的调查活动。公司需要客户的一切数据，包括飞行记录，或是家中宠物最近一次的就医记录，等等。在此过程中，市场调研已经从原本一个不为人们熟知的小众领域变成了一个极具吸引力的大众行业。
还记得2012年5月—2016年5月新增的541000个就业岗位吗？分析一下，可以发现，像监察专员、遗传咨询师、平面设计师、人力资源专员、管理分析师、市场调查分析师、营销专员、学校管理人员、技术文档工程师和训练专员这些职业，虽受科技影响但并不被科技左右。现在我们已经拥有626000个新职位，许多领域的职位甚至都是以领跑全美经济增长双倍甚至是四倍的速度增长的。
更重要的是，这才仅仅是开始。过去五年里，我们在综合管理、金融、法律、销售和教育等产业大项中增加了超过170万的全新职位，一共有230万个空缺岗位。它相当于同一时期计算机行业产生的新职位的三倍多，或者相当于匹兹堡、迈阿密、新奥尔良、亚特兰大和西雅图的人口总量。
是不是很令人吃惊？其实完全可以理解。毫不夸张地说，许多新职位在还未接受任何宣传造势的情境下便已经跻身美国经济主流产业中。传统意义上的媒体报道和政党竞选的宣传战等营销策略完全不适用于这些新兴的工作岗位。我们说的不是“华尔街之狼”，也不是那些拿着最低工资、为无良跨国公司工作的单亲父母。这些有意义的工作正在被遗忘的中产阶级群体中悄然复兴，其中包括多种技能含量高却又非常低调的行业，以及刚好存在巨大人才缺口的行业与领域。
如果你是刚毕业的学生，正在寻求入门级工作，本书第4章会重点讲解将众多本科所学知识用于实践的案例；如果着眼长远，第7章将展示如何使人文学科和社会科学的教育背景在诸如金融、政府、非营利组织和企业中淋漓尽致地发挥作用的案例。
科技日新月异地发展，确实使我们变得更加聪敏机智，为我们在日常琐事上节省时间，让我们心满意足地收获工作成果、开疆拓土。社会也一直在为辛勤劳作的人们提供舞台和机遇，你点击谷歌搜索引擎，各种最新资讯都能手到擒来。若你正在着手为一次竞赛筹措资金，有很多像雷塞边缘（Raiser’s Edge）这样的软件可以作为你的工具。领英作为专业的招聘软件可以为你提供展示才能的舞台，律商联讯（LexisNexis）可以为律师提供很多法律、商业方面的资讯，AutoCAD（三维设计软件）是适用于工业设计师的辅助设计软件，FinalCut（最后剪辑）是适合电影制作人的视频剪辑软件，Houzz（霍兹）是为室内设计师打造的互联网家装平台，诸如此类的平台令人目不暇接。
想想乔西·苏赫尔的境遇，如果他还保持着传统人类学者的研究方法，走遍美国各地，每天用笔记本和手机记录一两个用户记录，Etsy公司不会聘用他，因为Etsy公司不会接受这样效率低下且费用昂贵的工作方式。有了会易通和谷歌环聊软件工具，一切都不一样了。虚拟畅游世界突然变得非常随意，不用再背负行李远途旅行了。苏赫尔每天早上9:30到达位于布鲁克林的Etsy公司总部，几分钟后就可以与位于多伦多的艺术家团体进行视频会谈，与亚利桑那州的客户取得联系。如此，整个世界都触手可及。Etsy公司总部的同事可以同步观看整个会谈过程，及时提出问题建议。科学技术发展确实淘汰了一些旧的工作岗位，但同时也创造了20年前并不存在的新工作岗位。
大多数职业机遇都是为有专业技术素养的人准备的，而专业技术素养并不是专心致志地花几个月的时间就能速成的，也不必非要有计算机学历背景。像43000到90000美元的年薪就很能吸引大学毕业生，与此薪酬匹配的工作都属于像管理、教学、销售和教育这样的行业，1.4亿名就业的美国人中有接近一半的人从事的是这些行业，他们组成了美国经济的基石。相反，涉及计算机专业领域的劳动力仅占比不到3%。优秀的软件工程师的薪水高得惊人，和著名运动员与明星的薪资水平一样，但对大多数能够找到工作的美国人来说，软件工程师绝不是最终的职业追求。
我们应该如何看待这些令人激动的新行业？许多数据中心确实具有洞悉空间的能力，可以使意见相左的人达成共识，我们姑且称之为“和谐行业”（the rapport sector）吧。但是，机器无法辨认含糊不清和灰色地带的信息，仍然需要人类发挥聪明才智去接收机器感应不到的信号，以程序无法描述的方式去解读信息的演义。这就是“智慧经济”（the ingenuity economy）。我们甚至想要通过额外的标签来确认旧时代的通信工具在数字化时代的价值。《伊索寓言》（Aesop’s Fables）和《罗摩衍那》（Ramayana）的故事，很久以来都是靠人类口口相传得以延续。只有文化以羊皮卷的形式传承下来，才能在今天用软件来做展示，进而满足不同的研究学习和展示的需要。
做这类设计首先需要具备探索精神，因为现在很多有趣的工作美国人此前从未接触过。就拿现今的职场来说，机遇很多，读者们不妨自己寻找或创造一个那样的工作，你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这样的机会，在新兴公司和大公司中都有。旧的工作机会消失，新的就业机会不断出现，这需要我们有全新的视角来审视这些新领域。
学着像乔西·苏赫尔一样，用开拓精神塑造你的职业生涯，你会对你的能力产生自信。同样重要的是，当意外发生时，你有足够多的经验和优秀的品性来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任何事。正如哲学作家艾瑞克·霍弗（Eric Hoffer）所说：“迅猛变革到来之际，未来是属于学习者的，他们会全副武装地从容应对从未存在过的世界。”
20世纪70年代以来，甚至到了90年代，新的职业领域层出不穷，职业生涯路径越来越不可预判，机遇稍纵即逝。欧文信托（Irving Trust）公司和斯佩里·兰德（Sperry Rand）公司不再将招聘管培生作为培养人才的途径。当今世界变幻莫测，在创新潮流中，足智多谋的人依旧掌握着职业主动权。借用麻省理工学院大卫·奥特尔的话说，当成功这件事以“决策力、直觉和说服力”为标准时，勇于探索的人定将胜出。
用尚未成形的想法解决新问题
在大学所修的所有课程中，对我来说最有意义的那门课与我之后所做的工作毫无关系，那就是商务图书写作和为《华尔街日报》和《福布斯》（Forbes）等出版物撰写封面故事。相反，这门课程带我领略了19世纪的俄罗斯，以及一个虽聪明绝顶但饱受折磨的人的跨界人生。这个人在西伯利亚沙俄监狱里待了七年，因赌博问题而一直徘徊在*边缘，即便如此，他还是写了两本世界闻名的小说，以及至少十几本其他书籍。
你可能会猜出这是一堂以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Fyodor Dostoevsky）为主题的俄罗斯文学课。高中时受《罪与罚》（Grime and Punishment）的影响，我报考成为斯坦福大学的一名新生。第一次接触到陀思妥耶夫斯基，敬畏之心油然而生，想一睹为快他的全部著作，授课教师让我得偿所愿。开课的第一天，教授威廉·米尔斯·托德（William Mills Todd）要求我们在接下来的十周时间里读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全部著作，不仅包括《卡拉马佐夫兄弟》（The Brothers Karamazov）（共944页）和《罪与罚》（共560页），还有《穷人》（Poor Folk）、《地下室手记》（Notes from the Underground）、《死屋手记》（House of the Dead）和《群魔》（The Possessed），以及同时期其他俄罗斯作家的作品节选。总而言之，我们被要求要阅读将近3000页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激情著作（有时杂乱无章）。撰写6~8页的中期小论文只是一学期中的小任务，重头戏——期末大论文更为艰巨。要求以陀思妥耶夫斯基著作的某一方面为主题，在其所有作品的基础上进行全面分析。我一时感到不知所措，这么多著作怎么能全部看完？怎么会全部理解？我觉得自己就像逃生电影开篇的主角，旅游途中遭遇车祸，被困在了某个偏僻的森林里，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就是大学要考验我们的地方吗？
起初，我依赖于传统的学习习惯，近傍晚时，边翻书边聊天，但我感到自己掉队了。书中太多的伊柳沙思（Ilyushas）和阿廖沙斯（Alyoshas）字词让我无法进行下去，最终我选定了一个有趣的主题：“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中的放荡不羁和灯红酒绿。”如此让我看到了书中很多不计后果、纵情酒色的场景，越细读，越能感受到书中人物的斑斑污迹，我都快要放弃了。
就在我陷入绝望之际，我突然领悟到一个全新的学习方法。使得我每天都能专心致志伏案阅读到深夜，略过平常叙事的长篇大论，着重看每一次新的道德失范。我开始用圆珠笔而不是黄色荧光笔做批注，很快，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著作上就被我写满了少年轻狂的评语。虽然我的评论现在看多是空洞无意义的，但这并无大碍，慢慢地，我可以去粗取精了，最后我顺利结课了。
几十年后，我仍然保持着那些不拘一格的习惯。事实上，它们对我人生中遇到的重大项目和关键时刻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
学会如何用尚未成形的想法来解决大问题，以此舒缓身心俱疲的状态、继续奋斗是重中之重。我并非有意诟病大学设置的标准专业课程。基础新闻专业课程教授我如何将别人的讲演改编成一篇新闻报道，经济学和会计学课程则教会我如何看懂资产负债表。那些专业的课程使我具备求职资质。当我的老板质疑：这只菜鸟到底有没有工作能力时，它们能助我轻松通过试用期的考验。十年过去了，当我开始想做一些大篇幅专题报道或者写几本长篇小说时，“新闻学101”（Journalism 101）并不能有助于我想法的实现，而我在另辟蹊径学习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的过程中形成的学习习惯却帮助了我。
重要的是，我的教授因为我们在大项目执行过程中准备不足而大为恼火，拂袖而去。我们仅有十周的时间审视失败，自谋出路。当我们对海量信息应接不暇的时候，怎样才能保持住现在的状态而不沉沦？教授可不会让我们不劳而获，我们必须快速找到解决办法，也就是要靠自己一点点推动进展。一周又一周过去了，在没有任何外界帮助的情况下，我们逐渐步入正轨。
学会如何在逆境中奋斗是非实用学科教育的特点，即使你进不了像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或阿默斯特学院这种超一流学校，但是只要接受了非实用学科教育，你就会受益匪浅，实现你的抱负。在之后的章节中你会了解到很多密西西比学院、内达华大学和旧金山州立大学毕业生的求职经历，他们充分利用非实用学科的优势为自己塑造了完美的职业生涯。拥有什么专业背景不重要，哲学、英语、社会学，或者其他任何人文学科，只要受过人文学科训练，你将会有更多途径融入这个世界，不管从事什么工作都会被加薪。正如19世纪英国教育学家威廉·克里（William Cory）说的那样，这种教育的好处就是“使之具有卓越的专注力和艺术表达力……大胆假设、随叫随到、新的知识立场……知己知彼的能力”。
生活中的巨大挑战不总是如此吗？
在电影《火星救援》（The Martian）中，宇航员马克·沃特尼（Mark Watney）发现他被同组成员独自留在了火星，等待其他空间站探测器回来救援至少要等四年。他要活着，但是身上仅有可供存活300天的食物，还有其他一些奇奇怪怪的供给和工具。面对困境，沃特尼开始想办法逃离它，大喊：“我一定要想方设法离开这里。”这部电影告诉我们科学工程力量的强大，如果有一天你也被困在另一个星球，急需食物、住所和氧气时，这部作品可能会对你有所帮助。
受其鼓舞，我也会在本书中尽我所能帮助你运用人文学科来逃离地球上的相似困境——当你的身心需要寄托之时。
看似“无用”的能力迁移力
开拓精神如何塑造人的未来，这很难说得清楚。心理学家的研究表明孩童时期是人的品性形成的关键时期，在高中阶段会获得显著发展，到了成年早期基本成型。基因遗传、父母影响、教育经历、社会经济地位和同龄人之间的互动，这些因素对人的性格养成影响有多大虽还不能完全判定，但即使这样，人性和成功之间的关系仍是社会科学中热门的研究课题。
近年来，毅力作为最优秀的人类美德备受推崇，它代表着不屈不挠、尽职尽责，现在很多人都在做这样的学术研究。其中著名的有《坚毅：释放激情与坚持的力量》（Grit：The Power of Passionand Perseverance）这本书，这是一部畅销书，由宾夕法尼亚大学心理学教授安吉拉·达克沃斯（Angela Duckworth）所著，但是有点炒得过火，尤其是有些严谨的科学研究也沦为了标题党，这就有悖于科学研究本身了。毅力很重要（确实如此），但毅力是否是唯一重要的特点，这还是存在争议的。
成功可以另辟蹊径，这种能力常被人忽视。许许多多的心理学研究发现接受新鲜事物能力高的人在学校会更顺风顺水，以此推测，工作后也会比不爱接受新鲜事物的人做得更好。当大学（甚至是高中）鼓励这种探索性思维时，学生要多多实践，也许会发现更多成功之路。
需要注意的是：具备良好素质、一心探索的人要比毫无准备、小试牛刀、仅凭一时热情做事的人顺利得多。比如在野外生存中就是如此，如果你携带足够的食物、水和导航设备，你成功脱险的概率就很高，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你从学校进入社会，开启职业生涯的道路上。在接下来的章节中，我会谈到一些大学的学习经验，帮助你在强化能力迁移优势的同时为开启职业生涯做好准备。包括为什么要了解你的教授和新校友，暑期打工的意义，怎样选择合适的选修课。（是的，求知欲、创造力和认同感会一直影响你，这会成为你的素养气质。但是经验、技能才是你找到工作的决定因素。）在我们这一代人之前，学费很低，几乎所有本科文凭都足以给雇主留下深刻印象，这时面试官可能会开玩笑说，非实用学科教育“什么都没有教会你，但又能让你为一切做好准备”。而今天的你，既有充分的准备，又有适当的学习。
你可能会想：探索精神是不是更适用于出身富贵的学生，他们有能力承担别人不敢承担的风险。每个人在机遇面前没有绝对的平等，但是很多人都在努力拼搏消除壁垒。接下来的章节中，你会看到许多出身普通的学生，如第一代移民、拉美人、非裔美国人、佩尔助学金获得者等，他们都在接受人文学科教育后创造出辉煌的职业生涯。不论你有何背景，都可以与潜在的人建立同盟（详见第9章）。生活中的贫富差距永远不会消失，但是很多用心办学的学校会尽力帮助经济条件不好的学生规划最适合他的、有利的职业道路，使之不至于掉队。
在本书的第一部分（个人特长）中，你会看到为什么脱离实际的课程会转变为造就胸怀远大学生的一流教程。第二部分（天赐良机）会谈论四种强有力的全新职业策略，可以帮助探索者利用已有的教育背景找到心仪的工作。你还会了解到IBM（国际商业机器公司）为什么会招聘社会学专业的求职者来为客户解释复杂的技术问题，为什么哲学专业背景的人会创建出硅谷最成功的新兴公司，为什么一个著名的广告代理商在需要用数字强调说明时会雇用英语专业的毕业生而不是数据专家。
在第三部分（志同道合的盟友）中，你会看到很多成功的案例。你会了解学校就业指导中心和学校校友是如何帮你消除求职挫败感的。你会被推荐到很多大公司，你能一举拿下应聘职位。你能在人文学科和社会学科的传统阵地，如政府机关、教育机构和传媒集团等如鱼得水。在第四部分（工具箱）中，我们会提出具体的行动建议，譬如如何阐述你的经历，如何向雇主申请获得理想的报酬等。
2015年夏，我为《福布斯》撰写了一篇题为“看似‘无用’的学历实为科技的敲门砖”的封面故事。直到故事末尾，我才意识到这个项目看似是个报道性质的杂志特写，实则却是一种意识形态的宣言。我们国家现在陷入珍贵人才被孤立和边缘化的危险境地，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思想意识自由的先驱者，但是在许多行业，我们没有友好地对待他们，甚至在嫌弃他们。
奚落非实用学科专业是一种愚蠢荒唐的行为。“如果你想学习英语专业，毕业之后去星巴克打工可能都困难。”全国著名的专栏作家梅根·麦卡德尔（Megan McArdle）于2012年写道。几年后哲学专业又备受诟病，佛罗里达参议员马里奥·卢比奥（Mario Rubio）在总统竞选演说中讲道：“我们希望能培养更多技术工人，少点哲学家。”2015年前佛罗里达州州长杰布·布什（Jeb Bush）在演讲时建议学校告诫学生：“嘿，心理学有用，哲学也有用，确实都很好……但是要知道，将来你是在快餐店工作。”这些嘲笑确实令人气愤，但我们不屑理睬。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以上三位通通都是非实用学科文凭，麦卡德尔毕业于达特茅斯学院英国文学专业，卢比奥毕业于佛罗里达大学政治学专业，布什则毕业于得克萨斯大学拉丁美洲研究专业。他们的求学经历恰恰反映出这个专业可以拓宽人的视野，培养领导能力。大学可以培育出具有独立思考能力、求知欲强和胆识非凡的学生，当格曾·博格勒姆（Gutzon Borglum）被雇用在拉什莫尔山上雕刻总统雕像的时候，四个雕像中的三位，托马斯·杰斐逊（Thomas Jefferson）、亚伯拉罕·林肯（Abraham Lincoln）和西奥多·罗斯福（Theodore Roosevelt）总统就是自由精神的化身。他们多次重塑自己、追赶新的思想，他们用尽全力、不畏艰难、名留千古。
但是国家却渐渐遗忘了他们。
20世纪80年代末期或90年代初期，我们国家开始变得谨小慎微。杰克·凯鲁亚克（Jack Kerouac）的小说《在路上》（One the Road）和博比·特鲁普（Bobby Troup）的歌曲“在66号公路上（找乐子）”［（Get Your Kickson）Route 66］展现了美国正在变为一个家庭主义至上的国家。1980—2015年，人们迁移新居的意愿减少了一半，原本开放式的门前地坪都被铁门围栏包围了起来，孩子们被父母紧张地保护着，大学学费疯狂上涨，没有当权者敢主张“免费教育”，更不要说这些原本轻松快活的年青人如何成功地走过漫漫人生长路。相反，学校领导全力强化本科商学和工学的地位。在许多学校，相比英语和历史专业，市场营销、会计、工商管理和金融专业变得更为热门，家庭也不太看重大学教育带来的长远效益，忽视学术影响。相反，大家都以起薪高而看好职业教育，最后，很多人文学科院系无力改变，退而墨守成规，保持传统教学，不敢探索创新。
然而，我们国家民众与生俱来的求知欲和坚持探索的强烈意愿是不可磨灭的。具体到我家，我会想起我的岳父杰克·科克伦（Jack Corcoran）。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不久，他从日本退役归来，有机会上大学。随即他放弃了亲戚介绍的在康涅狄格州工厂的工作，决定去卫斯理大学碰碰运气。他主修生物和英语，苦读罗曼·加里（Romain Gary）的小说。如果他的女朋友不喜欢这样的书，他会嗤之以鼻，另觅佳偶。
自我第一次见到杰克到现在，他已经在军事工程上工作20多年了，但是他的工作并不能完全定义他这个人。纵看他的一生，他一直在迎接挑战，展现求知欲。有一年，他在研读一本讲神经网络的书，被电脑模仿人类大脑的能力深深着迷。几年后，他用笔名试着创作了一篇科幻小故事，后来编辑视频……制作纪录片……各种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大学教育练就了他喜爱探索的思维模式和不屈不挠的精神。
这种思维模式和精神正是我们所有人都需要的。
,
